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玫瑰》思厌

20、原来如此

　　萧公子的生日宴算是毁了，一大桌子人最后只剩下了三个人，萧公子，夏澄，还有幕熙宁带来的小情/人，这是什么诡异组合，萧公子扶额叹息。

　　喻明谦快步下楼，幕熙宁刚要发动车子，喻明谦就打开车门坐了进来，幕熙宁没说话，一路飙车到一栋楼。

　　上了五楼，幕熙宁把门砸的哐哐响，好像下一刻直接要破门而入。

　　“老大，你咋来了。”一个飞机头开了门。

　　“林峰呢？”

　　“在……在里面。”飞机头让开了门，老大看起来很生气，他可不想现在在老大面前蹦跶，林峰估计惨了。

　　“大哥……”林峰和几个人慌忙站起来，看得出很怕幕熙宁。

　　“我问你，我让你去送温阳，你送哪去了？”

　　林峰和旁边一个男人一听这话，扑通就跪下了，喊着大哥饶命。

　　“说清楚。”

　　两个人似乎是吓坏了，还是不敢说，只一个劲求饶。喻明谦走上前：“说吧，你们说出来，我让幕老板卖我个面子饶了你们。”

　　林峰看向幕熙宁，幕熙宁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当时刚子坐在前面开车，我和温……温……”林峰不知道把温阳叫什么。

　　“叫温阳就好了，快说。”喻明谦有些急。

　　“我和温阳坐在后面，然后他就突然问了句，你们是把我送去哪里？我们当然不敢和他搭话，就没理，然后他又问，是喻明谦哪里吗？我们还是没说话，然后他就哭起来了，说他不能去，他没脸见你。我看他挺可怜的，尤其当时他的……反正我就把头转过去了，没想到，他忽然就跳车了，我们两个吓个半死，赶紧把车倒回去，可他已经……已经从高架桥上跳下去了，下边是河，我们就赶紧找人捞，但是怎么找也找不到，就……”

　　“你们他/妈找死”幕熙宁一脚踹翻了林峰，林峰赶紧看向喻明谦，希望他求求情，要死也给个痛快，千万别进刑堂。

　　“幕熙宁，你他/妈有意思吗？温阳那么单纯的人，你喜欢的时候就带着，不喜欢就送回来，他说他没脸见我，难道在把他送回来之前你就不能问问他的意见吗，他想不想回来还没问清楚，你就找人像押犯人一样把他送回来，他是你的一条狗吗，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不想回去，五年了，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你，他总是偷偷回去看你，还以为我不知道，他不可能不想回去的，他心里想的一直是你啊！”

　　“你说什么？”喻明谦抓着幕熙宁的衣领，愤怒的五官有些变形。

　　幕熙宁闭上眼，似乎很痛苦：“五年前第一次是我强/上了他，你回来的那天晚上也是，他发了高烧，最后昏迷不醒……”

　　喻明谦仿佛失去了力气，他应该杀了幕熙宁这个狗杂/碎的，可就像一下子被抽干了力气，他动弹不得。

　　“他一直哭，你的那些电话和发的信息也都是我删的，他以为是你不要他了……”

　　“别说了，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喻明谦失魂落魄的走了，他也没力气去和幕熙宁算账了，打一顿，或者直接杀了他？有什么意义呢？不对，阳阳只是跌到河里了，对，一定还活着，没找到那就是被水冲到哪里去了？一定是的。

　　喻明谦让人在河边发寻人启事，有线索的重金酬谢。每天有很多人来，说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可喻明谦还是一个一个问过去，多少天了，依旧毫无进展。

　　喻明谦空闲就去河边走着，他期待温阳会突然出现，这当然不可能，喻明谦苦笑着。这天居然碰到了幕熙宁，他站在一棵树下抽烟。

　　喻明谦走过去：“你有线索吗？”

　　幕熙宁摇摇头。喻明谦也站过去：“给我也来一根。”

　　幕熙宁直接把烟盒和打火机给喻明谦。两个人站在树底下，来来往往的人像参观动物园稀有动物一样看着他们，有大胆的会直接上来要联系方式。只是他们都不说话，只一个劲儿的抽烟。

　　远远的，有个少年蹬着拾破烂的三轮车过来了，路过树底下，过了一会儿，少年又倒回来，指着喻明谦：“哎，我认得你，你的照片在手机上有，我朋友给我看过。”

　　喻明谦不理少年，自顾自抽烟。

　　少年是个自来熟：“我朋友可喜欢你了，成天拿着手机看你，买了好多你的照片，可宝贝了，一天天的，还肉麻兮兮的叫喻喻，明明什么的。”

　　喻明谦猛的抬起头，看向少年：“什么，你说什么，他在哪里。”

　　“啊，你这……”少年一下子被惊到了。

　　幕熙宁沉默着，抽着烟，他知道的，温阳不爱他，恨着他，不会想着他。

　　“他叫什么名字？他什么样子。”喻明谦问道

　　“呃，叫温阳，个子小小的，稍微有点胖，少白很严重啊！”

　　喻明谦的心险些要跳出来，但听到后面又莫名其妙，少白，什么少白？喻明谦往后看了一眼，幕熙宁猛吸了一口烟。

　　喻明谦也顾不上这些有的没的了，他笑着问少年：“他现在在哪里？”

　　幕熙宁也看过来，静静听着少年要说的话。

　　“唉，一个月前他死了，很可怜的，不知得了什么病，整天的咳嗽，精神也很差。几个月前我爸去卖破烂的时候把他捡回来的，他掉到河里被冲过来，刚开始好几天都发着高烧，怎么喝药都不好，后来吊了水才缓过来。他像是有些傻，脑子不太好使，总被周围的人欺负，有次还被人扔石头打破了头，后来跟着我一起拾破烂，他其实很勤快，让他干什么就干，有时候卖了破烂我爸就给他一点零花钱，他就去商店买你的杂志和照片，有时候借我的手机上网搜你，就那个时候他才会笑一笑，很多时候，他都不怎么说话，也不愿意说以前的事，就一直哭啊，后来就得了病，也没钱治，躺在床上起不来，一直喊疼，有天他的病好了些，就坐在外面晒太阳，拿根棍子在地上划拉你的名字，哦，写了两个名字呢，还有一个叫幕熙宁什么的，我不识字，是他给我说的，那个幕熙宁应该是他的女朋友什么的吧，他说的时候很高兴，说幕幕长的可好看了，又说喻喻和幕幕一样好看。后来他又把平时我爸给他的零花钱都给了我，还跟我说谢谢，第二天早上，他就死了，发现的时候身子已经凉了，我们就找了个地方埋了，话说原来你认识他啊，那他怎么不去找你呢？”

　　对面的两人又恢复了沉默，不论少年怎么问两人都不说话，少年有些无聊就骑着三轮车走了。

　　“幕熙宁，你配吗？你配让阳阳想着你吗？五年啊，就是养个猫养只狗，你也不能把他说送走就送走吧，你把他抢过去，把他关了五年，你就该好好对他啊，你让他爱上你，然后又一脚踢开，你还是不是人啊，你有没有心啊！”

　　“咳咳咳咳咳咳咳……”幕熙宁不住的咳嗽，他似乎内里已经腐朽殆尽了，整个人透不出一点儿生机，好像下一秒就要跌入地狱粉身碎骨。

　　喻明谦走了，他望着眼前的路却望不到未来。他以前总想着，万一创业成功了，阳阳会不会回来，于是那时候总有无限的动力和勇气去干一件几乎不可能成功的事。后来成功了，他又在等着，等阳阳来找他，可还是没有等来，他有些失望，但心里总有一点渺茫的希望，这支撑着他一直往下走。而现在，阳阳死了，他的小猫猫死了。

　　喻明谦回去后，夏澄一个人待在家里，他蜷缩在沙发上，像是冷极，身上盖着毯子，眼睛红的像是兔子，此时仍在源源不断的淌眼泪。

　　“阿谦……”

　　“小澄，我对不起你。”这是喻明谦在提分手了。

　　夏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跌跌撞撞的跑过来：“阿谦，不要，求求你，我不介意的，你去找温阳，你只要偶尔回来就行，哪怕只和我上/床也好啊！阿谦，求你了。”

　　从某种角度来说，两个人真的很像，一样的贱。

　　“小澄，温阳死了。”

　　夏澄松开了温阳的胳膊，露出凄惨的笑：“死了啊，他死了啊，我怎么能争的过一个死人呢？”

　　夏澄走了，只是终究是不甘心的，他在等，等喻明谦那天寂寞了，也许会来找他。

　　喻明谦走过去坐下，忽然想起来什么，给萧延打电话。

　　“喂，明谦，怎么了？”

　　“把幕熙宁的电话给我。”

　　“啊？好，我给你发过来，不过明谦你……”

　　萧延还没说完，喻明谦就挂了。

　　嘟嘟嘟……等待接通的时间是漫长的。

　　“喂，谁？”

　　“幕熙宁，那个人为什么说阳阳少白很严重。”

　　电话那头有了很长时间的沉默，喻明谦把电话从耳边拿下来看幕熙宁是不是挂断了。

　　终于，那边说话了：“我让十一个人轮了他。”

　　喻明谦一瞬间耳鸣了，像是有飞机空投了炸弹，那轰鸣声让喻明谦眼前一黑。

　　幕熙宁像有些疯了，他癫狂的大笑起来：“他当时一直叫你的名字，让你去救他，又求着我杀了他，后来他七窍流血，头发也一夜白了，哈哈哈哈哈……”

　　“幕熙宁啊，他爱你啊！”喻明谦哭着，泪水夺眶而出，眼前天旋地转，模糊不清。

　　“他才不爱我，五年了，他根本心里装着的一直是你，连睡梦里都叫你的名字，他老是偷跑去看你，是我，要不是我，他早就找你去了。”

　　“幕熙宁，他要是想来找我，怎么会跳河，阳阳要是不爱你，怎么会死前还想着你。他只是觉得亏欠我，可对你，即便你对他做了那种事，他也爱你，你真他/妈可悲。”

　　喻明谦挂了电话，他看的出来，幕熙宁是爱温阳的。

　　幕熙宁这种人，杀了他根本没什么意义，最好是诛心，才更有效。

　　喻明谦把家里所有的酒都拿出来，想着只要醉了就好了，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为什么人总爱酗酒，吸du，赌博，因为当他们沉浸于此的时候，现实才会短暂的离他们而去，留下来的只有虚幻的快感和想象。

　　喻明谦醉眼朦胧，眼前闪现着模糊的影子，是温阳。

　　“喵喵喵……”

　　“我是小猫，所以我喜欢鱼鱼。”

　　“鱼鱼也对我好啊！最喜欢鱼鱼了。”

　　但愿长醉不复醒，真的，这个世界啊，是一座充满了痛苦与悔恨的空城，连一秒钟都觉得漫长而难熬。

　　今后漫漫长路啊，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