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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番外-托雷.哈特湼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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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雷.哈特湼特
亮银色的墙灰暗得无法映出半许光,但仍可看到她在床上久不久翻腾,然后绵长地呼了口气,捉紧的手放松了又抓紧,似乎正在梦里游走。
“啊呼…”
哈,那是什么?还不是跟小时候一样。
“唔…?”她好像听到了我心里说的话,迷迷糊糊地面向我。
连呼出去的空气都得赶紧撤退,我怕细小的动静也会把她吵醒,毕竟平常的她太敏感了,在任何时候都保持着戒备,也很少会睡得这么熟,大概只有在这种时候…
“喂,给我起来。”我收紧了手臂让她再挨近一些。
她皱了皱眉在抗议我的滋扰,除此之外就再也没任何其他反应,似乎打算一直睡下去。
我瞄了一下在她身后的挂钟,快要正午了,迟到始终不太好吧?
“快张开眼啊,猪头。”
“谁是猪头啦呆子!”她猛地抬头反驳,一点都不可爱。
“别给我懒床,要迟到了。”
“…啊,抱歉。”她抓了抓头发望向挂钟,想起身的时候楞住了。
“怎么了,不是说赶时间吗?”她终于察觉到自己的腰仍然被我按住。
我犹疑了很久也不知道该怎样开口,这也是刚才不把她叫醒的原因,但是那样的话她应该会生气吧,可是她起来之后我又后悔了。
“…今天,不要玩得太过火。”我还是说出来了,但这个蠢人能听懂吗?她轻吻一下我的脸庞便小心翼翼下了床,然后头也不回走进浴室。
脑筋大条、思考抓不着方向,总是说出奇怪的说话,觉得丢脸又马上动手动脚,她一直都是这样,说难听点就是个粗鲁的笨蛋。
也就是因为她太笨,所以才会明知道自己的下场将会很惨,仍然为了想要保护的东西毫不保留地豁出去。
片刻过后,她让出了浴室,我刷着牙偷偷望出去,她换上了圆领的紧身上衣,看来这家伙是能理解我刚才说的话。
“你在笑什么?牙膏都快要从嘴边流出来了,好恶心哦。”
我听到了就连忙躲到墙后。
唉,太松懈了,一个不留神又被她捉到痛处。
“走吧?”
她铁定是吃错药了,竟然细心得提着我的外套站在门外等我。
“嗯…”我放下刚用过的毛巾便伸出手,她替我穿好之后居然还替我整理领口。
她不是这样细心的人,怎么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还是经过昨晚使她终于发觉自己是女人…
她不像平常走在前方,反而静静地跟在后面。
“小姐!等…等一下!”
正准备踏出大门却被门卫阻挠,他慌张地走到我们身前。
“凌已经得到了赛菲莉亚的许可外出。”单凭他是没可能阻止我们出去,但我还是有些反感。
“对不起,让阁下误会了,赛菲莉亚大人只是想请你们把这个带上。”他双手捧出银白色箱子,它跟以前给锥生零用来摆放血包的箱子一个模样。
我接过后拉起凌的手离开,她也许不太适应,只是傻呼呼的跟着走。
我不喜欢跟组织里的人打交道,即使克罗诺斯是打着正义名号去训练人手,组织还是有很多人都是佛口蛇心,特别是抱着伪善接近凌的人,若能避免他们跟她接触,我都会尽量去做,毕竟这家伙太容易被骗了。
从总部驾到邻市的路上,她的手没有用上半点力度,难道就不会怕掉下去吗?我故意加快了车子的速度,那双手却依旧只是单纯地放在我的腰际。
她不为所动的反应令我模棱两可,不知道该失望还是高兴。
锥生零应该是听到了煞车的声音,我们才下车便看到他停在大门外。
“哟,零。”凌向他打了个招呼,他的视线却只是略微扫过我俩便立刻转开。
“这边。”他再次走回门里。
暂别了三个月,大家都变得有点生疏,令我更在意的却是另一件事。
“吶,零是不是变了?”
“嗯,大概。”
这笨蛋问得很直接,再说零的回答也太奇怪。
“跟弟弟太幸福了吧。”为免气氛再次僵化,我随便替他找了个借口。
“啊…原来是这样哦。”
看到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才让我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哈,零,你糟了。” 我轻拍了一下他的肩,即便使他回复正常散发寒气。
“说起来,今天真的好热哦,不是说已经初冬了?”
我扶着额,内心十分无奈。
她居然当着别人面前拉扯自己的衣领,就算热也不该这样吧?
幸好他背向我们,所以没有看到她的奇怪举止,我捉开了她那只胡来的手,凝重地摇摇头,想她知道不可以这样做。
“哈哈,托雷你搞什么?”没想到她反而大笑起来,我都已经懒得讲了。
瞥见锥生零回首,我不着痕迹地收回手插进裤袋,别过脸当作没发生这件事。
她平常不穿圆领,也许不习惯领口太高所以觉得热吧,要不是想到这点我早就崩溃了。
他只是瞄了我们一眼就继续前行。
自我们离开黑主学院之后,这是第一次与锥生兄弟同时直接接触,我开始期待接下来发生的事。
零打开了大门,漫长的路程后终于看到了他的新居,它给我的第一感觉却是「家徒四壁」,所有物品都纯粹是因为需要用到才放在这里,比起一个家更像旅馆。
零望了望沙发的方向示意让我们坐下,凌走向沙发时眼珠子转了一圈,似乎对这里的摆设很感兴趣。
“吶,零,洗手间在哪里?”她轻扯我的衣角一下便跟在零后面。
我把箱子放到桌上,等到走廊亮起的灯光消失后,零又重新回到我眼前。
“Mutation,注射后可以完全修复受纯血族感染的细胞。”我打开箱子递到他面前。
组织的研究部将她所造的基因转化程式改成用针筒将纳米机械注入人体,这一切都是为了制止她那不理性的念头。
她想出这样的程式,却没想到可以用其他方法,真是个爱钻牛角尖的笨蛋。
他紧盯箱子楞住了一会,这么突然的事,换了是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吧。
“应该有副作用吧?”
“注射之后大概会昏迷十二小时,敏锐的嗅觉会保留,但不会再嗜血,力量也会回复原本应有的水平,接下来就看你自己了。”我把箱子关好,放了在他身旁的桌子上。
“…我考虑一下。”
听到他这句,我也犹疑了。
Mutation会使他的力量减弱,换而言之当他面对优姬的情况可能会变得不一样。
“其实就算是不同的存在,还是一样有心吧?”我开始搞不懂自己在说什么。
“那种事…已经不想再理了。”
“零不想理谁了?被对方听到的话会很伤心的哦!”在走廊上的她插了嘴,刚才应该是故意走开让我们说话的吧。
“吶,不如把优姬也叫来吧,光是零太没看头了,哈…”
笨蛋,这是找死啊?
“哈,零不要在意,这极度愚昧的家伙说话的时候总是把脑袋忘记在家里。”
上星期的一次通话间,我已经察觉他没有提起优姬。
“…托雷?”她狐疑地盯着我,真是个毫不善解人意的女人。
“才搬进来家俱就被弄坏的话…我会很头疼。”他冷淡地说了一句,听到门铃便转身走到玄关把门打开,似乎不太在意凌弄出的岔子。
我才不会在零的家跟她打起来,顶多是等到她动手的时候制服她就好了。
对,制服她。
“好久不见了,萨克小姐。”壹缕才刚进来,说完就微笑着向我点点头。
这对兄弟脸上表情的反差还真大。
“嗯,壹缕看起来很精神呢。”她很顺手的从壹缕手中取走整袋食材,边张望边深入屋内。
喂,他们才刚搬新居,可不要把别人的房子烧掉啊。
我伸出手想把她捉住,却被零挡住了。
“怎么了?”壹缕不解地看着我们。
“随她去吧。”
“…真的不怕?”
哈,叫我怎么解释?那家伙可是纵火狂徒啊!
“托.雷!”
又被听到了,她是顺风耳吗?明明都已经走进厨房了。
“哈?”每次这种情况我都觉得很尴尬。
“稍微给我多一点信心啊,我又不是很粗心大意的那种人。”
“…是的。”不是很粗心大意,而是粗心到令人无法想象的地步。
“宿舍的厨房还不是安然无恙。”
这句话就像一盆冷水泼到我身上。
我以为自己是最了解她的人,也许她给我的印象过于根深柢固,零不说出来我也没注意到她的改变。
“我去倒点东西给你们喝,托雷想喝什么?”
即使那段时间里发生的事只是幻觉,但是到三个月前为止的六年里,她所做的事全为了锥生零却是不争的事实。
“喂,你在发呆什么?壹缕在问你啊。”
我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往这边想,所以才会犹疑、甚至不想他们见面。
“…有牛奶吗?”我有点哽咽。
“我就知道。”又是那个冷淡的微笑,不是很亮目的表情,却给人很窝心的感觉。
凌可能是喜欢他这一点。
“回去之后,你们过得怎样?”
“还不是老样子,只是任务内容改变了,所以比预订的时间提早了回去总部。”我坐到他旁边,可是情绪还没抽离,答得有点牵强。
“那家伙…可能是我不习惯吧。”
“哪里不习惯了?”
“怎么,有些男生的气质?即使穿红色也是。”
“哈,那家伙从小就偏男性化,之前是长发所以看不出来吧。”
屋内深处传来零碎的声响,我装作若无其事慢慢地走进去,相信零也听得到。
“也会做出些像女孩子的事吧,只是平日行为较男性化。”
我一把就拉开了房门,窗户前站着个黑色头发的女孩。
“又是你吗…”零走过来,靠上门槛。
“诶?托雷吗?那,凌也在?”
她说出了我的名字,而我对她却没半点印象。
“妳是…?”
“她是我的邻居,常偷渡入屋,我都快要报警了。”
“是绯羽吗?”
我转过头便看到站在身后的壹缕端着两杯饮品,愕然微笑。
“哟,壹缕,你也在哦。”
“这里是我们的家啊,变态。”
零会这样骂人还真的稀有,就连壹缕递给我的杯子都冒出了冷汗,这个叫绯羽的女生似乎跟凌一样有令人吓破胆的能耐。
“发生什么事了?”
这家伙是真的听到我心里的话吧?才刚想起她就从壹缕肩后探出颗头。
“你不是在煮饭吗?怎么连鼻子都沾奶油了…别都挤在这,先进去吧。”这已是我尝试离开房间第三次,他们却接二连的来到门前,等到我开口才懂得让开。
“会用到奶油的应该是西饼吧?没想到凌酱煮东西也有一手呢,嘻…”
“啊?这不是绯羽吗?好奇怪哦,居然在零的家碰面啊,妳是什么时候来的?”
“才刚到而己,对了,凌是什么时候把头发剪短的?跟之前的感觉差好远呢。”
“这个啊…”
我已经适应这家伙的理解能力了,但是对她们原本是认识的这一点还是感到惊讶,凌认识的人应该没半个是我不知道的才对,而且我也没弄懂她踏入厨房之前看我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沉闷的半小时里,谁都没有说过半句话,向来使我自满的适应力亦发挥了作用。
“那,我们走了之后,零又过得怎样了?”
“还不是一样。”
需要帮忙的话,我随时都可以
脑里突然冒出这么的一句,可是没有开口,因为无论承受怎样的痛苦亦要表现得坚强,我能够理解。
我轻拍他的肩,微微瞪眼笑了一个,这可是男人独特的语言啊。
“托雷…?”
那看起来很吸引,啊!我指饭菜…可是,捧着它的凌…
“锥.生.零!”她的面部线条正怪异地扭曲,我不懂得形容那个表情,以前我没见过她这样的反应。
三人围观的情况下,她变得有点焦躁,迟迟未接下句。
“你突然怎么了,放松一点,慢慢说吧。”我尝试去让她缓和下来,但却换来了反效果,她发起脾气踏了两下地板,还真的回归到小孩子时期了吗…?
“即使是我最喜欢的零…即使是你也…”
“凌,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说出那句话之后又吞吞吐吐,一阵郁闷从胸口升起,我觉得很不舒服。
…或者我的态度太强硬了。
“就算对手是零,我也绝对不会让步!你识趣的话就给我早点收手,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诶?那是什么?”
别怪绯羽听不懂,连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语言。
“所以—!别对托雷出手啊笨蛋零!”
……对我出手?…哈?这算是吃醋吗?真有趣的方式,哈哈…救命,我快要憋不住笑出来了。
我倾尽了全身气力才正经起来,直截了当的捉起她的手。
“零,房间借我一下。”
房里正好有个高度适中的柜子,我捧起她让她坐了上去,对上的双眼泛着泪光,这家伙还真的诚恳认真地吃莫名醋…
“告诉我,是什么事让你生气了?”
“因为…只是小事而己,或许…是我过敏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摆出这样失望的神情?
“说出来,不要再把事情藏在心里啊!…妳这样下去,我也会很难受的,懂吗?”
讲出这句话的我也鸡皮疙瘩,但她是个比较着重别人感受的人,多年来我一直在那双眼内寻找答案,每次只要她认为不说出口会对别人比较好,我就变得没任何办法,这家伙太嘴硬了。
“刚才…看到托雷搭着零的肩膀,不知怎么的,脑子好混乱,我…一直都觉得零太完美了,要是托雷喜欢他的话,我…”
“笨蛋啊,这点小事…”
还真是莫名其妙的理由,但就因为这点不值一提的小事,也能让她手足无措…
“才不是小事啊!…就像说,要不是为了不让托雷再笑我杂草头,我才不会把头发留长啊,这些哪里是小事啊?才不是小事,对不?”
“我明白了,全都不是小事,所以不要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