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想让我丧偶[无限流]》白桃苏打

55、chapter 055

　　嘉余愣怔在了原地，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就连原本紧紧抓着孟栖迟的手都不由得松了松，无力地垂落了下去。

　　他的手虚虚地握了握，似乎想要抓住点什么，但终究只是徒劳……

　　回魂夜。

　　当嘉余意识到这三个字背后的含义时，终于有一条无形的线，将散落在白纸上的那些细碎的、无序的、难以理解的线索串联到了一起，拼凑出了真相的大致的模样。

　　嘉余本该因此感到欣喜，他更接近真相，更接近主线，也就距离他们脱离轮回重获新生更近了一些。

　　可实际上，当这三个字出现在脑海之中，嘉余只觉脊背发寒，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自心底蔓延开来。这一刻，他几乎将一切抛到了脑后，只剩下“回魂夜”三个大字在脑海中不断闪回，几乎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

　　他好像无法思考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无法呼吸了。

　　从心底蔓延出的疼痛一点点侵袭四肢百骸，可脑海之中却始终有一条弦紧紧地绷着，强迫他正视这三个字背后的含义。

　　回魂夜，轻飘飘的三个字，却意味着孟栖迟真正的死亡。

　　是的，在这无知无觉的七日轮回开始之前，孟栖迟就已经不可挽回的死去了。

　　嘉余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他此刻的心境，虽说他已经在无数次轮回之中，无数次见证过孟栖迟的死亡。但这一次，好像是不一样的。

　　这一次的死亡和这之后孟栖迟经历的那些死亡通通不一样，这意味着孟栖迟从生到死、从人到鬼的跨越，没有人能够逆转死亡，即便时间回溯无数次，可孟栖迟始终作为副本BOSS存在着，作为非人类存活着，作为非人类死去……他再也没能成为人类。

　　所以，即便嘉余已经因为这无尽的轮回，对孟栖迟的死亡产生了一丝麻木，他仍然为此刻揭开了真相的一角而感到战栗。

　　嘉余甚至在心底产生了一丝恐惧——如果孟栖迟已经死去了，那他逃离这个轮回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但无数次轮回积攒下的执念深重，驱使着嘉余压下了这一丝恐惧，他抿了抿唇，伸出手再一次抓住了孟栖迟的手臂。

　　他轻声地询问，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微微颤抖：“他们……他们都做了什么？”

　　如果嘉余能够从孟栖迟的视角看到此刻的自己，那他就会意识到，他现在在孟栖迟眼里的样子——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蕴着水光，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孟栖迟顿了顿，抬手将眼前人按进了怀中，他语气轻柔又平缓，他说：“小鱼，那些都不重要。”

　　怎么会不重要呢？

　　这些伥鬼是这个故事构成里最重要的一环，它们构成了小区的住户守则，那些奇怪的规则每一条每一句，都指向他们；同时，他们又承担着副本中清除和威胁玩家生死的重任。可以说，伥鬼是这个副本故事里非常重要的一环，他们对孟栖迟做了什么，在这个故事开始之前做了什么才会令他们成为伥鬼？这怎么可能不重要？

　　但嘉余又是能够理解孟栖迟的逃避的。

　　那可是孟栖迟真正意义上的死亡，和之后轮回中的死亡全然不同。

　　谁会愿意去复述自己死亡的过程？

　　嘉余无论是从情感上还是从理智上，都非常理解孟栖迟的避而不谈，但他也确实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真相和孟栖迟的回避，无可避免地陷入了困境——无法知晓这些伥鬼究竟做了什么，他一时间找不到更好的方向去继续推导主线、补充细节……

　　嘉余看着书桌上还剩下大片空白的那张白纸，思维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散。

　　他以前曾听人说过关于地缚灵的传说，传闻，含着冤屈、带着不甘枉死的人会化作地缚灵，被困在自己的死亡里，一遍一遍地经历死亡的痛苦。孟栖迟也是这样的状况吗？

　　他是不是还有什么心愿没有完成，所以才会被困在这里？

　　可是，如果孟栖迟就是地缚灵，那他明明已经在轮回之中杀掉了所有的伥鬼，他为什么没能解脱？难道他的愿望不是报仇吗？

　　嘉余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突然宕机了，明明之前接收回忆时，他甚至因为受不了冲击昏了过去，可醒过来时目标明确、思维清晰，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慌乱过。

　　嘉余埋在孟栖迟的怀里，下意识地想要询问孟栖迟是不是还有什么心愿没有完成？却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又被他吞了回去。

　　是的，他根本不敢问。

　　他生怕一旦满足了孟栖迟的心愿，得到的不是轮回的终结，是爱人从此往生，死生不复相见。

　　嘉余不由得有些崩溃，他好像怎么做不行，怎么做都是错的……

　　孟栖迟敏锐地察觉到了嘉余几近崩溃的情绪，嘉余安静地待在他的怀里，沉默不语，他却能感觉到嘉余的痛苦和无助，但眼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嘉余，好像说什么都差了点意思。

　　最终，孟栖迟只能拥紧了怀中的爱人，一下一下地轻抚他的背脊，安抚他的情绪。好在，爱人的怀抱确实是最安稳的港湾，在一个长长的拥抱后，嘉余的情绪最终平缓了下来。

　　…………

　　情绪平复后，嘉余从孟栖迟怀里退了出来，清了清嗓子，准备找个话题轻描淡写地揭过这一茬——他到底是个二十好几的大小伙儿，纵便有缘由，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种事，特别是在孟栖迟面前失控，还是让他觉得有些脸热。

　　他瞅了一眼窗户，窗外，日色西沉，只余了一抹霞光，给远处的山镀了一层橘光，在他们家，这已经是连晚饭饭点都过了的时间。嘉余扭头看向孟栖迟：“我好像有点饿了。”嘉余收到鬼怪守则之后，其实就没了食欲，也鲜少会觉得饥饿，他这么说，单纯就是觉得眼下他们稍微分开一会儿，可能更利于他思考现在的处境和下一步的打算。

　　孟栖迟轻笑了一下：“确实都过了饭点了，我去随便做点，你在这儿等一会儿，很快就好。”

　　嘉余状似乖巧地点了点头，目送孟栖迟离开书房后，将目光再一次移回面前的白纸上。

　　嘉余的视线在白纸上那些罗列出的关键词间移动，脑子里则不断地回忆和这些关键词相关的事件，试图找出这背后暗藏的东西……

　　或许是因为注意力不够集中，想着想着，嘉余就有些走神，他的思维完全脱离了脉络，脑子里则不断闪回着轮回至今的各种画面。

　　无序又混乱，好像根本无法给他提供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突然，嘉余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张和他极其相似的脸，属于他的妹妹嘉许。

　　嘉余突然意识到一个很违和的地方——嘉许只在他第一次轮回时出现过，而且一直在暗示他，暗示他孟栖迟的特殊、四楼的特殊以及他记忆的不真实性，那时，嘉许那些似是而非，充满了暗示性的提示，处在那个时间节点上的嘉余并不能够完全心领神会，但现在，他好像有些明白嘉许当初到底想要告诉她什么了。

　　可后面不知道什么原因，嘉许再也没有找过他，似乎完全在这七天的时光里隐形了一般。

　　为什么会这样？

　　嘉余总觉得他这个妹妹应该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她在故事里完全隐形，却又好像背负着什么惊天秘密，等待着他去挖掘。

　　或许，他应该抽时间再见一见嘉许。

　　想到这儿，嘉余翻出了手机，翻找通讯录，果不其然在上面到了嘉许的联系方式——她甚至没有被再一次拖黑。只不过在这一条时间线开始时，嘉余因为丧失了全部记忆，以为自己跟其他玩家一样，也是来这个副本寻找一线生机的，即便手机里存了联系方式，也不能可能联系上身处另一个世界里的亲朋好友们。

　　所以，嘉余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这通讯录，压根就没有想过要联系通讯录里的亲人，自然也就没能联系上嘉许。

　　而嘉许也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同样没有联系过他。

　　难道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变故？

　　怀着一丝疑惑，嘉余给嘉许发了一条信息：妹妹，在吗？

　　对于关系很好的兄妹来说，这样的开场白似乎略显生疏，但嘉余混乱的还没有梳理清楚的记忆，并不足以支撑他准确判断他和嘉许真正的关系亲密度。

　　好在，对面很快就给了回复：“怎么了？出差提前结束了吗？”

　　嘉余一愣，副本世界总是会使用很多设定让一些原本不合理的东西合理化，就像现在，嘉许似乎认定他出差去了，去了某个很远的地方，得持续一段时间，所以才一直没有回家。

　　或许是怕打扰到他工作，所以也没有联系他。

　　这么说来，好像一切都说得通了。

　　他没有中途失联，所以嘉许也没有到处找他，嘉许就这样，在这七天里“隐形”了。

　　嘉余定了定神，他之前心绪大乱，好不容易想到了嘉许的特殊之处，马不停蹄地联系上了她，可真等联系上了，他又有一些不知该从何说起……

　　嘉余在输入框了输了又删，删完又输，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遍，等到那一头的嘉许都发来了一个“？”。

　　嘉余叹了一口气，考虑到他的时间不多了，最终决定单刀直入，直切问题：“上个周六，小区里发生了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