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坐明堂》御川不洗手

10、第 10 章

　　周衍把江离抱起来放在桌子上，盯着她那毛绒绒的爪子看了会儿，说：“流民之乱必须迅速解决，打仗是表，解决吃饭问题是里，今日你也见了，即使距离京城这样近且并没有什么天灾的县城百姓也并不好过，还应该从根本之处解决百姓的问题。”

　　“寡人幸甚，发现了你这样的人才，虽然寡人很喜欢你在我身边做一只小猫，但打仗毕竟还是有些危险，带着你我也不放心，又怕只是武力镇压，和平也持续不了多久，必须即可帮助他们种出粮食来。从明日起，我把司农处派来的两个人留下，再把顾芳留下照顾你，你们即刻开始在郡县内教村民们种植，寡人留一道圣旨，让所有郡县官员配合你们，需要什么尽管派人给寡人来信，你们走到哪里，寡人的后续部队就走到哪里，待你们走完全国，寡人亲自来接。”

　　江离：……

　　周衍把小猫放在自己面前，整理袍袖跪倒地上，朝小猫行了跪拜礼：“周衍求阿离帮我，救周国百姓。”

　　江离舔舔自己的爪子，朝她呲牙，然后疯狂地挠周衍的袍袖。

　　欺负她是一只不能说话所以不能反抗的小猫咪是么！

　　周衍任由她挠着她，眼看着她那件丝制的袍子变成流苏。

　　“我也知道你都这样了我还让你帮我是有些过分，你可以跟我提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尽量都会满足你。”

　　周王的嘴，骗人的鬼。

　　江离找她翻了个白眼，伸出爪子去沾砚台里的墨汁，在纸上写写画画。

　　纸上出现了一条小鱼干。

　　“吃的，只要周国有，肯定管够。”

　　江离画了一枚金锭，一个圆球，上面画了几条线，表示它们十分闪亮。

　　“除了司农丞的俸禄，寡人的宝库每月可以让你挑一样东西。”

　　江离的爪子往纸上狠狠一拍，纸面上出现一只墨汁淋漓的爪子，她朝她呲牙咧嘴。

　　“每月两样，随便你挑。”

　　小猫的脸上露出并不相信的神情。

　　周衍挠挠自己的鬓角：“当然，目前寡人也只能许诺，因为国库空虚，寡人的私库都用来放粮，皇宫之内连吃的都很少了，但你是我的国兽，我们本就是一家人，有我的一份就有你的一份，我以周国天子的名义发誓，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小猫依旧不满意，躺在周王的御案上不想理她。

　　“那你还想要什么，尽管告诉我。”

　　江离脑子不笨，周国现在这么穷，周王答应的东西也都是画饼，不说别的，就说她的私库，每月去挑的东西，怕是也没什么好东西。倒是显得周王很大度，她自己赚得实在太少。

　　要想自己赚得多，必须督促周王发愤图强，她要周国强大起来之后的好处。

　　小猫用爪子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字：

　　【我要入股，签字画押】

　　周王连夜写了一份契约，按江离的要求，从即日起，周王的私库她要占股四成，每月结算，什么时候她不想当这个国兽了，契约结束，在那之前，周王都要用她的私库的四成去供养她的国兽。

　　江离觉得自己还算有良心，觉得周衍的私库还要管王宫里其他人的吃穿，所以没好意思多要，要不到一半就算了。

　　周王把需要国兽要做的事情也写上：按周王的要求，走遍周国所有的郡县村，教百姓种地。

　　白纸黑字的契约写完，周王按上了朱红色的手印，江离按下了一只猫爪印。

　　小猫继续写字：

　　【不可以骗我，否则天打雷劈】

　　周衍：“我是周王，一言九鼎。”

　　天边又传来滚滚雷声，江离的小脑壳抬头望了望，稳重地点点头。

　　然后小猫的爪子举起来，一下子拍在周衍那张已经抽条了下颌线的侧脸上。

　　爪子上全是墨汁，抹了周衍一脸。

　　小猫满足地嗷呜一声，蹿下桌子，一路欢快地跑到浴室洗澡，留下一地的墨汁脚印。

　　***

　　翌日一早，周王就带队先行，留下顾芳、大司农处的周毅、穆彤和一道谕旨。三个人对着团在软垫上的“小猫”大眼瞪小眼。

　　顾芳咳嗽一声：“此乃周国国兽。”

　　周毅、穆彤赶紧正身行礼。

　　小猫打了个哈欠。

　　周王给的任务艰巨而明确，但有一条二人实在费解，因为谕旨里讲，他们两个要全部听国兽的。

　　听国兽的？

　　小猫伸出两只爪子，揉了揉自己的脸。

　　周毅和穆彤实在有些不知所措，但大军已经走了，谕旨还热乎地攥在手心，加上陛下身边的大总管太监都在，二人只好收敛心神，先干了再说。

　　几人现在在长平郡境内，几个人先去找了郡守，郡守又找来所有的县令，顾芳当众宣读圣旨，周衍的计划便在长平郡首先开始了。

　　等到了田间地头，江离不喜欢呆在笼子里，也不喜欢总被顾芳抱着，她总觉得顾芳怀里不比周衍身上好闻，又不似她的小腹，颇有些软软香香的，她闻习惯了，便挣扎着跳下来，自己在地上走。

　　奈何底盘低，地上也不那么干净，走一会儿又觉得累，整只兽非常悲伤地呜咽几声，倒教顾芳看了心疼得不行。

　　第一天宣读圣旨，第二日先去村子里走一走看一看，第三日，周王便派人送来了一样东西。

　　一辆有四个轱辘，用木板围成的小推车，推车里铺着厚厚的垫子，国兽躺进去正正好。

　　三个人：……

　　谁能告诉他们，陛下在赶去平乱的大军之中为何还有时间做手工？

　　坐着小车的国兽便开始了她跟随着司农处两个“下属”在田间地头溜达记录的工作。说到底这也本来就是她的工作，只不过之前她是要穿着官服走着来，如今只需要窝在小车里被顾芳推着到处溜达。

　　江离以前在响水村，不过一百多户人家，一共就几百人，觉得一个县估计也没有多少村子多少人口，直到县令把乡长们喊来开会，江离才有些傻眼。

　　周毅翻翻户籍：“这个县有个三十五个村，一共六千余户。”

　　江离：……

　　她以前只是呆在响水村种自己的地，做自己的生意，并没有很关注周国的人口，一共县有三十多个村，一共七十二个县，她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周衍交给她的这份工作，是不是要干好几年？

　　县令自然不知道这位国兽大人一直没把县令当什么干部，几人在县衙商量之后，便从第一个村子走起。

　　田间地头走了一天，把每天在王宫内走来走去的顾芳都累得腿脚酸软，两个司农处的官员更是累得不行，太阳落山后便回县令安排的住处休息，顾芳本来按着周衍的要求，不想让小猫离开，奈何小猫，哦不，江离睡惯了周衍的香香软软的龙床，虽然顾芳这个人长得也算一表人才又对她鞍前马后，但她实在是不习惯跟一个男人睡在一起，所以在休息的时候拼尽全力嗷呜嗷呜地表达自己的不满。

　　顾芳一脸急迫：“小祖宗诶，陛下有令，您出了什么差池，要的可是臣的小命，您就听话随臣去休息吧。”

　　江离：拒绝.jpg

　　穆彤看一人一兽僵持不下，这国兽又实在是可爱得紧，不禁小心提议道：“要不臣照看它吧，这小东西也许是跟陛下时间久了，习惯同女子一起睡。”

　　小猫拼命嗷呜嗷呜地表示同意。

　　顾芳：……

　　“那就有劳穆大人了。”顾芳行了礼，又看了小猫一眼，眼神颇有些幽怨。

　　周毅啧啧称奇，这国兽，果然和一般的动物不一样，似乎真能听懂人讲话。

　　江离何止是能听懂人说话。

　　既然签了契约，周衍这个王要给周国赚大钱，她自然也得为自己的小饭碗考虑，会好好地履行自己的任务。所以在回房之后，趁着穆彤自去洗漱的时间，小猫爬上了桌子，在桌子上转来转去。

　　穆彤出来的时候，就要抱她去睡。

　　小猫嗷呜嗷呜地表示不同意。

　　“嗯？你是有事情要做吗？”

　　猫猫点头。

　　穆彤第一次跟一只猫这样对话，心里震惊无比的同时耐心地问：“你要干什么呢？”

　　小猫指了指已经干掉的砚台，还有旁边的墨块。

　　穆彤打着哈欠研磨，小猫在桌子上转了会儿，等墨汁研磨得差不多，便伸出爪子沾了沾墨汁，开始在纸上写鬼画符。

　　穆彤：……

　　穆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