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蓝色钻石》我是小紫

2、第 2 章

　　她和薛晴山初见挺戏剧性的。

　　图书馆的书再不还就要过期限了，上完早八后没有课，栗歆站在机器前放下书，剩下刷学生卡还书这一步骤。

　　咦？她的卡呢？明明放在书包里了。在包里翻个底朝天，还是没有找到。

　　排队的同学等的急了，催了催：“同学你好了吗？”

　　栗歆不好意思笑笑，收拾好东西拿着借的书到服务台寻找帮助。

　　服务台后面坐着个清秀的男生，戴着耳机低头看书，栗歆敲敲桌子问道：“同学，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男生抬起头，单手摘下耳机，“同学，有什么问题吗？”

　　栗歆拿着书，颇有些局促：“是这样子的同学，我的校园卡暂时找不到了，补办的话需要好几天，可是我的借书时间快要到了，你能不能帮我还一下。”

　　“当然可以啊”，男生接过书，将书放在电脑连接的机器上，念出书名，“《红与黑》，栗歆是吗？”

　　“是是是，是我。”

　　“好了，同学。”

　　栗歆松懈下来，“谢谢啊同学。”

　　薛晴山正要把书放进统一的还书柜中，手一抖，书不小心掉到地上，弯腰去捡时发现书页中夹了张水蓝色校园卡。

　　拾起一看，正是刚才丢书的女同学的卡。

　　‘栗歆，你的校园卡丢了吗？‘室友在群里发了消息

　　这时候栗歆正蹲在地上找校园卡，看到提示立马回复：‘是的，你的捡到了吗？’

　　‘不是我，是校园墙上有人捡到了，你去看看。’

　　登上校园墙，第一眼看到自己的东西，还很贴心给学号打个码。

　　根据信息，栗歆加了那人的微信：‘同学，你好，我是栗歆。’

　　对面回的很快：‘你好，同学，你的校园卡不小心夹在书里了，我给你送过去吧。’

　　仔细把校园卡装在贴身衣兜里，栗歆再次道谢：“谢谢你啊，同学。”

　　“没关系”

　　见人要走，栗歆不好意思说：“同学，能问下你的名字吗？改天我请你喝奶茶。”

　　“薛晴山”，薛晴山下意识回答，随后摇头拒绝：“不用了，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

　　这是他们相见的初端，一张丢失的校园卡。

　　栗歆怔神片刻，电脑因着久久不用熄屏，眼中恢复清明，重新唤醒电脑，回绝薛晴山工作室的邀请。

　　她不至于可怜到需要前男友施舍的地步。

　　首先排除大公司，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手里也就带出一个姜希夷还跳槽跑了，人家看不上她，还有姜希夷的新公司，两两相对，都尴尬。

　　敲下回车键，最后一份简历发送出去，栗歆松了口气，压在心口的巨石轻松片刻。

　　她没有朋友，或者说娱乐圈没有朋友，今天两人是相亲相爱的好友，明天就能因为角色资源针锋相对。

　　被开除的委屈隐忍一时不知向和人诉说，就喝点酒吧，睡一觉好了。

　　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冷藏过的酒，淡金色液体倒入玻璃杯中，加上两块冰，在杯壁析出水渍，酒是果酒，度数不高，12°，不会喝醉，微醺。

　　轻轻抿上一口，独特的口感在口腔中爆发开，酸甜的雪梨味混合着白酒香。

　　栗歆盘腿坐在窗前地毯上，窗纱薄薄，夜晚的星星闪烁璀璨，像极了舞台上的聚光灯。

　　音乐节奏冷酷霸气，舞台上灯光旖旎晃动，七彩绚丽的闪光灯照栗歆的眼有些不舒服，微微眯起眼，隔着舞台男生们在那边聊天嬉戏。

　　薛晴山服装配色大胆亮眼，纯黑西装下没有规矩选择白衬衫和领带，外套解开双手插兜，克莱茵兰内搭及其扎眼，猫眼石吊坠与金属链条交织碰撞。

　　她在人群中第一眼就被他吸引，从此移不开眼睛。

　　栗歆特意化了淡妆，蜜色唇肉抿起，头发用一根簪子挽起，露出颈部肩头，绿色抹胸流苏礼裙衬得她白里透红，行走间带着微光丝滑的流动感。

　　感受到她的目光，薛晴山转过头，冲她安抚微笑，做着口型，离得太远，她没能读到。

　　初听觉得薛晴山的名字取得极美，专门查了查，晴山一词来源华夏传统古典色，是一种韵意纯粹干净的颜色，‘看山饮美酒 ，听鸟临晴山。’

　　鼓点愈发激烈，呼出一口气，到他们了，闭上眼再睁开，栗歆提裙，薛晴山也走上台，对视一瞬，男生伸出小臂，眼睛示意女孩将手搭在他的腕部。

　　栗歆似乎被他亮晶晶的眼睛蛊惑，不由伸出手，触摸到无形的玻璃，面前仅是她的倒影，空无一人。

　　如梦初醒。

　　怎么又想起薛晴山了？

　　栗歆放下酒杯，两腮蒸熏出淡淡红意，眼中水雾朦胧，把额头抵在窗上，冰凌的触感唤醒她混沌精神。

　　她喝醉了，才会想起他。

　　仰头灌下最后一口酒液，踉踉跄跄地起身关灯，屋子陷入黑暗，唯一照明的是外界五彩的灯。

　　意料之中，栗歆的简历全都被拒绝。

　　身体软软半躺在沙发里，眼里含着迷惘，电脑‘叮咚’轻响，红点闪烁，不用打开就知道是谁发过来的。

　　栗歆读完后，微微叹了口气，前几天的文档用词语句严谨，公事公办，今日这份打开后仅仅两三句话，‘栗歆，你想合作吗？’

　　是薛晴山本人写的。

　　见一面吧，她倒想看薛晴山葫芦里卖什么药！

　　选址在一处古色古香的茶楼，环境典雅幽静，走廊是褐色木质地板，反射着顶灯白光，墙壁上挂着国画和书法字。

　　栗歆走过时在其中一幅字帖面前停下欣赏许久，到前台报上房间号，站在一旁的侍者礼貌为她带路。

　　走到一扇纹路精巧的木门前，握住把手一拉，水晶吊灯的光打在脸上。

　　屋内已经坐着一个人，他跪坐在软榻上慢悠悠煮着茶，空中氤氲着苦涩清香的茶气，动作清雅恬淡。

　　他穿着米白色高领毛衣，袖子卷起来，露出洁白的小臂和腕间的海瑞温斯手表。

　　栗歆抬眼，视线在薛晴山身上转过一圈，最后停在他的左腕间，仿佛可以窥见皮肉中流动的鲜红血液，一跳一跳的，充满生命力。

　　来客人了，薛晴山停下手中活计，清俊面容轻柔一笑，“你来了，坐吧。”

　　抬手给客人指位置，木椅上放着一捧开的正好的茉莉和洋桔梗，“许久不见，送你的。”

　　栗歆抱起花束，白色茉莉花如梦般温柔，鼻尖花香清新馥郁，小心放下花在地上，弯弯唇角：“谢谢”

　　薛晴山没有答话，神情专注盯着火炉上的茶壶，宁静舒缓。

　　栗歆望着薛晴山，他五官长得柔美秀气，眉毛细长颇有古韵，浓黑睫毛随着呼吸浅浅颤动，线条柔和没有棱角，气质沉静内敛，静静坐在那儿似是墙壁上的水墨画中人活了。

　　薛晴山一直是选角导演喜欢的演员，特别适合演清冷系的角色，对外营销一直是天选古人。
　　栗歆狼狈别过头，职业病犯了。

　　太安静了，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愈发加快，‘扑通扑通’，似乎下一秒就要冲破她的胸膛，自力更生。
　　她开口打断道：“薛老师，我们来谈谈合作的事吧。”

　　薛晴山撑着地板起身，不紧不慢地拎起茶壶烫过杯子后倒下两杯茶，落座在矮桌对面：“尝尝，凤凰单从。”
　　茶水澄亮，栗歆接杯轻啜品尝。

　　薛晴山见人接受茶水，幽微浅笑，从旁边拿出一份合同递上：“看看吧。”

　　栗歆正欲接过，指尖尚未沾上，合同不经意间向旁边移过一瞬，恰好错开她的手。

　　栗歆见状收回手，她向来管会察言观色，这是有条件了？

　　薛晴山将合同放在桌上，轻轻敲击，他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开口：“栗歆，你还记得姜希夷抢过我多少个角色吗？”

　　栗歆低头饮茶，眼里划过些许尴尬。

　　姜希夷和薛晴山走的路线人设相仿，年纪和眼光也差不多，资源多少会重合，不过薛晴山没签公司，到今天都是自己一个人打拼，挺不容易。

　　不少次薛晴山会和姜希夷看上同样的角色，好几次都敲定薛晴山了，姜希夷就会横插一脚。

　　营销号经常把两人拉出来作比较，粉丝正主互为对头，三天两头两家会打一架。

　　见栗歆沉浸在自己思绪中，薛晴山抬手为自己重新斟满一杯温茶，一边吃茶一边歪头细细打量与他一桌相隔的女人。

　　曾经青春靓丽的橙花蜕变成艳丽玫瑰，妆容打扮优雅张扬。

　　褐色微卷的头发披落在肩上，栗歆眼睛生的美丽，黑而水润，眼线轻轻向上勾起，看人无端带着高傲，唇色瓦红。洁白颈间佩戴粉金色项链，黑色一字露肩长裙，外搭了件酒红色色中袖外套，左腕间带了条粉白玛瑙手链。

　　薛晴山动动鼻子吸气，他嗅到很淡很熟悉的香水气息，像是兰花，香味清幽柔软，和她的气质一点都不般配。

　　栗歆倏然意识到什么，心中一动，问：“姜希夷的黑料，是你做的？”

　　薛晴山闻言静默片刻，右手指腹按在杯沿画圈，回答巧妙：“我很不高兴。”

　　好，确定了，就是他干的。

　　追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在以牙还牙，为民除害啊。”薛晴山在手机上操作，末了把手机递上，“他确实没有睡粉，不过是粉丝变嫂子，事后狠狠抛弃了那个女孩。”

　　“那女孩走投无路，恨死姜希夷了，于是找上我。”

　　“所以你俩一拍即合”

　　“栗歆，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我……”

　　“好”，薛晴山收回手机，点头：“那前段时间恶意剪辑说我片场耍大牌这事是姜希夷干的你知道吗？”

　　栗歆下意识咬着唇，躲开薛晴山的眼，声音低了下去：“我以为他们是和平分手的。”

　　“那我呢？我刚进组，铺天盖地地谩骂逼的导演不得不换人。”薛晴山笑容淡了，面无表情，“栗歆，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别装的高光伟正来指责我。”

　　“只允许你的前艺人往我身上泼脏水，不准我报复？”

　　“栗歆，你真冷酷”

　　这一番话逼的栗歆哑口无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事不光彩，明眼人一猜看出来是谁干得。

　　薛晴山打住这个话题，按住合同推向栗歆，终于在谈话末尾提出要求：“那个角色现在暂定了姜希夷，不过合同没签，我希望你能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他声音很轻：“让我看看你的能力吧。”

　　栗歆目光一定，凝视着薛晴山的脸庞，朝他热烈笑笑，“别小看我，老板。”

　　事情谈妥了，薛晴山撑住桌角借力站起，拿起一旁的黑风衣展开，披在身上。

　　“我很期待”，留下话后推门离开。

　　栗歆拿起茶壶，在为自己倒下最后杯茶，一饮而尽后把合同装进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