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反派有了主角光环后[快穿]》如果月亮还没来

13、第十三章

　　随着顾千枫的一声声诘问，过往的一切如云烟，在无心真人的面前一一浮现，而那些刻意被他抛却在记忆深处的回忆，也渐渐浮出水面······

　　是啊，他其实、并非不知。

　　那日地牢中，司马极搂着宛娘的腰，耀武扬威地出现，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好似一把利刃，狠狠地剜着他的心：“宁潮兄，昨儿夜里，我可翻来覆去、来来回回地尝了尝你娘子的滋味，可真是、令人回味无穷啊！也无怪乎宁潮兄从不随我们去那秦楼楚馆，你娘子纵然是比起那里的头牌飘雪姑娘，也是不遑多让啊，哈哈哈哈哈哈·······”

　　那一刻，他看到了宛娘眼底闪烁的泪和饱含屈辱的目光，也听到了她那一句低低地质询：“该放人了！”

　　他并非不知宛娘是为何屈从，她素来是一个弱女子，除了倾国倾城貌，再无其他，她所全心依赖的夫君又被奸人投入了牢房，即将问斩，她除了屈从奸人、以此来为自己的夫君换取一线生机外，别无选择。

　　他并非不知，可他仍旧是觉得，宛娘脏了！

　　从前他看宛娘，似满月、如明珠，不染尘埃，皎皎其华。但当司马极在他面前说出那番话后，他再看宛娘，便只觉明珠蒙尘、月弓半残，再不复从前的美好。

　　故而，当他看到宛娘含泪朝他投来殷殷希冀的目光时，他只狠狠地朝着地上啐了一口，道：“你既已委身奸人，你我此后便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而那封和离书，也并非同幻境中那般，是宛娘为了另攀高枝写给他的，而是、他写给宛娘的。

　　他朝地上啐完一口后，便撕下了自己的衣襟下摆，咬破了食指，以血写就的休妻书：“盖已无秦晋之同欢，且宛娘已犯七出之罪三：淫，故今日休妻，此后男婚女嫁，自此再不相关。”

　　他分明瞧见了，在宛娘看到休妻书的那一刻，神色是如何的凄婉，但他却只作不见。

　　后来，后来他便在牢中遇到了那位疯癫道人。从那位道人的口中，他方才得知，世上竟有这样一种道法，不需苦修，只需无心忘情，舍了自己的此生挚爱，便可须臾间得道，不受轮回之苦，得以飞升。

　　他早就厌倦了这俗世凡尘，于他而言，这是最好的选择。

　　而他究竟是如何出的牢狱，他心中其实亦如明镜。

　　那日他在牢房中假寐，隐约听见了一串凌乱的脚步声，而后，他便听到了宛娘低低地哭诉声：“夫君，明日宛娘便要嫁于那奸人了，若你知晓，只怕是会骂宛娘一句‘自甘下贱’的。宛娘知道，自、自那事后，夫君你视宛娘便如地上泥，但在宛娘的心中，夫君却好似那天上的云。”

　　“我的夫君，何该是受万人敬仰的，何该是高高在上的。宛娘可受人践踏，但宛娘的夫君，绝不可！明日大婚，那奸人必会放夫君出去，到那时，夫君便远远地逃走吧，宛娘会助夫君一臂之力的。”

　　宛娘走时，分明深深地瞧了他最后一眼，但他从始至终，不曾给予宛娘任何回应。

　　宛娘大婚那日，凤冠霞帔、十里红妆，是他不曾给予过宛娘的荣耀风光，可宛娘却坐在梳妆镜前，对镜垂泪，默然不语。当他出现的那一刻，宛娘那满面的不可置信与欢喜他原以为自己是忘却了的，而今回想起来，分明记忆犹新：“夫、夫君，不，宁公子，你怎么来了？”

　　“宛娘，当你要嫁于旁人的这一刻，我才真真切切地觉察到，唯有你，才是我此生至爱，我可以失去一切，乃至失去我的生命，但我不能失去你。你愿意，同我走吗？”他听到自己这般虚伪地说。

　　宛娘却又哭又笑，像个孩子，将自己红色的盖头和红色的嫁衣悉数褪下，里面是一袭素衣，宛若守孝之人所穿的孝服：“宛娘怎会不愿？自要嫁给司马极的那一刻，宛娘便已当自己是个死人，这身孝服亦是为自己所穿。而今听到夫君对宛娘这般说，宛娘才算是活过来了。”

　　宛娘如乳燕投林一般扑进了他的怀里，右手紧紧地攥住他的衣襟：“夫君，带我走，带我走······”

　　却不见，他从未回抱她一下。

　　他、嫌她脏。

　　司马极带人分开了他们，那些小厮拳脚如雨落在他的身上的时候，他也分明瞧见了是宛娘以剑抵住了自己的脖颈，以命要挟，这才换得司马极放他一马。

　　当宛娘跪在他面前，手指微微颤抖，不敢触碰他身上的伤口、生怕碰疼了他之时，他做了些什么呢？

　　是了，他拿出疯癫道人给他的那柄剑，狠狠地刺入了宛娘的胸口，素色的衣服晕染出大片大片红色的血花，好似开在地狱之畔的曼陀罗。

　　宛娘死了，死在他的怀里，临死前仍在问他：“夫君何须脏了手？宛娘、本就、不想活了的。早在被夫君厌弃的那一刻，宛娘便如死了一回。”

　　他没有回答。

　　一道银光洒在了他的身上，是天道在指引他飞升。他抛却了这些宛娘为他忍辱负重的记忆，只当宛娘是个嫌贫爱富、水性杨花的女子，他挥剑杀了自己此生至爱，从此后无心忘情，不留恋俗世凡尘。他骗过了自己，亦骗过了天道。从此后，世上少了个名为宁潮的失意之人，却多了一个无心道人。

　　他本该飞升上界，但他心中却有意难平，意难平的是什么呢？是他想证明自己本没有错，纵然是换了旁人，亦会同他这般选择。

　　为此，他微微挥袖，划出了这一方界域，以飞升仙人的遗迹，诱得各方势力前来，引他们进入自己的幻境。

　　这界域中，有他亲手所铸的宝剑无数。每每有人拔起宝剑，便会进入他所创设的幻境。在幻境之中，倘若有人做出了同他一样的选择，他便会将这些人练为无心无情的剑灵，此后为自己所用。

　　这万剑窟中的宝剑，加之这一次来万剑窟历练的这一批人，都已有了剑灵，只除了，顾千枫同陆鹤来拔起的那两把。

　　陆鹤来同样堪堪着了道，若非是紧急关头，季明庭以自身所携带的一样天材地宝强行唤醒了他的意识，只怕此刻他也会沦为剑灵。

　　在无心道人的眼中，陆鹤来同样不足为惧；唯一令无心道人心生芥蒂的，是顾千枫。

　　在幻境中，任凭无心真人如何威逼、利诱、蛊惑，顾千枫始终不为所动，无论他将“宛娘”置于何等不堪的情境之中，亦或者是他一次次地告诉顾千枫，“宛娘”是如何虚伪造作之人，顾千枫都能始终如一地爱她、慕她，不肯伤“她”，究竟是为何？

　　为何会有人，做出和他截然不同的选择？

　　但还未等无心道人问出口，一道磅礴的白光便笼罩在了顾千枫的身上，那是顿悟道意之后，天道指引的光芒。素来只听闻天道会偏爱有天赋的修道之人，还从未听闻过天道竟会指引，一个魔？

　　陆鹤来皱眉瞧着这一幕，似是在深思着些什么。

　　见那光笼罩在顾千枫的身上，久久不散，厉霄本欲上前将顾千枫救出，待发觉那道光并无丝毫伤害顾千枫之意，反而有助于他的修行，便垂下眼睫，无声地为他护法。

　　那道磅礴的白光之中，顾千枫那俊美的面容更添了一份神性，使人远远瞧了，眉目如画，便是上好的丹青妙手也绘不出的写意风流。而沐浴在那道白光之中的顾千枫，却并非同旁人所见的那般自在，而是心急如焚地询问系统146道：“我记得此处顿悟的情节应属男主陆鹤来，为何顿悟的人却是我？”

　　系统146同样很茫然：“我也不知道。而且我适才收到了通知，宿主，你的主线任务一和支线任务一都失败了，还好，主线任务二还是成功了的，当前进度：百分之三十，奖励一颗一见钟情丹。”

　　“这颗一见钟情丹，是我特意为宿主你求来的奖励，经系统检测，当前男主陆鹤来对你的好感度不知为何远远地超过了对原主角季明庭的，你可以抓住时机，将这个丹药喂给陆鹤来，并保证他第一眼见到的人是季明庭，否则将出现剧情偏移。”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146。”

　　“不用谢。宿主，是否接收下面的任务？”

　　“接收吧！”

　　“接下来的主线任务一：争夺仙界各正派统领之位，并在争夺中败给陆鹤来；主线任务二：再次对陆鹤来发起挑战，并暴露其妖兽血脉身份；支线任务一：被厉鬼吞噬。支线任务二：让厉霄沉睡。虽不知道上个任务究竟为何失败，但还请宿主好好努力，完成接下来的最后几个任务吧！”

　　“好。”说完这句话后，顾千枫缓缓地睁开了眼，眉中央的一颗红痣鲜艳夺目，衬得他越发的容貌姝丽。

　　“吟霜！”顾千枫唤道，右手紧紧地握住了飞过来的那柄剑，对着无心道人道，“你无心，却辜负了宛娘待你的心；你无情，却践踏了他人的情意。你只道自己是无心忘情，但我却说，你不过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罢了！”

　　“你，黄口小儿，竟敢！”

　　“我有何不敢？今日，我便要以我的多情道，来会会你的无情道。若你输了，我要你、身死道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