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欲辞》八月熹光

24、第二十章

　　陈乐荷也转过身，看见杜睿，神色惊慌，下意识的用双手遮挡住小腹，不过刹那便坦然。

　　“大公子这是路过？”

　　“大哥，你怎么过来了？”

　　他原本踏出的脚步顿住，腰间垂下的双手攥紧，双目圆睁，震惊地望着这个已经小腹隆起的女子，听到陈乐荷和弟弟的声音，大步向前。

　　“这是怎么回事？”杜睿没有理会弟弟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指着陈乐荷的小腹不可置信。

　　“就是你看到的。”陈乐荷干脆说道，见杜遂那日他惊疑的神色，她便知道她有孕这件事是瞒不下去。

　　“怎么可能，不，不是！”杜睿想问她谁是孩子的父亲，又连连摇头，这般看起来已经有几个月，断不是与他分开后才怀上的，电光火石之间，他想起了那一夜。

　　“那夜是你对不对？”不是他在做梦，是真的，所以说他做梦怎么可能会有那么真实。

　　“大公子说什么？您远道而来，小莲快请大公子进去喝茶。”来了也好，便把话说开，反正孩子与他无关。

　　“大公子请。”小莲护在小姐身前，请杜睿回府。

　　再着急想要得知真相的杜睿也只得按耐住焦急的心，随着小莲和杜遂一起回陈家，陈乐荷则坐上软轿，由陈家家丁抬回去。

　　陈远山夫妇听闻杜睿来了，急忙出来，还让人把铺子里的陈乐贤也叫了回来。

　　“睿儿，你怎么要来没有提前说一声，我们好让人去接你。”在杜家不是说好了半年之约，这不过才两个月。

　　“岳丈岳母，刚好我最近无事，父亲便让我今年来这里陪你们过年。”杜睿回完话，直盯住陈乐荷看：“这是怎么回事？”

　　“孩子是我的，与你无关！”陈乐荷护主肚子，刚还以为是杜睿自己想要来的，就说是自己想太多，原来又是听他父亲的话。

　　“大哥，你还不知道吗，恭喜你和嫂嫂了。”杜遂忙出来说道：“我与同窗游学路过，正好来拜访嫂嫂。”

　　杜遂也是摸不着后脑，杜睿要过来这件事姨娘没有和他说，打了他个措手不及，这几日他借着和同窗要整理下养蜡虫种蜡树的书籍，陈乐荷带着他们在自家山上一一指给他们辨认。

　　今日他打发了同窗，难得与嫂嫂独处，好巧不巧就遇上了杜睿。

　　“孩子是谁的？”杜睿两耳嗡嗡作响，听不清杜遂说些什么，他现在只想知道那夜是不是真的，孩子是不是他的。

　　“睿儿，这件事我们坐下慢慢说，小小也是在回家半路上才诊出来有孕，那时要返回京城也来不及，路上颠簸，小小一向身子弱，孩子差点没保住，这才没有来得及和你说。”杜英娘拉住震惊到手脚都在微颤的杜睿慢慢解释道。
　　杜英娘这几句话无疑就是默认了孩子是他的。

　　“那夜是不是你！”杜睿转头看向陈乐荷，俩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为何一点迹象也没有，她也不曾提过，害他以为这是在做梦。

　　“不是，孩子不是你的。”陈乐荷撇开杜睿：“你放心，我会自己抚养孩子。”

　　杜遂却是一脸震惊无比，孩子真的不是杜睿的。

　　“岳丈岳母，我想单独和小小谈一下。”杜睿有些话实在没办法当着众人的面说出。

　　“好好，老头子，快请二公子去偏厅喝茶。”

　　“不不，不必了，陈老爷夫人，杜遂还有事先走了。”

　　“如今只剩我们二人，我知道这孩子是我的。”

　　“都说了不是你的，与你没有关系，你也不必因为这个孩子而想要尽什么责任！”

　　“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杜睿简直要气笑：“九文说过那夜只有你和我。”

　　“大公子那夜醉糊涂了，口中喊的是别的女人名字，是不是记错人了？”

　　“以前是我不对，没有好好待你，看在孩子份上，你给我一次机会。”

　　“杜睿，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这个孩子与你无关，他姓陈不姓杜。”

　　“为了与我撇清关系，你不惜败坏自己名声，你我可还未合离。”

　　“我宁愿当他是个野种，也不想他的父亲是你，你回你的京城找你的薛霜晓，我做我山浦城的陈大小姐，从此以后路归路桥归桥，恩义两断。”陈乐荷说罢不听杜睿还要再说，转身离开，等杜睿从那句野种中回过神来，已经不知道陈乐荷往哪个方向而去，陈乐贤已经娶妻，他也不敢胡乱闯进内院。

　　已经确认了八成孩子是他的，他急匆匆出去找九文，要好好的再问清楚那夜。

　　“小姐，你为何不和姑爷说了，这样传出去大家不知会怎么嚼舌根。”没有谁比小莲更清楚，小姐和姑爷那夜已经圆房了。

　　“那便让他们说去。”陈乐荷倒是不怕风言风语，她怕的是杜睿自以为要尽责，又委屈与她一起。

　　她也想明白了，求他的爱太难，不如不要，不要便不会生出期待，不会期待便不会期待落空。

　　小莲也不再劝，只扶着陈乐荷走回房。

　　杜睿急匆匆找到了在下人房中喝茶的九文，将他拉到一旁：“九文你想想薛霜晓成亲那日，我醉酒了回来，是不是一直是少夫人在房中照顾我？”

　　“是啊，公子，是小的亲自扶你回房的，还是小莲帮我一起搀扶你进房。”九文不明白大公子怎么突然问这个。

　　“去打听这附近哪个大夫曾经来过陈府。”杜睿闭眼深吸一口气复而呼出。

　　“啊，大夫？”

　　“现在就去。”

　　“是！”九文不敢再问，大公子今日很是奇怪。

　　杜睿这才整了整衣摆，去给陈远山和杜英娘请安。

　　话说陈乐荷要合离，那也是他们私下说说，杜睿现在仍是陈家姑爷，陈远山忙让人给他收拾出了客院，又让厨房做了一桌好菜招待他。

　　陈乐贤赶到的时候，陈远山和杜睿已经酒过三杯，来者是客，窝了一肚子火气的陈乐贤再气只能听父亲的话，同他们一起落座，却举不起酒杯。

　　“我道是谁，原不想还有这般厚脸皮的人？”

　　“陈乐贤，有你这么对客人说话的吗？”陈远山不满，重重的放下了酒杯呵斥。

　　“不，小乐说的是，这些都是我的错。”杜睿起身，便要跪下谢罪。

　　陈远山急忙扶起了他：“今日不谈这个，你远道而来，好好歇歇明日再说。”

　　“小小因为他差点没命了，你既然不爱我妹子，又为何娶她，还…”陈乐贤气极，不爱她又碰了她，她一个女人怀着身孕，日后如何再嫁良人。

　　“我不知她已有身孕。”杜睿再次起身，他若是知道，定不会放她跋山涉水的回来。

　　“你自己做过什么你不知，一句不知便能推托个干净。”

　　这句话让杜睿开不了口，他的确是不知自己做了什么。

　　若不是陈乐荷肚子大了起来，他又是百分之百确定她不是会和别的男人。

　　算起来也就只有那夜，可她却不认，宁愿背上一个红杏出墙的污名也不让他认这个孩子。

　　“我一向敬你，放心的把妹妹交到你手中，不奢求你爱惜她，却也不能这样糟蹋她，你看看她回来时的样子，与之前判若两人，那个爱笑的姑娘如今愁容满面，时不时会做噩梦。”陈乐贤一条一条数出来。

　　杜睿听得赫颜，张张口，实在都是因他而起。

　　“小乐，你喝多了。”陈远山阻止了儿子继续说，他说的都对，如今说这个也没有用。

　　“睿儿，你看你兄弟一杯酒落肚就啰嗦，你别和他计较，他也是把小小当成眼珠子般疼。”

　　“不，小乐说的是。”杜睿脸上火辣辣。

　　“岳丈在上，请听杜睿一句，我已经知错了，日后必不会辜负小小。”

　　“上次因为听我的，这次就让她自己主意，她愿意跟你回去就行，不愿意你也莫强求，陈家虽没有一官半职，养活她们母子不在话下。”陈远山扔了一颗花生米进口，看似漫不经心的说，眼尾却不时瞄着杜睿。

　　“是，杜睿明白，多谢岳丈。”

　　陈乐贤还想再说几句，陈远山瞪了他一眼，他把面前的酒一饮而尽，实在是坐不下去，闷声道：“爹，我回去看看颜儿。”

　　陈远山待儿子离开才慢悠悠和杜睿说：“我那儿媳和小小的月份差不多，一开始说让小小把孩子给她哥哥，对外说是双生子。”

　　“这不可！”杜睿一听，三分醉意全散。

　　“小小也不愿意，只是，她一个姑娘家带着孩子，你说难不难。”

　　“岳丈放心，我会让小小回心转意。”杜睿下定了决心，身上如同卸下重担，只觉通身轻爽。

　　“唉，我老了，只希望你们能和和美美。现在也没有旁人，你和姑丈说句真的，你与那薛尚书千金到底是怎么回事？”

　　“岳丈，我与薛霜晓只是兄妹之情，之前我不知她对我有那样的心思，如今知道了，小胥自当回避。”杜睿赶来山浦城，也有薛霜晓的缘故，她像是失心疯一样的要与唐信然合离，日日纠缠着自己要娶她进门。

　　他已经和恩师禀明，此生只对她如妹妹，不可能与她成亲，薛霜晓却如同魔怔一样。

　　薛霜晓愈来愈疯魔，他实在是招架不住，父亲让他来山浦城接妻子，他二话不说的赶来，此时只庆幸自己亲自来一趟，不然他不知何时才能知道陈乐荷竟瞒了他这么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