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寡夫郎的牛后》渣渣透

34、第三十四章

　　小哥儿与女子一旦被夫家休出门去，后半生如何也落不得一个好结局。

　　虞烽不可置信的看云杳，“为了几句碎语，为了一些凭空捏造的诋毁，你是拿自己一辈子押进去吗？”

　　眼前的小竹笋让他感到陌生。

　　他一直以来认为的云杳，坚韧且清醒，断不会为了这些无谓的东西拼出去一切。

　　“是，我是把自己的一辈子给押上了，可论起输赢，只在你一念之间。”

　　云杳看他的目光不再那么纯粹，带着与其面容不符的侵略性，将自己一步步带入他布下的局中。

　　“我不懂……”

　　云杳逐渐哽咽：“到现在，你还要揣着明白当糊涂嘛？”

　　“多少心事同你说了，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将活生生的你辨认出来，我做不到当成什么都不知。”

　　“我要一个结果，一个答复，一个我曾同七亩，同你讨要过无数次的答复。”

　　“你眼里，可有我一点点的存在，撇开这林家村的人事与，撇开你身上怎么也卸不下的担子……”

　　“你看看我，看看我。”云杳极力的仰着头，夺眶的眼泪顺着鬓角没入发丝当中，他一脸凄惶，像是久久等不到糖的孩子。

　　看见这样的小竹笋，虞烽有些喘不过来气。

　　整个人像是被数不清的藤蔓紧紧裹挟住。

　　林家村依旧处在水深火热当中，他同弟兄们的承诺过的事情还没办到，而眼前人，纵使他心中有意将其拥入怀中，也挣不脱这一道道束缚。

　　对面的人是谁？

　　他是虞烽兄弟的夫郎，是他霸占着的这副身体的弟媳。

　　他如何能够厚颜无耻的将一切弃之不顾，而后去成全自己心底尚不清明的情感。

　　虞烽紧闭双眼，握紧的双拳在寂然的对峙当中发生挣扎的巨响。

　　他办不到。

　　“你说话啊，我就要一个答复，你点头，或者摇头就行，得到我想要的答复之后，我绝对不再纠缠。”

　　云杳期艾的目光死死锁在虞烽身上，他身上所有的力气就积攒到了此刻，像是已经预见了答复，只待对方一声之下，他便可倒下。

　　“云杳……”

　　虞烽迟缓开口，沙哑的声线中夹杂着无奈。

　　“我不能，我也办不到。”

　　即便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可在得出结果的那一刻，云杳还是整个塌陷了。

　　他恨不得将脚下的土地刨开，然后将自己埋进去，不再见这天日。

　　他整个人，就像是站在雨中多年，凉意早就渗进了骨髓，而那个能让其取暖的人，却在自己不顾一切冲向他时，沉默的将他推开。

　　知道他的为难，可就是心有不甘。

　　明明，明明他能感受到对方朝自己流淌过来的丝丝暖意，若不然，他又是如何熬过这一场不见天日的雨？

　　云杳一脸仓皇的四下寻找，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找什么，也许是一把斧子，能将虞烽身上看不见的枷锁砍断，又或者是一块垫脚石，只要能让自己离他再近一些，就能抓住一瞬。

　　对，哪怕只有一瞬，当成全了他的赴汤蹈火。

　　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他看见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他将那张小板凳抄进手中，且扬得老高。

　　虞烽纹丝不动的看着云杳宣泄，不论对方要做什么，他都不会躲。

　　他缓缓将眼睛闭上，这一刻，他甚至恨不得让小竹笋将自己砸得血肉横飞，只要对方心中能好受一些。

　　预想之中的攻击迟迟不来，只一阵热意扑向面颊。

　　虞烽缓缓睁眼，只见小竹笋的脸一点点凑近，细腻又白净的脸上挂着泪痕，决然的目光中积蓄着能冲破桎梏的莽劲。

　　后脖颈被温软的箍住，而唇间，也是从未有过的温热。

　　虞烽就这么定定的站着，怔然的看着这一切。

　　他以为小竹笋要用来对自己行凶的板凳被垫到了脚下。

　　小竹笋眼底的凄惶已经不见，像是掠夺到了贪婪已久的宝贝，他眉眼弯弯的看向虞烽，近到不能再近的两人接收着彼此的热意，都有些神智不清了。

　　“我是真想现在旁边有人，能看着我所作的一切。”

　　虞烽没有将小竹笋推开，只问道：“你这是将自己豁出去了？”

　　“不然呢？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等你等了这么些年，就这点奖赏如何就讨不得了？”

　　“虞烽，我成全你，我要的也不多，如果你肯给那是再好不过，若是不肯，我只能自己来讨了。”

　　虞烽还以为他会有下一步动作，不想他竟松开了自己的脖子，而后从板凳上跳了下去。

　　脖颈处一点点散去的热度，让虞烽渐渐清醒。

　　他不是要去追究方才小竹笋越界的行为，而是想知道对方到底想怎样。

　　还是说，得到这个‘奖赏’之后，他便放弃了？

　　想到这个可能，虞烽莫名陷入一阵恐慌之中，小竹笋的无畏，让他一点点看清楚从未有过的懦弱。

　　是啊，他到底在怕什么？

　　如果他真如自己所想的那般端方，可为何方才心中涟漪起得突兀，他拼尽了生平的意念，这才压制住想要加抱住对方的双臂。

　　小竹笋像是什么都未发生一般，收捡着手边的物件。

　　当视线中的人即将离开猎屋时，虞烽一个疾步上前，拽住了他的胳膊。

　　然后莫名其妙的问出一句：“你去哪儿？”

　　宣泄过后的云杳脸上颇有些志得意满，他深知虞烽不是自己的对手，故盯着虞烽的手反问道：“怎么，我不给个说法便不让我走了？”

　　虞烽神色慌张的将手松开，“不是……”

　　“虞烽……”云杳深吸一口气，刚才的事确实是他莽撞了，可他半点不后悔，他本就名声破败，这点小事还不足以将他积毁销骨。

　　“原先我以为自己太贪心，恨不得你即刻点头应承我，可方才的事情过后，我又觉得自己要的真不多，只要你日日在我跟前，便知足了。”

　　“我不再追问你，但有几个问题，我需要你认认真真回答我。”

　　虞烽迫不及待接言：“你问就是。”

　　“往后，你可会躲着我？”

　　更应该害怕被躲着的人，应该是虞烽自己吧！

　　“不会。”

　　“你往后余生，可决意要做林广定，而不是做回虞烽？”

　　这个问题问得虞烽稍有迟滞。

　　他不是没有想过认祖归宗，可这些年在林家村的生活，已然将自己融进了林家村一员的身份当中，况且自己遭遇的这一切，若说于旁人听，怕是也不会有人相信。

　　他点点头，“做林广定，算是最好的选择了。”

　　“好，我信你的话。”

　　“还有最后一个最最紧要的问题，而我也会能依凭这个来对今后做打算。”

　　“你问就是。”

　　云杳吸了吸鼻子，他顿了顿，一下子不敢触底发问，“你可有旁的心怡的女子？”

　　虞烽木讷的摇了摇头，“没。”

　　悬着的心落地，云杳这才稍稍将目光收回，“那……我可以再等等你吗？”

　　是人都有短板，正如虞烽，自成人以来身上肩负的东西让他从未往儿女私情上去想，唯独小竹笋给了他一些启蒙。

　　却也是懵懵懂懂的。

　　见他久不作答，云杳又有些急了，“你可听得懂，我要等你是什么个意思？”

　　“知道。”

　　云杳并不打算放过他，“那你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虞烽自知承诺之重，要么就不点头，如若点头就是一世的承诺，面对小竹笋翘首以盼索要的回答，虞烽自是不能轻视。

　　这个答案无需思索，可小竹笋为着他不顾一切的作法，总让他心神不宁。

　　“在答复你之前，我需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方才你说让我替广安写来休书的事，可否收回？”

　　方才那话，本就是云杳拿来逼迫虞烽的，即便是要与林家撇清干系，也不至于要将自己休了这般壮烈，纵是自己求，银花婶也不可能会答应。

　　眼前的虞烽，就更不会了。

　　云杳沉下心来，“虞烽，我们之间现在的关系，早晚有一天是要被销除的，休书不要，那和离呢？”

　　和离两字虞烽也像是听不得，“那你怎么办，早间你堂兄已经因为土砖的事情被押进了衙门，他们绝不可能再收留你的。”

　　云杳要的是关系的解除，而不是要离家：“我自然还留在家中，再者娘也不会让我走的，她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她。”

　　云杳的一席话，让脑子不会打弯的虞烽醍醐灌顶。

　　好像这样也不是不可以！

　　“现在轮到你回答我刚才那个问题了。”

　　这个问题虞烽不用多加考量，答案早就刻在了他心底。

　　广安临别前说的话，恰时的在脑海中回响——

　　“我看那小夫郎对你倒是极好，人情事故面前，你向来不知变通，古板得像个老人家，如果有可能，你无需碍着我的缘故。”

　　“烽哥，我希望你能圆满过完一生，别再让我挂念，若不然我投个胎都不得安生。”

　　从小被父亲强灌进去的那些墨水，奠定了他永远无法靠自身冲破这道阻碍。

　　可这道高墙一旦松动，终必有倒塌的那日。

　　虞烽心中挂念未解，往后的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小竹笋满目的期待，只等着自己一个答案，像是把余生所有支撑点都放在了他身上。

　　于虞烽而言，又何尝不是如此。

　　这人生本就长得看不到尽头，消耗掉以往的支撑以后，那今后又将拿什么来维系？

　　给自己一个盼头，不好吗？

　　虞烽将头抬起，目光郑重而坚定。

　　“你若愿等，我绝不放眼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