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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安灵节X人偶X神庙 ...

  •   狂欢的人群进入墓地后渐渐安静,以中心最高的石碑往外一排排屈膝跪地,深深弯下腰,祷告声肃穆虔诚,浪涛一般绵延扩散。

      眼中阵阵灼烧,宿清掀开眼罩,刚拿出琥珀,温度骤然变冷,珠子上没有念力,看上去再平常不过。

      探查权戒那天他不过一时兴起拿了这对珠子,这是随手收了件神级装备吗?

      窸窸窣窣的响声从隔壁传来,宿清迅速收起琥珀戴上眼罩,库洛洛跳上窗台坐到他身侧。

      宿清原以为他过来询问琥珀之事,没想到库洛洛拿出两根蜡烛,点燃后放到两人之间。

      “这是引魂烛。”库洛洛说,“在裘顿杜族的传说中,烛火能为亡灵指引回家的路。”

      墓地升起万盏天灯点亮整片夜空,河面雾气茫茫水灯璀璨。宿清盯着天空入了神,只觉自己如坠海市蜃楼中,一派梦幻朦胧之景。

      “剥落列夫说这里是裘顿杜族最后的净土。”库洛洛眼中烛影晃荡。

      “净土……”烛火微弱地跳了跳,宿清抬手遮住蜡烛。

      数道杂乱的心跳声聚拢到楼下,一番交谈后,三分之二的人留在原地,其余人去往墓地方向。

      “哎……好歹是个节日。”宿清轻叹。

      “许是特地选了今日,心怀信仰的人即便身陷囫囵,也总会在最重要这天归巢。”库洛洛声音不悲不喜,“鸤鸠只有把窝巢的原主人赶尽杀绝,才能安心占据这片土地。”

      芬克斯褐发后梳叼着烟走出酒店,与飞坦对视一眼,“比你多十人以上。”

      飞坦嗤笑一声,“反过来,超你二十。”

      芬克斯平举右手活动肩颈,手指根根合拢,冲在最前方的敌人脑袋后仰,喉部骨头被他轻松捏碎。

      飞坦凌空翻身,人群后排的西装男人脸色骤变,伸向腰间的右手软趴趴掉落地面,随断手一起倒地的,是他前方的二十多人。

      信长衣服半披头发散乱,缓缓抽出武士刀,手腕灵活,出刀收刀间嘴里念念有词,“太不会挑时间了,难得窝金没有牌运,再晚来几分钟我就能十连胜了……”

      三号房的窗户被人推开,侠客笑声清朗,“别忘了留几人审问。”

      芬克斯动作一顿,掐住两人的脖颈将人抛向侠客。

      空气中弥漫浓重的血腥味,枪声与祷告萦绕在耳畔,聚集的人群轰然散开,数人隐去身形潜入酒店

      手边的烛火被风吹灭,库洛洛神色自若擦燃火柴,烛光虚化指尖的轮廓。

      数十人疾步而来,面影从角落游出化身水镜挡住子弹,晴天娃娃从镜中冒出,头顶嫩芽肆意生长,藤蔓蜿蜒盘曲缠住几人拖入水镜。

      “库洛洛,入团这么久,我还没见过你用念力。”宿清说。

      “会有机会的。”库洛洛说。

      脚步声越来越近,宿清回头看向门口。

      飞坦提着一个瑟瑟发抖的男人踹门而入,芬克斯从他兜中掏出一张猎人执照,语气嘲讽,“猎人吗?”

      派克诺妲与玛琪紧跟着走入房间,飞坦扭断男人的胳膊将人丢到地上,男人还未来得及哀嚎,落后一步的侠客在他后脑插入一根天线。

      男人眼神瞬间呆滞,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库洛洛库洛洛竖起食指,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祭祀仪式开始了。”

      剥落列夫在族人的跪拜中一步步走向最高的石碑,双膝跪地将尤娜放到石碑前。

      虚空中出现点点白光,围绕每一个跪拜的族人。尤娜双手举起放到唇边那一刻,纯白的骨笛出现在手中,笛声悠然而出,音律婉转柔和。

      尤娜面上的红布滑落,她睁开眼,丝丝缕缕的念气从眼中倾斜而出,条条丝带闪烁珠光,墓碑中飘出道道虚白的人影,低垂脑袋注视脚边的族人。

      宿清问,“不是说骨笛在神庙里吗?”

      “这只是具现化出的仿品。”库洛洛回道。

      仿品就这么牛逼?!

      去往墓地的猎人们面面相觑,停在尤娜释放出的圆外,队长眉头紧紧拧起,与身边人耳语几句后,比出进攻的手势,数十人小心谨慎踏入墓地。

      尤娜的圆似是不具备任何攻击力,丝带轻柔拂过猎人们的面颊。猎人队长脸色越发沉重,五指并拢,手掌划过喉咙。圆内的人手起刀落,距他最近的裘顿杜族人被砍下脑袋。

      头颅滚落地面,哐当作响,缠面的绷带层层散开,废弃的零件从人皮下洒落一地。

      宿清不可置信地看向库洛洛,“他们是人偶!”

      “死前与人类无异,死后才显出本真。”库洛洛语带赞叹。“很特别的念力。”

      宿清飞快扫视房间里的蜘蛛,居然只有他讶异此事。

      侠客笑道,“下午我拿钥匙时顺手杀了酒店前台,正好研究了一下城里的裘顿杜族。”

      好吧,侠客是情报人员可以理解,其他人呢?

      飞坦对上宿清的视线,“芬克斯想看看他们长什么样子。”

      宿清看向玛琪,玛琪沉默片刻,竟有几分窘迫,“我一直想练习眼部缝合。”

      所以只他一人到酒店后无所事事吗,竟然连这么明显的事都没发觉!

      库洛洛问,“你们说尤娜是人偶还是活人?”

      “人吧。”侠客分析道,“尤娜并不是念兽,剥落列夫是放出系,应该无法操纵人偶。进入塔卡城之前并没有人跟踪我们……”

      “我倒觉得她是人偶。”库洛洛说,“至于操纵她的人……”

      库洛洛没再说话。

      墓碑前跪拜的人对入侵者不予理会,头抵住墓碑重复着祷告,一颗颗头颅被猎人们砍下。

      剥落列夫全身绷带脱落,身上遍布大小不一的风穴,他看向打扰祭祀的猎人,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单脚点地在空中飞速旋转。

      丝带的星光穿过风穴,山泉流水的淙淙声与笛音交融,剥落列夫手中出现一根长矛,舞姿卓越,动作刚柔并济,在韵律中掠过数百位猎人。

      河上烛灯半数熄灭,河水染上褐红,部分虚白的人影直接没入族人体内,另一部分变作绷带卷起头颅与散落的零件,瞬息后人偶修复完好。

      尤娜手中的骨笛破碎消散,她身子晃了晃,剥落列夫闪身回到石碑前接住倒下的尤娜抱在怀中。墓地的族人从地上站起身,无视满地的血液与尸体,再一次热热闹闹开始游行。

      宿清愣怔一下,“活死人之城啊……好一个最后的净土!”

      库洛洛轻笑,“信仰者本就存在于虚实之间,说是净土也不为过。”

      “你们杀人偶时它们也没有反抗吗?”宿清若有所思,“进城时明明有牛仔在广场决斗。”

      “没有,挖人偶眼睛时她哭了。”玛琪蹙眉,“死后眼泪变成了铁钉。”

      “我和玛琪觉得不太对劲”派克诺妲说。

      这人偶还遵从机器人三大定律吗?

      谈话间,剥落列夫背着尤娜回到酒店,对库洛洛微微点头后消失在拐角处。

      “信息不全的猜想没有意义,不如直接询问。”库洛洛望着剥落列夫离开的方向,对派克诺妲说道,“走吧,去问问。”

      两人离开后,侠客掏出手机敲敲打打,地上的男人笨拙地站起身,迟钝地活动头部,眼中毫无光彩,出门时行动逐渐流畅。

      芬克斯指着楼下跳舞的人群问飞坦,“去过节吗?”

      飞坦浑身散发冷气。

      芬克斯从兜里掏出一卷绷带开始包裹手臂,“打赌是你输了。”

      飞坦阴沉着一张脸点点头。

      芬克斯看向房间其余人,“你们去吗?”

      宿清微笑摇头,他不想和一城的人偶过节。

      侠客用手机操纵着离开的猎人,拒绝道,“我要探查跟踪的人,你们好好玩吧。”

      玛琪没有说话,径直离开房间。

      芬克斯裹成木乃伊,戴上法老帽子,混在游行中毫无违和感。飞坦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走进队伍,接着……

      宿清眯着眼找了好一会儿,飞坦太矮,在人流密集的地方实在难以搜寻。

      晴天娃娃不知和面影去了哪,久久没有回房,宿清独自看了半晚的灯火,听着楼下的喧闹声,合上眼。

      这一晚睡得很沉,梦境光怪陆离,偶有几个清晰的片段。

      “叮叮叮,快起床!叮叮叮!集合了!”

      宿清猛地睁开眼,娃娃蹲坐在床头,面影正对他白花花一团紧贴天花板。心跳声震耳欲聋,本就模糊的梦被他两一吓,忘得一干二净。

      晴天娃娃眼里的警示牌转动红光,“快快快!库洛洛已经下楼了!”

      宿清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看向窗外。

      晨光熹微,塔卡城上空云蒸霞蔚,街头满是狂欢后的印记,墙壁绘有意义不明的腾图,两侧房屋拉起彩色旗帜,风吹起堆簇的黄花,漫天纷扬。

      库洛洛站在车前,似有感应般抬起头,微笑着合上书,“走吧,出发去神庙。”

      …
      神庙在群山之中,入山需走水路。

      河水贯穿塔卡城,众人寻舟而坐,城外水络如叶脉,两岸山峦叠嶂,层烟叠翠,无数造型诡异的怪石堆叠在一起耸立在山体表面,老树长在石头之上,树根包住怪石蔓延至土里。

      顺江流往南行,河水湍急,水道渐窄,四座高山并排耸立,缀立的峰头如人形,山脚中通一线。

      “之后的路只能步行了。”剥落列夫说。

      众人弃舟进入石洞,层层叠累的石头下有一尺宽间隙,通道低矮,俯身前进,光从缝隙中照下,宛若星月。

      剥落列夫背着尤娜,健步如飞走在队伍最前方,宿清犹豫再三后让晴天娃娃给库洛洛带了个话。

      库洛洛笑着摸了摸娃娃的脑袋,对派克诺达交代几句后,停在原地。

      与其他人拉开较远的距离后,宿清低声问道,“城里那些人偶为什么不反抗外族人?”

      “我以为你会先问尤娜的事。”库洛洛说。

      “哦。”宿清立马改口,“尤娜是人偶吗?”

      库洛洛点头。

      “人偶为什么不反抗,是因为念能力的制约吗?”宿清再一次问道。

      “嗯。”库洛洛说,“裘顿杜族的长老对念力许愿,希望死去的族人能够复活,并长存于世。”

      “全族复活,长存于世……”宿清心脏骤然一痛,呼吸乱了一瞬。

      库洛洛眼含探究,“怎么了?”

      “没……”刺痛感稍纵即逝,宿清稳住呼吸,“操纵人偶的是那些死去的灵魂?”

      库洛洛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弯起眉眼,“嗯,他们死时才知道自己是人偶,灵魂回到墓地,等待身体修复后再次复活,醒来后会忘记死前的记忆。”

      山洞内只听得众人交叠的脚步声,宿清脑中乱成一团,深深吸了几口气。

      库洛洛耐心地等在原地,没有开口催促。

      “复活这么多人,那制约呢?”宿清定了定神,接着问道。

      “制约是,不能走出塔卡城,不能伤害人类,除安灵节这个月,不再拥有裘顿杜族的记忆。”库洛洛说。

      长老是个狼灭啊!永生地狱就算了,还得经历数次死亡之苦,每年回忆一遍灭族之痛。

      “尤娜呢?”宿清问,“为什么她能出去。”

      “听说是神明的馈赠。”库洛洛笑道。

      神明?馈赠?这一套说辞……
      宿清想到抢夺权戒那日的老者,尸骸之地的馈赠。

      “裘顿杜族还剩多少人活着?”宿清问道。

      “两人。”库洛洛说,“剥落列夫和长老。”

      宿清回想一天前库洛洛说的话。

      能力合适就能入团,库洛洛看上的是能力,那剥落列夫呢?

      “剥落列夫加入旅团是想要报灭族之仇吗?”宿清问。

      库洛洛疑惑道,“为什么会这么想?”

      “不是吗?”宿清惊讶。

      “不是。”库洛洛说道,“他只是缺钱。”

      宿清看向剥落列夫的背影,肃然起敬。

      是啊!两个人养一个城,时时面对外族追杀,整日修复人偶,更换零件。能不缺钱吗?简直听者落泪,闻者伤心。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库洛洛说。

      宿清摇头,“走吧。”

      走出通道,山中云雾迷蒙,林木莽莽苍苍,树冠遮天蔽日。

      宿清心底隐隐升起一丝不安,越靠近神庙这种不安越发明显。

      穿过山涧,雾气渐散,远处岩壁气势壮观,近处的菱锥形建筑与金字塔别无二致。

      石塔前立有方形石柱,呈马蹄状环绕高塔,左侧石像神情肃穆,背手而立,头戴圆帽,帽子刻有象形文字。

      塔体底大顶小,塔顶建有庙宇,塔身四侧各有石阶,台阶前的蛇形石像身有羽翼,口吐长舌,蛇影屈曲盘旋在石塔上,俯视着走进的蜘蛛。

      “到了,骨笛就在塔顶的神庙。”剥落列夫说道,“我不是祭司不能进入神庙,只能带路到这里。”

      “尤娜什么时候醒?”库洛洛问。

      “不知道。”剥落列夫说。

      库洛洛微微皱眉,看向玛琪,“有危险吗?”

      “有。”玛琪说,“很不好的预感。”

      “我不知道神庙里有什么,但找到这里的人,都没能从神庙中出来。”剥落列夫说。

      “面影,你去探查。”库洛洛说。

      面影游上石塔台阶,就在此时,寒风乍起,林中传来“沙沙”的响声,塔上的蛇影吞吐蛇信,倏地立起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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