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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乌龙 ...


  •   南渝是个多雨的城市。

      江肆写完最后一句古诗,抬头看向窗外,短短的时间里,江面上已经起了一层薄雾,细雨斜着从打开的窗户飘进来,落在手臂上并不凉,只有潮湿感。

      这种感觉就像自己身边突然多出来的同桌一样,令人不喜欢。

      其实江肆并非很“独”的人,他不是讨厌插班生,也不是讨厌有同桌,假如林道阻仅仅是林道阻,那么他也不会讨厌林道阻。

      可是不是。

      “他大你一岁,你该叫他声哥。”
      “你哥来你家不容易。”
      “你们要一起生活。”
      “别跟你爸爸耍性子,这么些年他也不容易。”
      “……”

      吴宾的“忠言”响在耳边,叛逆期的少年越听越心烦。

      “嗡——”
      桌兜里的黑色诺基亚不合时宜地震动了下,江肆这才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点开信息。
      江太公:晚上带小林回家,我有事走不开,不能去接,他不晓得这边的路。

      这一如既往的命令式语气与令人不快的短信内容,江肆一眼扫过脸就变得更黑了,他感觉自己这一年都不会再有好心情。

      呵呵。
      他在心里冷嘲一番,一个多星期没见面没电话没短信的父子,恢复联系的主要事件竟然是因为一个陌生人。
      不,应该是只对于江肆来说的陌生人。

      江氏父子之间的矛盾积怨已久,多年来双方已经习惯了凡事冷处理,这是他们共同的有效方法。
      但是现在的江肆已经是个火|药|桶,冷不下来。
      他回呛道:哦,有啥子事就连你的宝贝小林也没得时间接?

      宝。贝。小。林。
      打出这四个字的时候,江肆被一身鸡皮疙瘩麻地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但也或许正是这话说得足够阴阳怪气恶心人,对面一时没再回复。

      这时诺基亚发出电量低的提示,下课的铃声也正好响起,江肆不以为意将其往桌兜一丢,拿出校服外套往头上一顶,再摸了饭卡就出去了。

      前面些的罗万科扭头看了眼江肆,眼疾腿快地出了座位跟上去,经过林道阻身边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咳了两声。

      林道阻把写完的小卷随手往书里一夹,起身也要走,忽然又想到什么,转向一旁的李善:“打扰一下,饭卡在哪里办?”

      “啊?”李善还在写最后两句古诗,闻言道,“哦,饭卡……等下。”

      他写完最后一个字,合上笔帽站起来:“饭卡在食堂就可以办,正好我要吃饭去,一起去噻!我李善。”

      林道阻点点头,李善一下子表现得异常兴奋:“哎兄弟,问你个事,你能进来一班,大熊……哦,就是吴主任,让你做题了噻?做的哪套题?难不难?”

      他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林道阻言简意赅依次回答:“做了,前年的一卷,还行。”

      “前年的?一卷?还行?!”李善不由得提高了声音,他本来声音在男生中就是偏尖细类型的,这一下更明显了,“那个变态卷子你说还行?”

      “……”林道阻自以为自己说的话还算谦虚,所以现在有被李善的震惊震惊到。

      作为第一轮复习已经过了一半的一班学生,李善早已经摸过不少高考卷了,其中一零年的一卷曾一度让他陷入了自闭,好几天都丧得不行,天天幻想自己高考落榜的场景。

      林道阻看着一言不合又要自闭的李善,不知道怎么说。
      其实那年一卷的“难”不是难在题目偏,而是“难”在题目巧,一些关键点看得出来那么就好做多了,看不出来则死胡同走到底。

      李善做那套题的时候一轮复习刚刚开始,针对高考题技巧的训练更是摸都没摸过,空凭学完的知识点就冲那套题,结果自然是被狠狠地打击到了。”

      “其实……”林道阻想了想安慰的说辞,但是刚开口就被李善打断了——
      “好了我晓得了,你是大佬。”

      林道阻:“……”

      李善自闭了几秒,又活了过来:“大佬,求学习方法!”
      林道阻有被这转变二次震惊到,顿了下:“……没什么特别的,就多刷题。”

      “懂了!积少成多,熟能生巧,量变质变对不对!”李善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那么大佬,求资料!你平时刷什么题?刷过什么题?”

      “市面上,所有的……”林道阻说着顿了下,李善的的眼睛依然瞪成个圆,林道阻接着,“当然不可能。”

      李善拍拍胸口缓了口气,大佬说话怎么喜欢大喘气呢?。
      林道阻:“附近书店里能买到的,所有。”

      李善缓的一口气又卡在了胸腔里:“这回……不是玩笑?”
      “不是。”

      李善默默地消化了一下那句“所有能买到的”,表示惭愧,苦笑道:“大佬,不愧能和江肆做兄弟,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看他桌子上的那个山!”

      林道阻闻言停住了脚步:“你怎么知道我和江肆……”
      没记错的话,从见面到现在,他应该只和江肆说过一句话——有事么?
      李善怎么会知道他们的关系?

      “嗐,这个……”李善心虚地笑了笑,“不是我偷听哈,罗万科那个嗓门大的,他从中午就在江肆那边说,江肆他爸领了个男生来学校,一下午都不安生,我坐得近,耳朵又闭不上,这不就……晓得了。”

      “哦,这样。”林道阻点点头。

      李善不知为什么,突然又咂咂舌,接着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大佬你人不错,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你别看江哥今天下午对你那个态度差,但其实他人还是很好的,相处久了你就晓得了。”
      “你刚搬来嘛,肯定要过这个坎儿,凡事让着点他,别主动招惹他,他总得发泄发泄坏心情!”
      “毕竟要是我,我也没办法接受自己家里突然搬来个后妈和后妈的儿子……”

      林道阻听着李善越说越奇怪的话,忍不住打断了他:“你说谁?谁的后妈?”

      李善道:“就你啊,你的妈妈,不是江肆的……后妈吗?”
      他看着林道阻的脸色,本来笃定的话说着也有些虚了。

      林道阻:“……”
      所以究竟是为什么会被传成这样?
      不过现在他倒是明白那个一见面就像电风扇一样气呼呼的人为什么那么针对自己了。

      两人身边的空气安静了好几秒,李善看着面带无语的林道阻,试探道:“不是……吗?”
      林道阻深呼了口气:“不是!”

      李善摸了摸自己的寸头后脑勺:“……哈?”

      -

      附中的晚自习是从下午七点开始,一节一个小时,一共上三节,晚上十点二十结束。

      高一高二的走读生可以在二晚下之后放学,但是高三就不一样了,走读生住校生统统要上到三晚。

      江肆是卡着上课铃响的点回教室的,回来的时候顶在头上的校服外套已经湿了一半,头发也有些潮。

      本来一班这个点应该在操场上集合的——从高一开学不久,梅文卿便向学校申请了一晚的前二十分钟,用来班级夜跑。
      但是今天下雨了,所以不用跑步。

      “江肆,打铃了!”梅文卿站在教室门口的时候,江肆正在挪动那座书山。

      “哦,马上。”江肆回道,“要写的练习册压在最下面了,我拿一下。”

      “那你快点。”梅文卿叮嘱一句,转身去看别的教室了。
      ——晚自习的值班老师需要看管一个楼层的班级。
      高三的一、二、三、四班占据了集英楼的顶层,一、二、三班是理科重点班,四班是文科重点班,这一层就由四个班的班主任一人一天轮流看晚自习。今天正好是梅文卿值班。

      书山有点高,江肆在搬的过程中不小心碰到了最右边的一摞,那一摞直接倒在了林道阻桌上。

      林道阻面不改色,正当他要抬手将倒塌的书重新放好时,左边的人却没给他插手机会。
      江肆动作十分迅速地将书拿起,动作之快好像生怕被某人碰到一点。
      他收好书的同时,迅速从底下抽了一本红色封皮的题集,坐了下来。

      教室里归于平静,江肆翻开题集,定定地盯了片刻题目,却什么也没看进去。

      他在干什么?
      昨天新开的练习册还有大半,他也不是非得现在就做这本题。
      好幼稚,他想。

      四周都是笔落在纸上的摩擦声,江肆轻呼了口气静静心,也开始做题。

      写了一会儿,他突然感觉自己右边胳膊被人碰了碰,偏头看过去的时候,正看见林道阻收回一半的手还有桌角上一张对折的纸条。

      ?
      江肆皱着眉不耐烦地看着那张纸条,最终还是打开了。

      【我和你,应该没有上同一个户口本的可能。】

      ???

      江肆皱着的眉头更深了,每一个字他都认识,但连起来是啥子意思?

      他也不欲多想,一边腹诽,一边在上面画了几个字,随手一揉,再一抛,下一秒,纸团从书山的上方越过,落在了林道阻桌上。

      林道阻打开纸团,看见上面潦草的四个大字——
      【有病去治】

      林道阻默然收起纸条,两人的第一次交流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胎死腹中”。

      -

      三晚下的时候,雨已经基本停了。

      江肆十分速度地收了东西,路过林道阻背后的时候想起了江尚那条短信,他很微妙地在内心犹豫了下,然后脚步没停地离开了。

      十分钟的路程,有什么好担心的?

      走到家门口拿了钥匙,江肆却忽然想到,既然林道阻已经搬过来了,那么那个女人呢?应该也搬过来了吧?
      江尚说自己有事,大概率是不在家,那么现在,是不是只有那个女人在里面?

      江肆顿了下,转念一想又来气了——回个家还憋屈?

      他打开门,将动静弄得很大,但是屋子里静悄悄的,不像是有人在的样子。

      没人在最好。

      开了灯放下书包,江肆将早已经没电关机的诺基亚插上充电线,自己去洗漱了。

      他很快冲了个凉,出来的时候人屋里还是只有他一个。

      诺基亚已经充了些电足够开机,江肆打开,看到江尚先前又发的一条短信:你赵阿姨的女儿急性肠胃炎住院。

      江肆挑了挑眉,边打字边想,这赵阿姨还是儿女双全呢。
      他现在已经没那么大火气了,剩下的满是阴阳怪气冷嘲热讽:顾得上赵阿姨的女儿,顾不上赵阿姨的儿子?

      江尚的短信很快就回了过来:什么赵阿姨的儿子?

      江肆看着这短短一行字,忽然意识到事情好像有一丝不对劲。

      但他还没完全回过味儿来,江尚一个电话就来了。

      铃声响了好几秒,江肆才按下接听键,接着一个充满怒气的声音在里面吼道:“你龟儿硬是要气死老子哦!那是你小姑的儿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乌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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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专栏《Beta室友为何那样》求预收orz】 大学新生寝室安排原则:男女不同寝,AO不同寝。 彼时的白雩还是个Beta,和两个Alpha以及另一个Beta分到了同一寝室。不料入学前夕,他竟二次分化,摇身一变成了Omega。 而正当他准备打报告换寝时,却不小心撞进了某Alpha新室友的怀里,白雩抬头一看,惊呆——这不是死对头璩淮吗! 为了更好地视奸与报复,白雩当即决定:继续装B,持续苟住!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