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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谁没有个亲亲男友了 ...

  •   南市的夏季是极致的日晒与连绵的雨季,翻滚的热浪与笼罩着绿意的蝉鸣声裹挟住自己,日光将指尖照的近乎透明。
      闻知简见裴聿走在自己前头,他肩颈挺拔,颈后的头发也修剪得很利落,举手投足间有一种旁人没有的清冷氛围,更何况除了必要的社交,她的老板不常笑。
      老板很高,自己穿的高跟鞋堪堪到他的肩膀,闻知简并不知道他的具体身高,一切参考靠的是自己男朋友。
      很快,裴聿的步子停住了,这次是一辆红旗车,闻知简确认了一下车牌号,才为他打开后座的车门进去。
      红旗内置完全不同于低调的外表,小冰箱电视机应有尽有,麦卡伦12年的雪莉桶摆在最显眼的位置,还有新鲜的水果小拼盘。
      闻知简也是在裴家见识到了什么叫低调的奢华。
      裴聿一家是医学世家,他的爷爷裴相旬是国家级院士,在研究癌症细胞这一块颇有造诣,而这一点造诣在国际上来说是突破性的,极具有前沿性的。医学世家们无不以裴家马首是瞻,因而裴医世家的地位近十年水高船涨。
      一生都是科研人的老爷子最爱国货,不爱近几年的豪车牌子,追求舒适把几十万的壳子配了几百万的内置。
      每回闻知简坐到这沙发上都忍不住弹跳两下,觉得劳斯莱斯都不香了。
      意识到裴聿带着点温度的注视,闻知简收回活跃的眼神,矜持立起脖颈。
      很快他的眼神收回去,闭目养神。
      感觉到自己的手机震动一下,闻知简解锁看一眼。
      珠珠:知知,都有裴聿这种极品你看了半年,你怎么还能交个男朋友啊?
      闻知简的眉毛蹙起来,什么叫有了裴聿就不能交男朋友啊。
      闻知简在网络上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做性缘脑,具体表现为洗头爱上理发师,考驾照爱上教练,军训爱上教官,补课爱上老师一样来的荒谬可笑。珠珠这话就像在问你老板这么优秀你作为员工怎么没爱上他一样可怕。
      裴聿作为一个传统医学世家的神童博士,他今年才二十七岁,什么姹紫嫣红没见过?
      光是裴聿代掌管的南兴医药手中漏出那么一点点小恩小惠,就足以让自己家族传统型医疗器械由起死到回生。而自己的父亲在接收到自己所提点的一点风口,毫不犹豫露出一副教导自己“要为家族做些贡献”的丑陋嘴脸,痴心妄想爬上裴氏的云梯。
      还在象牙塔的学生仔大概没有真正意识到,“裴”姓后面巨大的价值。
      自己每月实打实赚到的几个w丰富了自己钱包不说,跟随出差享受到星级酒店的便利跟优惠是实打实的。
      若要说心动什么都没有必然是不诚实,没人可以对人民币跟财神爷say “NO”。
      但是至于暗恋,明恋,追求,喜欢等男女之间的情感是万万不可能的。裴聿作为科研人员同时还有家族企业,身边少说有四到五个助理,两个秘书,自己是助理还只是最边缘的那种。
      宫廷太子会爱上打杂的宫女吗?
      主人会爱上拉马的马夫?
      可笑,掌权者会跟底下的牛马谈感情?那都是穷人渴望突破阶级的幻想,想跟员工谈恋爱的老板不是好老板,他能把你当个鸟逗逗解解闷,你还不能反抗,你能叫他把你当个屁放了吗?你还不能。
      搭上裴氏的捷径快车,这是一条多么充满诱惑又争得头破血流的路啊。闻知简在经历了两年就业之后被现实打得鼻青脸肿后再次求学,她擦着血泪也要去争,成为裴聿的助理,这是她力所能及范围内可以够到的最好的资源了。
      闻知简在学术上还是有点天赋的,她知道自己的导师刘真真很疼自己,自己也在被push了三年助他一跃成了南大副教授。
      但很快刘真真又把她介绍给南兴医药,他也没能想到自己可以应聘成功为裴聿的助理,一进来就跟了个大项目。
      刚进南兴的排挤与孤军奋战熬得闻知简初期近乎崩溃,没有人喜欢半路空降的“关系户”,更何况自己不算,刘真真会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吗?
      不,他知道。
      闻知简从不高看自己,她很清楚,即使自己是刘真真的得意门生,也不耽误自己也是被置换的“商品”,就像是垫板上躺的一块肉,被拈肥捡瘦着。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的,人有时候不是人,是资源,是商品,是几斤掂量后被买走的货物。
      人很少是独立的人。
      穿过闹市与郊区,随着地平线一起出现在视野的,是浓郁的绿色与崎岖起伏的小山丘。雨霏院是一座蛮有年头的老宅子,连带着最新尚未完工的实验室也建在山上。
      裴聿喜静,车内静悄悄的,放了一支肖邦的古典乐,闻知简思索了一番,换了一曲钢琴曲。
      半阖着眼的男人掀眼看她低头摆弄时清秀的下颌,又将目光收了回去,轻轻掠过的一眼让人恍惚以为是错觉。
      这确实是他最近入眠最喜欢的曲子。
      闻知简想了想,发了一张她与许斯远的合照甩过去。
      她不顾小姐妹群里那一串剧烈的“vocal”,把视线专注到老板身边来。
      很快,红旗车打着双闪缓缓降速,挡风玻璃的视野里,出现一座清丽老宅,民国时期的老宅子,听说是裴老在退休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修葺老宅,大费心力找工匠保留了外表,内皮修的是现代装饰。
      富人在钱够了之后总会效仿文人的“雅”,而裴宅书房那一整面翻旧了、有沉淀的诗书文籍,跟有批注的最新一批前沿期刊却不是装模作样的摆设。
      用饭之后,若今日裴聿没有出行的行程,那闻知简就可以看书了。
      硕大的宅子里配有一个司机,两个园丁,仆从六到八个不等,你敢想这么多人只为了裴聿这一人服务。
      闻知简入住雨霏院快三个月了,并不是每天都来,她已经能清晰感知到院里众人对裴聿的态度了——很是尊敬。
      尊敬的,客套的,遵循礼节的,安静的,正如自己的老板所带给自己的感受一样。
      裴聿从不喜欢麻烦别人,很喜欢安静,一个人的时候,若无人打扰,他能坐在那面的巨大的落地窗下看书,从拂晓到黄昏,很安静,安静到跟静态的风景画卷融为一体。
      他看的书也很多,很杂,古今中外,博览群书,另闻知简佩服的是,读起医学期刊对于他来说就像喝水一样简单,自己要边整理边写笔记却依然晦涩难懂的论文,他翻阅起来是洞若观火,说起观点是简单扼要。
      更可况,大数据的时代里,裴聿依然坚持着最守旧的一番做派,他不喜电子阅读,所有的书籍均是纸质,他也不喜社交软件里令人眼花缭乱的功能,会让他越发浮躁,于是乎他手机里的社交软件里只有发消息,收文件和视频语音的功能。
      这是闻知简非常庆幸的一件事,她的新导师是一个真诚的人,“是”就是“是”,“不是”就“不是”,没有含糊其辞,模棱两可,左顾而言他,这些职场中她最讨厌也最常见的做派。
      说起来有点怪,但确实也轮不到自己来评判裴聿这个人,但她确实觉得,裴聿像朵深山雪莲,伴随雪霜而生,不磷不缁。
      按照网络文学的说法,这叫高岭之花,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房间很多,闻知简却只是选了在阁楼读书,原因别无其它就是清净,以及一整面旧藏书为伴,狭小的黄晕的空间能给她无尽的安全感。
      书架尽头,镶嵌在墙壁上的鎏金壁灯晕染出黄晕的光,除了照耀了女人低头奋笔疾书的专注,也无意映下了男人窗棂下翻滚着指节的黑色手套。
      “裴先生?”
      女人抬头,声音带着一丝不确信,她在上班以后很少有时间可以这么读书,读书有一种纯粹的踏实感,让她一下忘了时间,有种看得如痴如醉的错觉。
      “没事,找点东西。”男人可算是找到了手上的信件,一个英国老教授需要的信函。
      解释到一半,想起闻知简的老师刘真真一把鼻涕一把泪要自己好好带带学生的“托孤宣言”,他顿了一下,这也是他第一次指导学生:“你大致每日看5篇,中英都要有,略读10篇即可。”
      闻知简瞪大了眼睛,每天还要陪你工作,做实验,周末无休,这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心里嘀咕着但是嘴上还要谢主隆恩:“好的,我可以。”
      裴博士很满意她的学习态度,像是想到什么,他的语气有点嫌弃:“国内有的期刊就算了,没什么价值。”
      大佬睥睨天下的气势不是盖的,把一众国内非92研究生为毕业赖以生存的期刊踩在了泥土里,还叮嘱了几条注意事项,闻知简只得乖巧点头。
      最后丢下一句:“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这一句话温和的过分,闻知简差点以为自己恶意揣测了老板,很快下一句打碎了他表面的温和。
      “当然我不一定有空。”
      听着裴聿踏在地毯上沉闷的脚步声扬长而去,闻知简打开微信,不禁想寻求一点心灵上的慰藉,手指轻点到置顶的“亲亲男友”——
      拨通了许斯远的电话。
      人不能老是学术,这是闻知简不懂裴聿的一点。
      生活太苦了,学术太枯燥了,需要一点新鲜可人的爱情作为生活的调味剂。
      闻知简伸了个懒腰靠在铺着毛毯的靠椅上,夕阳将近,照出她眉眼落下的阴影和可见的细小毛孔。
      她半个身子埋进去,露出脚趾和轻点地板的光滑小腿,静静等待振铃后的下一秒——
      傍晚的夏日余晖里,通红的夕阳像候鸟一般从黑漆的森林树梢一掠而过。
      橘色的日光扑朔迷离,照得人变得柔软几分,女声在阁楼的嗓音变得甜腻一点,带着点平日不曾有过的娇俏:“是的,我想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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