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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烈焰吻鲸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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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一缕,悄然抹亮天际。
昨晚死者父亲认尸后,同意尸检,检测结果在早晨出来,陈彧南立刻给大家开会:“死者韩洁英,二十六岁,崇礼本地人,经法医初步检测,为被人捂住口鼻窒息而亡,死亡时间是昨晚七点到九点之间,怀疑为他杀。”
法医检测印证他的猜测,右臂并非电击伤,而是人为烧伤,作案手段并不算高明,可现场所有痕迹都被擦掉,偏偏创意园附近监控都坏了,加大了破案难度。
蒋胤闲聊似的感叹:“没想到那个倪、阳,”他一字一顿:“居然能猜到,死者不是自杀。”
副队老罗随口打趣:“如果是影视剧,这小姑娘越淡定,越有可能是她布的局。”
女警范琳琳思考着:“那女孩长得确实是一张有故事的脸。”
正在做记录的容悦停笔,悄悄的看向陈彧南小声试探:“陈队,你是不是跟她认识呀。”
蒋胤摸着脑袋,这话他想问,没敢起这个头,就是怕惹陈彧南不悦,既然容悦先说了,他不妨就稍稍打听一下:“是啊陈队,你还没有过开车送当事人回家的先例呢。”
陈彧南等他们八卦议论完,手里正转的笔停了,懒散的挂在指尖:“聊得兴高采烈,一个个不做编剧可惜了。”
众人瞬间偃旗息鼓。
陈彧南敛色,拿起笔,潦草的在白板上写了个时间——19:45。
“根据室友吴雅媛的证词,换装馆昨天送走最后一批客人时间是差一刻八点,之后韩洁英去洗澡,吴雅媛下楼吃夜宵,直到八点三十五回家,之后没多久,倪……”陈彧南想起做笔录时的尴尬,及时改口:“姓倪那丫头去敲门,八点五十两人发现韩洁英死在家里浴室。”
陈彧南一夜未眠,熬得嗓子干涩,拿起放在手边水杯,扬脖喝了几口,放下后,接茬道:“但死者右手为烧伤,且身上有生前与人搏斗伤,但浴室内没有打斗痕迹,我判断,浴室不是案发第一现场。”
蒋胤说:“这么说,是凶手杀人后,把她拖进浴室,故意做出她被电击身亡的假象。”
“有这个可能,”陈彧南指浴室窗帘的照片:“窗帘没有拉好,是因为上面的挂钩被卡住,如果从室内拉,是能避免的,所以窗帘应该是凶手从窗户逃走时,从外面仓促拉上。”
蒋胤认可他的推测:“有没有可能吴雅媛说谎?”
“这就要我们去调查了,”陈彧南把白板上面的时间补完整:“罗老带人调查这段时间内,创意园区周边区域监控;范琳琳排查死者社会关系,大鹏和柯基走访证词中涉及到的商铺,排除吴雅媛和倪丫头有没有说谎的可能;蒋胤,你跟我再去趟韩家。”
往停车场走时,蒋胤想着刚才的称呼,打趣的问陈彧南:“陈队,刚才还姓倪那丫头,这么快就简略成倪丫头了?”
这语气听起来多少有点亲昵成分。
陈彧南一勺蒋胤的后脑勺,明显不耐:“上车。”
*
在韩家的询问并不太顺利,离开后,陈彧南和蒋胤都还不可置信。
车里,蒋胤越回想韩家父子的话,就越觉得诡异:“你相信古曼童反噬一说吗。”
“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人,有些人信佛,有些人信道,也有人信鬼,”陈彧南开着车,薄唇微抿:“信什么,都是个人选择,至于会不会反噬……”
正遇上红灯,他停车,手指轻敲方向盘:“我没信过,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蒋胤了解的陈彧南,向来不喜欢鬼神之说,于是浑身散发红色光芒的奉迎他:“咱们都是在国旗底下宣过誓的人,咱们信组织的绝对领导!”
陈彧南对形式化颂词无动于衷,说出的话也吊儿郎当:“我当警察的初衷,就是觉得这身衣服显得我厉害。”
蒋胤由上自下打量他这一身——不就是昨天穿的黑夹克、黑色工装裤,黑靴。
“南哥,”蒋胤跟他关系好,私下从不叫陈队,开玩笑说:“你从到咱们警队,衣服基本都是黑色,这是你幸运色吗。”
是个人都能听明白,他说的是警服穿上厉害,只不过工作需要,他一直便装,警服挂家里衣柜,都落灰了,也没机会上几次身。
“黑色耐脏。”陈彧南收回关爱智障的同情目光,总觉得车里有挥散不去得味儿,他捻起自己身上的T恤凑近闻,幽幽檀香熏得他头疼。
蒋胤闻着自己身上也是这股味儿:“韩家檀香味儿够重的,咱俩出来这么久都散不去,你是不是闻不惯这味儿。”
陈彧南手指在车门一按,前后车窗全敞开:“我开的是车,不是香炉。”
都说檀香,净化人间百味,在悲悯众生的佛前,就连罪恶也是慈悲的。
放屁。
五年前他踏入莫戎村时,首先闻到的就是沁人的檀香。整个村子信仰神明,却无法掩盖他们的恶行。
蒋胤又聊:“早先一个维港的女明星,就是供奉古曼童,事业最旺时,被诋毁,被分手……”
“照你这么说,”陈彧南声线极淡的打断:“我们可以结案了?回去后就跟杜局汇报,韩洁英死于古曼童复仇?”
蒋胤哑然。
刚才在韩家,满屋子檀香呛得人喘不上气。韩兄因为妹妹的死,精神状态反常,疯疯癫癫的说古曼童回来报仇,后来韩父交待,他和夫人早年去泰国请回来一尊古曼童,放在家里精心供奉,自此后,生意有很大起色,连买的股票都只涨不跌,赚不少钱,但是去年夫人因为肺癌去世,家里的好运气就像到头了一样,样样都不顺,股票赔一大笔,工厂效益也不行。
再后来,韩父听人说,古曼童会反噬,就想送走,但没等送,女儿就突然被人杀死,所以韩父觉得,有可能古曼童杀了女儿。
韩父还特意给他们看了那玩意,一个玻璃罩里面,一团类似人形的小东西,浸泡在粘稠的尸油里面。
但是它没有右臂和左腿。
韩家哥哥这时也突然跑出来,言辞凿凿说,他上个月跟朋友去国外滑雪,摔伤左腿,这次妹妹死在浴室,也是右小臂烧焦,完全就是古曼童胎芽缺少的那两个部位,这不就是反噬吗。
蒋胤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陈彧南思绪拉回,侧目,显然是听见了。
蒋胤难为情的揉胃:“从昨晚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就早晨开完会抢了容悦两块饼干……”
陈彧南面无表情的把车却停在路边一家茶餐厅,示意蒋胤下车。
关车门时,他笃定的看蒋胤道:“古曼童会不会反噬我无可奉告,但它一定不会杀人。”
*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茶餐厅,正是饭点,里面客满。
陈彧南琢磨换家餐厅,透过玻璃门向路两侧张望,也是巧了,方圆十几米就这一家饭馆,而且这附近写字楼集中,再换可能人也多。
蒋胤胳膊肘杵他,指靠窗一张四人桌。
陈彧南顺势望去,见倪阳一个人正对他们而坐,慢吞吞的舀面前的叉烧饭,一边吃,一边划手机,一侧头发垂下,她抬手轻轻捋到耳后,继续专注的吃饭、刷手机,全然没有抬头和他们对一下眼神的意思。
“南哥,你跟她是不是老相识,”蒋胤经过昨天一晚,多少听到点小道消息:“你看要不要打个招呼,她那桌还空三个位子。”
陈彧南正想说不,服务员先于他们走到倪阳身边,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什么,随着服务员手指,倪阳抬起头,措不及防看过来。
陈彧南摸了摸后脑勺,仰头看天花板,一副老子也没看见你的拽样。
倪阳皱了皱眉,想拒绝服务员的拼桌请求,但见蒋胤正坦荡的对她挥手,只好稍微挪了餐盘和奶茶,对服务员道:“坐可以,但你让他们不要打扰到我。”
其实这家茶餐厅拼桌是常有的情况,倪阳又是常客,不觉得稀奇。
她只是单纯不太愿意和陈彧南拼桌,五年前,他觉得她脱不了干系,五年后,他仍是看嫌疑犯的眼神,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当你照每面镜子都觉得脏的时候,很可能是你的脸脏。
她多少就觉得陈彧南眼睛里有拉丝的眼屎,所以不管她做什么,他都蒙着一层不信任的面纱。
还是那句话,白瞎了那副嗓子和那双手。
果然,等陈彧南跟随蒋胤懒洋洋的在她对面落座时,又职业病复发的寻了个开场白:“你跟换装馆,楼上楼下多长时间了。”
倪阳察觉陈彧南一瞬不移的盯着她,把他胃口吊足,淡淡的戳了块叉烧放进嘴里,慢吞吞的咀嚼,咽下,大喘气的给他一个茫然的眼神,指了指戴着的蓝牙耳机,告诉他自己没听到。
其实压根没声音。
她是真不想跟他说话扫兴。
蒋胤拿点完的菜单,强塞到陈彧南手里打和:“算了南哥,先吃饱再叙旧。”
“我看起来像叙旧么。”陈彧南冷淡接过菜单,随意添两笔。
蒋胤也没仔细看他都画了什么,转手交给服务员。
约莫五分钟,服务员端满满一盆牛杂煲放在桌上,各种牛杂浸泡在红亮的汤汁里,浓郁的麻椒味儿,裹挟阵阵香气扑鼻而来,引得蒋胤一波接一波的口水袭来,迫不及待夹一筷子送进嘴里。
倪阳满是不解的看他狼吞虎咽,又看了看服务员,服务员收到眼神,立刻过来。
倪阳轻声询问:“我点的牛杂煲什么时候上?”
这道菜上得慢她能理解,但是没理由晚来的都上了,她那份还没做好?
服务员核对点菜单:“这份就是您的,那两位先生没点牛杂煲。”
陈彧南听闻,挑眉看向嘴里正撕扯一串牛肚的蒋胤,眼神彻彻底底的凉下来。
吃屁。
他现在要跟她解释,我跟蒋胤互相没看对方点了什么,那姑娘多半不信。
要么再给她点一锅?可能还得多等半小时;把这锅还给她,可蒋胤已经捞好几筷子。
蒋胤也无地自容,顶着被辣得通红的嘴唇,缓缓咽下牛肚,看陈彧南问:“不是你点的?”
陈彧南叹了口气,让蒋胤死心。
见倪阳一言不发,稳坐如钟的静待他吃瘪,他那句到嘴边的“不好意思”,就变成喟然长叹:“你说你一小姑娘,怎么这么能吃。”
这份牛杂煲,少说也是俩男人的食量。
“我饿呀,”倪阳深深体会到什么叫恶人先告状,那就别怪她不客气,搅着奶茶悠悠的说:“我饿的时候,别说是俩男人的食量,就算是俩男人,我也能吃得下。”
陈彧南听出她语气里的敌意,就差问她,你看我像牛杂吗,要不你把我撕了扔锅里解气。
愣了愣,他察觉不对,眯眼打量倪阳:“你听得见我说话?”
倪阳:“……”
糟了,穿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