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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贺展眉此时躺在床上,她旁边躺着禹靖央。她睡在里边,禹靖央睡在外边。
      两人和衣而眠,画面十分健康。
      贺展眉觉得自己的心态发生了一些变化。
      一开始禹靖央留宿,贺展眉的想法是,我求求你千万不要对我有想法。
      现在禹靖央留宿,贺展眉的想法是,你就真的对我没有一点想法吗?
      意识到这种细微的变化,贺展眉有些生气地翻了个身,背对着禹靖央,心中咒骂自己:“下贱!”

      禹靖央知道贺展眉还没睡,便问道:“你说你对时疫的见解,是因为看书,看的什么书?”
      背着身的贺展眉咬了咬牙,这一天好不容易快结束了,怎么还躲不过这种送命题,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什么书?还能是什么书。医学蓝皮书呗。《内科学》、《微生物学》、《传染病学》,《病理学》、《生理学》……你倒是想听,我敢回答吗?
      原先这些书只是要我的头发,如果现在说出来又解释不明白,它们很有可能会要我的头。

      贺展眉稳了稳心神:“回陛下,我看书很多,不太记得书名了。”
      禹靖央轻轻笑了声,听不出生气与否:“记得书里那么多详细内容,偏偏不记得书的名字了?”
      “呵……”贺展眉也干笑:“陛下见笑……我这知识啊,都学杂了……”

      这句话过后,是又一阵沉默,可贺展眉分明觉得身后有些凉意。
      她意识到气氛不对,急于解释些什么,连忙转过身来,看到的,是正在注视着她的禹靖央的眼睛。
      他的脸完完全全对着她的脸,鼻尖似乎只有两三厘米就可以碰到。
      “怦……怦怦……”贺展眉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这一瞬间的心律失常让她下意识往后撤了撤身体,离禹靖央又远了一点。
      她如此慌乱,可是禹靖央神色如常,深潭一般的双眸,一时像要融化她,一时又像要淹死她。

      贺展眉的慌乱渐渐变成害怕。
      她怎么会对他生出非分之想呢,这里是人命如草芥的封建王朝,而禹靖央是一个帝王,她的性命握在他手上,与一头牛,一只鸟,一窝蝼蚁,没有什么不同。
      她双颊上因为害羞凝结成的云霞飞速散去,她咽了下口水,轻声说道:“陛下您答应过我的,我不害您,您不杀我。”

      禹靖央还是看着她,许久之后,他的手轻轻揽上她的腰,不知是安慰,还是威胁,贺展眉不自觉颤抖了下。
      “睡吧。”禹靖央柔声说道。
      贺展眉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夜半五更,禹靖央从床榻上起来。
      再回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一个青玉瓷瓶。
      他将它打开,食指剜了其中一点白膏,轻轻敷在贺展眉脖子上的伤口处。
      贺展眉似乎有感觉,但睡得很沉,只是动了动身体,嘴里喃喃:“三……三理一化,必有一挂……”
      禹靖央摇头,这梦话,真是让人一个字也听不明白,就像她这个人一样。

      禹靖央帮她上完药,安静地望着她:“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展眉……真是个好名字。”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禹靖央的私语,睡梦中的贺展眉轻声哭泣起来,不久,眼角就溢出泪水:“妈……妈……我想回家……回家……”

      霎时间,禹靖央握着药膏的左手紧了紧,能看到泛白的指节,可片刻过后,指节又恢复了血色。
      他抬起右手,拭去贺展眉的泪痕。
      最终起身,离开双鸾殿,朝逢恩台走去。

      天还未亮,宫道上今夜的石灯也快要燃尽了。
      夜聆从旁走出来,跟在禹靖央身侧。
      “主公不同夫人一起用早膳吗?”夜聆叹息:“恕属下多嘴,昨日晚膳时……您已经……已经许久没有那样自在过了。”

      禹靖央没有说话,只安静走着,只有黑夜中的眼睛隐隐透着光亮,顺着瞳孔,好像能看见多年之前的一些场景——
      那个女人独自坐在佛堂中,佛堂没有窗户,天光照不进来,只有一排又一排的蜡烛燃烧着,蜡油流下来,像是泣泪一般。

      女人面无血色,如同鬼魅,突然向虚空中伸出一只手,这只手此时仿似来到了禹靖央眼前,穿过他的胸膛,揉搓他的心脏。
      禹靖央却笑了:“夜聆,这宫里,还是那么冷。”
      夜聆知道陛下此时似乎伤情,可他不知为什么,也不知如何安慰。
      正当踟蹰,禹靖央的语气却又轻松起来:“就这样吧,就这样与这凄风苦雨一道走下去。”
      夜聆发现禹靖央心情已然转换,释然些许,紧接着,他听到了禹靖央的命令。
      “让庆国那边的人,将名字是贺展眉的姑娘,都查一查。”
      “主公是怀疑……贺眉同贺展眉不是一人?”
      “她的性情与情报所说相差太大,不查一查如何放心。”
      “是。”夜聆领命。
      ……

      次日贺展眉醒来,发现禹靖央早就走了,他上回也是早走的。
      可贺展眉觉得这两次情况似乎有些不同,她总觉得是她惹他不高兴了。
      她也理解,毕竟她来这里之后,有的谎言确实显得拙劣,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谎言还有善意恶意之分,日子长久了,他会知道她对他没有恶意。但如若被当成妖言惑众的妖女巫女,那恐怕就是一把火烧了的下场了。

      贺展眉托着腮坐着,面前的东坡肉拌饭毫无吸引力。

      不久之后,现实也印证了贺展眉的猜测,禹靖央好像确实生气了,体现在他没有履行让她听一听宫外时疫消息的诺言。
      虽然认识不久,但她知道禹靖央是个说话算话的人,否则她这条命早就不知道丢了多少回了。

      禹靖央又连着两天没露面,而且还有隐身更久之势。
      贺展眉有些沉不住气。
      之前她刚进宫,禹靖央不搭理她,她可以自娱自乐,俩人毕竟没什么交集,只要不得罪他,她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可现在不一样,她插手了时疫的事,她展现了自己与这个时代完全脱节的医疗知识水平,禹靖央是知道的,而且他显然怀疑她这套理论的来源,如若这时候他不搭理她,那就是一种充满危险意味的警告了。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贺展眉在自己院子里一路小跑,终于发现了在西北角浇花的来思。
      “宝贝,咱们国君平日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比如喜欢的零食?喜欢的娱乐项目什么的?”
      来思放下手中的活计,一双笑眼望着贺展眉:“这才两天未见,夫人就深感相思之苦了吗?”
      相思你个大头鬼,贺展眉心中啐到,老娘纯纯是还不想死,但嘴上答道:“是,我有点想他,想带点他喜欢的东西,去看看他。”
      “国君素来对自己严苛,没有什么极为喜爱之物。”来思认真思忖:“不过政务繁忙,国君常在午后吃些甜食,补充体力。”
      “甜食?”贺展眉想了想:“好说!来思,咱们小厨房还有枣泥豆沙或者花生吗?”
      “有的有的。”

      贺展眉是不会做饭的,自从离开家独居,美团和饿了么就是她的再生父母,可她会做一些甜品包子。
      掌握这个技能的起因是她作为外科大夫,经常有一些受了外伤的小朋友过来住院,手术结束,麻药劲儿过了,孩子又忍不住疼,难免又哭又闹。
      贺展眉就找食堂的面点师学了点手艺,把塞了甜味馅料的包子捏成小动物的形状,做好了拿去哄她的小病号,效果显著,她还因此收到了不少家属的感谢信。
      甜品包子哄几岁大的小朋友还挺有用,不知道已经三十岁的禹靖央吃不吃这一套。

      贺展眉来到厨房,先和了一个大一些的白面团,又取了几颗草莓,用勺子压出粉色汁液,和了个小面团,接着把预备好的枣泥捏成一个个的小圆球。
      面发好了,就将它们组合起来,上锅蒸好。
      一切准备就绪刚好是午后时分,贺展眉从锅里取出三份包子,用小笼屉装着,提起来就朝逢恩台走去。

      不出贺展眉所料,禹靖央不见她,理由是正在批奏折,很忙,没时间。
      出来打发她的是内侍长陈巳,贺展眉从他看似平静无波的脸上找到了一丝尴尬和为难。
      贺展眉笑了笑,将手中的小笼屉递给陈巳:“没关系的陈大人,我就是怕陛下忙于政事忘了吃饭,所以做了点小甜点送过来。哦,一共三份,夜聆应该也在吧,你们仨可以一人一份。”
      说完又觉得这句话好像又不合规矩,她就又补了一句:“当然是要先紧着咱们陛下的。”
      “哎呦夫人太客气了,真是折煞微臣了。”陈巳陪着笑脸接过食盒。
      贺展眉也不多逗留,客套一番就回去了。

      逢恩台殿中,禹靖央正在听夜聆汇报关于贺展眉的调查结果。
      在庆国境内,除却长宁侯一脉,没有什么人姓贺,而且长宁侯府三代独苗,人丁稀少。目前查到的,既姓贺,又叫贺展眉的,只有一位,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在庆国边陲的集市上卖猪肉为生,跟咱们这位夫人实在是扯不上关系。
      而且贺展眉嫁入天朔之前的行踪轨迹皆在我方掌握之中,根本没有偷天换日的机会。
      禹靖央眉头蹙了蹙,难道是自己的预感错了?
      还在犹疑,就听到了贺展眉的声音,待陈巳回来后,禹靖央就看到了他手中的物什。

      禹靖央打开食盒,映入眼帘的是三个胖乎乎的小兔子。
      兔子身体浑圆透白,耳朵和眼睛是粉色的,额头中间还点了粉色的朱砂痣。
      他没好气笑了笑:“当孤是垂髫小儿一般打发。”
      可还是拿起一个,往嘴里送,一边送一边又把食盒递出去,冲旁边二人没好气地说道:“呐,她说了,一人一个,吃吧。”
      两人没办法,战战兢兢将兔子接过来。
      咬下去的那一刻,三人一起挑了挑眉毛,居然……好吃?

      之后几天,贺展眉换着花样做包子。
      豆沙馅儿的小狗,花生馅儿的小猫,黑芝麻馅儿的佩奇……
      直到她濒临黔驴技穷,常见的宠物已经做得差不多,再做就要向爬行动物致敬之际,禹靖央终于召见了她。

      她提着食盒走近逢恩台大殿,看到的除了禹靖央之外,还有十几位大臣,以及身体明显见好的白药师。
      贺展眉眨了眨眼。
      包子……是不是做少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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