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盛没有回响》草莓小兔

5、念盛没有回响

　　桑念尔坐在教室里看于泱泱之前给自己的小说，不经意间看到手臂上衣袖遮不住的淤青，看小说的心思瞬间消失，回想起昨晚的事
　　“念尔，小说看到哪里了呀”于泱泱凑过来，坐在她前面
　　桑念尔听到声响立马把手放进抽屉里，于泱泱纳闷
　　“啊，我看到他们高中分开那里”桑念尔笑了笑
　　“诶诶，你手怎么了?你被校园欺凌了?”于泱泱还是看到她手上的淤青
　　“没有没有，才没有，我这么三好，不会有人想欺负我”桑念尔摆手
　　“校园欺凌的人才不会管你三不三好，只要看你不顺眼就欺负”
　　于泱泱拉着椅子坐到周盛行的位置上，拉起她的手来看
　　“念尔，谁打的你啊，这么狠，你妈妈知道吗?”于泱泱的眉头皱着
　　当然知道，她就在旁边看着，怎么会不知道呢
　　“知道，她已经帮我涂过药了，这是我昨天出去玩自己摔倒了，没事”桑念尔眼眸朝下看着
　　“是吗?那你还挺倒霉的”来自同桌的声音响起
　　于泱泱起身拉着椅子回到桑念尔前面坐着
　　“嗯……对，对啊”桑念尔愣住，低下头，不敢看他
　　周盛行嗤笑一声，把书包放好走出教室

　　周盛行直到上课铃响了才回来，在桑念尔桌上放了瓶冰的矿泉水
　　桑念尔疑惑的看向他
　　“不是摔到了吗，手臂上的淤青那么明显，被老师看到还以为是你同桌虐待你呢”
　　周盛行说着侧身在书包里找英语书早读
　　“谢谢”桑念尔小声道了谢

　　班干部站上讲台带读，班主任进班巡查，经过桑念尔旁边时停了一下，自然看到她手臂上的淤青。不用想都知道是家里人干的
　　老师绕道走到周盛行旁边，敲了敲他的桌子，示意他跟着自己出去
　　桑念尔眼神担忧的看向走廊外面的两人，不知道老师和他说了什么，还往桑念尔的方向看
　　桑念尔恍然想起了什么，不再去看他们
　　周盛行回到位置上开始往书包里收拾书本，抬眼看桑念尔，她正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读着书
　　拎起书包坐在了第四组倒数第二桌靠窗的空位上
　　桑念尔装不下去，低头抿唇。
　　周盛行打开英语书，看到里面塞了张纸条，回头看桑念尔
　　为了桑念尔不被挨打，他能做到的就是不靠近她，毕竟这个年龄他也做不了什么。
　　纸条上写着“对不起”三个字，清晰又明了的表达出什么意思。
　　同学看到周盛行换了位置，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心思读书了，班里只有依稀的几名同学在读书，都在小声议论着什么
　　桑念尔看着自己手里的那瓶矿泉水，抬手抹眼睛
　　这样确实对谁都好，我不用挨打，他也不用被妈妈排斥。
　　桑念尔调整好状态，当作周盛行从未出现过。
　　然而这不能只靠想，眼神至始至终都在有意无意的去找他的身影。
　　晚上自己出去散步脑海里面都在幻想着下一幕周盛行会不会就在远处叫自己“同桌，好巧哦~”
　　甚至体育课100米测试都会走神，他会不会突然跑过来，和自己说一句“小短腿跑得还挺快的”
　　事实上周盛行没有再和桑念尔说过话，他在学校要么就是认真听课要么就是去打球，放学留校训练，也不会在回家路上看到他拎着周轩杰走过自己身旁
　　就这样，桑念尔浑浑噩噩的度过了这一周

　　周六这天，桑念尔穿了件白色连衣裙，头发扎成高马尾，穿着白色中袜配着白色帆布鞋。正站在小区门口等车
　　“漂亮姐姐，早上好呀”马路对面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音量不大不小正好被桑念尔听到，小男孩一手拎着豆浆另一只手在使劲挥着
　　桑念尔听到熟悉的称号，眼睛寻找着声音来源，看到周轩杰旁边站着的人，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的捏紧了裙摆
　　他头发虽然是短碎发，但是不难看出来没有被刻意梳理过，倒像是刚起床洗漱就被拉着来买早餐，身上还穿着蓝白色的居家服。
　　桑念尔抬手朝两人挥了挥
　　等了许久，他都没有出声像往常一样笑着和自己说“同桌，早啊”只是静静看着她和周轩杰打招呼
　　桑念尔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明明他才刚转来几周，却对他有着某种好感。
　　“滴滴”
　　出神之际一辆白色轿车开向桑念尔旁边，对面那两人静静看着没出声。
　　桑念尔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情绪，但还是收回视线，弯腰坐进车里
　　周盛行看着轿车驶远，直到离开自己的视线，转身反手拎起旁边的男孩
　　“你和人家很熟？就喊人家，漂亮姐姐，早上好~”周盛行有点阴阳怪气
　　“哎哟，哥哥，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手动脚呢”周轩杰荡了荡自己悬在空中的脚，试图挣扎下去
　　周盛行没说话，也没做出什么动作，干等着他的回答。
　　周轩杰看着周盛行的眼睛，看到自己哥哥一副，只要自己不回答他就一直拎着自己。
　　“我那不是知道你喜欢漂亮姐姐，又不好意思和她说话才帮你打破冷场面的嘛”
　　周盛行嘴角抽了抽，把人放回地上，还细心的帮他整理好衣领
　　“说话好好说，你哥我才认识人家几天就喜欢她？我那是关心人家”
　　“换个意思就是对漂亮姐姐只有怜悯之心嘛”
　　周轩杰拿出豆浆吸管，戳进豆浆纸杯里慢悠悠的喝着
　　周盛行没说话，在想着什么
　　对她只有怜悯之心吗？也许只能有怜悯之心了

　　青阳市的天气相反，隔了一条隧道就下起了蒙蒙细雨，让人有种压抑感
　　“前方左拐弯到达目的地”导航的机械女声响起
　　桑念尔不断扫视着车窗外越来越熟悉的风景。
　　想着快要看到外婆了心里止不住的变得激动。除了某些特殊节日，就只有暑假能回来看看外婆了，春节黎青和桑志雄也没回来
　　刹车声响起，桑念尔的手就放在门把手上了，等着桑志雄把车门锁打开。
　　打开车门，桑念尔小跑过去推开那扇爬满红锈的院子铁门，门发出刺耳的声音，散养的鸡被吓的四处逃窜。
　　院里因为天气原因，四处的坑坑洼洼都积满了水
　　“外婆”桑念尔的声音响荡在院子里
　　屋里发出声响，是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桑念尔小跑进去，溅起的泥水粘到白色袜子上
　　外婆也顾不上把东西捡起来，只顾着抱住飞奔过去的桑念尔
　　“我可想你了外婆”桑念尔把头放在外婆的肩膀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比外婆高出了半个头了
　　“外婆也想你们呐”外婆那双粗糙的手轻轻的拍打着桑念尔的背
　　“妈，我们回来了”
　　“诶”
　　黎青和桑志雄拎着东西进来，黎青把掉落在地上的铁盒子捡起来，看到沙发上摆放着很久之前过年拍的全家福。
　　外婆走过去，大多是感觉有点别扭，小心翼翼的把照片收起来。
　　“走吧，去给爸上柱香”
　　…………
　　屋后不远处的墓地
　　桑念尔不顾雨天地上的污渍跪了下去，手上拿着香朝墓碑拜了三下
　　“老头子，要保佑我们念念身体健康，平平安安的”外婆的声音有点哽咽，手轻轻的抚摸墓碑上的照片。
　　身后的黎青和桑志雄也跟着拜了三下。
　　“好啦，我们回去吧，小心感冒”外婆拉着桑念尔起来
　　回到屋里，桑念尔坐在沙发上喝着温水。外婆看到桑念尔的裙摆因为跪在地上而沾染上泥水，拿着湿毛巾擦拭着，试图擦干净
　　“念念裙子脏了，又该挨骂了，你妈妈就不许你来找外婆了”
　　还记得四年级暑假的时候，因为和邻居家的孩子玩泥巴，弄脏了裤子，黎青就罚桑念尔下一年的暑假不许回来了。
　　外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流了眼泪出来。
　　桑念尔红着眼帮外婆擦掉眼泪，安慰道“外婆，现在念念已经读初二了，只要您打电话给我，和我说，想我了，我就回来好不好？”
　　“好，好”外婆抹掉眼泪，点头，手一下一下的摸着念念的头
　　黎青和桑志雄正在厨房里忙活着，都没察觉外面的情景
　　在桑家，桑念尔是他们见了都嫌弃的女孩，就因为她是女孩。但是在外婆这，就是外婆掌上的宝贝…
　　吃完饭，黎青和桑志雄匆匆带着桑念尔走了，理由是医院有工作
　　车上
　　“尔尔，待会我和爸爸要去医院，你自己在家做作业，晚饭去周阿姨家吃，你大伯今天已经搬走了”黎青坐在副驾回头看了眼
　　“嗯，知道了”
　　“快升初三了要努力学习，不要整天想那些有的没的，那个周盛行虽然学习好，但是他整天都在玩，你不要和他打那么多交道…”
　　桑念尔在小区门口下车
　　“记得啊，吃完饭马上回家写作业”黎青特意强调
　　她想不明白，不想让自己和他打周道，为什么还让她去他家吃饭
　　桑念尔朝她挥手，示意已经听到了
　　白色轿车这才发动车，渐渐从桑念尔的视线里消失。
　　看着时间秒表里跳动的数字，叹了口气，觉得时间还早就没打算这么快去周阿姨家里
　　不知道在小区公园里逛了几圈，时间已经跳过了四十多分钟了
　　心里盘算着掐点去吃饭，又想着吃完饭找什么借口走。
　　刚要转身去隔壁小区，身前就冒出个人影
　　“你这人是真的难找，我去你家找你，按了半天的门铃”嘴角不易察觉的抽了几下，气息有点不平稳
　　“啊？抱歉啊，我不知道你去我家”桑念尔微抬起头，脸上带着些许歉意
　　眼前的人头发微乱，额头上还布满了细小的汗珠，身上是大众且简单的白色上衣和黑色裤子
　　“算了，回去吃饭吧”周盛行比她先走一步
　　桑念尔抿唇，跟上他的脚步
　　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过话，电梯门合上的瞬间
　　周盛行终于憋了句话出来
　　“桑同学，你知道没有电话，联系方式，然后听着妈妈给的提示找人有多难吗？”
　　桑念尔摇头
　　周盛行手指轻弹，“哦，看来你没体验过，有机会一定要体验体验这种感觉”
　　看着电梯门倒映着两人，有那么一点点感到尴尬
　　桑念尔没回家，还是今天早上穿的白色裙子，头发没有乱只是往下掉了一点
　　“还真是乖乖女”
　　桑念尔疑惑的回头看他
　　“叮”电梯门打开
　　“走了”
　　桑念尔一进门下意识的瞟了眼周盛行
　　“不用换鞋，今天晚上刚好要打扫卫生”
　　“好”
　　“念念来啦？快快，来吃饭，阿姨今天做了香香的鸡翅”周阿姨从厨房探出头，又快速回头看菜
　　“阿姨好”桑念尔笑着问好
　　“漂亮姐姐”周轩杰飞奔过来，试图绕过周盛行来抱桑念尔
　　“得了，快点去吃饭”周盛行按着他的头
　　周轩杰一脸不满的走向厨房，打算再也不想理哥哥了
　　吃饭的时候，桑念尔一直保持安静，相反，周盛行一直拦着周轩杰夹鸡翅
　　“哥哥，你怎么这么小气啊”
　　“滚远点，你都吃了多少了”
　　“我就吃，我就吃”周轩杰一身反骨
　　“念念，多吃点肉呀，这么瘦”周阿姨一边夹肉一边说着
　　“听到没有，多留点肉给你的漂亮姐姐”周盛行把鸡翅推到桑念尔前面
　　桑念尔只能礼貌的笑着把鸡翅推回原位
　　“你们吃吧，我不怎么喜欢吃肉”
　　“这孩子，怎么能不吃肉呢”周阿姨又夹了个鸡翅进她的碗里
　　……
　　吃完饭，桑念尔也不多待会儿，用还要上网课的借口回去
　　“那行，周盛行，你把人送回去”周阿姨冲某个房间叫着
　　“不用了，周阿姨，我自己能回去，现在也不是很晚…”桑念尔想拒绝
　　“哎呀，他也是在家里宅着，顺便出去走走”
　　周盛行从房间出来，走到玄关处换鞋
　　“桑同学，快走吧”
　　桑念尔知道拒绝不了了，再说什么就有点让人尴尬了
　　两人还是像来的时候一样没说话，经过小区便利店时进去买碳酸饮料
　　没让桑念尔跟着也没让人先走，一时间桑念尔不知道该走还是不走
　　不过还好，只是尴尬了一分钟，人就出来了
　　“桑同学，加个联系方式吧，省得下回找你不用这么麻烦”顿了顿“顺便帮我补习?”
　　桑念尔愣了几秒
　　“啊?行”说着将手机解锁递给他
　　桑念尔看着周盛行的手指在自己手机屏幕上滑动着，心里萌生出一种异样感。
　　此时的太阳刚好慢慢的往地平线下移动着，两人面对面的站着，而夕阳照映在地上的影子仿佛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他们，又像是他与别人的以后
　　也就两三分钟的事情，周盛行还贴心的帮她把备注改成全名，把手机屏幕暗灭，递回给她
　　“谢谢”桑念尔接过手机脱口而出
　　“?谢谢?你学习学傻了?这是你的手机”周盛行轻笑出声
　　桑念尔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脸上开始发热
　　“你不是还要上网课吗，快点走吧”
　　桑念尔进电梯时，周盛行也跟着走了进去
　　“你不用跟着上去的”
　　“桑同学，你在说什么?我来找我的同学不行吗？”说着按亮了比桑念尔高两层的电梯按钮
　　周盛行挪步到桑念尔身后
　　“噢”她也不知道他的哪个同学住在这，只觉得有点过于巧合了
　　走神之际电梯就响起到达楼层的提示音
　　“念尔同学，星期一见”
　　“嗯，再见”桑念尔看着缓慢关闭的电梯门，能看到他的范围一点一点的变小，直到看不见才转身输入门锁密码进去
　　她居然开始有点期待星期一的见面了
　　周盛行突然想到什么，看着手机里新多的联系人
　　她妈妈不会查她手机吧，怎么把她妈忘记了……
　　天边最后一点光线消失，路边的路灯也开始一盏一盏的亮起来
　　门铃声响起
　　“来了”屋里传来声音，过了几秒开门声响起
　　“哟，周盛行，我可是等了好久”
　　开门的人头发乱糟糟的，上衣也没穿
　　周盛行丢瓶饮料过去，绕过他，走进去，看到屋里一片狼藉，沙发上还待着昨晚的换洗衣服
　　“你爸妈看来是少抽你了”周盛行拎起沙发上的某件衣物
　　谢景言看到连忙抢过，尽可能的完全捏在手里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快点快点，带我上分，我卡在星耀一好久了”谢景言把手里的东西，和沙发上的衣服丢进阳台洗衣机里
　　周盛行半躺在沙发上，点进TIMI界面
　　“来吧，好大儿”
　　过了一个半小时左右，屋里响起一声尖叫声
　　“什么队友啊，我的晋级赛啊”
　　“嚎什么，你义父还活着”周盛行瞟了他一眼
　　“能行吗，一打五怎么可能打得过……”
　　游戏胜利的声音响起，谢景言扑向周盛行
　　“义父，我的义父啊”
　　周盛行推着他那快要贴上自己的脸“你给我滚蛋”
　　“行”谢景言研究着新段位
　　“我走了，劝你快点搞卫生，估计你爸妈明天，天没亮就回来了”
　　“没事，反正我明天也得回青阳了，慢走，就不送你了”说着把那瓶冒冷汗的碳酸饮料拧开
　　周盛行摇了摇头

　　桑念尔一只耳朵戴着有线耳机坐在床上，低头看手指滑动着手机屏幕。耳机里也没有声音，静静的等黎青说话
　　“尔尔，之前你说爸妈二胎的事情，爸妈今天去检查了各项指标，适合做试管婴儿”黎青坐在床前看着床上玩手机的桑念尔
　　听到黎青说出这句话，桑念尔这才抬起头看她，愣了几秒随即点头
　　“好，我不会有什么意见，只要你们不让奶奶失望就好”
　　“不会，不会”顿了顿“别玩太晚，早点睡”房间只开了一盏床头灯，桑念尔看不到黎青脸上的表情，但是从语气中可以听出，她很高兴
　　黎青离开房间时还贴心的把门关上
　　桑念尔看着紧闭的房门，发出一声冷笑。
　　脑海里回响刚有记忆的时候，被不待见女孩的奶奶骂，自己妈妈可是还会维护自己，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被奶奶的那种思想洗脑了
　　晚风通过窗户吹进房间，窗帘微微动着
　　桑念尔伸手把灯关掉，将有线耳机从手机上拔掉，点进某个软件，听着英语单词入睡

　　英语单词听完自动退了出去，手机屏幕随即亮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