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大纲文》Due

3、3

　　受从出生惨到现在。
　　听说刚出生的时候父母也恩爱过，后来爹迷上了赌，家就败了，妈也及时跑了。
　　受很爱妈妈，为她庆幸，也为自己不幸。一开始是不幸大过庆幸，慢慢长大，庆幸大过来不幸。还好妈妈跑了，跑得远远地，连她的孩子也找不到。
　　受每天面对自己的破出租屋，觉得活着不如死了。这小破房间租金便宜，才320。在阁楼上，天花板低，房间内狭小，又没窗，待久了总觉得心口憋闷喘不上气。空调是不可能配备的，有个插销插风扇已经是最大的通融，夏天尤其热，冬天又近乎把人冻死。受在这里度过的那个冬天完全不敢回想，北方的冬天冷得刺骨，他盖三层被子，被子里不是好棉花，是掺了碎布的黑心棉，最上层是自己的棉服，也是廉价的破棉花。不过好在那些衣服也不贵，和房租一样。
　　受在这里住了快一年，除了睡觉之外，很少在这里。学习就去楼道，有声控灯，走几步路咳嗽两声就亮，比在房间省电，还能看窗外的星星。
　　他看到星星就想妈妈。倒也不是因为他当妈妈死了，毕竟受根本不知道妈妈的状态，而是迷迷糊糊记起当时妈妈教他识星星。
　　回想起妈妈，总是无限的美好，但回想起爹，受某段时间是真恨得牙痒痒，恨不得他每晚在监狱暴毙十回才解气。
　　还记得上学的时候同班男生们骂人爱骂娘，他觉得那群人纯脑子傻就爱跟风随大流，明明是妈妈生了他们，受就爱骂爹，而且侮辱性极强，惹急了很多人根本骂不过他。

　　受上学时真是条默不作声的疯狗。看着很正常甚至有点点乖巧，但只有被无缘无故咬过的才知道，那都是外表。
　　他要咬人，那是真莫名其妙，不挑时间不挑场合的。
　　认识受的都说，这人记仇，精神不大正常，你离他得远点，他啊，逮谁咬谁。

　　受一直没什么朋友，仇人倒是一大堆。说起朋友这个词，他第一个想起的还是小时候一起玩过的男孩。那时候受爹在一个大老总家里开车，那男孩是受爹雇主家里的孩子，长得挺帅，脾气也不错，就是好胜心太强，总爱和他争第一。巧的是受也从小好胜心强，俩人玩倒是能玩到一块去，就是总吵架拌嘴。
　　后来听说受爹把雇主家惹毛了，雇主解雇了受爹，受就再没跟那男孩见过。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眼看秋天快结束，又要到了最讨厌的冬天，受真的烦，这两天心情也不好，有人挑衅他就打，倒是挺爽，悄无声息惹了一个不好惹的人。这两天倒是没怎么碰到攻，马上要考试了，受没什么心思主动过去找事。
　　受还是每天去餐馆兼职，忙完到家还要学习，不过一头扎在知识里总比扎在脏兮兮的后厨和巷子里的污泥里强，他学得起劲。

　　临近考试老师管的都严，攻的叛逆情绪表面上也偃旗息鼓了，其实只是没有地方发出来暗暗窝火，b苦哈哈被逼着学习，也没空再给他找事。周末攻父母带着攻回祖宅吃饭，碰上大伯一家，头疼的要命。
　　家族企业一直是攻爹和大伯共同打理，但大伯这个人一直暗搓搓想着吞并攻爹的部分股权占山为王。前几年分公司运作遇到点问题，管理层大换血，撸了好多大伯的亲信，攻爹差点出车祸死了，攻爹一直知道是大伯的手笔，也早早告诉了攻，但苦于搜寻证据，大伯做事一直细致不留痕迹，那人连自己娶的老婆都不相信。
　　攻吃鸿门宴的同时，受在小餐馆兼职刷盘子刷碗，有客人进来叫老板，老板立刻推着受出去接待。受总觉得听着有点耳熟，一出门正好是前几天惹上的某个硬茬小混混。
　　也不知道是谁泄露了风声，受下意识就觉得是攻和b搞得好事，联系突如其来的消停，他觉得俩人倒是挺闲的。
　　小混混不是一个人来的，带了几个跟班，手里带着装备，看见受就不怀好意说来你这吃饭请个客吧，受好声好气说吃什么点什么，那心理状态也够好的。然后其他跟班又说了几句挑衅的话，受岿然不动，受是坚决不会让人在店里闹事的，包括自己，他尤其知道那黑心老板的脾性，要是有那么一遭，他原先拖欠的工资也会被恶意扣掉，俩月的努力，全都白干。
　　受有时候还是能忍的，耐着脾气跟几个人说话，倒是也没问是不是攻或者b告诉你们这个地儿的。他心里已经觉得是攻或者b做的了。
　　小混混几个气势汹汹，肯定没什么心思吃饭，想起前几天的凄楚落败就火气攻心，当场就开骂，受皱眉，就怕后厨的老板短视频声音开得太小再给听见了，那全完了。
　　受听着几个人骂他，什么词都用上，脏的要命，也没变变脸色。骂了一阵子，几个混混到底是急了，抄了家伙就要上来，受看了眼后厨，老板听见声音刚关上视频，吆喝一声吵吵什么呢，受妥协了，说要打去后门，我奉陪。

　　攻全程没吃几筷子，客套虚假的寒暄完了就打道回府各回各家，回家前攻想抽烟说要去走走散散心，爹本来打算让司机送攻去，攻觉得扫兴，攻爹只能说小心，大伯那边又有新动向。攻觉得太烦了，哪哪儿都得防着。
　　老宅的位置偏僻，打了个出租走出挺远，终于见到便利店，攻让司机路边停，买完烟找不着车，才想起来刚才已经给人家司机结了车费。顺着沿街商铺一路走，竟然让攻绕到受打工的那家店的后门。攻在一旁停了会儿，想起就是那个后门，他衣服滴上油找受问洗手间，受说能他处理，现在那衣服洗好有一礼拜了，一直挂在衣柜里落灰，没再上过身。
　　攻心里暗叹晦气，本来已经绕开走，走出半截觉得来都来了，正好饿了，那就顺便吃点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