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二十二章 朕要选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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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探望，孟娴带了足足两大食盒，每个食盒都有五层，鎏金雕花，十分华丽。
崔折澜随手拿下其中三层，递给身边老仆，让他拿去和下人们一起吃。孟娴并未阻拦，而是撑着下巴问了句：“够吗？”
崔折澜淡淡道：“劳公主挂心，臣家中仅一老伯两小厮罢了。”
孟娴总觉得他一说起“公主”、“殿下”、“臣”就阴阳怪气的，无奈道：“这就咱们俩，不必臣来臣去的了。”
崔折澜挑眉，想起老仆通传的事，叫道：“梦娴？”
“嗯？”孟娴吃着菜，随口回着，心说这人还挺上道。
不像萧承安，推拒来推拒去，说了几次都坚持要叫她孟姑娘。
“李梦娴？”
孟娴一怔，筷子僵在半空。
什么李孟娴？
天道还给她多加了个姓？
“堂堂公主，竟用闺名来拜访朝臣。”崔折澜下巴依旧抬着，脸却有些红了，低声斥责：“不知羞。”
孟娴无语：“我看你倒是更羞一些。”
崔大宰相的脸更红了，孟娴看得称奇，却也知晓他的性子，不敢再挤兑他，生怕他暴起……
或是抱病。
小皇帝和她都无法接受没有崔折澜的御书房，他若是再抱病几日，只怕小皇帝要累到暴毙了。
“吃菜吧，多吃点。”
孟娴为他夹了两筷子，想起来：“皇上念着你爱吃鱼，要我给你带银鱼羹……”
孟娴看了一圈，不见这个菜，想是刚刚给下人们拿去了。她倒也没在意，人情带到了就好。
崔折澜是贤臣，至少他活着这段日子，孟娴希望他们君臣相得，多为百姓做些事情。
崔折澜脸色不大好看，不知想到了什么：“我不是爱吃鱼……”
“是是是。”孟娴赶紧给他夹菜，好堵住他那张嘴：“你是为国事操劳，不得不吃鱼补脑。”
崔折澜耳尖泛红，不再说话，低头吃了起来。
中途，老仆送来一碟小菜。
鲜嫩的小白菜带着水珠，红彤彤的小萝卜只有拇指大小，一看就是地里新鲜摘出来的，水灵又可爱。
老伯局促地搓着手，道：“多谢孟姑娘来看我家大人，这是小老儿自己种的，给姑娘尝尝鲜。”
他不知孟娴身份，只以为是自家大人的朋友，热情的招呼：“姑娘尝尝，若是喜欢还有很多呢。”
孟娴早就馋了，捏起一个小萝卜“喀哧”一口咬下，清脆爽口，鲜嫩多汁，带着丝丝甜味。
“好吃！多谢老伯了。”孟娴又吃了几个，笑眯眯的道谢。
崔折澜握紧筷子的手指略松了松，不动声色的出了口气。
老伯笑着行了一礼，退下了。
一顿饭快要吃完，崔折澜状似不经意的开口：“没想到安娴公主还吃得来农家小菜。”
“有什么吃不得的。”
孟娴爱极这小萝卜，一口半个，大半盘都被她吃了个干净。
她随口回道：“又没毒。”
崔折澜哽了一下，讪讪的闭上嘴。
饭后，小厮为二人撤下餐盘，换上茶点。茶是粗茶，点心也是街头最常见的豌豆黄、绿豆糕。
孟娴好奇：“你是正一品宰相，又加了太傅衔，俸禄不低的吧？”
托这位宰相的福，她如今对大召的官制和俸禄了如指掌。
崔折澜低头撇着茶沫子，反问：“朝中有资历者不在少数，你可知先帝为何命我辅政？”
孟娴凝神思索片刻，感到些许心惊。
她这些日子对治国理政、权衡之术也学了不少，自是能够看出崔折澜在朝堂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是纯臣，也是孤臣。
崔折澜寒门出身，是先帝钦点的状元郎，被他一手提拔起来，无家无业，不党不群，仅忠心于皇帝一人。
年仅二十七岁便位极人臣，他所倚仗的除了通身才华，就只有帝王的宠信。如此谨慎，怪不得他能在这方小世界安稳活到这个年纪。
“你护先帝有功，又是当朝帝师，倒也不必做到这个地步。”
“我只怕做的不够。”崔折澜哂笑一声，挑起的唇角带着嘲讽：“你说陛下特地吩咐，为我带一道银鱼羹？”
孟娴微怔，点点头。
“爱吃鱼，不带鲈鱼，不带花鲢，却带银鱼羹？”
他放下茶盏，神色冷漠：“寸许长的无骨小鱼，漂浮在金汤里。”
“陛下这是在敲打我呢，游鱼离不开水，无骨自身难立，我崔折澜……但凭帝王恩宠，虚浮于世罢了。”
“……会不会是你想多了，昨日午膳刚好有一道银鱼羹而已。”
孟娴皱眉，为小皇帝辩解：“他亲政不到三个月，虽聪慧好学，也不至于现在就……”
“孟娴。”崔折澜叫了她的名字，声音低沉：“你虽为皇族，但与我的处境，并没有什么不同。”
“你的皇弟，比你想象的还要聪明许多。他已逐渐习惯了口自称朕，习惯了处理繁重的朝政，甚至开始独自接见朝臣。”
“这样不行礼、不分尊卑的日子，你还能过多久？”
孟娴闻言，沉默了许久。恍惚想起以她如今的身份，确实是要向那皇位上的小家伙称尊、行礼的。
只是，要她堂堂冥界孟君，和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分尊卑，她还是那个卑的……
孟娴扶额，想想都头疼。
她又不是真正的公主，这个国家原本就没有公主。
她的任务对象不是小皇帝，甚至也不是这个王朝的兴亡，努力辅政不过是顺手为之，想要为这个世界多增添些稳固的力量罢了。
她只是一个孟婆，只是来给崔折澜送汤的孟婆。
“这个礼，我行不下去。”
孟娴直言，“我尽心尽力教导辅佐他，没有半分私心。他若非与我计较这些，我也没办法，那是他的损失。”
他们冥界中人，与人相交向来真诚坦荡。
交错了也不怕，谁又能真正伤害到他们呢。
莫说是这三千界了，便是天界诸仙，身陨后魂魄也是尽归冥府的，孰是孰非，介时自有转魂汤与轮回道来审判。
“你……”崔折澜面露无奈，嘴角的笑意真诚了许多：“倒是个不意外的回答。”
***
夜里，孟娴难得失眠，辗转间，满脑子都是白日里崔折澜的笑颜。
晌午的阳光透过屋檐，柔和的洒在他脸上，柔和了岁月和瘦削带来的分明轮廓。他一袭天青色长袍，眉眼间带着几分无奈，嘴角笑意纯然。
和她先前所想一样，神色柔和的崔折澜，像极了萧承安。
不……想起那片残缺的魂魄碎片，孟娴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他们或许，本就是同一个人。
太极宫，一名暗卫跪在小皇帝面前。
“公主殿下轻装简行，乘一辆小车于卯时到达崔相府上，与崔相相谈甚欢，申时离开。”
窗边，一道明黄色的身影负手而立。月光破窗而来，泼了他满身寒寂。那落在地上的影子被月亮拉扯着，已如成年人一般修长。
许久，他摆摆手，道：
“下去吧，继续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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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要选妃。”
啪嗒——
调羹掉进碗里，溅起的汤汁落了孟娴一手。
她满脸错愕，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崔折澜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又淡定自如的放下，拿起锦帕为孟娴擦手，淡淡开口。
“提前挑选适龄女子入宫教养，待年龄合适便可完婚，前朝早有旧例。如此，既可筛选教养出忠于皇室的女子，防止外戚擅权，又可借此牵制朝臣，陛下高见。”
小皇帝点头，说：“宫内如今还有几位太妃，朕想着可选拔几位世家女子交由位份最高的淑太妃教养。”
孟娴听着他咬文嚼字，淡定又功利的谈论着自己的婚姻，一时有些恍惚。
几个月前那个拉着她袖子泪眼汪汪喊皇姐的小孩子，倒像是幻梦一般。
在看到那些备选的姑娘时，这幻梦一般的感觉达到了巅峰。
这些姑娘皆出自朝臣之家，皆在十五六岁左右，最大的甚至已有十八岁，比孟娴如今的身份还大，已然及笄了。
女孩子本就发育早，这个年纪的姑娘，如同半熟的青桃，已然有了几分香甜的气息。
许多家境一般的人家，更是不愿留女儿在家太久，及笄后便会尽早挑选夫婿。
而小皇帝……孟娴简直不忍细看。
数月间，因繁忙的学业与政务，他脸颊上的圆润迅速消退，目光变得凌厉，带着几分少年人的气息与帝王的威势。
但毕竟还不满十三岁，从小发育不足，身量还未长开，身板又细瘦，站在一群十五至十八岁已显玲珑的青春少女面前，丝毫没有要为人夫君的样子。
孟娴万分不解，甚是迷幻的看着眼前荒诞的一幕。
崔折澜坐在她身侧，悄声解释道：“少年夫妻皆是如此，女子年长几岁，提早养下，待陛下…长成，便可早日完婚，诞育龙嗣。”
“……！！”
孟娴内心惊叹着人类世界的复杂，纠结道：“就算女子成熟，太早了也不好吧，以后会不行的。”
崔折澜面色瞬间涨红，攥紧了衣袖低声呵斥：“孟娴！你…也是个姑娘家，说的什么话！”
孟娴无语的看着他，这面皮也太薄了。
她无奈道：“你都二十七了，不至于吧。”
崔折澜气的咬牙切齿：“这和我的年纪有什么关系？你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孟娴轻叹：“自然是医书。”
崔折澜悄悄松了口气，面色好了不少。
他知道孟娴自从学完政事，便常会看些闲书，尤其喜读医书。
末了，还是忍不住斥责：“不要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孟娴看着他通红的面颊，满是羞愤的莹亮双眸，不禁起了逗弄之心，故意反驳。
“什么叫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不会二十七岁了还什么都不懂吧？”
“你！”崔折澜狠狠瞪了她一眼，却因着泛红的脸色而毫无威势，
“不知羞！”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二十二章 朕要选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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