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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宫宴(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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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松风随行侍从也一脸凌乱,今日郎君真奇怪,做了马车还要他牵着马,既然要送李小娘子,骑马又不是不能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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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朝堂结束,玄净也在长安殿忙到最后一刻,重新整理了下被自己挠的有些凌乱的发髻,有宫里的侍女帮着重新梳妆了一番,像这那宫宴前去。
宫宴尚未开始,东内苑宫女,内侍们还在忙碌着做最后的准备。
曲水流觞的水渠蜿蜒竟然数百米长,蜿蜒盘旋在地上,整整饶了这林内一圈,做曲线结构,两面均可做宾客。顺着水渠又摆放了数张矮石凳。
玄净惊叹着这独树一帜的设计,为了让所有人都能看清舞蹈,又特设了一座高台伫立在水池中央,对面则是皇后所坐高台位置。
这样的设计即使是坐在园林尾部的宾客,与那正中隔了一条河水也能在河岸另一端看清表演。
春光明媚,林中百花齐放,园林工人想必加班加点,只为这点缀的每朵花,每棵树都这样饱满美丽。
蝴蝶翩翩起舞。奇花飘香随风摇曳。池塘中连那本不该在这春季开花的荷花,也都朵朵泛着涟漪。
宾客们身着官服,娘子们也是大袖深衣,或立或坐,谈笑风声,都由着侍女内侍们,有序引导入内,畅谈赏景,坐落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皇后临座,钿权檀衣起身敬酒,玄净她们一家坐在末尾,并不能听清,只能由身后的侍女提示同举酒杯,饮满后,在次落座。
宴会正式开始,虽然是流水宴,可那餐食也是由侍女一道一道,放进水渠里,下面由一个莲花盘子盛着随着水漂流,可让侍女侍奉打捞上来,亦然可以自己动手,添些乐趣。
那曲水流觞也并非由最上流入最下,不然上面人全拿走,下面的宾客就要饿死了,也是每段都有侍女控制数量,放置等量的餐食。
玄净自从进入宫门工作就是一副打工人的心态,坐在一旁的家人们都吃的开心,赏花饮酒好不自在,她只觉得辛苦,希望今日宴席可别出篓子。
水面上,一道道精致菜肴,轮番漂流,灵消炙 ,筋头春,通花软牛肠 ,暖寒花酿驴 ,水炼犊炙 ,缠花云梦肉金粟 ,八仙盘 ,乳酿鱼 ,素蒸音声部,过门香 ,升平炙 ,凝露浆和桂花醅清风饭多的数不胜数,珍馐美食接连不断,玄净坐在末尾,吃的正欢。
这坐在上面有上面的尊贵,做末尾也有末尾的好处,周围贵客少,也不怎么需要交际,大家都是忙着吃吃吃。玄净一家也好说些私房话。
玄净正在给秒柔递一种叫做见风消的酥饼,那酥饼烤的香软,玄净吃过一次就忘不掉。
水池中央的台中,陆续站满了人,舞者一百二十人,披甲持戟,甲以银饰之。音律也突然高亢慷慨,气势磅礴,擂鼓声由小变大,这乃是开场舞-神功破阵乐。(1)
玄净和其家人看向那水中央的立台,吃惊的都已经停了嘴边吃食。
那一排排披甲持戟的舞者,舞容纵横伶俐,身资矫健有力。
那擂鼓声持续不断,随着鼓点,舞者们气拔山河,置阵布势,竟然在模仿战争中的阵型,随着音乐变换不断,三千兵马仿佛在前引路,一种战争磅礴之感,随着鼓点,箫声响起战争胜利貌似就在眼前。
鼓点变小,披甲持戟的舞者下台,该换做文舞,让人意欲未尽。
下一曲是庆善乐,舞者六十四人,皆穿紫绫宽袖袍,丝布袴,配假高髻,个个姿容绰约,身形窈窕,鼓点变温和,杂以龟兹之乐,声振百里,动荡山谷,配以钟磬,乐用玉磬一架,大方响一架,搊筝一,卧箜篌一,小箜篌一,大琵琶一,大五弦琵琶一,小五弦琵琶一。
舞女们随着琵琶声,轻舒长袖,身躯随之旋转,腰肢婀娜,翩翩起舞宛若凌波仙子。
玄净大伯母看得痴迷,那八仙盘的牛肉还在口中忘了咀嚼。
“这可真是神仙表演啊,这舞女们都一个一个和仙女一样。”
玄净的大伯,阿耶也在忙着吃酒,这宫宴里的好些菜品是不外传的,除却有些有功之臣会被赠菜,难得能吃上几口。
这宫宴菜品讲究,像这灵消炙,只取羊中嫩肉四两,口感嫩滑,吃起来香而不煽。
玄净的阿耶则是和大伯聊起了这宫廷内的酒,他们两市府衙虽然有饭食,可也是根据官位提供,他俩的官位也只够刚刚吃饱,今日这银鐏杯里盛着的浓香富水春,可要多喝几杯,李延忠是决定使劲多品些味道就回去吹牛用。
群舞曲罢,换了更舒展优美的双人舞,期中一位乃是平康坊极有名气的舞娘,她一上场,园内喧哗声顿时变小,连那鸟叫声都变得清晰起来,一群郎君们探着头想一看究竟。
玄净也跟着一起探出头去,她吃的实在是太撑,一边喝着果酒往下吞咽。
“小娘子别吃了,皇后叫你过去。” 青衣宫女悄然出现在玄净身边,这话一出无疑是阎王催命。
“咳咳咳咳咳” 玄净听闻,吓的呛了一口酒,皇后喊她干嘛。
卢娘子停箸,扶上玄净的后背,温柔的嗓音在耳边轻声哄着“去吧,没什么的,只记得守礼,怕也没关系的。”
一直不说话不知道在沉思什么的李宗,也停下了筷子。
只看着玄净。
他没怎么吃食,这几日脸上也挂着郁郁,玄净听闻他这阿兄日夜读书很是辛苦,只当他是累的。
”大家多吃,阿兄也多吃些,都累瘦了,我先去了。“玄净打了招呼,一颗心脏蹦蹦乱跳,它自己不用手摸,都听的清,她脚下不知为何也有些发软,匆匆跟着宫女,向那皇后处走去。
玄净走后,大家都没什么尽头继续看表演,吃也吃不下了,都有些担心,今日宫宴都知道乃是李光和玄净救了那李娘子原因,加之玄净如今跟着上官御正身边,特此邀了她们,不若以官位来算,是参加不了这种大型节庆宫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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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喊她的青衣宫女乃是上官御正身边的大侍女,玄净认得,只低声告诉她乃是和李娘子她们饮酒说起了,皇后好奇想要见见,让她无需紧张,想必行个礼就可以回去了。
玄净心下安定了不少,蹦蹦跳的心脏稍微和缓了些。道路蜿蜒,并不近,一路顺着走去,舞台上的舞女身资也看得越来越清晰,那身着华服的娘子开始步履不停的旋转着,笛声越来越婉转,那舞动的身资也越来越快,虽是双人舞,两人却像是竞技一般谁也不让谁。
两人裙裾飘飞,身轻似燕,忽然大袖甩开,向着空中,无数花瓣飘荡自空中落下,两人轻舒云手,缭绕的长袖左右交叠,伴随着足尖轻踏,如梦似幻。
两人已经走到,内侍看了一眼,前去皇后身边,低声传话,玄净吞咽了口水,有些紧张。
快速扫了一眼,皇后坐在高台上,公主和上官御正一左一右,右下貌似是太子与太子妃,裴松风和那李娘子都坐在左边。
玄净没敢在多看,直到皇后唤她上前去。依礼上前,端端正正的跪了,行了一个叉手礼。
“奴,李玄净承恩,拜见皇后殿下,愿殿下长乐无极。”
“起身上前,让我瞧瞧”
“喏” 玄净闻言抬头上前一步,眼睛大方抬头与之平视,观之面容,方额广颐 ,端正丰满,虽然有些年纪可保养得益,看着很是血气热情。
“生的倒是极好,就是瘦弱了些,可是在婉儿处没让你吃饱么?”皇后目光自然流露,虽是温言玩笑话,可充满着让人不可违抗的气息。
“上官御正待奴极好,吃的也是极好的,今日宫宴奴也吃了许多,想必明日就能胖起来了。“ 玄净最近还觉得吃胖了呢。
“你现在可也有帮你说话的人了。”公主抻着头,饶了皇后,一副吃醋的模样调侃着上官御正。
“我听婉儿说你最近做的不错 ,李娘子也像我夸了你,小小年纪倒是很厉害。” 皇后宠溺看了爱女一眼,又转头问着李玄净等她回答。
“那是,都能被皇后殿下问话了,我的确也觉得自己挺厉害了。”
“哈哈哈哈哈”。皇后笑不可遏,听说她要为自己效力,虽然听说诗书一般,但胜在肯吃苦,也学的快,也难怪婉儿喜欢她,是个有趣的。
内侍又引来两人,一位是平康坊的乐伎 -楚润,一位也着一身舞服,玄净却不认得,这舞乐名单里,她不记得有不是教坊的舞娘。
“你且去李娘子处叙叙旧吧,下去吧。“皇后挥手示意。
“喏” 玄净行礼退下,立马就有侍女引路,给其搬了新的石凳子,在李娘子桌添了新的盘子,木箸。
玄净坐下,立马像李娘子问好,眼睛却看着那两位舞娘她俩行了礼,得了赏赐。皇后像是突然看到了裴松风一眼,把头转了去,”裴郎可觉得,这张娘子的舞如何? "
裴松风起身而立,还是那一身玄衣官服,很是俊逸潇洒。
“张娘子舞蹈极好。” 这语言里并没有什么感情,夸赞连个形容词汇都没有。
玄净坐在那为他咂舌。
那名为张娘子的舞娘,却羞红了一张脸。
玄净大为吃惊,这赵娘子不会是暗恋着裴松风吧。
李娘子身体刚好,不能饮酒,玄净帮忙煎了茶,正在拿竹夹饶帮李娘子打茶。
“这算什么好看,与平康坊的润娘比,简直丑陋。” 那嘉陵县主喝了酒,一张脸蛋红润,本借着酒精一直大胆看着裴松风,李玄净来时,那郎君一直盯着,很是不悦,现在又夸赞了这张娘子舞蹈,更是生气。
这李玄净小楼咯一个不足挂齿,可这张娘子家世不过比自己差一点而已。
“是呀,这润娘可是平康坊有名的舞伎,这舞蹈的确出神入化。”一个头梳高髻的娘子在嘉陵县主那桌帮着说道。
“裴给事如今年纪,正是太子与我订婚年岁差不多,就是不知这裴郎,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娘子” 太子妃也趁机笑着试探道。
裴松风全程冷着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
张小娘子年纪轻,气性也大,被人驳了面子有些挂不住。
“县主之意,是我跳的不好,那不若是县主也舞一曲如何?”
“皇后殿下,可我一人舞没意思,刚刚那位李娘子听闻也极擅舞,不若一起轮番跳一次如何?就算是比试” 县主此番提议,让舞蹈变成了竞赛,宫宴里这些皇亲贵族们,年年看同样的群舞早就看够了,听县主提议,都来了兴趣。
“好呀,你们每人一支舞,都比一比,我们也不在这吃了,我们去船上去。” 公主也在一旁兴奋提议。
李玄净此时还在喝一碗鸭汤,清甜爽口。看着热闹不嫌事大的还在和李娘子说没有机会看她们舞蹈比赛了,直到县主的目光朝她射了过来,众人的眼光都朝她看了过来。
等等?那个擅舞的李娘子是她么??她不会跳啊! 这不是搞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