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桃味儿》两半儿

13、明目张胆

　　刘婆婆收玉米那天是周五，清晨的空气很清爽，凉飕飕的小风吹动门口挂着的小风铃，哗啦啦的，还挺好听。
　　许佳木跟林嘉刚出门就看到隔壁的大叔正在往拖拉机上装农具，脚步不停的从院子里走到街上再从街上走到院子里，手里的东西也是来回不停的变。
　　“李叔，今天要去收玉米吗？”许佳木喊住隔壁大叔。
　　隔壁大叔听见声，停下脚步冲着许佳木他们的方向回话：“对！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雨，所以今儿就收了。早收完早心静！”
　　“那是不是今天也给婆婆收了啊？”许佳木又问。
　　“我家收完大概就下午了，她那里也没多少地，我们两家的地离得近，顺道就给她收了。”李大叔一边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拖拉机上，一边说。

　　“那下午我们也要去！”许佳木说：“说好的，两块儿雪糕。”
　　大叔看向俩小孩：“今天星期五，你们下午不上课的啊！”
　　“没事没事！”许佳木拍了下林嘉的肩膀：“我哥哥上初中，他下午没课。”说完，他看大叔还想说点什么，果断拉着林嘉就跑，边跑边挥手说：“叔，回头见！我们先去上课了！”

　　刚跑过一个胡同，林嘉突然开口了：“我下午过去就好了，你好好上课，雪糕等晚上回来再吃。”
　　“不！”许佳木撇嘴道：“我不能坐享其成，这样是不对的。我得凭我自己的努力换取雪糕！”
　　“你下午有课。”林嘉又说。
　　“我可以跟老师请假的！”许佳木的手紧紧攥着林嘉的衣角，撒娇道：“哥哥～就一下午，没事的。”
　　林嘉叹了口气：“可是你们快考试了。”
　　“就是因为快考试了，所以老师就不会讲新的知识点了，所以一下午不去没事的。”许佳木见缝插针道。
　　林嘉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们老师同意的话……”
　　没等林嘉的话说完，许佳木立刻就激动的说：“我们老师肯定同意，帮婆婆收玉米，多么乐于助人又合理且合情的理由，我们老师肯定不会拒绝我的。”
　　“好了好了！”说着也走到分开的路口了，许佳木撒开林嘉的衣角，挥了挥手，“快走吧！一会儿该迟到了。”
　　“嗯。”林嘉还没来得及冲许佳木挥挥手，许佳木扭头就跑掉了。

　　许佳木一蹦一跳的走在路上，心道：快考试了请假，老师非得弄死我不可，怎么可能真的请给我。虽然没有假条，但是总还有另外的办法。
　　刚走到校门口，许佳木就碰上赵永乐了。那小子眉头紧锁，看上去心不在焉的。

　　“想什么呢？”许佳木走到他身边拍了他一下子。
　　赵永乐回神看是许佳木，说：“没什么。”
　　“行吧。”
　　赵永乐拍了下小低个儿，说：“快走了，一会上课了。”
　　“哎呀！你别碰我脑袋！”许佳木跳起来也拍了下赵永乐的头。
　　“还挺不吃亏”赵永乐瞟了许佳木一眼：“你哥哥拍你头你怎么没这么大动静呢？”
　　“那能一样嘛，我哥哥是我哥哥，你是你。”许佳木说。
　　“行吧！”赵永乐看也不看许佳木了开口道：“那你下午放学就让你哥哥来接吧，我就不送你了。”
　　“啊？”
　　许佳木有点慌，就打了一下他的头，赵永乐不会生气了吧，不至于吧。
　　“啊什么啊！”赵永乐又拍了一下许佳木的头，“我下午就不来上课了，难不成还专门再过来送你回家啊！”
　　“你不上课了？”许佳木惊诧道：“快考试了老师不给假的吧！”
　　“小样儿吧！”赵永乐装模作样的捏着嗓子说：“你就去跟老师说，‘啊！老师我下午不想来了，你给我签个假条吧！’老师能给假才怪了！”
　　许佳木翻了个白眼，“傻子都知道这样请假不行，还用得着你说！你到底有什么办法？”
　　赵永乐故作玄虚地往周围撒了两眼，确定没有老师才开口：“装病。”
　　“豁！可以啊！”许佳木一把拉住赵永乐，笑眯眯地说：“赵哥，带我一个呗～”
　　赵永乐扒拉开许佳木，一脸的不屑：“我是有重要的事儿才不得已那什么的。你一小屁孩儿凑什么热闹？”
　　“你能比我大几岁？不就是个儿高了点吗？”许佳木不服道。
　　“比你高已经很了不起了好嘛！”赵永乐说“再说了，我私自带你出去，照我大哥那个护短劲儿能吃了我。”
　　许佳木再次拉住赵永乐说：“我哥哥知道我下午不上课的话，也不带我去吗？”
　　“林嘉知道？！”赵永乐惊诧过后还是摇头：“不行！别了吧！”
　　“那好吧。”许佳木撒开手就走，走前还对赵永乐笑道：“既然你不带我一起，那我就只能告诉老师，谁都别出去。”

　　“操！”赵永乐往前跑几步拉住许佳木：“别介！不是，我记得你之前也不这样啊！”
　　“哪样？”许佳木骄傲道：“我一直都挺损的，你不知道？”
　　“不是。”赵永乐说，：“你以前确实像个小炮仗似的一点就着，但没这么明目张胆啊。”
　　“哦……”许佳木愣了一下下，好像确实是这样。以前他虽然也不白受欺负，却也没这么明目张胆的威胁过别人。好像是林嘉来了之后，就有点不一样了。
　　许佳木笑道：“没办法，谁让我有个非常护犊子的哥哥呢！行了，说吧，一起装病还是都别想跑，你选一个？”
　　“你小点声儿。”赵永乐压着声音：“别给老师听见了。”
　　“哦哦。”许佳木连忙捂住嘴巴，缩着脖子往四周瞄了两眼，“所以说，要带我一起吗？”
　　“带你可以。”赵永乐按住快要蹦起来的许佳木，又说：“但是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你得让林嘉来接你。”

　　“什么意思？”
　　赵永乐抬手遮了下眼睛，轻轻叹了口气：“意思就是，我不清楚中午放学他们会不会在门口堵我。”
　　“他们？”许佳木看向赵永乐。后者眉头紧锁，面色沉重，和今天在校门口乍一看见他的神情有些相似。
　　许佳木等赵永乐缓过来一会儿又开口：“是上次那个蜂窝脸？”
　　“蜂窝脸？”
　　许佳木：“就痘痘多到五官都像是批发痘痘白送的那个人。”
　　“哦豁！”赵永乐冲许佳木竖了个大拇指：“你这比喻的有画面了啊！”
　　赵永乐话音刚落，有人突然拍了一下他的肩。
　　“c……”赵永乐脱口而出的话还没落地，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快上课了，你们两个在这儿磨蹭什么呢。”
　　“没什么没什么。老师，我们这就回教室了。”赵永乐说完拉上许佳木就跑。

　　可能是因为许佳木和赵永乐的成绩属实是对班级的平均分做不出什么贡献，老师就不怎么愿意管他们了。总而言之，下午的假请得比许佳木想的要容易得多。

　　小学放学比初中还是要早一点的。
　　许佳木放学的时候，林嘉还在上课。等许佳木和赵永乐请好假，校园里的人就都走得七七八八了，俩人刚出办公室，赵永乐就抽风了似的拉住许佳木的胳膊混进所剩不多的人里。他偏了偏头小声地说：“待会儿你就跟着其他人走，走快点儿，去找你哥。”
　　“门口有人？”许佳木往门口瞟了几眼。
　　“嗯。”赵永乐渐渐放慢脚步试图和许佳木拉开距离。
　　“有多少？”许佳木保持着原本的步伐没变。
　　“不知道。”赵永乐蹲下系鞋带，继续拉大距离。
　　许佳木往前走着突然灵光一现，他转过身走到赵永乐面前笑着问：“你会装哭吗？”
　　赵永乐抬头：“什么玩意儿？装哭？”
　　许佳木卖了个关子：“我有办法帮你赶走蜂窝脸那些人，但是你得帮我个忙，怎么样？”
　　赵永乐迟疑了一下，“你真的行？”
　　“必须必的必！”许佳木十分自信的拍拍胸脯：“等会儿我先出去，我会尽量跑快一点儿，你看不见我影儿了你再出去，出去了你就疯跑，就往北胡同那个大槐树下跑，跑到树底下直接停就行。”
　　赵永乐上下打量许佳木的小身板，显然不太敢相信他，问：“然后呢？就这就没了？”
　　许佳木这时候已经要出校门口了，他像是没听见，扭头对赵永乐比了个大拇指，然后就跑了。

　　好家伙，许佳木这话听着不太可信呢！但是没办法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总不能就杵在这儿让他们打。

　　赵永乐慢慢地往校门口移，见许佳木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他一边心里骂娘，一边点儿都不停地撒腿就跑。后面五六个人先是没反应过来，赵永乐在门口踟蹰半天结果要跑。这人等半天了可不能白等，他们也是撒丫子就追。
　　赵永乐边跑边合计，北胡同那颗大树正好是在上次许佳木回家那条路到南街小学的必经之路，许佳木现在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扑腾什么呢，等他那个小个儿来救他，还不如祈祷能在路上遇见林嘉的可能性大点儿。

　　从南街小学到北胡同的距离不远，没多大一会儿，赵永乐就跑到大槐树底下了。这边赵永乐刚跑到树下面，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儿呢，那边蜂窝脸就呼呼哧哧的带着人赶过来了。
　　“小子！你他妈不是能耐吗？有能耐你继续跑！”蜂窝脸还没站稳就吼道。
　　“不跑了。再给你们累死，我担待不起。”赵永乐靠着大树边喘气边说。
　　“长本事了！”蜂窝脸后面一个人说：“几天不找你事儿，你他妈浑身痒痒是不是！”
　　赵永乐没说话，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拳头，心道：许佳木，你倒是快点来啊，你再不来，我人就没了。

　　许佳木往前跑到胡同口，老远就瞧见大树底下一团人，他转过身一只手拉住旁边人的胳膊，一只手指着大槐树：“李叔，你看！就在那儿呢！”
　　被许佳木拉着的是早上去收玉米的邻居李大叔。李大叔顺着许佳木手指的方向往大槐树底下瞅，果不其然，就是有一群半大小子在那儿围着。
　　“李叔，他们可欺负人了，一群人围着一个人打，要不是我机灵跑得快，这会儿肯定就挨打呢！”许佳木见李叔火急火燎的往树那边赶，赶紧煽风点火，卖一波惨。

　　“都干什么呢！一群小兔崽子不学好打架都打到我家地头儿上了！”李大叔隔着大老远往那边喊：“别跑啊！有本事别跑！让我看看你们都是谁家的小崽子！”

　　大槐树底下正揍着人的蜂窝脸和他的小伙伴们先是被这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操作震到了，集体停下动作看向一手拿铁耙子一手牵许佳木往大槐树这儿赶的大叔。
　　“冲冲冲哥！”蜂窝脸旁面的一个脸上带着一道疤的人说：“咱咱咱咱们跑、跑吗？”
　　“废话！”蜂窝脸伸手往小疤脸头上打了一下：“不跑等着耙子耙你啊！”
　　蜂窝脸说完这句话，他们一伙人都没动。“可可可可是冲、冲哥，这小子太、太精、精了，好、好不容易才……”没等小疤脸说完，旁边人看了看往这边赶的耙子，又看了看小疤脸，急得忍不了了：“疤哥！别说了！跑吧，来了！”
　　小疤脸临跑前还瞪了赵永乐一眼，“你你们给……”
　　“闭嘴！”蜂窝脸捂住小疤脸的嘴：“赵永乐，咱们走着瞧！”说完又往大叔方向看了一眼才跑。
　　“你你你们快给爷麻利点爬吧！”赵永乐冲蜂窝脸他们跑的方向大喊道。

　　“大哥，你没事吧？”赵永乐喊完问刚才突然出现帮他拖延时间的人。
　　“没事。”林嘉看了看赵永乐又看了看往这边赶的大叔和许佳木说：“小孩儿让你往这边来的？”
　　“你怎么知道？”赵永乐差异道。
　　林嘉垂下眼睑嘴角上扬看着许佳木说：“直觉。”
　　赵永乐：？？？哇！那你们可真是缘，妙不可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