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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确实是娇养 ...

  •   以往符清下山总会找大师兄算算凶吉,可这几日大师兄恰好不在离恨天,没人给他算一下他心中就不踏实。

      要说玄门之术,大师兄排第二,这第一也就只有他的这位师父了。

      只可惜……

      “师父帮我卜一卦吧。”符清拿出自己珍藏的三枚铜板,板着脸递到天玄眼前。

      天玄并未接过铜板,只是走近一步,眸光柔和:“要不这样,你跟我撒个娇,我就给你卜一卦。”

      符清默默撤回了一只手,外加三个铜板。

      “十几岁的孩子别老像个大人一样,可爱一点。”

      拜托,可爱不了一点。

      “和我一起,每一日都是大吉。”天玄伸手弹了一下符清的额头,又顺着他的发向后,不轻不重地拍了下他的脑袋。

      离恨天是最高天,下界也被称为下山,对仙人来说,上山下山只是一瞬,但符清还未成仙,作为一个普通人,这望不尽的天梯就要走上好长一阵子。

      为了方便徒弟们下山历练,天玄还专门布了阵法,让这天梯短了不少,如今对他们来说,从这高天去往人间,不过寻常下山路,走不了一个时辰就到了。

      天玄本可带着符清飞下云海,也能省下不少时间。但这位仙祖偏爱享受浮云伴身侧的飘渺之感,也就陪着符清走了这天梯。

      “你还留了几成功力?”

      静默间,有人突然开口,打破了宁静。

      天玄一怔,侧眸看向身边的少年,只见他还是低垂着头,蓝白色的发带将墨发高高束起,被清风带着与云海共舞。

      分明还是个孩子,可他总让人觉得太过老成,寡言又孤僻。

      “不到三成。”他浅笑,坦诚相告。

      “三成……”符清垂眸呢喃着,转而抬头看向天玄,眸中的担忧之色一闪而过,让人无法捕捉,“会有危险吗?”

      “若是遇到些事便能难住我,我就没资格做你师父了。”天玄眸光落在符清眼睫,只是满眼情绪都被白纱挡了个完,他抬手抓住符清的手腕,低声说道,“抓紧了。”

      天梯随风而散,失去的支撑符清只能紧紧攀住天玄的手臂,任风自脸颊划过,呼啸着涌向高天。

      他紧闭双眼,不敢垂头看脚下云层,可没过多久,他便感觉自己落在了一团棉花上,那团棉花又化为坚实的土地,让他魂归人间。

      “怎么突然撤了天梯?”符清站稳后才撒开手,别扭地站着。

      天玄并没有松开他的手腕,抬眼看着眼前的小城,又回眸,“饿了,赶时间吃饭。”

      符清:“……”

      鬼信啊。

      可天玄仿佛是真的饿了,一到城里便找了间酒楼,点了一桌子菜。

      他在人间的装束与在离恨天还是有些许不同,以往云锦仙衣,玉冠白发,一看便知是为修为高深的仙君,如今在人间,那满头白发都变为了乌黑的长发,锦衣也化为了最寻常的道袍,看着就像普通的道长。

      只是符清还是锦衣华服,在旁人眼中,便是非富即贵的小公子。

      “小公子生得真是俊朗啊,应当有十四了吧。”掌柜老板娘一眼便瞅见了这两位贵客,连忙招待上来。

      天玄瞧着符清的脸色,也是觉得有趣,回着老板娘:“已经十七了。”

      “瞧我这眼神,定是家中娇养,才教小公子这样乖巧,瞧着也显小了些。”老板娘一拍额角,连忙圆了过来。

      “确实是娇养。”天玄应着,笑了。

      符清看着天玄掩唇偷笑的模样,撇开了眼神,执拗地盯着桌角。

      “听说了吗?天星阁的新预言!”

      “我知道我知道!是不是‘剑仙灭世,仙祖仙陨’?”

      “就是这个!这世间哪有剑仙!我猜预言中的剑仙便是那仙祖的二弟子,不是说那二弟子天生剑骨吗,多半就是他!”

      “我猜也是,只是仙祖是剑仙的师父,那这预言岂不是说剑仙弑师!”

      邻桌的交谈声不大,但都被符清听得一清二楚。

      他不信那些人口中的话,但还是隐隐担忧,抬眼看向天玄。

      什么弑师,什么灭世,这都不可能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况且天星阁的预言只给天玄一个人看,不会流传出去,这些人怎么会知道。

      一定是假的。

      “师父……”

      天玄冲他摇了摇头,继续听着邻桌的对话。

      “话说这天星阁不是从不将预言公布,怎么这次就大肆宣扬呢?”

      “鬼知道。”

      天玄掏出一锭银子搁在桌上,示意符清跟着,快步离开了酒楼。

      “多半是天星阁出事了。”

      集市喧闹,但他的话语清晰地落在了符清耳中,依然那样冷静,好像什么事都无法让这位仙祖乱了方寸。

      符清默默跟着天玄,心中乱极了。

      他本可以坚信那些人嘴里的都是假话,但事关天玄,他还是害怕。

      万一呢。

      仙陨,这种事真的会发生在天玄身上吗?

      在符清眼中,天玄无所不能,怎么可能死去,又有谁有能力杀了他。

      对,一定是假的,就是假预言。

      可这一路上,他听到了许多人都在讨论这个所谓的预言,近乎所有人都怀疑他是预言中灭世弑师剑仙。

      “你以往下山时可有暴露过自己的真实名字?”天玄低声问道,一贯冷静的他此刻有些急促,有那么一刹那,符清觉得他好像慌了。

      符清摇了摇头,“没有。”

      “好,把名字藏好了,虽说世人不知你姓名,但难保不会有人探知,一旦被认出就麻烦了。”

      他点头应下,看着眼前素衣道袍的青年,心中有些酸涩,不自觉地牵上了那只手。

      就像多年前那样。

      如今他可以依靠的,也只有眼前的人。

      天玄感受到手心一暖,垂眸一看,薄唇微抿。

      于是,他握紧了那只手。

      天星阁依山而建,坐落于双清山,是绝佳观星之地,天玄也是看准了此地风水极佳,才着手建了天星阁。

      这古老观星之地,已存在于世间百年。

      但如今,百年圣地血色无尽,满目疮痍。

      干透的血迹蜿蜒,流满星台,只一眼便知是大凶。

      “天星阁……没了。”符清看着一地尸首,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臭味,和山间青竹绿树之香交缠,让人作呕。

      天玄微皱着眉头,踏进了满是鲜血的星室,脚下的尸体,是他一手培养的天星阁掌教天师。

      “吓到了吗?”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复下来,转头问符清。

      符清摇头,垂眸看着天师身侧沾染血迹的纸笺,蹲下身捡起。

      只见上面写着原本的预言。

      “剑仙出世,灭世之灾,仙陨已成定局。”

      虽与世人口中的有些出入,但仙陨为真。

      符清知道世间只有两位仙人,若是仙陨,那他的师父也有可能。

      尽管他们知晓真正的预言,也无法告知世人,仙陨二字太过沉重,无人能承受起。

      更何况灭世之灾。

      若是让世人知晓真正的预言,怕是会引起恐慌。

      在他们眼中,灭世与仙陨皆与剑仙有关,只要世间没有剑仙,便不会引起之后的灾祸。

      但这真正的预言不同,怪不得天星阁灭门之后,杀人者没有带走真正的预言。

      因为他不怕他们知晓,因为他们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告知天下。

      “师父,这预言你怎么看?”

      “你天生剑骨,成仙指日可待,这第一句多半是指向你,但我不知道是否与后两句有关联。”

      符清沙哑着声音,“那仙陨呢?和你有关吗!”

      一时沉默无言,只余山风穿堂而过,惊走一地鸟雀。

      白纱之下的眼睫微颤着,天玄几次欲言又止,才说出了四个字。

      “我不知道。”

      符清刚想开口,却察觉了一丝不对劲,抬眼看向门外,一地萧索。

      尘埃荡起,山雀驻足于梁,乍一看萧条至极。

      他冲出门外,一掌劈向来人右肩,闪避着迅猛的拳法,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猛地压下,抵死在地上。

      “痛痛痛!”那人嚎叫着,就差掉两滴眼泪水了。

      天玄缓步走出,看着被符清压制的人,蹲下身打量着那人的脸,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别打了!我不是坏人!”

      “鬼鬼祟祟的,谁信你。”符清一脚踹上了那人的屁股,叫那人下巴抵着地来了个狗吃屎式。

      “我是过来找人的,来了便看到你们在尸体旁边,我还以为你们是杀手呢!”那人嚎叫声没停,吃痛急促地喘了两声,继续解释道。

      “那你说,你来找谁。”天玄看着那人皱成一团的脸,也是觉得好笑,打趣着问道。

      “樊院,樊素云。”

      一听这个名字,天玄才抬眼示意符清松手,符清虽是觉得奇怪,但还是乖乖听话,松开了手,看着那人揉着肩膀瘫坐在地上。

      这时他才看清了那人的相貌。

      和他差不多大,脸白皙如玉,锦衣玉镯,应当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孩子。

      “樊院有这个人,他没说谎。”天玄拍拍衣袍站起身,对上符清不解的眼神,靠着墙解释道。

      “说说吧,你是谁。”他移回目光,看向了那人,说道。

      那人长舒一口气,“我叫言淮景,是苍行上仙的弟子。”

      符清一怔,回头看向天玄,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那眼神仿佛在说:这脑子缺根筋的二货是越翡仙人的徒弟?别逗我了。

      而天玄只是回了他一个眼神。

      是的,没错。

      这也怪不得越翡整日想要抢符清走了。

      言淮景拍拍屁股站起身,抱怨着:“想都不可能是我灭了人家满门啊,我连你都打不过,还能打得过这些老天师!”

      说罢,他一瘸一拐地走进了星室。

      符清也默默跟着天玄走了进去。

      一进星室,只见言淮景蹲在角落里,不知在做些什么,贼头贼脑的,也称得上鬼鬼祟祟,怪不得被人当成坏人。

      他们两个一左一右盯着言淮景,虽然知道此人没有坏心,但他们也是好奇,这人究竟在干什么。

      突然,言淮景高举起手,指尖捏着一片柳叶状刀刃,高喊着:“找到了!”

      符清定睛看着他手上类似于暗器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哼哼。”言淮景一脸骄傲,也是摆起谱了,“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叫柳叶刃,老稀罕了。”

      “柳叶刃?”

      “见过这东西的人很少,你们猜猜是为什么。”言淮景仿佛忘了刚才的疼,抬手抵在符清肩上,就这样靠着。

      符清垂眸看着抵着自己肩膀的胳膊肘,耸了耸肩,却无济于事,只能作罢。

      “为什么。”天玄倒是接了他的话,问道。

      “因为见过这东西的人都死了啊。”言淮景收回自己的胳膊肘,朝天玄走来,可没走几步就觉得身后发凉,不敢再向前了。

      “这东西的主人是菅衣使地榜第一,饶欲雪。也只有饶欲雪一人有,所以啊,天星阁多半是被饶欲雪灭的。”

      可惜言淮景叽里呱啦讲一大堆,这两人都没听懂。

      “菅衣使是什么东西。”符清问道。

      他虽来过人间,但甚少探知此类消息,对于菅衣使这种组织一概不知,提起也是一脸懵。

      言淮景只觉得这两人脑子没毛病吧,菅衣使这么吓人的组织他们居然听都没听过,不会是从哪个山洞里蹦出来的野人吧?

      于是他又自豪了。

      “菅衣使是一个杀手组织,天上有真仙,那菅衣使便管地上事,定地榜,这地榜第一的杀手,便是‘万波荡尽菅衣客,一剑肃平浴血来’的饶欲雪。”

      符清:“什么东西,花里胡哨的。”

      天玄:“……”

      “反正就是,这个人很恐怖很恐怖,我是打不过的,他要是回来看有没有留下活口,我们就完了。”言淮景见他们面色不改,也丝毫不惧,一阵无言,但过了一会儿又开始滔滔不绝了。

      “不,是你完了,和我们没关系。”符清摇头,指了出来。

      “别这样啊,听说菅衣使是会留在任务附近监视的。”言淮景继续说着,“我要和你们一起,我害怕。”

      越翡仙人的弟子就这胆量?

      符清心想着,心中暗暗鄙视了一下言淮景,又抬眼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天玄。

      “我没意见。”天玄垂眸沉思,良久才开口。

      言淮景是越翡的弟子,天玄和越翡是故交,定是要护着言淮景的。符清这样想着,也是将自己说服了,点头应下。

      见二人答应,言淮景不掩眼中喜色,连忙问道:“还没问你们名字呢,怎么称呼啊?”

      符清想着天玄的话,不能暴露自己的名字,更何况眼前之人是言淮景,于是开口:“秦符。”

      天玄满意一笑,“悬天。”

      “你这名字好奇怪,我还是叫你道长吧。”言淮景皱着眉头,心中暗念了几遍,又摇了摇头。

      “随你。”天玄指尖微动,抬眼看向符清,“你们先出去吧,我还有事要做。”

      言淮景是个缺根筋的,傻站着不动,符清心中翻了个白眼,一把扯着他的衣领,将他又拖又拽地拽出了门。

      直到两个少年彻底背对着天玄,他才抬手抚向眼前的白纱。

      指尖夹着白纱滑落,露出一双映浮世万千的眼眸,眼中三千世界流转,倒映着那月白色的身影。

      他看见了,关于符清的未来。

      眼中红光由浅及深,逐渐变得妖冶,尘欲堆积,他猛地闭上眼,将白纱覆上,指节抵在额角,压抑着心中无处安放的尘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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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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