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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第八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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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跨出包厢门,像是失了魂。
舞池中随节奏律动疯狂摇摆的DJ,将控制台的音轨推向最高点,而这人像是丝毫听不到,颓然站在长廊里点了根,直到烟蒂燃尽白灰落地后,她选了个距VIP包厢最近的散卡坐下。
服务生递过酒水菜单,她用两根手指圈住一串英文,划了个圈。很快,整瓶威士忌连同玻璃方杯送至面前,她盯着杯里的球形冰块迟迟未动,直等到包厢门再次开启,看清楚宁欣与边听白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唐立青才扭开瓶盖,将半瓶威士忌灌进肚子。
“原来宁欣和小白早就认识,是在一起了吗?”
“如果不是,为什么不开口?为什么要躲我?”
随后,她自嘲般摇了摇头。边听白也许不是什么良人,但她唐靖更加不是。回明盐山时,她对自己G城的遭遇只字未提,在G城时她对自己受伤闭而不谈。她从未真正对她敞开过,又怎么能如此要求她呢?
她也唐立青心尖上在乎的人。
G城的几家争利,已经连带着将自己卷入其中,她预感之后事情会更加复杂。如若此时宁欣选择陪自己留下,至少边听白会是宁欣暂时的保护伞。
待想明白当中利弊,威士忌的后劲便也冲上她后脑。眩晕感袭来,她刚要撑着桌台起身离开,面前空空的卡座软包上,却来了位不速之客。
“喝一杯?”年轻男人倒是自来熟,他手肘撑在台面,像是多年认识的朋友般,往唐立青面前的玻璃方杯里灌满了酒。
被莫名其妙的搭讪,唐立青本有些莫名恼火,但见这人行为气质不凡,便选择静下心来耐心听他说完。
“不喝,有话直说。”
“容先自我介绍,我叫唐卯,大唐的唐,子丑寅卯的卯。”说罢,唐卯将玻璃方杯推至她面前。
“唐?G城的唐家?”她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提高警觉反问道。
“对喽,想不到你还能猜到,听爷爷说你在长宁号上赢了赌局,所以我特地来见识一下。”
“你爷爷是主持赌局的那位老爷子?那不好意思,我现在没什么时间和兴趣。”唐立青对那位老爷子倒没什么反感的,只单纯不爽唐卯说话时敞露出的不屑语气。
唐卯冷哼一声,像是料到她会如此回答,便随手在桌台上放下个黑漆漆的物件说道:“那不知道,你对这个师传龟卜有没有兴趣了,跟我玩个游戏,赢了就把这破东西还给你。”
话音未落,唐立青目光视线集中在缠了金线的龟甲上。眼前这人能找到自己,想必已经跟踪许久,甚至将自己查的干干净净。念及至此,她神情微变带着怒气反问道:“你想玩什么?”
“很简单,来人。”
唐卯打了个响指,一旁候着的服务生随后端上数十杯颜色、质地各不相同的酒杯。唐卯当着她面,将这些酒杯按照某种规律依次摆在相对位置,而后说道:“桌上一共12杯酒,里面11杯都被我下了药,只有1杯装得是酒。”
“猜对了,龟卜还给你。猜不对,我就要你这条命吧....”
“......老兄,你玩这么大?”对方极其轻松地语调,却不由让她后背发凉。这龟卜自己必须是要拿回来的,同时也要搞清楚对方的真实意图,她并不认为自己这条命有多值钱。
“不敢玩?唐宗珩那个老家伙的徒弟也不过如此啊。”唐卯见她犹犹豫豫,随即语气不屑嘲讽起来。
伴随酒意上头,后半句直接让唐立青炸毛,她压着怒火大声说道:“把嘴巴放干净点!我怎么不敢玩,但龟卜本来就是我的,用一条命的机会换回龟卜,不就是让你占了便宜。”
“切,你们这些下等人就是喜欢斤斤计较,既然这样我追加赌注吧。”
唐卯假装若有所思的抬头望了眼天花板,继而调笑般对唐立青说道:“唉,赌什么呢?那就赌上你一直在寻找的汽修店里那个失踪孩子的下落好了。”
“你!这事也跟唐家有关系是吧!好,我跟你玩!”
说完,唐立青沉下心思,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随后左手排十二地支掌决起卦。起卦取象,自是以机为先,她当下心神混乱,无数可取。但转念一想,眼前这人突然出现,又自称名为唐卯,随即便以这二字为机。
“唐”字拆开为十二划,正数对应桌上12杯酒,而“卯”字为十二地支所属。她仔细观察不难看出,桌上的酒杯分别按照二十四山方位图跳空排序。今日是甲寅月的最后一天,四值日当为寅卯轮空,卯落空亡,必定无恙,她故而推断桌上卯位的杯内为酒。
“就这杯。”话毕,唐立青伸手将排在卯位的酒杯端起,随后一饮而尽。
唐卯惊讶她的胆色,暗想从这人掐诀起卦到推演结束,不过耗费几十秒,显然自己还是对人太过小瞧:“啧,好好好,看来还是有点本事,龟卜还给你。”
唐立青小心翼翼拿起龟卜藏进衣服内,瞪着唐卯一字一句说道:“就这点伎俩,值得用我的命换,失踪的孩子在哪里?”
“别急,反正死孩子又不会跑掉,等时机成熟我会告诉你,实在等不及的话,你自己起卦推演下好了。”
“.....”
唐立青曾不止一次推演,又怎么会不知道茶茶已然不在,每每起卦五行卦气皆为阴土,受制于死地,但以她目前的能耐,确实演算不出茶茶埋藏的最后归处。
“呵呵,那这笔帐我会牢牢记在唐家头上。”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唐立青狠狠瞪了他一眼,当即起身离开。
初秋夜深,她走出酒吧大门。
漫无边际的风,是一丝一丝拼命往里钻的冷,仿佛冷到里去,又像是两三年的冬天。
那一年,陈叔在人力资源市场当保安,陈哥在博子道开汽修店,茶茶也还在乡下闹着要去游乐园。那一年冬天的雪夜里,她在汽修店与她相遇,给她换轮胎.......而后分开...
昨日种种,挥之不去,酒倒是醒了大半。
她记得江川水的提醒,同时又记得那天她给的安全地址。在马路边站了会,之后打车回到北斗公寓。
唐立青抹黑上楼,在消防通道寻到备用钥匙,熟练得拧开门锁。屋内家私陈设,保持着她离开前的模样。
拍了拍脑袋,左手揉着太阳穴,强迫自己清醒些。她走进卫生间给浴缸放水,同时将身上被酒水打湿的外套、牛仔裤统统丢到洗衣机。
赤脚踩在瓷砖,上身只穿着件宽松的黑色背心。她身上的淤青消了一半,白皙的肌肤下淤血化开,更显斑驳。
简单洗漱,她瞥了眼还在嗡嗡运作的洗衣机,趴在沙发边上睡了过去。半小时后,她睁开眼睛,干脆打开冰箱将以前冷冻柜里藏的酒,统统喝了下去。
她不愿再回到噩梦,不想再梦见深深的井水,不愿再梦见陈哥、茶茶,不愿再被噩梦惊醒。如愿做梦,也只想梦里有她,有她在,万般痛苦也会变得好受些,痛快些。
……
北斗公寓,月影灰蒙,入户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江川水低头弯下腰,站在玄关门垫上换拖鞋。
沙发上那人听到细微响动,呢喃了句听不清的,继而又翻身睡去。
江川水走近沙发前俯下身,伸手摸到她的脸上,肌肤触感微烫。
她借着窗外透过的光影,用眼神细细描绘轮廓。裸露出的肌肤,瘀伤遍布。指腹不由从她腰间往上轻抚,最后停留在她的左边眉骨。
朦胧间,唐立青睁开了眼,脸庞朝她手掌心蹭了蹭呢喃说:
“怎么才回家?”说罢,她在沙发上半撑靠起来,将眼前的人影拉到怀里。
“好冷哦,给捂捂。”她抱着她触觉有些生冷,又抓过她的手腕拢在自己小腹。
江川水的视线转而从地上的威士忌空瓶,集中在阿青半开合的白色瞳孔里。
左眼灰白一片,在微弱的光影之下更显妖艳。这只眼睛自己从未注意到,是如此颜色。
“阿青.....”
还未等她话说完,眼前这人的一双异瞳里涌出点点星光来,泪水顺着她的脸庞落在她手背,触感滚烫。
“宝贝,我梦见我们分开了。”
“嗯,你是在做梦。”江川水冷冰冰得说了一句,想将她喊醒。
半响,她单手圈靠她脖颈,将她拉得更近些,而后亲密的吻落在额头。
“是,但我现在不想醒。” 唐立青眼中眸光清亮,将眼前的人抱得更紧。
话落,更细密的吻蜂拥而至,甚至放肆,似也不理对方会否给予回应。
梦境比酒精更醉人,威士忌的酒香散漫在她的舌尖,客厅岛台下的洗衣机嗡嗡作响,几次换气的时间,唐立青便将她抱了上去。江川水身体本能往后仰靠,手臂抵着她肩膀看似要推开,却又被腰间覆盖的手掌稳稳护住不好发力。
“好想你,每天都…..很想很想。”
唐立青用脑袋蹭着她的脖子,在孩子气般求着她,语调是暖的,骨头是软的。
是她鲜少有的姿态,是她迫切想要拥抱眼前的仅有。
“那是有多想?”她终是心也被捂软,回应了她。
卧房门被推开,进了丝热气。屋内的呼吸声加沉、加深,月色与光影缠绕不分彼此。
彼时的爱意是冰川,也是温水,是粘腻在心间挥之不去的炙热柔软。
她在混乱间下意识伸向床头柜,单手捏着熟悉的轮廓沿边撕扯。仅仅几次呼吸交缠,温情在手中绽开,像剥掉尖刺的香槟玫瑰,是她见过最为好看的那一种。
“宝贝,你好像很久都没有”
久违的亲近,她诧异她的敏感。
“别说话….抱紧我…….”
抵御住颤栗,轻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背指节发白,顺着几次呼吸起伏深入发间,给了一个凌乱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