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读小厮》陆贰玥

39、第 39 章

　　叶如卿觉得楚怀安这个人的心眼真的很小，她不过就是不让楚怀安碰，今日楚怀安便要她陪着去相看那些门当户对的女子，她说她不想要去，可是楚怀安派了凌风来，说是要押解她，不去的话就要不给饭吃。

　　叶如卿还要说什么，但凌风举起了手中的剑。

　　楚员外找的那些女子，多是出身于书香门第，不看富贵贫穷，流水席面一般地让楚怀安相看着。叶如卿只看了两个就觉得疲惫了，她和凌风站在一侧，看着不远处的楚怀安，叶如卿轻轻叹息。

　　“你们家少爷，从小一直如此受着员外的宠爱吗？”

　　凌风听得懂这话语里的阴阳怪气，冷眼看了叶如卿一眼：“员外总是想把最好的给少爷，所以才要少爷多相看。”

　　“可也是给了太多的爱，不管他想不想要。”

　　不窒息吗，是窒息的。那些女子有的就不是为了楚怀安来的，不过是说来了能有银子拿，能补贴家用，有的一进来便盯着桌子上的那些金茶玉盏，等楚怀安送着人出去了，她们还会道谢，问能不能拿走桌子上装饰用的小物件。

　　但楚员外的话里，有一句话也是对的，见多了，总会有些靠谱的。

　　在叶如卿站得有些累了想要坐下的时候，一位容貌俊秀的女子走了进来，坐在楚怀安的对面。这女子看起来就是被教养得极好，对那些金银俗物一点都看不上，只是盯着楚怀安看。

　　喝茶的时候还会用袖子挡住脸，身形板正，连喝茶都只是抿半口，绝不多喝。

　　但也规矩体统太甚。

　　叶如卿被这样容貌的女子吸引住，看得呆愣。

　　“这位，应该是员外想要给楚怀安找到夫人吧。”凌风看着叶如卿如此神情，自己也看过去，他将老爷吩咐他的那些条件对上，果然，这就是员外想要的那一类女子。

　　“看来员外说的话，还是有用的。”叶如卿也不觉得累了，一双眼睛看着楚怀安和那女子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了什么。

　　“你累了吧，回去吧，少爷那边我会帮你解释。”凌风怕叶如卿受不住，便提议她回去。

　　“不用，我不累，”叶如卿甚至自己上前，瞧着楚怀安，“我去给少爷斟茶。”

　　楚怀安第一眼见这女子，只觉得这女子漂亮，其余都遵循着大家的体统规矩，一板一眼的。他觉得麻烦，也不知道这女子从小是如何能坚持下来的，想必很是痛苦吧。楚怀安越想，他便越放浪形骸，也没有坐直身子，腿也翘起来，手撑在膝盖上。

　　他还未开口呢，就听闻这书香世家女开口：“楚员外家的少爷，果然名不虚传，视规矩无物。”

　　看似是夸奖的话，实则是讥讽，楚怀安听懂了，他也不介意，反而看着那女子：“是吗，多谢夸奖，我从小便不懂事，做事也只凭借着自己的心意，懒散惯了，不比你在家中，当一个听话孝顺的女儿。”

　　“你！”

　　还未等女子反驳，叶如卿已经款款而来，先一步抢下了话。

　　“少爷总爱和人开玩笑，您别在意。”叶如卿在女子的身边站立，看了女子的茶底，为女子斟茶。叶如卿从小是看着家里的眼色过日子的，自然也熟悉着斟茶的各种规矩，她给女子倒完茶，倒是得到了女子的青眼相看。

　　“楚家还是有些懂规矩的人的嘛。”

　　叶如卿看了一眼楚怀安，被看了一眼的楚怀安身子坐直，和那女子相对。

　　“我今日来也是想要把话说明白，父亲说要我来与你相看，我不能否决了父亲的意思，但是我希望我来日的夫君，能高中科举，能入朝为官，而不是在这样的地方，安心吃喝玩乐。”

　　“我知道姑娘的意思，姑娘鸿鹄之志，将来是要做诰命夫人的。”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也没什么好聊的了，告辞。”

　　楚怀安并未阻拦，看着那女子离去，这才将目光对向叶如卿。

　　“你怎么来了？”楚怀安装傻，“我记得我只让你在一旁侍奉着，没让你上前来斟茶啊。”

　　“是我擅作主张来的，怕少爷唐突了人家小姐，让人家小姐不痛快。”叶如卿也为楚怀安斟茶，她才走到楚怀安的身边，就被楚怀安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也瞧见了，即使是我这样的人，相看的时候仍然是会被书香世家的人嫌弃的，可见世间的高低贵贱，不看金钱。叶如卿，你懂我什么意思吗？”

　　叶如卿当然懂，她静静地看着楚怀安，她知道楚怀安聪明，她不敢面对着楚怀安的真心，有着自己的卑微，也有着贫穷心作祟。楚怀安看起来是小心眼，但是叶如卿好像明白了，楚怀安让她来，是要让她明白，楚怀安和她，也没什么分别。

　　“少爷让我来看，本意是想让我心中不痛快，我心中已经是如此了，少爷的目的达到了。”叶如卿开口，她看向楚怀安，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定，淡淡地笑着。

　　“你说什么？”楚怀安怀疑自己是听错了，他眼中有了欢喜，抓着叶如卿拉到自己的怀中，“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心中其实很喜欢少爷，因为少爷对我很好。我这一生，总是遇到一些不好的人，我以为少爷也是那样的人，可是少爷不是。少爷只是看起来讨厌，但心底是好的，只是少爷，我有自己的顾虑。”

　　叶如卿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配得上楚怀安，是不是能和楚怀安并肩。

　　但楚怀安不听这些，楚怀安将叶如卿的手按在自己的怀中，不给叶如卿再言语的机会，直接含住了叶如卿的唇。

　　动弹不得，叶如卿越挣扎，越是让楚怀安将她紧紧抱住。

　　她闭上眼睛，额前的头发都散落下来，扫在楚怀安的脸颊。

　　还不够的，楚怀安仰着头，要往更深处探寻，他轻轻咬着叶如卿的唇，等叶如卿吃痛，他才如作乱得逞的孩童一般笑出声来。他摩挲着叶如卿的脸颊：“你不用担心这些，等到科考后，我与父亲说，到时候你只需要站在我的身后，如何？”

　　“科考后，若考中，少爷要为了员外去做官吗？”叶如卿担心这个，她被亲到喘不过气，被亲到赧然，但楚怀安说到来日，她想到了一件事情。

　　她既然和楚怀安说清楚了，那么来日她就要和楚怀安一起，这是更好的来日，可是楚怀安要怎么办呢。是要听从父亲的话做官，还是要遵循自己的本心？

　　叶如卿想楚怀安做自己，想要楚怀安无愧于自己的内心，可是这样的话，员外会不高兴的，会难过，会生气，甚至还会像从前一样动手限制住楚怀安。

　　她不是害怕那样的日子，她会陪着楚怀安，只是她想这世间她都能得偿所愿，那么如何也应该轮到一次楚怀安的吧。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是不想要入仕途的，”楚怀安摇头，“官位在身，会束缚太多的东西，还不如自由自在过自己的日子。叶如卿，你无论如何，都会陪我的是不是？”

　　“嗯，我会陪着少爷的。”

　　叶如卿被楚怀安手牵着手回去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楚员外的耳朵里，连带着今日相看的结果。心腹说：“老爷，那书香门第的人，都是希望自己的儿女能和官家人结亲的，只说来日会考上的，这样的理由不足为信的。”

　　“果真，都看不上我们这些人吗？”

　　楚员外揉着自己的太阳，叹息：“忙活了这么久，难道我的愿望始终实现不了吗？”

　　看着员外这样的痛苦，心腹也跟着难过，他说：“老爷，世间多少人求得能吃饱穿暖，您已经是胜过这万千人了，也未必是有官身才是快乐的。您当初买了这员外的头衔，不也是瞧见了吗，那些人若是过得好，过得如您这般舒心，还如何能看着您交了那些捐官的钱，而双目放光呢。”

　　“你想说什么？”楚员外看着自己的心腹，“可是当了官，在这世间就能高人一头，怀安也不用像我那样，被人看不起。”

　　“叶如卿叶小姐的话，您未必没有听进心里去，让不让人看得起这不是靠着能不能做官给的。少爷已经为您退步了，要去科考，也想要圆了您的梦，可少爷那样会开心吗，也不一定的。这世间，最难得的是无灾无难，老爷，其实您已经做得足够好，给少爷的足够多了。”

　　楚员外花了大价钱买了这称号，名声有了，可是在旁人心中，那些虚无的地位名声仍旧是没有改变的。

　　“其实老爷您想找书香世家的女子，想要帮衬着少爷，不看富贵与否，眼前也就有一位的，何苦再去找寻呢。”

　　“谁？”楚员外疑惑了，哪里还有这样的女子，能够和楚怀安相配，能受得了楚怀安那样偶尔玩闹的脾气呢。

　　“叶家的女儿，咱们少爷的陪读，也是少爷心中所爱之人，叶如卿啊。”

　　明事理懂分寸，也不贪心，就连学堂的先生都夸赞说若是男儿身，便能考上功名，这样的人怎么配不上少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