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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师父见过死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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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刚把柜门带上,就听见大爷骂骂咧咧,嘟囔着进屋了:“妈1了个巴子的,早说修窗户,你不修,现在好了,都掉了,还得让你爷爷拍视频给你看……就你事儿多,活该倒霉事儿也多。”
莫柏渊听那大爷骂街,心道无论到了哪儿,相通的事儿就那么几样,好吃的、好看的、还有骂娘这件事儿。
接着,外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然后又是大爷嘟囔着骂街。莫柏渊便轻悄悄的把眼睛往门缝上贴去,想看看那大爷怎么回事。
没想到,被吴嗔一揪住脖领子,示意他别动。
莫柏渊满脸诧异的看向吴嗔,那意思是,怎么了,我就想看看。
结果,他一侧头,瞬间就明白了,这柜子本就不宽敞,里面塞着两个大男人,如今比咫尺更近的距离,就是他和吴嗔的距离——脸再近毫厘,就要亲上了。
然,莫柏渊终归是职业素养过硬,此刻理智瞬间战胜了下意识,竟然绷住了没往后躲,一来,要是让大爷发现了二人藏在柜子里,一会儿还怎么听蕴清的墙根儿,二来,说到底,跟吴嗔早就人工呼吸过了,嘴都对过了,离得近点儿怕啥。
都是因为吴嗔忘了,才这么扭捏。
他不仅没躲,还稍微侧过头,几乎是贴着吴嗔耳边,声音极轻的道:“他在这儿磨蹭,碍事呀。”
耳边低语这种事,孤辰剑尊大概也从来没感受过,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在莫柏渊凑过来的时候,心顿了一下,然后才从门缝里往外看了看,也低声回应莫柏渊道:“稍安勿躁,应该快好了。”
果不其然,外面窸窣的声音止住了,可谁也没想到,大爷走到床边,往上“咣当”一躺,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柜门里二位对视一眼,都觉得脑阔痛。
吴嗔微微叹了口气,竖起双指,低声极快的念了个咒诀,双指朝窗户方向扫向床那边,顷刻风起。
像是外面起了风,夜风呼呼的往屋里灌。
再看那床上的大爷,瞥了一眼窗户,又骂道:“奶奶的,不消停,让老子躺一会儿都不行。”翻身把被子往身上裹了个严实,一副死尸不离寸地的模样在床上挺尸。
吴嗔没想到这样他都不走,有点无奈,看向莫柏渊。神色里透出几分挫败和哭笑不得,大概天界剑尊,这辈子炼丹铸剑,修炼功法每项都出挑,但这么接地气的被人堵在柜门里,是头一遭。
这么一想,吴嗔的应变和表现已经算相当不错了。
莫柏渊抬手在他后腰上轻轻拍了两下,道:“我看看。”
吴嗔稍微让开了些,这柜子太小了,他二人身量高挑,缩在里面实属不易,这会儿还挪来挪去的往外张望,十分局促。
他从门缝往外看,吴嗔看着他,咫尺之间,吴嗔呼出的热气,全都喷在他耳蜗里,莫柏渊觉得这柜子里的温度好像诡异的升高了。
正这时,隔壁屋子里突然泄露出一丝异样的气息,并不是灵气,也非魔界的气息,好像是两者的交缠……
柜子里二人不禁对视一眼,再看屋里那大爷,依旧躺在床上,也不知睡着了没有。
于是,莫柏渊终于忍无可忍,一脚踹在柜门上,哐当一声,柜门敞开。吴嗔哪儿料到他有这一手,抬手想拦他,他已经冲出去了。
突然的变故,让本来在冲盹儿的大爷很懵,迷糊着眼睛,还没看清眼前是谁,就被人一指戳晕了。而后,莫柏渊大被一拎,把他从头盖到脚,转向吴嗔,头微微一偏,那意思是,出来吧。
吴嗔也出了柜门,掸掸袍袖衣角,往床上扫一眼,很无奈的笑了,然后,他向莫柏渊声音极低的道:“气息很像那日的鬼面人,却又不大一样。”
莫柏渊走到墙边,把耳朵贴在墙上听了听,隔壁很安静,莫柏渊有点没招儿了,满脑子纠结着该怎么办,难道去窗户根下面听墙角?
正此时,吴嗔轻声却极慢的颂念了一段咒诀。那咒诀不长,只有不到十句,接着,便见吴嗔的身形在自己身边消失了一般,隐匿不见。
“若能学会,是你的造化。”吴嗔尚在他身侧。
是玄安阁的隐迹诀。
莫柏渊很久前来仙界执行任务的时候,见玄安阁的一位前辈用过,当时他说,这是玄安阁的上乘仙术,只有派内有一定修为和地位的弟子才能学。
以照莫柏渊的能力,短短十句口诀,自然是一遍就记住了。他依法运元灵真气,却发现凭借自己在天界的修为,这短短的口诀,竟难以融汇,灵气在体内激荡,好像扁舟泛大海,波荡起伏,瞬间就要被浪头打翻。
转念一个心思涌上心头,他运起神力渗透在元灵真气中,再去运转口诀。结果令人惊喜,融合了神力的元灵气坚实沉静,只是在天界这么干的,自己应该是前无古人第一个。
莫柏渊走到屋里镜子前,镜中人很清俊,鼻梁高挺,双唇的轮廓线条分明,柔和中带着英气,一双眸子清亮,他的眼型和润,怎么看都似是一副脉脉含情的模样,可若是再仔细看,眼神中却隐而透着一股狡黠的灵透。
莫柏渊对着镜子,暗暗随诀运气,只见镜中自己的身影越发浅淡,渐而透明。
得意的笑了笑,虽然谁都看不见他笑了。
他正要动用忘川流滴去寻吴嗔,忽然自己的手腕被人拉住了,那人就还在他身侧咫尺,低声道:“是我,走。”
正是吴嗔,原来他一直在自己身旁。
一瞬间,莫柏渊意识到了隐迹诀的可怕之处。转念一想,不对啊,这人一早就会隐迹诀,早教给他不就得了?
怎么还要他费劲去砸窗户、踹柜门、戳老头儿……想到这,莫柏渊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吴嗔当然全然不知莫柏渊的腹诽,此刻他拉着他,让莫柏渊产生了一种错觉,对方好像是怕自己一松手,自己就会跑了一样。
甩甩头,这是什么诡异的念头。
出门,行至隔壁房门前,房间的门关得严实,但通风的气窗开着。二人从气窗一前一后的进了屋子。
屋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蕴清真人,另一个正是鬼面人。
只是这鬼面人的气息怪异,刚才二人感受到的一股非魔非灵的气息,正是出自这人身上。
按照气息分辨,这次的鬼面人,和之前夜闯玄安阁禁地的并非同一人。莫柏渊见缝插针,手指轻弹,这次极为顺利,忘川流滴正好落在这鬼面人发鬓侧面,鬼面并未发觉。
只见他从怀中摸出一个布包,交给蕴清真人。
蕴清言道:“你让我做的事,我已经照办了,但吴嗔并没什么异样。”
那鬼面人看不出表情,言道:“依照约定,我将秘典给你,咱们两讫了。”
蕴清问道:“你们到底在找什么?到底会不会危害天界安危?”
莫柏渊腹诽,做了婊1子还想立牌坊。
鬼面人也全然不理他,飞快的结了一连串的法诀,只见地面上出现了极深的坑洞,他一跃而入,随之,坑洞也转瞬不见了,再看地面平整无异样。
魔界的空间法术。
屋里除了莫柏渊和吴嗔,就只剩下蕴清真人,他不知身边还有两个透明人,迫不及待的将那个布包打开,拿出里面薄薄的皮质册子。急切的翻看起来,竟然当场就依照册子的内容运功行气。
这皮质小册子,正是那日被鬼面人抢去的修罗道秘典的模样,莫柏渊正考虑是不是要夺回来,就听见吴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是传音入密,他道:“无妨,咱们走。”
说罢,他一拽莫柏渊手腕,二人直接从屋子二楼的窗户一跃而出,又行至街上偏僻处,才显了身形。
莫柏渊奇道:“那不是失窃的秘典吗,不拿回来?”
吴嗔摇头,突然笑了,笑容很是冷酷诡异,他道:“只管让他们去练,贪心的有一个算一个。丹鼎仙聚上,要他好看。”
莫柏渊问道:“为何?”吴嗔自从秘典丢失那一日开始,就不急不躁,好像丢得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对啊,说不定真是如此!莫柏渊突然觉得自己想明白了,却也还是问道:“那秘典……是假的?”
吴嗔面无表情看他,未置可否。
莫柏渊见他不回答,又换了个问题:“师父呀,你既然会传音入密,刚才柜门里何至于跟我咬耳朵?”
他的本意是揶揄吴嗔一番,谁知他毫不在意,目光停在莫柏渊脸上半晌,丝毫掩饰都没有,直勾勾的,好像是在分辨和回忆些什么,直到把莫柏渊看得浑身不自在了,吴嗔才问道:“在你元神中留了一丝神力的人,和教你忘川流滴的人,都是冥界死神?他的样貌是不是和你有几分想象?”
莫柏渊一怔,这问题乍一听无厘头,但细想,信息量蛮大的。他也并没直接回答,反而问道:“师父见过死神?”
吴嗔自嘲的笑了,道:“大概是吧,但时间太久了,我甚至连他的样貌都不大记得清楚……”
印象中,并没有啊。莫柏渊不记得上次前来天界时见过吴嗔。
吴嗔见他不说话,道:“罢了,不过是我的执妄。”说着,神色染上一丝落寞。
这一世的吴嗔,是天界的剑尊,虽然算不上清冷,却也总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和这样失望的神色很不搭。
莫柏渊有一瞬间想把因果全部都告诉他,但是吴嗔对从前全然没有记忆,莫柏渊一时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而且说到底,“他知道”和“他记得”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莫柏渊不喜欢在任务中增加变数,将事情和盘托出之后,吴嗔的行为和心态变化,就是变数。
想到这,他咬了咬嘴唇,对上吴嗔的眼睛,郑重道:“师父,弟子不愿骗你,但是有些事情,一时我也不知该怎么说清楚。”
见他面露难色,吴嗔反而笑了,道:“我不过是问问,师徒一场又不是卖身契,你不说便不说,心念端正不邪就够了。”
吴嗔对莫柏渊有一种没来由的信任,轮回井中那句“我肯定记得你,即便记不得,也一眼就能看出你和别人不一样。”他确实做到了。
想到这里,莫柏渊心里突然就觉得柔和了,再看吴嗔兀自到前方的摊位,再回来时,手里拿了两个瓶子,里面的饮料流光溢彩,晶莹灵动。
正是莫柏渊刚才觉得好看的饮料。
吴嗔将一瓶递给莫柏渊,道:“刚才你就在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