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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废稿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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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洛斯克确实没有结婚意愿之后,维里没像三年前收租那样一对一对洛斯克进行包围,他打开虚拟终端的控制面板,向魂殿申请仲裁。
魂殿行动速度极快,向悬浮塔申请核验双方账户流水。
因为仲裁双方有着婚约在身,所以悬浮塔的办事效率也极高。洛斯克欠房租不还事实成立,电子合同上双方签名无误,洛斯克负债金额高达吓人的22位数,魂殿立马派人强制执行。托2月29日空Maaster降假期的福,魂殿人手充足。
洛斯克的名字被列为失信人员名单,无法再通过虚拟终端和任何一位玩家交易。属于维里名下租给洛斯克的平房,在维里房主的默许下,魂殿人员翻入围墙打开大门。
门内,洛斯克早已逃之夭夭,人去楼空。人逃得匆忙,连生活必需品都没有带走。魂殿执法人员考虑到犯人还有溜回来取物的可能性,特批专员包围住宅,在附近层层布下天罗地网,一旦犯人露头,势必将其捉拿归案!
维里推开木质大门,跨过门槛,走进老宅。
童年时的记忆不由得涌上心头。
“呵,你这未婚妻倒把你家挖的乱七八糟的。”身边黑色头发的少年掀开地窖,带起一片灰尘,捂着口鼻扇着,“我让人下去看看隧道通向哪里。”
“麻烦你了,云童飞。”维里从兜里翻翻,拿出了根棒棒糖,“要吗?”
云童飞惊讶回头,笑嘻嘻地伸手接了,拨开糖纸的皮,一口塞进嘴里:“哥你真好,这些年还记得我爱吃糖。”
“随身带了,没想到是你来执法。”维里顺手给自己从烟盒里抽了根烟,叼在嘴边没有点燃。
“毕竟事关路哥你的......”云童飞吮吸棒棒糖的动作一滞,绞尽脑汁想到了替换的措辞,“假期。所以顾严哥嘱咐我来办事。”
“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维里顺手揉了揉云童飞的黑发,“哪怕结了婚也不一定能活。定情花这玩意道具商城四年都没有刷新过了,哪怕多了几天婚假,也不一定能等到。”
“放心吧,我哪能这么轻易死掉。哪怕没有等到定情花,说不定还能进副本里碰碰运气,万一就活下来了呢。”维里耸耸肩,插着兜在院子里走了一圈,“还真是狡兔三窟,这些年他住在这没少挖洞。”
“啊?”云童飞沉浸在死亡的巨大压力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喏。”维里伸手给他指,“除了这个最显眼的地窖被挖通了,门口的水缸底下,后院的草坪那,都被挖空了。”
“我马上让人去追查。”云童飞反应极快。
“还挺有打洞天赋,怪不得三年前追堵他怎么都抓不到人。”维里若有所思,抬步向屋内走去。
屋内不大,两室一厅。坐北朝南,阳气充足,光线很好。
维里曾经的卧室里还有着陌生的寝具,显然洛斯克挑中了这间房作为卧室。
明黄的皮卡丘床单上,洛斯克毛茸茸的蓝色兔子睡衣凌乱地散落着,裤子堆叠成一团。维里都能想象他站在床上一解裤腰,左脚右脚互相踩着把裤子拉下来,手上给自己套毛衣的模样。
维里走上前捻了捻床铺上掉落的一根灰色羊毛。
穿的是灰色的羊毛衫。
维里手揣在兜里,后退两步看床下。
木质地板上,有一块的灰尘格外得新,乍一看跟床下其余木板的灰尘厚度差不多,但维里敏锐地发觉了不对劲。
“搭把手。”维里抓住床头。
云童飞正一头雾水地跟着维里看床下,一无所获毫无头绪,此刻听到命令连连称是,走到床位双手用力。
整个木板床就被拉起来了。
俩人合力把床掀起靠在墙边。
维里脚尖点了点床右下侧的部位,“让你的人来敲敲这。”
云童飞二话不说,也不嫌脏,蹲下身轻叩地板,侧耳听着,“实心的啊。”
“让开。”维里的目光再度在这片地板上巡视一圈,确认自己的判断无误。双手揣兜走到地板上方,抬脚轻磕鞋尖,大腿发力猛地一脚向地板砸去。
“哥!实心的!怎么可能......”伴随木板嘎吱一声拦腰折断的声响,云童飞口中未尽之语才缓缓吐出,“砸的穿呢?”
亮在二人面前的赫然是直径足足有一米长的隧道!
“怎么会,我敲的声音是实心的啊。”云童飞哑然,连忙去看地板底下。之间地板内测厚厚的水泥上镶嵌着两样道具,一个是道具商店常见的吸音设备,一个是简易的自制广播。可以通过压力传感器模拟实体墙壁受到敲击的声音。
“动手能力还挺强。”维里真心夸赞。
隧道直上直下,附有梯子,深度近三米。从上方望去,可以看清床铺的一角。
“我就说主卧的床去哪了,原来被这小子拆了又搬到地下重组了。”维里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我马上派人去追。”云童飞抿唇。
“不用了。”维里把人拦住,“陪我再看看他把我家改造成什么样了。损坏的土地家具一律折现,加进他的负债账单里。”
“......”云童飞看着终端上显示的一眼不知多少位的负债,“倒也不必如此斤斤计较,现在账单价格已经是搜刮魂殿五大势力的库房都无法还清的天价了。”
“又没指望他还。”维里耸肩,确认次卧没有地道之后,转头向外走去,“就想吓吓他。”
云童飞深深为洛斯克捏了把汗,然后把房屋损坏的赔偿金翻了两番计入账单。
绕房一周转下来,维里总计找到了五个入口不同的隧道,其中三个隧道通过不同分支接入一个地道,两个隧道通过错综复杂的地形接入另一个地道。地道整成了迷宫,死胡同不断,据云童飞手下探索了整整一天后报告共有七个出口,最远的出口距离此间屋子直线距离接近两千米。
出口方向不一,隧道尽头还有机关。
得出每个出口的最终地点后,云童飞带来的魂殿精英们已经瘫在地上气喘吁吁了。
“哥,说真的,我现在感觉高级副本也不过如此。”有人擦着汗,喘着粗气,靠墙坐在地上吐槽着,“这小子还真是个天才。”
云童飞觉得脸上挂不住,想叫人起来继续搜寻。
“没事的,到这一步就好了,账单理清了吧?”维里制止住了他的行动,捏着手里那一沓被装在塑料袋里的钱,若有所思,“接下来交给我就好了。”
“你们只需要确保他的账户不能交易,把他的身份信息公布,表明他是穷凶极恶的在逃犯人即可。”维里思考着,“今天副本BOSS在开庆典,我估摸着副本不会打开。你明天派人在悬浮塔的各大入口守着就好,一旦看到洛斯克的身份卡就地进行抓捕。守七天就好”
“这样就可以了吗?”云童飞怀疑。
维里轻飘飘看了他一眼。
云童飞脚后跟一磕,站直敬礼,“保证把嫂子完好无损地送到您手上!”
后面的五天,维里悠哉游哉,晚上躺平接受梦魇蹂躏,早上补觉睡到日上三竿,偶尔去魂殿找顾严做一下洗礼,压抑一下愈发嚣张的梦魇。
日子照常走,除了洛斯克的大名和头像上了通缉令,挂在星网头条循环播放之外,并无其他。
第六天,距离婚姻双方七天的磨合期只剩两天的晚上,维里喝着牛奶,趿拉着暖脚的棉拖,打开请柬,跟着指示标向外走。
出门前还特意翻出两片面包,一杯旺仔牛奶随身带着。
指示标的幽幽绿光透过正红的请柬打在地面上,暖黄的路灯昏暗地亮着,头顶明月高悬。维里跟着指示标七拐八弯地绕过各种小巷,走到萨罗城最大的运河边。
水光粼粼,风一吹便带着刺骨的寒气直扑维里膝盖。天上的白玉盘倒映在人间的水中,清冷又孤寂,晚上水边极其阴暗潮湿,大街上基本没有人。
维里看着请柬上逐渐缩短的距离提示,不由得皱眉。
虽然他确实有把人晾几天的打算,也没想到这人能活得如此凄惨。以洛斯克的动手能力身体素质,灵光的大脑加上蛊人的脸蛋,哪怕在逃通缉理论上也能混得不错。
维里走上石桥,请柬上的距离缩短成1米。
站在拱桥最高点巡视周围,呼啸的寒风在耳边吹着衣料猎猎作响,刮得脸颊生疼。显而易见,除去随风哐哐摇曳的大树之外,周围空无一人。
维里皱眉,下桥,不出意外在桥洞中看到了一个人影。
他蜷在月光照不到的暗处,身下垫了个瓦楞纸壳。冬天河水水位上涨,整个桥洞都非常阴湿,瓦楞壳之外的地面甚至长出了绿色的苔藓。再定睛一看,瓦楞纸靠墙侧被刻意折出部分用钉子定在了墙上。
维里有些晃神,抬步向他走去,脚下踩到苔藓,差点滑倒一头栽进冬天的河里。
抱腿蜷缩着的洛斯克听到异响,迷迷糊糊睁眼,埋在大腿中间的脑袋抬起,金色的瞳孔里不掩疲惫却不乏警惕,“谁?!”
洛斯克冷声质问,逆着黯淡的月光他看不清维里的具体模样。
“你的债主。”维里走到他面前,俯视着他。
洛斯克本一头柔顺发亮的银发乱糟糟地顶在头顶,炸成鸡窝光泽暗淡,甚至肉眼可见几缕秀发打结缠绕在了一起。
几日不见,少年布满胶原蛋白的脸上肉眼可见地瘪了下去,面色发黄,身体的骨头都撑不住衣服。
维里这才注意到他黑色的羽绒服下空荡荡的,竟是没有穿那件灰色羊毛衫。
“你的毛衣呢?”维里皱眉问。
洛斯克彻底摆烂,知道债主就在自己面前也懒得动弹,靠在墙上仰头,月光洒在他的脸上,黑鸦般的睫毛被月光在眼睑打下阴影,他勾起嘴角似笑非笑,“被骗了。”
“还有人能把你的毛衣骗走?”
“我想卖了换钱。”洛斯克耸耸肩,“我的体质特殊不太怕冷,所以有没有毛衣都一样。”
维里回想到他俩刚见面时眼前人只穿比甲的模样,点了点头。
“我先把毛衣给了他,他拿钱给我的时候,认出来我是逃犯了。”灼灼桃花眼眯起,洛斯克看着维里,“托您的福,然后我就只能跑咯。”
“他拿钱的时候才认出你?”维里学着他的模样,靠墙坐下。
洛斯克不让他坐在瓦楞纸上,抬手一掀。
维里收不住势,一屁股坐在苔藓上。
洛斯克胸腔里出了些许恶作剧得逞之后的轻哼,“谁知道呢,说不定一早就认出来了,想着空手套白狼呢。”
维里也不在意,就坐在苔藓上,一腿支起防止自己滑落进河里,从羽绒服兜里掏出面包和牛奶,轻放在瓦楞纸上,“特意给你带的,吃吧。”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倒是挺熟。”洛斯克嗤笑,金瞳尽是讥诮,没有抬手去接,“你来干什么?”
“找你结婚。”维里垂眸,看着缓缓流淌的小河,轻声道。
“为什么?”洛斯克不如先前那般激动,质问道。
“我需要假期。”维里坦诚。
“呵。”洛斯克嗤笑一声,“还以为你对我一见钟情呢,结果还是利益。”
“东西你拿走,狗会听你训,可我不是狗。”洛斯克的嘴依旧毒,“君子不吃嗟来之食,我也从来不需要刽子手的搭救。”
“想跟我结婚。”洛斯克呸了一口,“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一番豪言壮语之后,空空如也的肚子不应景地叫唤了一声。
非常尴尬。
借着月光,维里甚至看到洛斯克脸颊上浮出两抹窘迫的红。
“不想吃就丢了吧。”维里站起身子,把沾满苔藓的羽绒服一齐脱了下来,穿着单薄的衬衫俯视着洛斯克,“今天过去磨合期还有一天,我明天还会来找你,希望你好好考虑。”
语罢,维里没有打扰洛斯克,转身离开。
白衬衫被冷风吹得东倒西歪,映出维里身体的形状。直到走出洛斯克的视野,强撑着的维里才不受控地打了个寒战,上下牙关紧咬在一起,冻得死。
真冷啊。
桥洞底下,紫米夹心的两片吐司在月光下静静地躺在地上。冷风吹过,洛斯克甚至能嗅出独属于全麦面包的清香。
但隔着塑料包装袋,一切显然是幻觉。
洛斯克羞恼不已,抬手想把牛奶砸入水里。
铁罐入手,不是寒凉,而是温热。暖了掌心,沁入心底。
洛斯克动作一滞,愤愤地把旺仔牛奶放回原位。
“乱丢垃圾不好。”洛斯克嘟囔。
半分钟后,洛斯克悄咪咪地把铁罐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我又不喝,就捂捂手。”
头顶一墙之隔,维里站在桥顶,缩着身体,努力在寒风中辨别桥下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