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古代，我反了！》易楠苏伊

68、第 68 章

　　就在陆蓝紫商量对策时，穆合里也在营帐中召集高集将领商量战事。

　　这次战事看似打平，但是大荣死了三万多士兵，重伤四万，轻伤两万。

　　刚开战时，双方都有大炮，一炮下去就能取上千士兵性命，大荣的炮打过一回需要重新装炮弹，战场上时间不等人，但是贼寇的炮却可以连发数回，凭借这个优势一连收割上万大荣士兵的性命，但是等双方混打在一起，再用大炮就会伤到自己人，双方都自觉放弃使用大炮。

　　穆合里来前已经从逃回的皇甫松副将口中得知，反贼有大炮，射程还比他们远，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他们的炮弹居然可以连发。

　　他的副将一拍桌子大骂朝廷那些官员是酒囊饭袋，“一个农民出身的反贼可以造出这么好的炮，朝廷给匠造司每年拨那么多款，都是干什么吃的。咱们的炮居然没人家的好。十万士兵死了三万多。还有四万都在苦苦支撑。”

　　大荣缺医少药，这四万多能有一成活下来就算幸运。战争中，有许多士兵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战后。这仗看似打了平局，其实是惨不忍堵。

　　“他们的装备也比我们好。我们的刀砍了两下就卷了刃，他们却可是见血封喉。”有个千户都是步兵，手里拿的也都是刀剑这种冷兵器，他手下死的是最多的，观察也比别人更仔细。他还趁着撤退时从死去的敌人手里拿了刀，放到桌子上他们看，“军医说了，这种刺刀一刀扎下去，哪怕只是伤到胳膊，也会血流不止。”

　　现代人都知道，当一个人失血800毫升就会头晕目眩，甚至是休克，就算没有性命之忧，也无力支撑接下来的战事。

　　也有人道，“他们的军服一刀下去砍不死，好像是特殊材质做的。”

　　穆合里见大家都在说丧气话，知道现在必须给他们打气，要不然底下的士兵很容易沮丧，产生窃战的想法，这对战事很不利，他冷声道，“你们也别涨敌人气焰，灭了自己威风，咱们武器没他好，可以抢他们的武器，咱们的兵力是他们的十倍。这场战他们同样死伤惨重。”

　　副将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说话。

　　穆合里又道，“反贼首领陆蓝紫已经来了。谁拿下她的头颅，朝廷赏银万两，本王启禀圣上给他封个勇武侯。”

　　文将建功立业靠的是文治，武将建功立业靠的是上战场厮杀，反贼陆蓝紫是难对付，但是这样的机器千载难逢，一时间众副将眼里又热切起来。

　　穆合里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总算舒了一口气，接下来他们商讨二次攻打计策。

　　因为第一场战就死伤惨重，他们谁也不想打头阵，互相挖苦算计，就在他们互相推诿，吵得不可开交时，外面传来一声巨烈的爆1炸声，随着这声响，接二连三响起。

　　穆合里立刻叫来守卫，“斥候呢？大炮攻来，为何没有斥候前来汇报？”

　　大炮是个庞然大物，斥候不可能看不到。莫不是被杀了？

　　正如此想时，外面有士兵冲进来，“启禀将军，不是大炮，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好几个营账被炸，兄弟们死伤惨重。将军，您快逃吧。他们快要攻过来了。”

　　穆合里打了一辈子胜仗，怎么可能灰溜溜回去，他一世英明岂不毁了？他一刀砍了临阵退缩的士兵，冲其他人高喊一声，“快与我出去速速迎敌，谁杀了陆蓝紫，赏银万两，加官三级！”

　　随着他这声喊，副将们不敢再推诿，忙不迭随他出去，没过多久鼓声阵阵，因为敌袭，像没头苍蝇乱蹿的士兵们终于找到了组织，纷纷整齐队伍随上级冲了出去。

　　当然也有士兵因为受伤，行动迟缓，只能跟坠在后头。

　　穆合里拿着蒙古弯刀，率领士兵们追杀出营帐，却发现敌人早已撤退。他们还要去追，敌人却投来一颗颗如瓶果大小的黑东西，也不知是什么，落到地上，噗通一声巨响。

　　那黑东西刚好落到穆合里身边，穆合理定睛看去，还不等他看仔细，一道刺眼的亮光响起，他整个人失去知觉，待他醒来，周遭已经换了个景象。

　　他挣扎着起身，警惕地看着四周，“你们是谁？”

　　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将女人带入军营，这是公然违反军规！他大喝一声，想叫副将把人拖下去处置，下一秒却反应过来。无论是蒙古人还是汉人，没有哪个女子剪这么短的头发。这女子是……

　　似乎为了验证他所想，这女子见他醒来，收拾伤药的动作顿住，随即冲外面喊了一声，随后有位士兵进来，看了他一眼，又转身朝外喊了一声，“他醒了！”

　　穆合里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这人穿着反贼制的军服，他……他打量四周，不是帐篷，而是房间。这不是大荣军营，而是在敌营。他被活捉了，什么时候？

　　他脑袋像要炸开似地突突地疼，他伸手想要抚了抚额头，却发现右手麻木，丝毫没有知足，定睛看去，他右胳膊早已没了，又哪来的手呢。

　　穆合里眼睛赤红，他被敌人捉了？什么时候？打败阵的挫败感袭击他的自尊心，让他无法承受，他情绪激动，“你们耍诈！”

　　士兵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嗤笑一声，拍了拍自己腰间的刀柄，“你们自己投降的，怎么能说我们耍诈？”

　　他怜悯地看了一眼穆合里消失的胳膊，“放心吧。你们受伤的士兵已经在接受医治。我们不杀降兵，你要想活命，就要怪怪听话。”

　　穆合里愤恨不已。自己投降？难不成参将们以为他死了，自知敌不过，主动向敌人投降。简直丢蒙古人的脸！

　　他暗骂参将们都是贪生怕死之徒，又在商量对策。若是照以前，打败阵为保家人自然是自戕。但是这个反贼缺钱，只要给钱，她就会放人。穆合里想以死报国，但是能活着，谁又想死呢。只有活着，他将来才能有机会手刃敌人。

　　他不能死！哪怕缺了一只胳膊，他也不能死。

　　没过多久，有人从外面走进来，对方提溜个药箱，一看就是郎中。她年纪很轻，大概只有十六七岁，还是个女子，却丝毫没有女儿家看到男人身体的娇羞，在翻动他伤口时，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而是记录着数据，很快站起来要出去。

　　穆合里现在不想死，立刻叫住她，询问自己的伤情。

　　那姑娘回头看了他一眼，“还死不了。你现在失血过多，需要卧床休息。”

　　说完她转身离去。

　　穆合里向士兵们打探，“害我没了一条胳膊，那是什么武器？我怎么从未见过？”

　　士兵似乎是个谈性很浓的人，他也不怕泄密，只淡淡道，“是手1榴1弹，陆市长从仙界带来的仙法。也是她头一次使用。若不是之前那场仗，你们驱赶百姓，她根本不会拿出来。”

　　穆合里面沉如水，他之前听过锦衣卫汇报，说流水县的百姓奉反贼陆蓝紫为红姑，说她是神仙降世。他是不信的。如果她是真神，降临人间当反贼，岂不是说他们孛儿只斤打下的大荣江山气数将近？

　　但是这世上许多事，并不是你否认他就不存在。就比如真神。她能够拿出这世上没有的手榴弹。投下一颗就能取走数十人性命。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一直在套士兵的话。

　　这士兵是个新兵，以前就是个农民，靠种地为生。自打去年秋天，县城被攻下后，他就进入军队。

　　反贼的士兵并不是强制征兵，而是自愿。但是薪酬很高，仅次于隶目，若是牺牲了，家人会得到一笔丰厚的抚恤金。如果转业，将来也能转业做吏目。而且是平级来转。

　　士兵滔滔不绝讲自己的日常，甚至包括自己一日三餐吃什么。

　　这个对他而来说非常重要，因为他就是因为军营能够吃饱饭，而且不限制，才选择当兵。

　　穆合里也觉得重要，因为他们武将每一次打仗最头疼的不是对手有多可怖，而是粮草。

　　大荣这几年闹灾荒，国库空虚，根本拿不出钱。这次征兵，户部只掏了路上的花费。其余花销都是他们抢劫长洲县和吴县百姓得来的。

　　杀良冒功在任何朝代都很常见，甚至连那些整天仁义道德的文人老大夫们都是眼一只眼闭一只眼。

　　穆合里万万没想到，反贼不仅不会抢劫百姓，他们甚至不会对百姓征军粮，因为他们有高产粮，百姓每年交的税足够他们吃到饱。

　　输给这样一支队伍，他不冤。

　　穆合里在心里盘算打败她的办法，破解其中的制胜之法，陆蓝紫这边却是炸开了锅。

　　因为陆蓝紫事先许诺“降兵只需交纳赔偿金即可将人领回去”，但是穆合里害了那么多士兵和无辜百姓，就这么放他回去，不说会不会产生民怨，就说将士们心中也不服。

　　陆蓝紫也没想到敌人竟会如此无耻，但是她的话言由在耳，若是矢口否认，商队被大荣政府抓到，很有可能会被杀。

　　她不能失信于人，也不能让更多的无辜百姓有生命之忧，她安抚将士们的情绪，“把他害了多少士兵列下来，向朝廷索要赔偿。若是他们拿不出罚金，可就不怪我们按照军法处置！”

　　张思瑶之前发了好大一通火，按照她的脾气穆合里就该千刀万剐才能解她心头之恨，但是陆姐说得对，定下来的规矩就得遵守。若是投降也会被杀，以后再打仗，哪还有人会投降，一定会拼命跟他们死磕到底。

　　她抿了抿唇，神色也缓和几分，“定多少赔偿为好？”

　　“此次战争我们用掉那么多手榴弹，每一颗定价200两，你自己算，一定要算得清楚明白。”陆蓝紫握紧颤抖的手，那些无辜的百姓刚刚过上好日子，还没享几天清福，命就没了。不是打没的，是被大荣的将军推上战场当炮灰杀死的。这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

　　张思瑶很快命人算好数目，陆蓝紫放走一位投降的士兵命对方回去给大荣皇帝送信。

　　接下来是漫长的收制工作。

　　受了轻伤的士兵和没受伤的士兵有两万多，可以帮忙修路。而受了重伤的士兵在经过救治后，有六成活了下来，也很快被安排活计。另外四成有的活下来，但是因为缺胳膊少腿，干不了重活。陆蓝紫就命他们负责喂猪养牛养羊。总之，只要有手有脚，就得做事，现代党不养闲人。

　　大荣打败阵的消息远比陆蓝紫想像得要快。

　　不是所有士兵都投降，有些士兵看时机不对，趁乱跑回去报信。

　　一路快马加鞭，累死六匹快马终于将急报送至京城。

　　这场战争是文武双方齐心协力，共同关注的大事。它关乎大荣的未来还能不能长久。穆合里更是在出征前就抬了棺材，许诺只许胜不许败。

　　但事情永远不会照他们想得那样走。穆合里不仅败了，而且他还当了俘虏，并没有像他出征前许诺的那般，要么生要么死。

　　皇帝召集内阁大臣商量对策。接下来该派谁出征为好？

　　这次文武双方再次争执起来。穆合里已经是大荣最骁勇善战的将军，连他都败了，其他人还不如他，后果可想而知。

　　而且据逃回来的士兵回报，敌人有小炮弹，天黑趁乱往营帐内扔一颗，立码死伤大半。就算他们黑夜警醒些，多派斥候守着，可是白天打仗，他们就能防得住吗？同样防不住。除非他们能造出同样的东西。

　　皇帝很快找到精于制造的戴耕烟，此人大有来头，他曾向康亲王献“连珠火铳”，又花了五天时间仿造出佛郎机炮，是个天才武器制造专家。

　　戴耕烟经过士兵形容，很快答道，“宋朝时就已经有火球，但是它必须用投石机，因为它重约四斤。以如今的技术暂时做不到如此轻巧。”他提出想见见样本，或许能从中窥探到它的精髓，照样仿制一个，或许不成问题。

　　这可把皇帝难倒了，因为它落下来就会爆炸。若是想法子偷一个，或许可行。

　　皇帝又问他能不能让红衣大炮连发。因为反贼那边的远程炮可以连发。

　　戴耕烟却再次皱眉，红衣大炮是种架退式前装滑膛火炮，每发射一次，都会严重偏离原有射击战位。按照正常的操作程序，需要经历复位、再装填，再次设定方向角和仰角的步骤。发射一次以后，首先要把火炮复位，然后必须用带钩的刷子先把没有燃烧完全的碎布等东西钩出来，再用沾水的毛刷伸进炮膛清洗并熄灭火星，然后用干布包裹的炮杆伸入炮膛去擦干，这才能再填入火药，放入炮弹，有时候还需要塞一些东西固定，最后用烧红的铁钎插入火门点放，这些动作非常烦琐，还不包括修正炮位。发射一炮至少要两分钟（来自百度百科）。

　　像反贼那样接二连三发射，这是不可能的。

　　皇帝自是发一通大火，叱责戴耕烟尸位素餐，不配为威远将军。

　　戴耕烟只善长研究武器，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他无意间得罪的朝臣很多，此时也都落井下石，有个弥尔尼壬外国人南敦伯在大荣任武器研究，他与戴耕烟结下梁子，立刻参戴耕烟不是不会，而是推诿，“造不出对方的炮弹，但是我们可以使用火铳。双方交战时，同样能取得非常好的效果。”

　　他趁机推荐本国的火铳。虽说大荣也可以造火铳，但是大荣的火铳有大量沙眼，炸膛频频，内膛的加工也比不上弥尔尼壬。

　　皇帝思来想去，决定双管齐下，一是让南敦伯从弥尔尼壬购买一百支火铳。又让戴耕烟戴罪立功制造出不炸膛的火铳。

　　就在他们商量出对策时，被陆蓝紫放走的士兵终于赶到京城，将陆蓝紫的信件呈至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