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行天下》云梦诗

209、第二百零八章 康王中风

　　颜如初好似完全无事人一样盯着紫萧，绝口不提刚刚的事情，“今日这么早？”
　　一句稀松平常的话语，仿佛多年的夫妻互相寒暄的问候，让紫萧的心瞬间融化，脸上紧绷的神情瞬间放松下来，“这几日事多，担心你无聊，过来看看，一会还得回去。”
　　这话说的让自己都心虚，好在颜如初并未拆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事情再多，饭还是要按时吃的。”已经到了晌午时间，看着他似乎还要走的样子，忍不住开口提醒。
　　紫萧觉得自己心里的一角已经彻底坍塌，他想要的也不过是就是这样有人等候，那昏黄灯光后的一抹倩影。
　　“好！”没有拒绝的言语，默默的跟着来到餐桌前用了午膳，看着她一筷子一筷子的给自己夹菜，吃饭也变得有趣起来。
　　从那以后宫中传遍了有关那个金屋藏娇中“娇”的个各种传闻，带来的直接效果就是宫中老大心情好，所有的宫人和大臣都跟着轻松很多。
　　康王府中却是另外一片天地。
　　“站住！”康王强忍着剧烈咳嗽带来的胸腔震动，喊出这两个字后，嗓子再也忍不住干痒咳嗽起来。
　　王妃担忧的扶住康王，拍打着他的后背，“辰儿，你想气死你父王吗？”
　　司辰停下准备离开的脚步，却并未转身，压抑着心头的各种情绪，生硬的开口，“康王府什么时候软弱到这种地步了，任由别人骑在头上作威作福！你们忍得下去，我不行！”身侧的拳头捏的咯吱作响，顿了一下，仿佛是在下定决心，“父王身体不好，我已经安排好人，今晚就送你们去别院修养。”
　　“逆子！”康王刚止住的咳嗽再次压制不住，眼角都被逼出了泪水，“你想干嘛，想要杀父弑君吗！”
　　“王爷！”王妃惊呼出声，打断了康王，对着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能再说下去，失望的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儿子，“辰儿，王府上下上百条人命，加之你已经出嫁了的，从小就爱护你长大的两位姐姐及其家人，你可不能犯糊涂呀！”她吓得双腿发软，紧紧的抓着康王的肩膀，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父王，母妃放心，我绝不会连累任何人。”话音一落，司辰夺门而出，生怕再听到任何一句劝说，动摇自己。
　　康王拍着自己的胸口，悔不当初，“造孽啊！”一瞬间两鬓的头发染上了霜色，心头生出丝丝不安。
　　王妃眼角的泪水滑落下来，颓然的看着司辰离开的方向，“是不是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这门婚事是他们夫妻二人唯一一次用心机得到的，可怎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康王拉着王妃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力道，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始终会长大，命中注定的，躲不过，躲不过！”当初自己就是不善权谋，看上了那位师弟的能力，所以才想要为自己儿子求一个护佑，没想到他们之间还有这样一段孽缘。
　　如今司辰已经控制住了整个康王府，这不正是他所期望的权谋之术吗？只是最先尝到这个味道的居然是自己，也是报应不爽。
　　“姑娘，姑娘，”翩若小跑着一溜烟的冲进来，喘着粗气，“你听说了吗，据说康王病重，离京修养去了。”
　　“铛！”的一声，刚刚端在手里的盖子碰到了茶碗，发出轻响，颜如初一边缓慢放下茶碗，一边揉着手背上溅出来的茶水，“今日朝会上说的？”
　　翩若仔细观察着颜如初的神色，见她似乎并无异样，放下心来，“小王爷亲自上书给皇上的，康王中风已经无法言语，据说太医去看了好几日，就连徐御医都束手无策，只能应允了。”
　　康王生病恐怕会将风波闹的更大，流言蜚语注定是要遮不住了。
　　“皇上可有其他指令？”
　　翩若就知道自家姑娘心思缜密，骄傲的点点头，“皇上建议由小王爷暂时接管刑部，等康王康复之后再行商议。”
　　颜如初疑惑的皱眉，紫萧怎会不知道司辰的选择，这个时候将刑部交给他，不知道是什么意图，“冯大将军也同意？”
　　“同意，”翩若虽然不知道皇上的心思，但是也看出来了不同，“这可是皇上难得一次的和大将军意见一致，而且据说朝臣没有一个反对的。”
　　颜如初突然有点明白紫萧的安排了，此刻无论将刑部交给谁都会有人反对，只有司辰无论是出于补偿心里还是借助康王府的势力稳定朝堂之意，都没有人会反对，毕竟康王手中可是握有先帝留下的十万大军。
　　“翩若，你去贵太妃那里走一趟。”颜如初压低声音在翩若耳边交代几句。
　　翩若疑惑的皱了一下眉头，虽不明白颜如初的用意，但是颜如初的吩咐她无条件相信。
　　看着翩若离开的背影，颜如初舒展的眉头慢慢聚拢，疲惫感袭上心头。
　　再次见到司辰，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眼眸清澈的少年已经换上了赤红色的官服，迎着清晨的朝阳眸底藏匿着的是和深宫一样阴沉的算计。
　　许久未见，印象当中那个肆意洒脱目空一切的少女身着鹅黄色宫装，头发精致，连发丝都一丝不苟的全部聚拢在一起，随着身体的浮动金步摇轻轻晃动，却未发出叮当的声响。
　　司辰盯着颜如初看了一眼，唇角似笑非笑的勾起一个弧度，“你什么时候也被这些规矩束缚住了。”可笑自己以前还十分担心她会不习惯宫中规矩而无法适应这里的生活，如今看来那个最不适应的似乎是自己。
　　颜如初顺着他的眼眸方向，下意识的摸了摸头上的金步摇，这是翩若早上给她戴上的，“这可是皇上昨晚专门带过来的，十分衬托您的气质。”
　　颜如初对这些首饰本来就不上心，因此并未在意。此刻听到司辰的话，顿时明白过来，自己从小养成的礼仪是刻在骨子里的，步摇美其名为妆饰美人的，实则是限制女子行动最大的骗局，叮当作响的步摇便是失了礼仪的表现。是以后来颜如初离开皇宫之后就再未佩戴过任何首饰，最多用一根简单的碧玉发簪束发而已。
　　“环境不同。”四个字透着深深的无奈，藏不住眼底的疲累。
　　“只要你愿你，我立刻就带你离开。”司辰跨前一步，刚要抬手拉过颜如初的手臂，撞进她眸底的闪躲，僵直在半空中，缓缓落下。
　　颜如初垂眸，掩饰好自己的情绪，再抬头时面上已经恢复如初，“我想见见我师兄。”
　　心底的最后一丝希望被打破，眸底迅速染上一片失望，身侧的拳头不自觉的捏紧，“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康王是真的生病了吗？”期待的眼神中透着最后的一丝信任。
　　司辰被这句话深深刺伤，眼底的痛意毫无掩饰的出现在眼眶，“在你心中我就是这么大逆不道，能够做出弑父之事吗？”
　　颜如初本来想说自己从未怀疑过他，可是话到了嘴边，心底又再次退缩，刚刚那句话问出口就已经是怀疑了。
　　生怕她再说出伤害自己的话，司辰不等她再开口，插断她的思路，自顾自的开口道，“太医院所有太医都亲自为家父看过疹的，难道你认为我能够收买太医院所有的太医吗？”
　　颜如初被这句话震惊到，不可思议的看着司辰，“怎么会？王爷身体不是一向很好吗？我师兄呢，你有让我师兄看看吗？”仿佛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她主动上前扯着司辰的衣袖，如今京都城的局势若是没有了康王坐镇，恐怕只会更乱。
　　司辰颓然的摇摇头，“父王年轻的时候上过战场，本就留下了病根，来到京都城后又接连两次遇刺，大夫说这是引发旧疾了，来势汹汹，需要慢慢调养，就连你师兄都束手无策。”
　　这下颜如初不会再有所怀疑了，司辰对自己父亲还是十分尊重的，以她的了解，他绝不会对自己的父亲动手，那究竟是巧合还是人为的？
　　“可有查过府中？”颜如初放开司辰的衣袖，慢慢理智似乎也恢复过来。
　　司辰下巴微动，“我还在查，无论是不是有意为之，父王和母妃留在京都都不再安全。”
　　所以康王才会回去封地府中养病，那里是康王的地盘又有他的十万大军守着，那些人根本无法靠近。
　　颜如初悬着的心稍微放松一些，就知道司辰不会冲动，只是路上颠簸，康王怎么受得住，心底咯噔一下，她不可思议的看着司辰，“我师兄也去了！”她用的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肯定。
　　“他也需要静养，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司辰的话让颜如初顿时怒火中烧。
　　“你这是要软禁他，冷茵呢？你把她如何了？”第一次在司辰面前露出了怒火。
　　“他们二人形影不离，自然是在一处的。”司辰好似在说一句稀松平常的话，只是语气中带着一丝胁迫之意。
　　“什么条件？”收起所有的情绪，颜如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司辰好似没有听到一般，直到颜如初再次重复这句话，他才慢悠悠的开口道，“放心，我不会伤害他，他随时都可以离开。”
　　“我明日派人接他们二人离开。”岳明是她的底线，她绝不会让师兄再受到伤害。
　　司辰眼神一紧，盯着她深深看了一眼，“随你，但是你确定你能带走岳明？”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司辰四下环视一周，朝着那些暗卫的方向努努嘴。
　　颜如初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顿时明了，径直推开内室的大门，拉着司辰的衣袖走了进去，顺带关上了房门。
　　司辰抱胸看着颜如初，任由他拉着自己，甘之如饴，“你不怕他一会冲进来杀了我？”
　　“你怕吗？”不答反问，仍旧扯着他的衣袖。
　　“怕死今日就不会过来了，”仿佛又看到了初次相遇时他吊儿郎当的样子，好似什么事情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