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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都是鱼 ...

  •   “不去见见他?”

      裴晨见江夏挂了电话,知道是谁打的,怂恿去见电话那头的人。

      “不去。”

      “就这么掰了?”

      “他说的,让我离他远一点。”

      江夏面目不是淡漠,简直就是冷漠,冷得彻底。

      “那是气话,刚刚在里面一说到你,慌张得很。”

      “慌张?”他开着车侧目瞧他,“怎么个慌张法?”

      “脸色苍白,嘴唇哆嗦,全身冰凉,神情慌乱,眼珠四顾…”

      “你说的是他?”江夏嗤笑一声,“我知道你打什么主意,用不着怂恿我去见他。”

      裴晨侧过脸去看他,简直好奇得想掘地三尺,把他埋地里的想法看个明白。

      忍着那份冲动:“你说说,我怎么想。”

      江夏特地放慢了车速,配合他的好奇。

      “首先,需要一个你看上的人,那人不仅长得要漂亮,还得合适你胃口,性格还得戳中你的癖好。仲季常就是难得一见的好礼物。不仅美得人人都想拥有,偏还一副高傲脸,越是高傲,你越想靠近,想让他有作为一个礼物的自觉。礼物嘛,你得慢慢去拆它的包装,一层…一层…去发现里面的光华,最好在打开的那一瞬间发着光。”

      车转向一个小道,江夏望了眼前方一小立牌,确定没有走错。

      “继续说。”

      裴晨等不及,因为他说的,正中靶心。

      想不到心中所想这么被人慢慢扒开,居然有一种羞耻的快感。

      “这个时候,你就会把礼物慢慢把玩在手里观赏,转来转去地看,看他是否每一处都跟你想象的一样完美。好了,看够了,那就要开始玩儿了。怎么个玩儿法呢,需要彰显出你的掌控力量,不仅要让那礼物屈服,还得不情愿,越痛苦越好。这个世界上什么最美?一个美丽的东西破碎的瞬间,就像一个极美的玻璃球…哐铛…”

      裴晨一惊,瞄了眼自己的下腹,惊喜过望,朝他望过去,亢奋起来:“接着说…”

      “玻璃在地上碎成一片一片,你高高地仰起下巴,去俯视被你亲手摔碎的礼物,观赏自己在那玻璃碎片上的形状,一片,是游戏赢者的胜利;一片,是寻寻觅觅终于寻到的开心;一片,是满足快感后的畅快;一片,有着你以往积压的不满情绪;一片,有着你强忍受住了以前自己被玩弄的仇恨被释放…”

      车越开越慢。

      裴晨伸手,竟然不顾及开车人直视他的目光。

      他仰起下巴,头靠在椅背上,呼吸渐渐开始急乱:“继续…”

      “你蹲下,开始将它们慢慢拼凑,为什么摔碎了又要拼凑?因为此时的你不仅仅需要一个破碎了的玩物,你还需要一个看客,一个…极其在意那礼物的人。他越想守护他,你就越想当他的面将那碎片,一片一片交到他手里。递一片,啊…他的手在颤抖。递第二片…他的神情痛苦并且渐渐扭曲。递第三片,那玻璃碎片已经划坡了他的手掌,血顺着那手掌,流淌在地上。一滴、两滴…最后递上所有…”

      “哈…”

      裴晨已经忍不住,发出了爽快的声音。

      江夏瞄他一眼,眼珠子早已慢慢变红,他藏在袖口的针,隐隐发着光。

      还不到时候,他想。

      嘴角牵出一丝笑,继续:

      “看呐…他捧着那些碎片在哭泣,那么无助,那么后悔。手上的玻璃划伤了他的手,也在痛苦捂着脸的时候,划伤了他的脸。你上前捏住他的下巴,抬起他的头,血和喷涌而出的泪混杂在了一起,将他的所有表情都模糊得再也看不清楚。”

      裴晨速度越来越快,没有察觉车已经停下,到达目的地。

      江夏熄火,转头看他,见他正要睁开那双讨厌的眼睛,凑过去在他耳边给他加把油:

      “你最想看见的神情,内疚、悔恨、懦弱、彷徨,再到绝望,”江夏伸手帮他抓住,边使力边激愤说,“你在乎的,不是那礼物怎么被你摔碎,而是想看看,那在意礼物的人看见到那破败,该怎么去崩溃!”

      “哈啊…”

      所有的动作和声音戛然而止。

      江夏冷着口吻,死盯着他的双眼:“你看看…那人…是不是我?”

      裴晨睁开眼,四目相对,那双红透了的眼珠子,正盯向了他眸子的最深处。

      他吃惊之余,在满足的喘息里慢慢笑出声:“你好啊…小看了你。”

      “那现在开始,高看我那么一眼,可以让我进去看看这会所了吗?”

      江夏拿纸擦了擦手,下车。

      裴晨系好皮带,从车里下来,望他几秒。

      “就这么想进去看看?”

      “我听见有枪声。”

      “那是狩猎。”

      “不是禁止了吗?”

      “自己养的动物,枪嘛,你可以当他是玩具bb枪。”

      “bb枪可没有这种好听的声音。”

      “你会打猎?”

      “会。”

      裴晨笑他一眼,带他进了这片地界。

      这地方很隐秘,算是私人的地盘,拥有一片可以狩猎的林子,里面放养了兔子、野鸡、鸽子,还有几头野猪。

      林子后面,居然有一片可供人骑马的草原,虽然都是矮坡,但也能在上面策马。

      江夏跟他并肩往里面走。

      会所外观修得很有隐于山林之意,远处看全是木质结构,碳化过后,更有质感。

      里面就很大气了,不止是落地玻璃的长高,还是上面的暗纹,都很有讲究,还在大厅修出来个热带雨林,里面种了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植物。

      “你在这等等。”

      裴晨吩咐他。

      他就站在那片热带雨林里观看,好多花开挺大,最后瞄到一种食肉植物。

      上前看,这是他给自己讲过的:捕蝇草、茅膏、夹子。

      他蹲身,笑了笑:这就是他说的那三根刺?非得全部触碰才能夹起来?

      他拿手去碰,第一根,没反应,全部一碰,夹子一夹,赶忙抽了手。

      “对植物也有兴趣。”

      裴晨递给他一个手牌。

      “还行。”江夏起身,“听说这种植物在猎物第一次滑过后,会对它有20秒的记忆判定,要是判定失误,对它来说是一种无畏的消耗。”

      “是吗?”裴晨望了眼那夹子,没什么兴趣,不过说了句,“有些生物,就算进化出再强的机制,都敌不过人的一根手指。”

      说完,裴晨带他去了练习枪法的靶场,那里已经有人在练习打靶。

      嘭!嘭!

      “射击飞盘?”

      江夏远看那些射出去的飞盘瞬间被击碎,有些人坐在休闲区观看,抽着雪茄,发出喝彩。

      “散弹枪,以前玩儿过吗?”

      裴晨站在一射击位置,咔喳!把枪上好子弹,瞄准,等待飞盘的高高抛起。

      嘣!嘣!

      只中一发。

      “没有,就用过以前农村打野鸡的猎枪。”

      裴晨又将子弹上膛,递给他:“试试。”

      江夏举起枪,姿势其实都差不多,好像要比他爸爸的那把要重。

      飞盘抛出,他快速瞄准,扣下了板机。

      随着俩声枪响,全中。

      裴晨笑得更开心:“你还有多少惊喜啊江夏…”

      “你想象不到。”

      江夏把枪递还给他,眼睛里全是他被自己一把刀穿透脑门儿的苍白面容。

      “站这儿等会儿。”

      裴晨搁下枪,去了那边休闲区,江夏环顾四周,随后听见他们说笑声,是熟人。

      靶场入口处又有几个人往里走,他眼眸一闪,将目光锁定在了一个人身上。

      对了,那天在门外等裴晨,不仅听见了里面的枪响,还看见了一个出现在u盘里的人。

      他揣测:不知道是不是那天让他发疯的那个,太远看不清他的手上是否有疤,不过就算不是,那人也是他目标之一。

      他装作找人进去问他们的工作人员,想知道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工作人员很严谨,只字不说。

      但是他跟一园艺老大爷搭上了话,他还为了套近乎,跟他讲了爸爸曾今跟他讲过的,佛教五树六花,装作自己是个爱花之人。

      最后知道,来的不止是栔城有地位有钱的,其它地方的生意人也会来这里体验狩猎,聊上生意,谈谈合作。

      最最重要的,就是仲振全和仲广霖,他们也会来,而且就在不久后,俱乐部将承办的三年一次狩猎大会即将开始。

      这种大会在他们内部声势浩大,都喜欢来参加,这场狂欢难得,都是相同的人,相聚在一起,那就是一种象征。

      不管是什么地位的人,总还是喜欢划个圈子,不然一个人玩儿游戏,实在太过无聊。那么,他们很有可能会齐聚在一起。

      那么,就有可能一起…

      “走吧。”裴晨打断了他的狂想。

      “去哪儿?”

      “你不是想看看狩猎场吗?”

      俩人一同穿过一条羊肠小道,裴晨边走边说:“上面有条车道,可以通往狩猎场,不过这条小路的尽头,可以一览全貌。”

      最后到达尽头,站在一处高地,下面林子大小全部展现在他面前。

      林子说大也不大,是因为你站在的地方不同,如果人身处在那林子里,可能还会觉得自己走不出这人工栽培的林子。

      林子里时不时传来几声枪响,是他熟悉的声音,不禁一笑:“中了,是只野鸡。”

      “耳朵还好使。”裴晨已经不诧异了,问他,“你在哪里学的射击?”

      “我爸爸教的。”

      “那你爸爸首先也是个射击高手了。”

      “算是吧。”江夏不想说太多,问他,“后面那快坡地呢?是用来专门骑马的?那这里也会养许多马了?”

      “那边,”裴晨指了指,“马房,都是各自有各自的马,如果你想骑,我可以给你用我的马。”

      “你也有马,”他转头望他一笑,“看来你已经不是什么大鱼与小鱼,你一开始,就跟他们一样,是鲨鱼。”

      “夸张,我还早。”裴晨低了低眼,突感有些惆怅,“都是鱼。”

      江夏听出些悲凉情绪,不免好奇,想了想问:“这么一直游,没想过停下?”

      “?”

      裴晨抬头望他,又从那眼睛里瞧出些怜悯,但是他已经不会不悦,眼前这人,实在和其他人太不一样。

      像是看到了路的尽头,找到了一定真理。

      他笑着问他:“停下干嘛?”

      “找个志同道合,或者能带来真正快乐的人。人,最后不得回到在意你的人身边去吗?”

      “在意我…”裴晨顿了顿,嗤笑他的真理,“这世上怎么可能有在意你剩过在意自己的?”

      “你是想有个人在意你剩过在意他自己?”江夏似乎问出了不得了的事情,“不能一半一半吗?”

      “什么意思?”

      “他在意你一半,一半留给自己,你在意他一半,也留一半给自己,加起来,不就是完整的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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