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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善真在屋中对镜描眉补妆,又挑拣了身鲜艳的裙袍披在身上。如此装扮一番,方蹑手蹑脚出了房门。

      她探头看看,只见秦昭屋中房门紧闭,此时天色渐暗,连个灯蜡烛都未点。或许他已然歇息。

      秦府是个大家族,未曾分家,几房亲戚均住在一处,宅院建的庞大富贵,善真刚来时绕路转得晕晕乎乎。

      善真待的时间长了,自然知晓各人均住在何处。

      还未走近秦远住处,途径醉月庭时便耳闻一阵丝弦声。善真心中一喜,忙快步走去。

      秦远果然在此饮酒作乐。

      他生得也算英俊,此时身侧正伴着几位美貌侍女,好不潇洒。醉倒在温柔乡中的秦远忽然眼风扫到什么,忙松开握着的一双柔荑。

      他欲起身离去,忽然臂弯处又被揽住。前日刚得他宠幸的美艳少女娇声道:“少爷去往何处?”

      秦远既得了手,就对这早些时候千娇百宠的少女失去了耐心,手臂一振,少女便飞了出去,重重摔倒在地。

      她喉间一阵腥意,猛咳嗽两声,垂泪道:“为何负心至此?”

      有伴秦远久些的女子早知他是什么样的人,忙扶了这青春年少的女孩起来,柔声劝慰,“天下男子皆是这般。少爷不过就是见色心起,不知又瞅见哪个貌美姑娘了,你又何必多嘴问。”

      少女垂着头不住啜泣。

      而秦远早已下了台阶,渐渐隐入暗处。

      他耳聪目明,善真仅仅微微漏了一下脸,秦远便认出是何人。忙追着过来。

      果然见到善真缩在暗处,她容颜姣好,却向来待秦远冷淡,难以接近,今夜却肚子前来,秦远当即笑了。

      只恨此时月色隐约,不能细细观赏善真面容。

      “你要往何处去?”

      善真微微低头,一手撑起衣袖遮在面前,半隐半现,娇声道:“奴婢哪里也不去,乃是专程在此等候少爷。”

      “你白日里可不是这般说的,怎么这么快就想通了。”

      秦远心知肚明是因为何事,他欺男霸女的事情做的多了,很是熟练,凡是有不愿的女子,威逼利诱,种种伎俩一一使出,再刚硬的女子也无法。

      谁让秦家是城里的大户,城中商铺有一半都是租用秦家的地,秦家手眼通天,秦远干出多么出格的事情都能遮掩。

      今日不过略施小计,她便立即来低头服软了。

      善真果然道:“奴婢仰慕少爷许久,只是困在二少爷那,不敢妄想,况且你身边这么多女孩,我哪里排得上。”

      “你若来了,她人我便再不想了。”

      秦远说着说着,两脚向前一挪,手张开,似乎想要抱善真一下。

      善真一个撤步,向后微退,垂着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隐约的厌恶。

      但她一抬头,见秦远微微皱眉,忙轻点他胸脯一下,立刻收回手,笑道:“奴婢知晓秦远的心思,然而此地尽是人了,奴婢便是有些贴心话,也跟少爷说不出口。”

      她刻意装扮一番来此,又是这般作态,秦远久经情场,于此一行甚是老道,善真青涩,秦远又焉能不知她的心思。

      秦远虽情急,却偏要在这时候拿捏住,按耐蠢蠢欲动的心神,道:“那今夜,咱们寻个僻静地方说话。”

      “奴婢倒知晓有处地方。沁香坊,最是安静,等闲不会有人前去。”

      秦远哪有不应的,笑着点了点头。

      善真又说:“这毕竟是私下的事情,秦远可莫让人知晓。”

      秦远心花怒放,险些把持不住,满口答应,又依依不舍目送善真窈窕的身影离开。

      ……

      凡是大宅院,便会有一些神神鬼鬼的传说,什么勾魂的女鬼、冤死的胎儿,由此又闲置一个个小院落。

      沁香正是一处,位置偏僻,不知什么时候的一个姨娘因与人有染,被活活打死在了静思坊里。听说自她死后,这里总有哭声传来,久而久之,人人都不愿再来了。

      如今的沁香坊里杂草甚多,藤蔓连枝。因夜深了,不见一丝亮光,更是显得诡谲。

      秦远狠狠挥开挡住视线的藤蔓,他正四处寻觅着善真的身影。

      突然间,眼前明光一闪,秦远轻声道:“善真?”

      只听到一阵风的呼啸,秦远身子一滞。

      下一刻,血光四溅。他的头颅滚落在泥土中,身子摇摇晃晃,最终同样倒在地上。

      善真这时方从藤蔓遮掩之中现身出来,尖刀在空中回旋,她手一张开,尖刀回到她手中。

      这是把银质的尖刀,刀柄处镶嵌着华丽耀眼的珠宝,绝不是一个奴婢可以拥有。所以这还是善真第一次将它拿出来,也是第一次用它杀人。

      善真自天上来,然而她只是接引修士的命仙,属最低等,灵气稀薄。凡间如今修士众多,她这点微末道行,很不够看。

      幸好还有这把刀在手。而且秦远一心求色,怎会想到自己家中暗藏杀机,毫无防备。

      善真收好尖刀,仔仔细细擦干净。眼前这人一死,善真的心事已经解决一大半。

      善真蹲在他的尸首面前,轻声道:“你原本不用死的。”

      可偏偏这人要杀秦昭。善真全靠着将秦昭扶回正秦,助他飞升,她好回去做悠闲自在的命仙。

      若是秦昭真被杀了,那善真可怎么办。

      而且根据善真这段时日在秦府的细细观察,早知秦远是什么人,死在他手上的人不计其数。善真这叫做为民除害。

      忽然,善真敲了敲脑袋,“早知道让秦昭来办了,说不定还能加些功德。”

      未免夜长梦多,善真决定就地掩埋他的尸体。

      旁边有善真早已经备好的铁秋,吭哧吭哧开始挖了起来。一铁锹一铁锹的土被掘出,善真这段时日做活多了,倒不嫌累。

      突然间,身后传来脚步声。

      善真擦了一把汗水,忙回头望去。

      脚步渐渐近了。迟缓、拖沓,来人走得很慢。

      等他终于露出面容,善真咽了咽口水,手中铁锹啪一声掉在地上,在安静的夜晚中声音分外明显。

      她微长着嘴,缓慢呆滞着站直。她僵硬着挪动脚步,想遮掩身后尸体,然而徒劳无功。

      月色下,少年清俊的脸上一片寒意,似乎比月光还要幽寒。

      “扑通”一声,善真双膝结结实实跪在地上。

      “少爷,不知哪来的贼人,竟杀了秦远,奴婢、奴婢正要去禀报上官。”

      她头快要低到胸前了,忽然撇到地上的铁锹,忙微微掀开裙摆,将其盖在裙下。

      她自以为小心,却不知鬼鬼祟祟的动作被秦昭尽收眼底。

      秦昭轻启唇瓣,“噢?那你裙摆下的东西是什么?”

      善真暗道你既然已经看到又何必明知故问。

      她皱着眉,闷闷道:“秦远见奴婢生得姿色好,欲行轻薄之事,奴婢迫不得已,只得杀他。”

      秦昭冷笑一声,“他在家中早已随同仙门师父修行,怕是几个大汉来,也奈何不了他,你是如何做到的?”

      “这、兔子急了也会跳墙。奴婢惊恐之中如有神助,奴婢也不知怎么回事,就杀了此人。”

      秦昭厉喝一声,“还在说谎?”

      善真自认为一片真心全为他着想,哪晓得却换来这人的厉声质问,只得嗫嚅道:“奴婢真不知晓。也不敢有半分隐瞒。”

      她软硬不吃,打定了主意不让秦昭知晓。

      秦昭沉默,主视她良久,开口问道:“你是何人?秦远与你有何恩怨。”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是天上的神仙,来度化你飞升的。”

      秦昭沉默良久,似乎在思考什么,再开口,还是问:“你到底是谁?”

      善真大吃一惊,“我都说我是神仙了,你还不信?”

      岂有此理,善真分明已经说了真话,他还要再问。先前说的假话也不相信。那让善真如何解释。

      一阵阴风吹过,寂寥的夜里两人静静对视。

      还有一具新鲜的尸体做伴。

      善真看不清眼前少年脸上的神色,他一味沉默,善真自作主张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新换的衣裙粘上了不少尘土,忙伸手拍着。

      “你杀了他,是何用意?”

      “顺手的事。”

      善真略显尴尬,欲回避这个问题。

      秦昭微微吸气,似是在忍耐什么,“这也要瞒我?”

      “我不瞒你。因他扬言杀你,且我这些时间来看他横行霸道又无人惩治,所以才杀他。这叫做行侠仗义。”

      善真说得又快又急。

      她心中并不愿与秦昭产生嫌隙,她还想早日养好秦昭的身体。若因为这件事秦昭驱逐她,再想以血入药就难以下手。

      “你当我会信?”

      善真露出果然如此的笑意,“所以我开始时不想告知与你,你看,我说了这一通,你又全然不信。”

      善真打理好自个的衣衫,又两步走到秦昭身前,捏了捏他袖口的衣物,劝道:“穿这么少,早些回去罢,我把他的尸体埋了,很快的,你不用等我。”

      秦昭还未到抽条的年纪,个子与善真齐平,善真挨他又很近,秦昭一把抓住她的衣襟,低声道:“我在此与你一起。”

      他环顾四周,“你不是说为了我方这般行事?我怎好独自离去。”

      善真干笑两声,掰开他的手指,抚平衣襟,朝后退了一点。但没有退远。

      “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身上本穿着红艳艳的大衫,话音一落便抬手脱下,递给秦昭。

      “做什么?”

      秦昭却并不接,淡淡发问。

      善真抖了抖大衫,笑道:“少爷莫嫌弃,这件是新的,奴婢只今晚上穿了一小会儿。风这么大,你身子又弱,若因等候奴婢得了风寒,那就是奴婢的错了。”

      白日里洗衣物便让善真冻得瑟瑟发抖,夜里更是寒凉,她为了扮俏,穿的并不多。脱了大衫后,仅有一身襦裙。

      秦昭立在原地,怔了片刻。

      善真怕他抹不开面子,跺足叹道:“奴婢这掘地挖坟,穿了反而行动不便。扔在地上,又怕污了衣衫,奴婢只这一件能见人的漂亮裙衫,劳少爷受累,帮奴婢拿上一拿。”

      话音刚落,善真一甩大衫,罩在了秦昭背后。

      善真扭头就继续拿起铁锹干活,衣袖挽得高高,干净利落。

      善真一边干一边试探着问:“少爷,还出府吗?”

      “你这般有主意,还需要问我?”

      善真心里此刻一大堆疑问,真想一条条都问出来。他为何会忽然出门,往日里都躺在床上休养生息,连院子里都很少踏足。还有,善真认为自己做事较为隐蔽,想来不会引起他的注意,可他竟然能够尾随而来。

      他到底是何时来的随思园?

      《飞升指南》里并没有教会她遇到这样的境况下,应当如何处事。她心下很是心虚,原本可以理直气壮从秦昭嘴巴里问出一些事情,也全说不出口。

      不过,善真很能劝慰自己。

      她只管让秦昭早日飞升即可。这样看来,秦昭虽身子不好,但还算聪慧,不是什么都不知晓的蠢人。

      这样便可以了。聪慧之人,读经书、练道法等功课中都更快些。只要把他身体再调理一番,何愁日后不飞升?

      善真为今日增添对他的了解而喜滋滋起来。

      她一边拖动秦远的尸体,一边竟不由自主哼起来歌谣起来。

      “你在唱什么?”

      善真立刻闭嘴。老老实实拎起来秦远发髻放到土坑之中,一层层填着土。

      她嘴不能动,只能在脑子里念叨着秦昭。

      他胆子也很大,见自己的奴婢杀了人竟然毫不胆怯,也不怕被连累。

      善真生怕他是将惧怕藏在心里,别再憋出来病来。

      她细细思索一番,手上填土的动作稍稍暂停,想要窥一窥他的神色,可实在看不太清。

      只得按着自己的心意,缓缓开口:“少爷莫急躁,也莫怕。奴婢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牵连到您。”

      后秦她都已经想好。仙门已经内定秦远为弟子,就算引荐秦昭前去,人家也不会愿意。那以仙门入道的秦就算是被堵死了。

      善真打算自己亲自教导秦昭。

      幸好秦昭不愚笨,善真教他想来也不会觉得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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