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主妇时代》程吉吉

6、第五章 交易婚姻

　　丁黎最喜欢的装束是牛仔裤T恤衫，慵懒随意舒适，此时的她正靠在落地玻璃窗后面的沙发上抱着一杯咖啡等隋珊珊，落地玻璃是半透明式的，可以从里面看到外面，外面却看不到里面。丁黎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出了神，这每一个形色匆匆的人背后都有一个爱她的人，或者她爱的人吗？还是每个人都不知道爱情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为了什么而忙碌？

　　“想什么呢？”隋珊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进来，拿着凯迪拉克的钥匙在丁黎眼前晃了晃，丁黎这才回过神来。隋珊珊今天穿的是碎花连衣裙，尖细高跟鞋，拎着LV手包，衬得原本骨感的身材越发的明媚动人。

　　“你逛街能不能不穿成这样呀？”

　　“那我什么时候穿呀，上班的时候要穿的像个小白领，下班直接回家穿睡衣了，周末你还让我穿休闲装？”

　　“要说你这种贵妇级别的人就不应该去小公司卧底什么白领，待在家里溜溜狗不是挺好。”

　　“待在家里会憋疯的。”

　　隋珊珊拣着丁黎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颇为关切的说：“你昨天哭的那样，怎么回事儿啊？有什么事儿跟姐们儿说，有怨替你出气，有仇替你报仇。”

　　“没什么，我婆婆。”丁黎故作轻松。

　　“婆婆和媳妇就是天敌，哪家都一样，你就别太放在心上！为了这个哭坏了身体可不值当，你就这么想，我让我生气我偏不生气，看看谁能熬过谁？”隋珊珊撇了撇嘴。

　　“谁说的？你这是把婆婆媳妇妖魔化，我就见过婆婆和媳妇好的像亲母女的。”

　　“谁？不可能吧！”

　　“我妈和我奶奶。”

　　“哎哟，那可是挺难得的。”

　　“我也觉得我妈特伟大，千古难题到她那儿都迎刃而解了。应该搞个婆婆媳妇猜想，然后把奖颁给我妈。”

　　“你有这么个人生导师，你还愁什么呀，打电话问你妈不就解决了。”

　　“哎，那不一样，我奶奶是个特别随和慈祥的人，我妈也是那种与世无争的主儿，她俩总是互相谦让，想不好也难啊，我婆婆就不一样了，我一连脚的向后退，她还要冲到到我家里来寻事儿呢！”

　　“她又来挑你刺了？”

　　“反正看哪儿都不顺眼，床单的颜色太素气了，显得家里冷清；书房里灰尘太多；沙发怎么不弄个套子罩上；洗衣机一周至少要消毒一次，电视的电源开关要关掉，脏衣服不能攒要马上洗掉，做的菜不是太咸了就是太辣了要不就是太淡了，就连我的发型，她也看不惯。前天又来我家了，这回不止批评了，直接把我的方便面给扔了，我刚买的一箱。”

　　“啊？”隋珊珊睁大了眼睛。“你还有没有点人权了？”

　　“就这儿，凌辉还不帮我说话。“丁黎的眼圈有点泛红。

　　“他帮他妈说话？”隋珊珊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那倒没有，没说他妈好也没有说他妈不好，其实我也能理解，当儿子的夹在中间做双面胶，那滋味也不好受。”

　　“这不是什么美德啊，别指望我说你善解人意，你这是懦弱。”

　　“那能怎么样？”

　　“要是换作我，我把宋大伟骂个狗血喷头，然后再把他妈骂个狗血喷头，看他能把老娘我怎么样。”宋大伟是隋珊珊的新婚丈夫，今年四十二岁，是一家修车行的老板，在隋珊珊之前，他结过一次婚，离婚后老婆带孩子去了国外，宋大伟就成了单身王老五，在和隋珊珊相亲之后，成功的以一幢别墅加一辆凯迪拉克娶得美人归。“爱情么？不知道，不过他送我那别墅和凯迪拉克挺靠普。”这是隋珊珊结婚前夜对丁黎说的。

　　“你有点太欺负宋大伟了。”

　　“这怎么能是欺负呢，这是等价交换，嫁给老男人就是这样，我拿青春换他对我好。”

　　“你这也太刻薄了，我看人是真心实意的对你好。”

　　“自古商人重利轻别离，没什么真心实意的，我俩之间只谈买卖，不谈爱情。”

　　“别把自己说的跟妓。女似的。”

　　“还真就跟妓。女差不多。”隋珊珊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丁黎望向窗外，若有所思，“你们之间没爱情倒还过得高高兴兴的，我和凌辉整天郁闷的，这反倒是爱情了？”

　　“正解，爱情就是让人伤神的。”

　　“真拧巴。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隋珊珊不屑的哼了一声。

　　丁黎不再理她，低了头，抱着膝盖，她在想母亲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母亲说，亲情，就是日复一日的恩怨情仇搅合成一锅乱麻，理也理不出，剪也剪不断，只好合了盖，煮成一锅粥，变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所以婚姻到了最后就变成了亲情。她和凌辉现在正在煮这堆乱麻吗？要煮到什么时候呢？

　　“哎哎哎”隋珊珊的手在她的眼前晃动，“别悲秋伤春了，都快成林黛玉了。不就是你婆婆难搞吗？又不是凌辉出轨了，又不是凌辉不爱你了，多大事呀？咱俩去购物吧，每次逛街都是咖啡馆，喝一肚子咖啡，晚上回去睡不着觉，又东想西想的，时间长了要得抑郁症了。”

　　丁黎被隋珊珊拖了起来，勉为其难的拎了包跟在后面，要说逛街她真的是没什么兴致，虽然隋珊珊说的没有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整天烦闷也解决不了问题，可是当事情真落在自己身上，想不烦闷却是做不到的，那种压抑的感觉萦绕在生活的每一个角落，尤其当它凝固在你爱的人的脸上的时候，你根本快乐不起来。

　　隋珊珊却是很兴奋，露出了愉快的笑容，拽着丁黎的胳膊，兴冲冲的喊：

　　“逛街去喽，这个月的卡还没刷爆呢！”卡是宋大伟送给隋珊珊的金卡，有五万的消费额度，隋珊珊消费，宋大伟买单。

　　丁黎笑着摇了摇头。“我有点同情宋大伟了，人家送你金卡，你跟这花冤家似的。”

　　“同情他干什么，你应该同情我。”

　　“同情你什么？”丁黎不解。

　　“我的青春啊，就换成这白花花的票子了，赶紧烧吧烧吧，来祭奠我的爱情吧。你想买什么不，姐们儿我送你一LV？我昨儿是想明白了，既然这钱是拿我的青春换来的，我就不能浪费青春。”

　　“你这是想什么呢？你这不对呀。”丁黎还想说她几句，却也不知从何说起，这就是没有爱情的婚姻么？隋珊珊把手一甩，拖住丁黎猛奔着过马路，边跑边说：“哎呀，你比我妈还罗嗦。”丁黎只好不做声响。

　　时值初夏，正好是换季的时节，新上市的夏装琳琅满目，标价都贵的吓人，商场里大多数是年轻人，有一些是情侣，悠闲地边逛边聊，丁黎不禁想起了凌辉，今天出门的时候，凌辉还在睡觉，说是下午去参加科技馆的艺术展，晚上不回来吃饭。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逛街了，早上离家的时候打个招呼，晚上回家的时候再打一声招呼，交流越来越困难，关系疏远而沉闷，还不如和公司里面的同事说的话多。自然的又想到了潘淑。潘淑在凌辉三岁的时候，和丈夫离婚了，独自抚养凌辉长大成人，作为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凌辉对潘淑的感情是很深厚的，虽然他也不赞同她的一些做法，不赞同她的态度，但是凌辉是不会忤逆潘淑的。如果她真的和潘淑针对起来，凌辉也许是不会帮着自己的，想到这儿，丁黎有点绝望，那句话说的真对，嫁人不单单是嫁给了一个丈夫，而是嫁给了一个家庭，以前怎么就不懂这句话呢，以为有了爱情就有了一切，就算刀山也会奋不顾身。

　　隋珊珊果然在实践她的信条，烧钱祭奠青春，刚刚逛了两个品牌的服装，她已经大包小包的拿不动了，看着她吃力的样子。丁黎说：“你这是买东西，还是跟自己过不去呀，来，我帮你拿吧。”说着伸手接隋珊珊的袋子。

　　“不用你，我打电话叫宋大伟来拎包。”这话说得趾高气扬，甚至还带着几分负气。丁黎不禁有点酸酸的，她现在同凌辉说这样的话，恐怕凌辉要说他正在忙了。

　　宋大伟来的很快很及时，在接到电话不过十五分钟的时间里面，就已经出现在了随珊珊的面前，他有些略胖，中年人的那种发福，头发也有些稀疏了，小小的眼睛，憨憨地笑着，站在隋珊珊的面前，手足拘禁的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学生。

　　“呦，坐闪电来的？”丁黎打趣道。

　　“还闪电呢，让雷劈来的。”隋珊珊伶牙俐齿。

　　“你说，你怎么咒我啊？”宋大伟边说边陪着笑。

　　“拎着。”隋珊珊把所有的东西往宋大伟身上一推，拉过丁黎就向前走。

　　丁黎扭过头看，宋大伟拎了满手的东西，还是在那儿笑。

　　丁黎悄悄的对隋珊珊说：“他真是对你挺好的。”

　　隋珊珊眉毛一挑，说：“让他装吧，看能装多久。”

　　丁黎最后的战利品是一条手链，一条内裤，内裤是给凌辉买的，CK的，上次他说过喜欢的那个款式。隋珊珊盯着丁黎手里少得可怜的东西直发呆。“姐们儿，你可别给凌辉省钱了，他们家的钱不要太多。”

　　“有钱那也是潘淑的，我和凌辉都是无产阶级，一个小职员，一个落魄艺术家。”

　　“凌辉不落魄吧，随便开个展览，都能卖一两百万。”凌辉还算小有名气，不过他的作品并不多，上次一个展会卖掉了一百多万，后来创作状态一直不佳，没有什么作品，这两年都在吃老本儿，最近创作似乎更加是走入了死胡同。

　　“那不也是凌辉的吗，我自己的工资就那么点儿。”

　　“嗤，你能不能不那么贤良淑德呀，这不是挤兑我嘛？”

　　“行啦，行啦，都逛了一大天，也累了，别罗嗦了快点请我吃饭。”丁黎打岔地催促着，隋珊珊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飘渺地遥望向三楼，哇啦啦地说：
　　“哎呀，我上次看中的一条腰带，忘了买了，你们去停车场等我吧！我很快的！”说完飞快的跑掉了，完全看不出脚上踏着的是五厘米的高跟鞋。

　　丁黎无奈的笑笑，只有和宋大伟先去停车场，宋大伟一人抱着一堆的东西，走起来连路都看不清楚，吃力的很，丁黎说：“我来帮你拿吧。”
　　宋大伟连连摇头：“不用，我能行，能行。”
　　丁黎不由得想到了赵本山小品里的那句台词，“我行。”忍不住想笑。
　　宋大伟在这一堆购物袋的包裹下进了电梯，丁黎跟在他后面，电梯里面站着一个长发直刘海的女孩，穿着V字的T恤和热裤，青春逼人，她看见宋大伟这副造型，扑哧一声乐了。

　　“笑什么呢？”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然后从宋大伟的身后冒出一颗头来。

　　丁黎听着声音像是许尚，回过身一看，正好对上了许尚的头从宋大伟的肩膀上露了出来。

　　许尚先是愣了几秒钟，随即嘴角一咧，说：“课上的不错。”

　　丁黎明白他是在说《男人心理》的培训，看来他是误会宋大伟是她老公，她也不想解释，看了看他身边的那个青春性感的女孩，说：“是你女朋友呀？”

　　许尚点了点头，“雪儿。”

　　雪儿望了望丁黎和许尚，说：“你们俩认识？”

　　许尚支支吾吾的说：“是培训班的学生。”

　　丁黎低下了头，她不明白许尚为什么说谎，可是心里却有些美滋滋的，出于女人的虚荣心，她觉得自己在许尚心里是特别的，因为她和许尚这再普通不过的关系好像成了她和许尚之间的小秘密，连许尚的女朋友都不知道。

　　隋珊珊匆匆忙忙奔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许尚摇下车窗玻璃和丁黎说再会，她想都没想，张牙舞爪的说：“怎么又是你呀？打算粘上我们丁黎啦？“
　　许尚一脸的尴尬，丁黎一门的朝隋珊珊使眼色，隋珊珊才看到许尚的副驾驶上还坐着个女孩。雪儿淡淡的说：“走吧！”
　　许尚说：“你别误会。”
　　雪儿问：“误会什么？”
　　许尚顿了顿，说：“没什么。”

　　许尚有些尴尬，他之所以不想解释丁黎的身份，是因为害怕麻烦，男人总是喜欢把问题简化，能省则省，可是偏偏隋珊珊毫无厘头的言论，把他陷入了麻烦的境地，他和丁黎的关系变得莫名的暧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