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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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宗…！被利益驱使的狗啊！义是不败的！」
「本少爷会让你再也叫不出第二次义来！」
绵长曲折的葱绿山路，总也望不到尽头。
“……”
梦。淡薄的月光透过窗帘，覆上直江兼续的眼睫。
他坐起身来。恍若隔世的梦境历历在目，那遥远的过去依然富有不可思议的真实感。他出房间为自己倒了杯水，回来路过伊达政宗的房间。
玻璃杯里的液体轻晃着折射月光。兼续想起长谷堂清浅的涧水，那一刻林间婉转的鸟鸣被厮杀声淹没，他忧心着上杉的士兵们，一面布置撤退一面阻挡最上、伊达两军的追击，根本无暇欣赏。
而那时对他步步紧逼死缠难打的男人，此刻正在半开的房门里安静的睡着。如水的月光洒在他身上，政宗随意的没有关门也没有关窗，只裹着薄被睡。夜风就那样轻柔的拂过他的褐发，可以看见他低垂的睫毛很长。政宗的脸看起来其实像孩子。
他应该还是比自己小几岁，兼续想。政宗只说自己是混混，别的什么都没说，当然他也没有问。其实兼续想问他怎么又把眼睛搞坏了，估计政宗也不会实说。
「只为了自己的大志而战，底下的兵和人是很可悲的！」就像他至今不知道政宗说这句话究竟是出于真心呢，还是卑鄙花哨的借口。关于前世的梦里长谷堂并不是他经常梦见的。对于兼续而言，那场战役也许可以算是噩梦的开始，但远非地狱，与之后长久的一段时日相比。
当时他全力应付着伊达政宗来势汹汹的追击，确实分去了不少在得知“关原战败”“石田三成下落不明”后忧心忡忡的余力，就像是暂时回避不去面对三成的死讯。从某种意义上，那也是兼续最后一次不受任何束缚的，将所有智谋与决断投入战场，一尝身为上杉军为义而战的畅快。
奥州的独眼龙额前一轮新月锋芒犀利，仅剩的一只左眼目光灼灼：「如果你战败了，他们还剩下什么？」他一向认为政宗阴险狡诈，故意说这种话来动摇他。无奈这次却多少被他说中——「如果三成战死，自己还剩下什么？」兼续清晰的听见自己这样问自己，用伊达政宗的语调，附在耳边恶魔的低语——若不是被他说中，他也不至于想要举刀切腹。
无妨，千年过去了，一切皆已沙归沙，土归土，再抬头又是千年后晴朗的天空。人世依然何苦，苍生依然何辜，他脱去了白色的盔甲和阵羽织，换上实习医生整洁的白服，心里还是隐约惦记着那个鲜红的「爱」字。
然后很不幸的，和这个相看两生厌的冤家又狭路相逢了。
政宗出现在诊疗室里时兼续简直想扔两张符出去把他炸出六道轮回得了。偏偏政宗挂着一脸的伤对着一身白衣的兼续咧嘴笑，两人对峙了几秒后兼续垮下肩来，无奈，谁让他是医生，对方是伤患。
“怎么搞成这样？”兼续问，低头打开病例。
“打架呗！”政宗答得理所当然。瞧他满身伤痕血迹斑斑的模样，还真是打得不要命了。搞不好那只眼睛也是以前干架时打坏的，兼续想。
“那几个兔崽子竟敢暗算少爷我，被本少爷收拾了，正躺在病房哭呢！”不过政宗这张脸倒是最衬伤痕和血迹，兼续不知道是不是前世留下的印象太深。他用镊子钳了酒精棉球给政宗脸上的伤口消毒，按到痛处政宗抽了下嘴角。
“兼续你想碎碎念就念吧。”政宗不满的哼道。
“你这……私斗是不义的！”兼续忍了半天憋出这么句，引得政宗哈哈直笑。
“笑什么！”他还想说他直江兼续不齿伊达政宗这种街头混混的生活，不过他想这一点他们俩心里都很清楚。
从以前到现在，一直走在两条规则线上的两人，抱持着几乎完全对立的价值观。
“兼续你一点都没变。”伊达政宗这么说着，心情很好的样子。
也许只是出于怀念，长久的轮回里再度遇见故人，不论是敌是友，谁都会怀念起那段执念最深的日子。
“彼此彼此。”而那样的话题只有眼前这个人才能回应。虽然这个人从来不曾与他并肩而立过。政宗看着凑近为自己处理伤口的兼续，其实这点小伤他根本用不着来医院，他只是好奇，想看看穿医师服的兼续是什么样子。白袍果然衬得兼续的身材修长，皮肤白皙，端正的脸孔上一双黑眸还是那样深邃坚定。现在兼续正垂下眼来，近得政宗可以看清楚每一根睫毛。同样深黑的头发，额角的几缕留海令人怀念，政宗以前就想说它们很有风情，估计说了会被无双掉吧……政宗暗笑着想，不过兼续就算是红血无双也没什么杀伤力的说。
爱与义三姐妹的大姐啊～政宗当然记得初见兼续的情形。那时他追着杏花小妹一路追到上田城，上天守的半山腰被大姐一剑拦了下来（这边开始完全瞎编的，因为我喜欢上田城^^）直江兼续手持一把伏鬼兼光，侧身拦在他面前。一身火红铠甲的幸村被兼续挡在身后。上田城的秋雨连绵，脚下湿地泥泞，踩上去直发出好听黏腻的脚步声。穿着雪白阵羽织的兼续，头盔被雨水打得湿淋淋的，他冷冷的抬眼睇视政宗，水晶似的雨珠从盔侧滴落，润湿了兼续的黑发，也润得他的黑眸更深。
虽说政宗早就见识过爱与义三姐妹中以美丽著称的二姐，平时也老爱追着单纯有趣的小妹玩，可是那一瞬间不知为何，突然就觉得山城守大姐萌点无限了！（你够了||||）
政宗的视线下移至兼续的唇，那双极为性感的嘴唇，近距离看很难让人不觉得怦然心动。可也是这双嘴唇，总爱吐出讽刺挖苦的话。与冷艳美人石田三成的傲慢刻薄不同，兼续的毒舌似乎是只针对政宗一个人的。啊不，还有德川那老头子，有一次也被他气了个半死。
“身上也有伤吧？让我看下伤口。”那双性感的嘴唇如是说。兼续起身拉上诊疗室的帘子。
“哦…嗯……应该没什么大碍的。”要说以前兼续对他的态度总是很冷淡，或者说，根本就是不屑。这一点曾让政宗很恼火。现在他这么温柔的说要检查伤口，倒让政宗有点不习惯……他想了一下又觉得这么介意的自己很蠢，于是大剌剌的脱掉了T恤。
直江兼续转过身来，跃入眼前的——是龙。
金色的龙。
攀附在伊达政宗赤裸的背上，一整片，美丽的金色龙纹身。
就像他当初战衣披风上的升龙纹样……
“你……”
“嘿，老子是龙，独眼龙！”政宗转脸看见兼续惊愕的表情，帅气的用拇指指着自己得意的说。
从窗口吹入的四月樱瓣，散落在政宗锻炼良好的精悍身材，缀着发梢，衬得那龙愈发华丽。
“………你给我差不多一点！！#”
“哎唷！干嘛，你想要的话自己也去纹个爱字好啦！”
“不是这个问题！！！”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