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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穿越了(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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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从社畜变成孤女后,我在想什么
头很疼。
太阳穴像是要炸开一样,但又不仅仅是这一个地方痛,浑身的骨头也隐隐作痛。
这就是熬夜加班的下场吗?
好难受。
耳边,乱哄哄的吵架声,聒噪激烈地爆开,语速太快,听不清在说什么。
林南试图睁开眼睛,眼皮却肿胀得怎么都睁不开。
现在是什么情况?部门项目终于黄了?别啊,她加了半个月的班,就差把家搬到公司了,可千万别这时候功亏一篑。
迷迷糊糊想着,耳边的声音终于越发清楚。
却不是任何她以为的声音。
而是记忆里分明已暌违了十几年的乡音?
“哪个跟你说这么多废话,当初说好多就是好多,这女娃现在这个样子,我抬回去还得给她花钱,给你这些都已经是多的了。”
“就脑壳碰了哈,等会弄醒就是了,花哪样钱嘛?孃孃,你也看到了,你去外头再找一个,有南娃子方便不?她妈前俩天跟到人跑了,我那个背时弟娃人没追到,结果自己摔死在沟沟头。现在人还躺起在,连棺材都买不起一副。你把人带回去,是积阴德。”
“不然,哪里还找得到这么孝顺聪明的女娃娃?”
“一个女娃哪里值得到这么多,再少点,瘦成这个样子,弄回去还不晓得养不养得活。”
“瘦嘛好塞,少吃屋头两口饭嘛。南娃子干活你晓得的,肯下气力的嘛。”
人贩子?
林南震惊了。
她就是加个班而已,怎么现在就沦落到人贩子手里了?
不对,这群人用的还是她的家乡话,魔都什么时候……等等,她现在还在魔都吗?
林南终于睁开了眼睛,强光让她瞬间流下了两道眼泪,顺着脏兮兮的脸蛋,砸进同样脏兮兮的衣领里,她低头一看,整个人都僵硬了,映入眼眶的手,明显小了不止一圈,恐怕还没她刚上小学的侄子手大。
林南忍住就要脱口而出的一句卧槽,强行镇定下来,睁开肿胀的眼睛,朝正在说话的人看去。
正中间,挡住视线是个中年男人,灰黑的衣服,脚上踩着双黑色布鞋,明明身材高大却驮着腰背,一脸不耐烦,却还耐着性子,有来有回地跟面前的女人讨价还价。
如果,忽略他们口中的货物,大概,也许,可能就是自己的话。
面前的场景还算和谐。
不对,那刚才是谁在吵架?
林南忍着痛向周围看去,果然,一旁天光暗淡的屋子里,或坐或站,挤着不少人。
隐约能听到有人摇头,或者抹泪。
不是,你们这么一群人就眼睁睁看着原身这么点大的小女孩被卖?
还有那个正在哭的大婶,你出来说两句话啊!
讨价还价还在继续。
“最多再加三块,不能再多了。还有我丑话说到前头,钱给了,以后这女娃是死是活,跟你们林家没得关系,你们也莫来找我要人。”刘寡妇挑剔地打量醒了之后突然安静不少的林南,心里勉强满意地点了点头。
认命了就好。
再闹又有啥子法嘛。
跟到她走,至少饿不死。
留到她这大爸屋头,说不定哪天就掉进堰塘、尿桶里头给淹死落。
林宗贵别的话听不得,但有句话还是没说错,她这也算是积德。
林宗贵勉勉强强地答应了,他觉得还能再要多一点,但眼看着林南醒了,担心这小畜生又发疯,还是尽快把人弄走得好。
这边交易完,林南也终于搞明白现在的情况了。
原身刚死了爹,没了妈,亲戚就要把她卖给别人,大概率是当童养媳?
都二十一世纪了,居然还有这种事,居然还让她撞上了!
林南嘴唇微微抽动,手指下意识往兜里摸去,没有摸到手机,只摸到半个没啃完的红薯。
她心底哀嚎一声,痛苦道,她这是一觉醒来穿到哪个犄角旮旯了啊!
另一边,交易明显已经达成了一致。
刘寡妇满意的打量眼神,上上下下扫过林南,就像是在看笼子里的活猪,砧板上的生肉,让她恶心得想吐。
林南根本不敢想象,自己要是被带走之后,等待她的会是什么下场。
恶心和愤怒让她的牙齿咬得死紧,眼前都快有重影了。
好像有个同样愤怒的小女孩,同样死死地,和她一般,错也不错地盯着面前的两个人。
刘寡妇扣扣嗖嗖,不情不愿地伸进胸口,掏出来一个缝的很仔细的小布包,一张张毛票往外掏着,数了半天,才小心把钱递出去。
林南安静等待半天,瞅准机会,豹猫一般一跃而起,伸手一抓,就把钱尽数抢了走。
“小畜生你想找死!”
“哎呦,我的钱,我的钱啊!快把她拦到起!”
林南本来想要抓住钱就直接给他们撕了,让这场交易不作数,但手抓住沉甸甸的票子后,心实在动不了手。
她甚至还一边跑,一边快速点了一遍。
操,自己居然只值二十三块!
愤慨之下,她狠狠把钱塞进了自己衣兜里,还好还好,这衣服居然有兜。
把钱揣进兜里后,林南后知后觉发现……
这钱,这钱是不是有点过于古早了?
但她完全来不及多想,身后气急败坏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就在她头顶响起!
危险!
一只男人的手刷地抓了过来,差一点就要抓住她的领子!
千钧一发之际,林南就地一滚,趁身矮优势,愣是从他手底下反方向跑了回去。
真是人傻了,往外面跑干什么,当然是往人堆里跑了。
至少里里面总有几个良心没被狗吃掉的吧。
林宗贵眼睛一亮,忙喊道:“老二,把人逮到!”
都快要跑到门口的林南,眼睁睁看着面前又冲出来一个大汉。
林南:脏话,脏话,脏话!
合着你们一家人一伙的是吧?
那还假惺惺哭什么,你们让我觉得恶心!
视线陡然升高,是林南被抓着领子提了起来,林宗山看着这个侄女皱眉,但还是恶声恶气道:“把钱拿出来。”
另一边,刚才还在抹眼泪的女人勉强扯出笑道:“南娃子,大嬢晓得你心里头不好受,但这就是命,没得法,老天爷不长眼,我们就只能认命。你把钱还给你大爸,好生跟到刘婆婆走,你放心,她会对你好哩。”
好家伙。
合着一家全员恶人。
林南又怕又恨,不知道这群人打算怎么对自己。
牙齿因为愤怒上下打颤,那双圆乎乎的黑瞳,恶狠狠瞪回去,像只浑身毛都立了起来,凶恶冲人哈气的小猫。
气势很足,只可惜因为力量实在不够看。
完全没有威慑力。
林宗贵哪里有这个耐心等林南慢慢拿钱,一巴掌高高举起,就要狠狠扇下去。
敢跟老子伸手,非把她手打断不可。
自称大嬢的女人,已经不落忍地扭过头了,却丝毫没有劝阻的意思。
林玉燕自洽道,林宗贵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球,她拦了也没用,自己说不定也要被打。还不如让南娃子吃个教训,也该晓得哪些人惹不得。
刘寡妇却急了,忙叫道:“要是把人打坏了,我就不要了哈。”
林宗贵犹豫一秒,心里的火气却怎么消不下去。
但是就南娃子这巴掌大的脑壳脸,要真把人打坏了,怕是收不到手了。
他犹豫了,但林南没有。
几乎是瞬间,林南反身转了一百八十度,扭头手脚并用地抓住林宗贵的脑袋,攥得死紧的拳头朝着林宗贵眼睛砸过去的同时,口里嗷呜一声,瞅准机会咬了下去。
牙关咬实。
“啊!”的惨叫声。
砰的一声,重重的倒地声几乎同时响起。
林宗贵被林南一把扑倒,没站稳摔到地上,踉跄两步都没把林南甩下去,两人一同倒在泥坝里。
林南发了狠,眼睛红通通的,死死咬住了就不松口,颇有要把这块肉撕下来的气势。
先是鲜血迸发出来,接着就是轻微,但是十分明显的撕裂声。
林宗贵的嚎哭的惨叫声,满是凄厉,痛恨,仇视,快把屋子这群人耳朵震聋。
他胡乱地乱踢乱打,把林南抓住掀翻下去,但他一用力,林南的牙齿也跟着用力,痛得他只能哎呦哎呦乱叫,嘴里不干不净地狂骂着。
“小畜生,畜生!老三,你睁眼看看,你生的是啥子畜生女儿啊!打短命的崽子,你给老子滚下来!”
这话说的,屋子里剩下几号人,都有些心虚。
人家老汉尸骨还没入土,做大爸的就急哄哄要把侄女卖出去当童养媳,连房子都不肯给别个留。也怪不得别个南娃子这么凶塞。
一时间,林家人面面相觑,没人上去帮忙。
大家都默认,不论林南怎么闹,最后还是要被送起走的,反正林老大又不得怎么样。南娃子那么点大的娃娃,力气能有好大嘛。
但林宗贵是真的痛得受不了了,他甚至试图不管不顾,要把林南整个扯下去,但这小杂种也不晓得哪来的力气,硬是扯不开。
“老二,还不过来帮忙!”他在地上已经滚了好几圈,脸上脖子上血水横流,凶恶可怖得让人心悸。
林宗山都被吓呆了,半天没动。
刘寡妇更是脸色吓得惨白,眼前一片晕乎乎的,她捂着胸口叫道:“快把钱还给老娘,这女娃子我不要了!”
天啊,这么凶,哪个屋头敢养?
林宗山看见林南这副狠劲,心里头也有些发怵,一时居然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但听见刘寡妇这话,最先动作的,却不是被林南咬住的林宗贵,也不是还傻愣在原地,不知道怎么下手的林宗山。
而是从刚才起,就一直眼泪涟涟,看着十分和气柔软的女人,林玉燕。
林玉燕温温柔柔地拉住刘寡妇的手,就跟刚才拉住林南一样,亲昵和善。
她劝道:“刘孃孃,你莫说气话。南娃子年纪小不懂事,一俩天想不开正常嘛,过两天,我们把人管好了,再好生生地给你送过去。你放心,南娃子一向都乖得很,听话得很。等我们把道理讲明白了,她就该晓得了,我们又不是害她。是为了她好撒。”
老三这个女要是不送给刘寡妇,那要哪个来养?
照林玉燕讲,她这个做姐姐的,都已经嫁出去了,当然是两个弟弟来管。
但林宗贵不服气,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要把林南嫁出去。
是嫁,不是卖。
收钱嘛,哪个屋头嫁女不收彩礼的。
至于娃娃还小 ,当个女娃,多养几年就是嘛。
当然,明面上,这事不好听。
林玉燕当然是持表面反对态度,反正这烫手山芋到不了自己手上。
但要是人送不出去,照林宗贵的性子,肯定不会老老实实把人养大,不从她手里头要东西,那是不可能的。
那这表面的态度,就得要变一变了。
她把刘寡妇往屋子里拉,避开院子里血淋淋的一幕,就是要让她冷静下。
果然,刘寡妇进了屋子坐下,喝了林玉燕端过来的水,情绪缓和不少。
她后怕地摸了摸胸口,眼里却发出精光:“也不是不行,但那三块钱你们得还给我。”
林玉燕脸色难看,含糊道:“……再说嘛。”
就在此时,屋外的惨叫声更大了。
林玉燕皱眉,这个老大,连个女娃娃都管不到吗?老二也是,蠢得要死,还傻站到起……
快步走出门口的林玉燕突然噎住。
院坝里,翻滚哀嚎的男人,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而下一秒。
满脸血的林南一手攥着钱,一手攥着一坨模糊的血肉,朝她直直走了过来。
林玉燕双腿一软,啪地吓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