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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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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淮砚觉得无趣,又看着对座的梁鹤亭心里跟被猫爪挠似的,难受的紧。
待酒过半旬,众人也在桌旁坐不住了,四处走动起来,连带着赵书御也有了应酬。
眼瞅着他好似未像以往那般与旁人避得远远的,苏淮砚松了口气,暗道他这毛病倒是有些好转,他也放心不少。
于是,趁着他忙于应付之时,苏淮砚起身悄无声息的往厅外走去,打算去外头透透气。
一踏出门槛,外头的寒风一吹,顿时就觉得清醒了不少。
今日他倒是未饮酒,只是里头人多又烧了火盆,暖烘烘地总有种叫人犯困的感觉。
迈步下了台阶,他晃荡着往一旁僻静幽暗处走去。
毕竟是冬日,旁人都躲在厅内说笑,如他这样往外头跑吹冷风的,怕是也就他一个了吧。
走着走着,忽然听到隐隐地说话声,他本无意听人墙角,只是这声音有些耳熟,他不由驻步细细探听,好像是梁鹤亭的声音,于是又悄悄走近了些。
缩在暗处,他将自己尽量显得不扎眼,侧耳贴着假山听着。
“廖凡已有数日未曾出现了,我怕他已出事了。”梁鹤亭像是有些心急。
然也是这句话,证实了这梁鹤亭与廖凡确实有关联,只是,要如何让旁人都晓得此事,或是让梁鹤亭自己承认他与廖凡的关系,却并不容易。
“知道了。”一人沉沉地回了三个字,而后却迟迟未再出声。
苏淮砚不由皱起了眉头,好奇此时与梁鹤亭说话的又是何人,听二人这两句话,怕是此人与苏父之事也脱不了关系,且为何他总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
随即便是长长沉默,须臾便看到一个身影自前方而过,他下意识地往假山的凹陷处避了避。
那人未发现他,只是向着正厅而去,身影慢慢地暴露于灯笼光下,而苏淮砚也慢慢地看清了这人的身形。
末了,他瞪大了双眼。
从此人的身形和衣着来看,应是赵书御的叔父赵武义,而当他转身提步迈上台阶之时,那侧脸正是赵武义无疑。
片刻之后,便见梁鹤亭的身影也慢慢出现,须臾便进了正厅。
苏淮砚只觉得手脚发冷,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他没想到适才与梁鹤亭在一起的,竟然是赵武义,难道苏父事件的幕后之人就是赵武义,可他是赵书御的叔父,这桩事,他是否又知道呢。
思维混乱的苏淮砚在冷风中站了半晌,眼瞅着赵书御出现在厅门口,连连深吸了几口气定了定心神,提步走了过去。
赵书御扭头看到他,笑了,迈步下了台阶迎了两步:“怎么跑到外头来了,怪冷的。”说话间,握住了他的手,“手这么冷,快进去吧。”
不由分说的,他拉着苏淮砚便往厅里走,隐于宽袖下的手牢牢握着他。
然再次回到厅内的苏淮砚已失了心魂,满脑子都只有适才的事情,即便是赵书御与他说话,他也是心不在焉,或是好一会儿才回魂应他。
赵书御察觉了他的异样,却未置一词,又稍坐了坐,便同林向告了辞,带着苏淮砚准备回去了。
“咱们不寻林承乾了吗?”见他要走,苏淮砚才想起正事来。
刚来之时还说着稍晚些要同林承乾说事儿,还让自己有什么问题直管问他,眼下这是不打算了?
赵书御一面大步流星地走,一面说道:“改日吧,今日我看他也不得闲。”
嘴里虽如是说着,但他心里却半分都未真正惦记此事,他是一心想将人赶紧带回府去,而后予某件事好好同他说说。
两人乘着马车,一路无言回到了府,苏淮砚听着赵全说苏淮宸吃罢晚饭便回房了,便打消了过去看他的念头,只被赵书御牵着回了院子。
两人才进了房,赵书御将人按坐在桌旁,而后替他倒了杯水,最后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你听到我叔父与梁鹤亭说话了。”赵书御开门见山的问他,倒是将苏淮砚问得一愣。
须臾,他点了点头:“你怎会知道?”
彼时他站得隐蔽,自觉不会被第四人察觉,再说那时他在厅内,不可能知道此事才对?
“叔父告诉我的。”他沉声回了一句,长叹了口气,“你瞒得过梁鹤亭,但瞒不过他,知道是你站在那里,所以他回来时同我说一声。”
“赵……他晓得我偷听他与梁鹤亭说话了?那他为何还……”
那赵武义为何还要让自己发现他的身份,是刻意为之,还是满不在乎?
“此事,我慢慢与你说吧。”赵书御见他只是干坐着,便将茶杯塞进了他手里,让他取暖。
“那次我给你看的那两封书信,我认出来字迹像是叔父,那时候我不知叔父是否就是那个幕后之人,也不敢将此事告诉你。”
赵书御想起之前的为难,至今还觉得五味杂陈。
苏淮砚自然能明白他那时的纠结,换作是他,也会不知如何是好吧。
“后来我忍不住,去寻了叔父问了他与梁鹤亭的关系,叔父自然察觉端倪,问了我原由,我只同他说,我在庆城这些时日,发现了他不少问题。”
赵书御说着顿了顿,而后看了他一眼:“叔父同我说,梁鹤亭他一直觉得有些问题,自打他从庆城回来后,叔父便一直在查他。”
苏淮砚静静地看着他,见他虽面色有些凝重,但并未见纠结为难之事,他不由更心急他接下来的话。
“叔父在自己的府里查到了一些东西,其中包括几封梁鹤亭写予叔父的书信,只是叔父却从未看到过,他也未向梁鹤亭写过什么信。”
苏淮砚闻言,瞪大了眸子,愣了愣才道:“赵国公的府上是出了内鬼么?”
赵书御重重点头:“不错,叔父私下调查,发现竟是自己重用了多年的一个幕僚,他最擅长的便是临摹旁人的字迹。”
“那赵国公定然是将此人抓起来了吧,可有审问出什么?”苏淮砚急切问着。
适才看到赵武义与梁鹤亭,他还以为赵武义便是那个幕后黑手,为此纠结许久,而今听他这话,赵武义亦是被人陷害的。
他从不怀疑赵书御的话,却也因此更为后怕,敢陷害赵武义这等身份之人,那真正的幕后黑手的身份又会是何等的显贵。
“叔父逼问了,只是那人只道请叔父不要再查,若旁人问起此事,也自有他来服罪。”说着,他扭头看着苏淮砚,“淮砚,只怕这真正的幕后之人,我们轻易碰不得。”
苏淮砚皱起眉头:“可是,难道就要我父亲一辈子背着这个污名不成?”
赵书御忙探过了头去,落在他的颈项处扶着:“你放心,淮砚,你父亲的污名我们定会替他洗清的。”
说着,他垂了垂眼眸,轻吐了口气:“说起此事,你也不要怪我,我后来同叔父说了你父亲之事,叔父说,此事他会来想法子,只让我们等着便是。”
苏淮砚闻言,张了张嘴,终是什么都未说,末了,缓缓点了点头。
如此,他也就明白了,赵武义明知自己偷听了他与梁鹤亭的对话,却一言不发,只是私底下偷偷地告诉了赵书御。
而他与梁鹤亭接触,只怕也是为了调查当年之事吧,虽说他大抵还是卖得赵书御的面子,但终归也算是帮了自己。
如今除了等,似乎也做不了什么。
又过了半月有余,便到了除夕之夜,而这一日,将将吃罢晚饭,赵书御却反常地带着苏淮砚出了门。
苏淮砚原以为他是要带自己去感受京城除夕夜的热闹,想将苏淮宸也叫上,但却被他断然拒绝了,理由是晚上还有要事,带着他不方便。
他不明白他所谓的要事是什么,只是下意识想得有点多,但见他又带上了司南,便又觉得或许当真有什么大事。
一行三人出了门,照例司南驾车,他们二人相拥坐在车内。
自打入冬后,赵书御总爱与他粘在一处,说是自己怕冷,实则他心里清楚,怕冷的是自己。
马车缓缓前进,挂在车厢内一角的灯笼也随之轻轻晃动,苏淮砚微抬了头看着他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赵书御勾了勾唇角,笑道:“去我叔父家。”
“去你……”他愣住了,有些想不明白。
这时候大家都已吃过了年夜饭,且这个日子都是一家人团聚之时,他还带着自己这个外人去做什么。
“我去不大合适吧?”他迟疑着说了句。
赵书御却轻笑了起来:“想什么呢,今日过去是有正事。”说罢,又歪头看了他一眼,“改日再带你上门同叔父好好见见。”
苏淮砚暗道自己为何要见赵武义,不过再一细想,待苏父之事了结,他总要上门同人道声谢才是。
片刻之后,马车停了下来,赵书御松开手,率先出了车厢,苏淮砚跟在他身后,一钻出车厢却愣住了。
看样子,此时马车所停之处并非是一处正门,即便他早前未曾到过国公府,但就是一眼感觉出来了。
赵书御转头,冲着他示意噤声,他点了点头,随他下了马车。
司南上前扣了扣门,随即便有人开了门扉。
此人像是晓得他们会来一般,径直开了门后侧身让出道来,一行三人进了门,而那人出来去驾马车。
苏淮砚回头时,便见门内还有一门房,悄然地关上了小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