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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香火遗恨(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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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的跑动声伴随孩童的嬉闹,迅速由远及近。
来到自家院门前的丁箱吹灭手提小灯中的蜡烛,丁货大咧咧的抽出门闩,并用门闩一顶,把院门顶开。
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是精力旺盛,进个门也不安生,你推我挤、打打闹闹的入了院子,手提小灯和门闩则被他们顺手放在门边的矮石墩上。
“你怎么不关门?爷爷说门不能开着!”丁箱拽着丁货的胳膊嚷嚷。
“哥哥关门!”丁货扭来扭去,想从大几岁的丁箱手里挣脱。
“我先进来、你后进来,应该你关。”
“瞎说,我先进来的!”
兄弟两就着谁先谁后、谁该关门争了好一会儿,谁也不肯认输。
最后还是对爷爷和父亲的畏惧占了上风,两人才暂时和解,一人一边把院门合上。
关门的事吵完了,两人又开始争谁先洗手、谁后洗手,洗完手又……
自两人进屋开始,就没消停过一刻,从院子这边跑到院子那边、从前头跑到后头。
这可苦了尹非凡。
为免被两个孩子逮个正着,尹非凡不得不陪着玩起了躲猫猫。
折腾了小半个小时,两个小祖宗才偃旗息鼓。
等他们一前一后跑进堂屋找吃食,尹非凡才找到机会遛出丁家小院。
轻轻掩上院门,松了口气的尹非凡踮脚、伸胳膊,在烛台上燃着的蜡烛上借了火。
蜡烛刚点燃,火苗都还没稳呢,又有脚步声传来。
肚子里飙了声粗,尹非凡不敢耽搁,一手端蜡烛、一手抱陶偶,反方向加速离开。
香味来自陶偶,尹非凡敢带陶偶离开,是因为丁家还有四只,没了这只异香也不会消失。
至于其他陶偶没有的腐臭味这个漏洞,倒是不怎么担心。
陈腐气息藏得很深,他是因为五感异于常人才能察觉,普通人可没他的本事。
真正麻烦的是把陶偶带出丁家后。
并非所有村人家中都有异香,若是带着陶偶经过这些人家时被闻到,肯定会被发现,即使好运的没被人发现,尹非凡也不可能将之带回平房。
不仅如此,尹非凡带出陶偶的目的是打开陶偶,找出陈腐气息的由来,从而挖掘隐藏其下的秘密。
但,不要说打开陶偶了,仅仅是挖出堵住孔窍的泥,陶偶就会散发出堪比生化武器的臭味,完全打开还不知道要臭成什么样。
而且,打开陶偶不是抠掉点泥,没法复原,那味道没了遮掩压根没法藏,动手绝无转圜余地。
不做足准备,尹非凡不会动它。
综合考量后,尹非凡决定先把陶偶藏起来,等条件成熟再做计较。
藏东西要讲技巧,尹非凡斟酌再三,定下计划。
就着地图,尹非凡规划了一条“有味道”的曲折路线,以点接点的方式,在一座座有异香的院子间移动,直到祝河村东南方向的一座小院。
这座院子距闯界者们住的平房不远,常规行走十几分钟就能到。
尹非凡绕着院子转了一圈,选定位置,挨着院墙刨了个斜向下的坑,把陶偶埋进了院墙底下。
他挑的位置很讲究,是整个小院周围有人经过概率最低的位置,埋在这,几乎不可能被人注意到,要用时又容易取,一箭双雕。
埋完陶偶,尹非凡继续在村里转悠,边转,边在手绘地图上涂涂改改,标注上需要注意的点。
相较于收获满满的尹非凡,其他人这一天依旧算是在虚度光阴。
尹非凡回到平房时,明显感觉气氛不对,尤其是石蜡和木蜡的闯界者。
他们的房门都开着,三两闯界者或坐或靠,占据着能观察到所有进出之人的位置。
尹非凡心里叹息,现在就有征兆了,该来的总归避不开。
没管缠在身上的视线,尹非凡径自回到蜂蜡屋,关上的房门隔断了外人的窥探。
当天晚上,尹非凡把他在丁家的发现有保留的分享给众人,其中最关键的,便是死烛的发现。
看着摊开的数个布包,阿廖皱眉问:“你把这些带出来,丁家的人会不会发现?”
“不能说一定不会发现,但概率很小。”
布包里的东西,是尹非凡在丁家小工间拿的制烛材料。
他其实是想直接拿蜡烛的,但蜡烛目标太大,多一支、少一支十分明显,很容易被发现。
所以,最终尹非凡只拿了制作蜡烛的材料,还不敢多拿,每种只取些许,基本看不出来。
安全起见,分量最少的乳白色脂状物尹非凡没取,反正,宣宏志出事后,他取过一些留作样品。
王天卫砸吧砸吧嘴,惋惜的说:“要是多跑几家,多搞点材料,岂不是有用不完的蜡烛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此言一出,于汇、赵巧神色都有了变化,就连总是唯唯诺诺的周晓梅也悄悄抬起头。
新人经验少,除了董栋梁这种进入无限迷宫前就有相当阅历的老江湖,普通人很难在阿廖这种老道的经验者面前掩藏情绪。
阿廖冷嗤一声,道:“这小子安全搞到东西,不代表你们也行,到时候被逮了,”他在脖子上虚划一下,“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周晓梅打了个哆嗦,立刻低下头,赵巧虽然不太服气,但没吭声,于汇却没憋着。
“他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还有,我的命烛,你什么时候给我?”
蜡烛种类越来越多,不区分确实不方便,蜂蜡众闯界者一致通过尹非凡的分法。
“小尹还画出了整个村子的地图,你能吗?”
说话的是王天卫,别看他平时挑鼻子、挑眼的,尹非凡是他队伍里的人,他自己怎么说怎么看都行,其他人可不成。
于汇的脸猛的涨红,说:“我承认弄出地图很厉害,但画地图和探索是两马子事!行了,这事之后再说,我现在只想要回我的命烛。”
阿廖不耐烦的说:“没到时候,到时候了,我自然会给你。”
“什么叫没到时候!”于汇声音拔高,口不择言道:“我知道了!你自己的命烛没找到,离不开这鬼地方,就见不得我离开!”
“你说什么?”
阿廖的脸瞬间沉了下来,眼神冰冷的看着于汇。
他是实力不错的经验者,气势全开时,压迫感很强,对于汇这样的新人相当不友好。
“我、我就说了,怎么着吧!”
尽管压力很大,但于汇的脾气也上来了,硬挺着怼了上去。
“时候没到,都不拿。”
猫女的声音陡然插了进来,准备给于汇点教训的阿廖看了她一眼,给面子的收了手。
董栋梁温和的说:“我也赞同廖队和猫女小姐的看法,现在还不到时候。”
眼见另两支命烛对应的闯界者都这么说,于汇咬咬牙,气恼道:“行,你们都是有大局观的人,就我于汇小肚鸡肠行了吧。”
他这么说,就是暂时不会再盯着这事不放了。
尹非凡看着于汇,想的却是石蜡、蜂蜡的闯界者,尤其是那两个明明找到命烛,却因芙蓉、唐石考虑整体,没将命烛换回去的闯界者。
现在是摸透了表面的死亡规则,暂时危机感不重,找到的命烛数量又少,矛盾才没有激化。
但这种情况维持不了多久。
当夜,尹非凡根据天启探出的成分比例,用材料做了支死烛。
说是一支,实际长短只有村人做的死烛的五分之一。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材料就这点,当然只能做这么丁点大,好在,迷你归迷你,其他方面跟尹非凡在丁家看到的死烛别无二致。
做蜡烛推迟了蜂蜡闯界者的休息时间,睡下的点比前两日晚了五六个小时,算得上是深夜了。
因为睡得晚,除了守夜的闯界者,其他人次日都有点贪睡,正迷瞪着,“铛铛铛”的敲锣声把他们全吓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这大清早的,是出什么事了?!”
被吓醒的王天卫跟离水的鱼似的,猛地打了个挺,捂着心脏噗通乱蹦的胸口坐起来,咋咋呼呼的问。
“别吵吵,我也想知道呢!”
锣声越来越响,每一下都像敲在人的脑壳上,震得脑子都要炸了。
阿廖昨晚守的上半夜,比其他人睡得更晚,锣声就够他烦躁的了,还要听王天卫咋呼,火气一下子上来了。
“好像是村人那边出事了。”
仗着听力好,尹非凡从刺耳的锣声中分辨出关键信息。
“怎么说?”董栋梁问。
尹非凡摇头,道:“村人快到了,等他们来吧。”
不多时,一群村民呼啦啦到来,与等候在屋外的闯界者打上照面。
脸色黑沉的村长排众而出,几乎要拧到一起的眉毛和过分阴翳的眼神,给刻薄的面相添了阴狠。
“你们昨天都去了什么地方,干了什么事,说!”最后一个“说”字,如同炸雷,颇有些唬人。
“昨天?昨天怎么了吗?我们屋的人就饭后在村中逛了逛,没怎么出门。”
唐石第一个开口,拿捏得恰到好处的疑惑与茫然,叫人很难怀疑他。
芙蓉和阿廖紧接着附和,细节、时间上有些不同,大意都是一样的。
“进没进我们村的院子?”村长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