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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入V三章合一 ...

  •   董宴清很少吃碗仔翅,第一口下肚还有些好奇,吃了两口就有些厌了,不太喜欢里面的鸡丝,转而吃起烧仙草。

      烧仙草略带些苦味,冰冰凉凉滑进口腔,让她原本有些反胃的嗓子舒服了不少,也清醒了些。以往这些甜品她就算吃起来也带着节制,毕竟大小是个靠脸吃饭的明星。现在她却只想舒服就好,这才发现当时错过多少乐趣。

      她倒也没有后悔进这行,毕竟——对她来说,这一行是真的轻松把钱赚,付出少、收获多。

      她向来喜欢付出少收获多的东西。

      但果然还是失去了很多乐趣,并且除了钱也没得到什么特别让人有满足感的东西,尽管钱本身就是会带来满足感的东西。

      她抬眼看林樾,对方大约是吃过午饭,此时不饿,正专心看她吃。

      其实董宴清只睡了一个多小时,但已经摆脱了头疼的状态,困意也有所缓解,再加上肚子里多少有点东西了,身体便舒服了许多。

      身体舒服了,态度自然也亲切了一些。她略歪着头看林樾,有点好奇的样子,对方也没有躲避她的眼神。

      她放下勺子,眼神里透着点好奇,但这种好奇也挺有限:“我要是这会儿跟你说,我最近几年不打算谈恋爱,你会生气吗?”

      “可以理解,”林樾表情变都没变,“我不会生气。”

      董宴清笑了下,不置可否。她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让早上做好的发型不至于显得太扁,然后站起来理好衣服,准备离开这间化妆室。

      林樾依旧坐在原地,没有什么动静。

      一直到把手搭在门把手上,董宴清才停了一下,没有转身,背对着他说:“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咱们直接点吧,你要是有什么白月光,别把对她的感情放在我身上,显得可怜又可笑。”

      说完,她有些不耐烦地拨弄了一下一撮没卷好的头发,打开化妆室门大步走了出去。

      开门的动静并不大,但这间化妆室早就成为大家暗搓搓观察的焦点,她前脚刚走,旁边唱开门的穆欣欣的化妆室就有人扒在门边上看。

      从林樾的化妆室走回自己的那间,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半条走廊,汇聚了当天所有录制节目的艺人的化妆室。她穿着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就像一个讯号,引来许多人明里暗里的观察。

      回去补了点妆,董宴清就被态度明显变得殷勤的工作人员通知要上台stand by,她倒没什么变化,好像没察觉出周围人的变化。

      她出来就碰见王佳琪,对方笑盈盈的站在走廊边,看着像是冲着她来的。

      果然,走了没两步,王佳琪迎过来,一副顺路的样子,跟她搭话:“你看着倒比来的时候精神不少。”

      董宴清连没“烧坏”之前都懒得理她,现下也只是敷衍地笑了笑,没吭声。

      王佳琪穿的鞋子比她的还高,心里咬牙切齿追上她,又挤出笑脸:“你和林老师关系真不错啊!什么时候熟悉起来的?”

      她招人讨厌就是因为跟红顶白惯了,节目组里红的那几个她非常热情,对董宴清这种糊咖、又是同为花瓶设定的嘉宾就夹枪带棒的,明里暗里挤兑。

      董宴清不耐烦应付她,假笑:“这您得问他去。”

      说话间,她们已经走到舞台上,林樾正在台上调麦,低着头,看不太清表情。

      王佳琪也不好说什么了,瞪了她一眼也过去夹麦克风。

      董宴清心里又不爽了——这份不爽从不得不早起准备拍节目开始延续到现在,越来越多、越来越满,让她忍不住想刺人。如果说睡觉前脑子糊涂还想不起清楚为什么,这会儿神清气爽,想得明明白白。

      都怪林樾。

      她配合着工作人员给她缠麦克风的动作,心里迅速找到了撒气的对象。

      董宴清是个很聪明的人,不仅是理性上,也在感情上。

      她能很准确地判断出自己的不开心由什么而来:之前一直把心神放在学业上,没太多心思分析而已,现在录这节目完全可以三心二意,一个结论甚至不需要分析就放在了她面前。

      林樾的温柔、对她简直无底线的包容,让她觉得生气。

      爱情大约不是这样的,所以那有些假,所以她才觉得林樾在透着她看别人,不管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一个白月光,抑或他只是他心里构建出的那个perfect match。

      她不可避免地想起顾时。

      初中时她追星,喜欢的就是当时还在读高中的顾时,尽管那喜欢短暂到连一年都没撑下来。

      所以成为艺人之后,当顾时真的来追她时,她几乎没有怎么考虑就答应了。

      但他要得太多了——多到董宴清无法忍受。她不可能爱一个人爱到失去理智,放弃自我,她就是她,骨子里是一个自私任性的人。

      她困的时候、累的时候、甚至只是不开心的时候,并不想要人哄,并不想要听对方絮絮叨叨说多爱她,并不需要对方自作多情的陪伴;她想睡懒觉或想吃垃圾食品的时候,并不需要对方自作主张自以为是的“为你好”套餐;她就是喜欢一个人看电影,就是不喜欢有人在耳边叨叨......

      她想要孤独的时候就要孤独,想要狂欢的时候就要狂欢。

      董宴清也知道这样的自己,能让顾时忍那么多年已经很不容易,所以她心里并没有什么怨恨,除了最后一架吵得有些不体面,他们之间也算好聚好散了。

      可林樾完全不一样......

      他坦然、甚至是泰然地接受着董宴清的一切,这种态度甚至说的上诡异——他们可不是什么认识多少年的恋人,任董宴清怎么自信,这会儿总结自己在林樾面前展示出的优点也只能想起两点:第一,她好看;第二,她好像很好学。

      好看归好看,这圈子好看的人多了去了,就拿《治愈之旅》来说,别说王佳琪了,穆欣欣这个走笑星路线的,其实也是清秀美女,只是近些年放飞自我打扮比较夸张而已。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优点,好学。

      仅仅这一个优点够得上林樾那样......简直称得上无怨无悔的付出吗?

      所以结论很容易就得出:要么是他有这么个白月光,要么他脑子里有个描绘好的完美恋人,恰巧,她和这个白月光、又或者和那个完美恋人很像。

      一想到这点她就忍不住生气。

      但董宴清原本不会因为这种事生气的,就像王佳琪不管怎么挑衅她,她也懒得理会;从她登革热以后顾时发过很多条信息给她,但她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所以第二个结论也很明确:她可能、大概、也许,对林樾有那么一点点好感。

      第二个结论简直让她有些恼羞成怒,哪怕这点好感真的只有一丢丢,不会比她喜欢一只可爱的小狗多多少。

      谁让林樾总是能恰到好处的掐好时间和距离,出现或消失在她面前,好像她肚子里的蛔虫——就连这种恰到好处,如今回想起来都让她莫名燃起火。

      臭男人,只会影响我思考的速度。

      她得出第三个结论,干脆撇过头,看都不想再看那边一眼。

      ——————————————————————————

      节目的录制并不难,反正董宴清是花瓶定位,要是她不吭声,站旁边也没什么人cue她。只是中午那出事之后,其他嘉宾看她多少带点高深莫测的意思,倒是比上午点她次数要多些,然而她不太接话头,几次之后大家又恢复上午的样子,不咋点她了。

      这样挺好,方便划水。

      董宴清人在棚里站着,脑子却飘到了之前在家看了不到一半的那本《卫生统计学》上。她现阶段目标就是先考研,所以这会儿看的东西都跟考研有关。政治和英语虽然要看要学,但难度上来说肯定还是不如专业课程的,人家招研究生肯定也更看重专业课。

      卫生统计学算是流行病学的专业课,她本科都没好好听,又是学生物的,就算是入门看着也觉得有难点需要讲解,可惜她本科四年算是给老师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发邮件给班导想让他引荐一下学校里流行病学方向的教授,对方挺不客气拒绝了,话里话外意思是“生物学还没学明白呢,咋的,本科延毕了想找个好说话的先混毕业?”

      ......有这反应确实也不能怪人家,但董宴清发愁:人类这么些年的流行病学史所积累的知识,总不能全靠她聪明的小脑瓜自学完本科部分吧?她总是需要老师的。

      九月开学后她倒是可以找个学校蹭蹭课,可现在都要暑假了,就算蹭课也就蹭个期末考了......那有啥好蹭的!

      话虽如此,董宴清倒也不会坐以待毙,一面在网上找各种公开的课程资料,包括视频,一面针对想要报考的两家学校刷真题,最后琢磨流行病学好歹算医学,医学总归要看各种病例的,又订了许多相关杂志和书籍,看书刷题累了就看病例分析解闷。

      所以她才那么累——每天就24个小时,睡觉好赖得占六到八个小时,再加上吃饭洗澡发呆,其他时候她的大脑几乎都是高负荷运作的,就连休息也在看病例“解闷”,别看没怎么动,却相当耗费精力,阅读量大得吓人,要不是林樾还能看顾着点她吃饭问题,大约真要消得人憔悴了。

      想起林樾,她的注意力才挪回到台上来。

      台上其他人还在玩相亲相爱一家人,we are family那套,唯独她和林樾站在靠后的位置,不怎么投入。

      她没好气地瞪了林樾一眼。

      察觉到她的视线,林樾转头看她,于是两个人隔着中间的艺人对视。

      林樾眼神湿漉漉的,看起来竟然有些可怜巴巴......流动在两人眼中的气氛颇有些微妙,台上艺人还没什么感觉,台下拍着的工作人员倒是能发现。

      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神,董宴清恶劣地冷笑一声。

      ——————————————————————————

      在所有人站在一起大喊“我们是一家人!”之后,持续一天的节目最终顺利录完,不过大家各自下台时发生了点小意外。

      没啥眼里价的小助理叫齐笑,大学都没毕业,这工作是实习,因为董宴清主动提的不续约所以公司把她身边的人给换了,派了些没经验的实习生过来。

      齐笑虽然没啥眼力价,人倒是还行,今天一天除了中午那会儿吵到董宴清睡觉,其他时候都还算积极。

      下台的时候,董宴清就觉得人有点儿不对劲——虽然天气热,但棚里是开了空调的,林樾和她这么怕热的人都没流汗,齐笑却流了一头的汗,人还蜷缩着,见她下台硬生生直起身走过来招呼:“姐,我送你回去吧?”

      董宴清观察了一下她,发现不仅是汗,她的脸色也发白,嘴唇都没什么血色了,把人扶着坐到椅子上,问:“你哪儿疼?”

      虽然她想考的是流行病学,而非临床,但一些基本医学常识还是要掌握的,比如齐笑疼成这样总不可能放着人不管。

      齐笑还逞强:“估计吃坏肚子了,肠胃炎吧,刚刚拉了一次,没事我回去吃颗药就好了。”

      “......”董宴清不赞同地伸手按她肚子:“这儿疼?还是这儿?这儿?”

      按到一处,齐笑没精打采地嗷了一下:“是这里。”

      “你肠胃长在肾上啊?得了,去医院拍个片子吧。”董宴清收回手,拿出手机搜最近的医院,发现附近有一家规模不小的三甲,这个点开急诊的。

      她打了车把人送到医院,好在急诊人并不多,挂完号,她俩就排队等检查。

      今天很没眼力价的实习生,这会儿倒是很客气:“姐你回去吧,我叫了我同学过来了。”

      董宴清冲她:“中午那会儿你还挺不客气要喊我起,这会儿倒晓得客气了——行了,你们大学生能有多少钱,父母也不在身边,我这儿看你什么结果给你付了钱,等你同学来了再走。”

      她是实习生,还没医保,学校有保险可能也没那么快报销,看她今天又拍片子又验血的,光检查就得花不少。

      好在今天急诊没什么人,B超没等多久就轮到她们。

      哪是什么肠胃炎,齐笑是肾结石发了。

      医生还感叹:“你这年纪轻轻就结石了,可得多注意饮食啊!”

      齐笑疼得虚弱,这会儿已经吐了两三回了,肚子依旧疼得厉害:“我家可能就饮食习惯不行,我奶奶、大伯、二伯、姑姑、堂哥还有我爸全是结石......这下轮到我了。”

      诊断结果出来其他都好说了,今天她还疼着,测血和尿都还有炎症,只能消炎和止疼。据医生说里面的石头也不算大,平时多喝水多运动,可以自己排出来,不需要做碎石,更不需要做手术。但结石这种东西就是疼,哪怕沙子一样大小的都能疼得人撞墙,所以齐笑肯定得疼一疼。

      齐笑被护士按在位置上输液,董宴清就带着个口罩在旁边等她同学来。

      急诊是医院最忙碌的地方,24小时灯不灭、人不停,耳边各种各样的声音都有。

      坐在医院里,以旁观者角度去观察医护人员和病人及病人家属是件很奇妙的事。

      医护人员全都匆匆忙忙,脚不沾地,毕竟在这里,时间就是生命;病人们或躺或坐,神色萎靡,有的干脆闭眼养神,身体都不太舒服;倒是家属们神色各异,有的一脸担心,坐立不安,有的冷漠甚至不耐烦地玩着手机。

      医院好像是最......人间的地方,来来往往的不仅是人,也是生命。

      董宴清静静地观察着这里的一切。

      齐笑的同学没多久就到了,来了两个人,一个说是宿舍舍长,一个说是同宿舍关系最好的朋友。她们大约也很惊奇董宴清一个小明星居然陪着助理来医院。

      董宴清该走了,却不知怎么,有些不想走,就在医院里晃悠。

      虽然她是个小明星,但这个点来看急诊的,不管是病人还是家属,谁有心思去关注周围人?所以她戴个口罩,就没几个人注意了。

      除了齐笑之外,今天急诊内科也出了好几个肚子疼的,但原因各不一致,有的是结石,有的是肠胃炎,还有胰腺炎的。

      只有一个医生也没检查出什么来,病人和家属好像也习惯了,叹了口气,准备挂点止痛药忍过去再说,那男孩儿看着十几岁,瘦得很,肚子疼得恨不得在地上打滚。

      从诊疗室出来后他们说的是地方方言,董宴清只能半听半猜,好像这肚子疼的毛病有好几年了,他们当地大医院也瞧过,省城大医院也瞧过,什么该查的项目都查过,中药西药也都吃过,孩子还是没好转,该疼还是疼,甚至疼晕过去几次。

      这种外地来求诊的病人并不会太难开口,他们不介意从任何人身上得到关于病症的任何猜想,因为对于经济不算宽裕的外地人来说,跑到首都来求诊已经是孤注一掷了,他们愿意抓住任何一根稻草。所以虽然董宴清这么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主动开口问孩子病情有些奇怪,父母却也都跟倒苦水似的说了出来。

      原来那男生比董宴清以为的要大,已经十八了,看起来却跟十五六似的。看他父母个子都不矮,不难猜测,他是因为常年病痛所以没长太高的。

      孩子父母言语间称呼男生这种肚子疼是“怪病”,来首都其实是没办法,家乡周围的大城市都跑遍了,诊断不出结果,药也吃过不少,刚发病那两年,光是买药都得好几百一个月,那几年医保还没那么完善,家里还要分一个劳动力去照顾孩子,就算父亲工资还可以,经济压力仍然很大。孩子肚子疼的毛病让他连中考都没参加,高中自然也没上,现在在家,断断续续做零工。

      这次本来孩子有段时间没发作了,正自学准备参加成人高考,却没想到复习的时候又一次突发肚子疼,孩子痛到在家用头撞墙。父母下定决心,卖了家里的车,又凑了些钱,准备挂个首都大医院的专家号瞅瞅,却没想刚到首都第一天,还没来得及安顿下来,孩子就发病了,不得不连夜挂急诊。可惜急诊这些能检查的项目检查下来依旧没什么问题,查不出病因。

      他们倒也没有丢失最后的希望——夜间急诊能做的检查项目有限,还有一些什么病毒培养,就算今天能做上,都得等段时间才有结果。而且夜间急诊的医生也大多是比较年轻的住院医师,经验少,业务能力也不如专家,也许等白天,挂上专家号彻底做一番检查能有个好的结果。

      董宴清听着他们聊天,时不时问两嘴病情和检查结果,发现确实如他们所说,能检查的项目都检查了,家里人甚至曾经把希望放在偏方上,孩子连石灰兑水都喝过,还有什么山羊胡须烧成灰泡的水、香炉灰泡的水等等......

      其实她看症状倒是很像之前在某个不知名杂志上看过的蛔虫病,但是那么多轮检查都做了,据说粪便虫卵也检查过,总不至于运气这么不好,每次都查不到蛔虫吧?

      所以她也挺没自信自己的判断。

      一个刚准备考研的医学小白能给出的建议有限,她琢磨了半晌,倒是想出个没做的检查来:“要不做个肠镜查查吧?从里面看看孩子肠道有什么问题。”

      电子肠镜得从□□处cha入,长一米多,一般不太给孩子做,但确实一些难以诊断的消化道出血、溃疡、结直肠息肉、各种肠炎查起来比较好查。

      孩子都痛成那样了,肠镜怎么做也不重要了,父母一问,这项检查也就几百到一千不等,当即就想去找医生开,还是被董宴清拦住的。

      “这会儿只有急诊肠镜,效果不好,做肠镜要提前准备的。你们跟医院预约下,什么时候再来做吧——我是琢磨看你们说的能做的项目都做了,加个肠镜看看吧。”要是肠镜都查不出什么来,那估计就不是肠道的问题了。

      她也没推荐什么产品、让人家换医院,不像骗子,所以孩子父母还算信她,道了谢后问她什么人,她脸都不红,大言不惭:“医学生!”

      告别这家人后,董宴清绕着夜间急诊走了两圈,跟做贼似的贴着人急诊的门边儿,跟着医生一起判断病症,总算咂摸出点趣味来。

      咱研究流行病的,也不是不能搞诊断啊——尽管这会儿她别说“研究流行病”了,实际上本科都还没毕业呢。

      别人诊断不出的疑难杂症,要是能被她诊断出来,那也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董宴清再转悠回输液的地方,看齐笑已经睡着,估计是止痛药挂进去,不咋疼了,便大摇大摆从医院走出去打了个车回去。至于公司安排接送她那辆车,还是让他们自己去取吧。

      到小区的时候已经快12点了。董宴清在小区门口沙县买了点吃的,就哼着歌往公寓走。

      走到楼下,她脚步顿住了。

      自己住的那栋楼下,蹲着两个黑影子。一个她很熟悉,最近几天当外卖员给她送饭的林樾;另一个她更熟悉,恋爱了快四年的前男友,顾时。

      明明两人都没有露脸,蹲的姿势也不太美观,但她仍旧一眼认了出来。

      呵,这两人搁这儿修罗场呢。

      ——————————————————————————

      修的自然是董宴清的罗。

      林樾在楼下等了三个多小时,却有人来的比他还早——他来的时候,顾时穿着一套黑不溜秋的衣服,戴着黑不溜秋的口罩,蹲在楼下花坛边抽烟。

      他俩一个经纪公司的,见了面对方也得喊他一声“师兄”或者“哥”。

      顾时抬眼,看到林樾也蹲过来,倒是没露出太吃惊的样子,甚至张口喊了一句:“林哥好。”

      于是林樾也点点头,挺嫌弃地把地上放着装香烟头的易拉罐挪开:“嗯。”

      连一句佯装的“真巧”都没有。

      他俩就蹲在黑不溜秋的花坛旁,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我当初追她的时候,她才大一,刚进圈没多久,说自己目标就是攒钱。我觉得她直白到可爱,忍不住逗她,”顾时言语间居然带了点沧桑,“我曾经想过,她要什么我都能给她。我确实也什么都给她了......可惜她大约不太懂我也有想要的东西......她只在意自己。”

      林樾不想听这些矫情牢骚,直白地问:“你俩分手都多久了,来这干啥?”

      顾时惨淡一笑:“我写不出一首跟她无关的歌......”

      ......搞音乐的是不是都这么烦人。

      林樾嗤笑:“音乐人......”

      但他也知道顾时大概是没说谎的。自从和董宴清分分合合之后,顾时从只会唱别人歌的歌手变成了创作歌手,几乎每年都有稳定的爆曲产出,都围绕爱情主题,显而易见,主人公也都是董宴清。

      听众几乎是跟着顾时经历了他们的几次分合。

      说董宴清是他的缪斯女神是完全没问题的。

      “......”听了林樾的嘲讽,顾时按灭不知道第多少根香烟,大概因为面前的人是前辈,憋着没闹,但也拿话戳他,“听说您在楼下送了几天饭,也就只是送饭啊。”

      都说这小区明星多,尽管一些消息不会曝光到外面去,可要是真留意的话,并不难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林樾摆平了媒体狗仔,却不可能、也不打算理会那些圈内的所谓“小道消息”。

      所以顾时知道,他倒是不意外。

      大约顾时纠结到今天过来,也跟这些传闻有关系。

      哈,写不出一首跟她无关的歌......这理由真是可笑又可悲。

      林樾想起中午那番话,多少心里带了点情绪。

      两人夹枪带棒的,蹲在花坛边互相阴阳怪气了三个多小时,腿都蹲麻了好几轮,蚊子叮了很多包。

      中间顾时手机也响了几次,但他瞄了一眼来电显示就挂了。

      他俩互相刺的话万变不离其宗,林樾就逮着他们已经分手、顾时有了新女友的话叭叭,顾时则嘲笑他这么多天连人门都没进得去,虽然这会儿他俩都跟个大傻子似的蹲在花坛底下喂蚊子。

      三个多小时后,董宴清才拎着包沙县小吃,哼着歌走过来。

      看到他俩蹲一起的样子,她站住了脚步,看了一眼,转身就往电梯走。

      顾时和林樾同时愣了下,又同时站起来,抖了抖麻掉的腿,一起跟上。

      到公寓门前,他俩踌躇了一下,互相看了一眼,又一起伸腿跟着董宴清一起进去上了电梯。

      董宴清瞥了他们一眼,什么都没说,眼神却仿佛什么都说了——“你俩可真行。”

      到楼层后,三个人居然还维持了诡异的平和气氛,走进了董宴清的公寓。

      说来这还是林樾第一次进来,大概扫了一眼,就看到了到处堆着的书和笔记,他倒是不太意外。

      顾时倒吸一口冷气,啥也没说,可这口冷气已经暴露了他的想法。

      董宴清也没怎么收拾,顺手把茶几上的真题卷拿开,放下自己的沙县外卖,然后抬头用下巴点了点旁边空着的两个凳子:“你俩一个个说吧,啥事儿?”

      顾时胆大包天瞪了自己前辈一眼,先站出来:“清清,你这......这些书和卷子是......?”

      “准备考试呢,你就这个问题?”董宴清往嘴里塞了块油炸小馄饨,挺没耐心地问。

      顾时大约是碍着有人在场,只绕着弯说话,大概意思也只说担心她,最近她一直没回信息怎么怎么地,把董宴清说得打了个哈欠,有些犯困的样子。她嗯嗯啊啊的,明显什么都没听进心里。

      但顾时说完了也不打算走,就坐在原地,大约是想跟林樾一起走,不让林樾单独留下。

      林樾倒是没怎么介意。他在楼下蹲着呛声的功夫已经想明白自己要说什么话,当着顾时的面又不是不能说。

      他开口第一句就是:“那个助理没什么事吧?”

      他是知道董宴清下班干啥去了的,只是他毕竟是一线明星,不好跟过去,跟过去反而更麻烦。董宴清回来的时候一副轻松的样子,大抵是没什么事的。

      果然,她回道:“没什么,结石,比较小,喝喝水蹦哒蹦哒就能排掉。”

      林樾点点头,转而说起今天真正想说的话:”中午你走的太急,很多话我没说出口,所以想跟你聊一聊——如果不影响你今天其他安排的话。”

      这里的其他安排指的是学习任务,林樾这些天的外卖小哥也不是白做的,自然知道董宴清每天都会有一个学习规划,没有一天落下的。

      董宴清顺手翻了下本来被她拿来的真题卷,有一张只写了一半,今天困是困了点,勉强也能写完......而且她在诊疗室遇到那个“怪病”的孩子后,对病例更感兴趣一些,还想如果写完卷子再翻几个病例看。

      当学习成为一种习惯,断一天都觉得不好受。

      可要是把这谈话延续到后面去,又意味着她和林樾的联系短时间里断不了。

      她犹豫了一下:“要不你长话短说?争取......十分钟?”

      顾时在旁边发出一声短促的嘲笑。

      林樾却点头:“好,争取十分钟——我只是想解释,我没有什么白月光,不管你信不信,我喜欢的从来只是你。之前对你没感觉,是因为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好像对什么都没用心,看着并不在意任何事情。可当你那天在海边说起信念,我就觉得都不一样了。这也是我说过的,我喜欢眼里有光的你——当你坚定想做一件事之后,你眼里的光芒简直像星辰一样亮眼。”

      “曾经有人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诞生于亿万年前的大爆炸,不管是你还是我。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相遇也许是星辰时就已经注定的事?”

      顾时在旁边倒吸一口冷气,然后迅速从包里掏出个小本子,唰唰开始记录。

      两位主人公却无暇顾及他这样仿佛耍宝的行为。

      董宴清被那番话肉麻到嚼炸馄饨的动作都停下了,她勉强咽下嘴里的东西,惊愕道:“你文青病犯了?”

      林樾失笑:“但我是真心的,也许我们的命运早在上一辈子就注定了。”

      顾时在旁边低头记得特别欢,甚至感觉用笔的力道能把纸戳穿。

      董宴清来回看了他俩几眼,突然来火了:“滚滚滚滚滚,你俩都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入V三章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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