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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第12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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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在景福殿给原小将军接风洗尘,华灯初上,景福殿内朱弦玉磬流光溢彩。
景福殿可容近千人,规模不算大,相应的,今夜参宴的大臣与官眷不算多。
晚宴伊始,皇帝和太上皇皆和悦地给原小将军敬杯酒,酒喝过,原牧炽把银票掏出来,压根儿不觉得他在嘚瑟:“圣人、陛下,这是霍贵妃和魏王给臣的,二十万两银票,霍贵妃和魏王各出十万两,让我给北境的将士们冬日里添身棉衣。
臣不大理解霍贵妃和魏王是个什么意思,不敢收,更不敢私底下把银票退了省得有些人跋扈惯了认为我不识好歹给家中招祸,还请圣人和陛下给小臣做个主。”
众人神情有些微妙,皇帝嬴忱璧真意外贵妃找魏王拿银票的用意,魏王妃更意外惊讶,霍漓江腹诽这闺女可真会替魏王收买人心,这下好了把自己搭进去了吧。
皇帝嬴忱璧微笑询问:“皇兄,这是怎么回事呀?”
魏王淡定摘掉自己:“是贵妃硬抢魏王府的银两,臣也不懂贵妃是何意。”
嬴忱璧险些有丝难以置信,皇帝他就觉得不管是晏霁之和贵妃还是魏王和贵妃,这关系都有点怪怪的,他们好像不在意甚至是热衷给对方挖坑,这,正常吗?
晏霁之看来很正常,魏王不愿意出这笔银两嘛。魏王妃忍俊不禁,好些人侧目向魏王,霍漓江心说,他闺女可真爱多事,看看,魏王眼睛都不眨下就把她卖了吧。
“想来贵妃是另有用意,让贵妃来把事情说一说吧。”太上皇朗笑道:“几颗红疹而已,不当什么事,添份桌椅,让贵妃过来吧。”
嬴忱璧想,省得他找理由了。
景福殿内进歌舞,觥筹交错间,晏霁之找霍海啸去到殿外空旷地,问件小事:“郢国公有找霍家谈过朱家想挑起霍家和鞠家死斗、趁机染指京畿大营吗?”
霍海啸奇怪地看着他,晏霁之笑:“很奇怪吗?”
“是奇怪。”霍海啸揣摩道:“鞠家和霍家早已结仇,你不想郢国公该坐山观虎斗看霍家和朱家斗个两败俱伤反而倾向于他应该知会霍家,不奇怪吗?”
“我想起月初我和你祖父夜谈时老太爷曾提及鞠家成不了气候,还被显国公府反超。”晏霁之踏过步,看过夜空昏暗,隐有感触:“我在想,若是显国公在郢国公的位置,也许会知会霍家,暂且放下过往和霍家联手,许多事真的是可见一斑。”
霍海啸沉默下追溯:“姑母的八公主被害时鞠家圣眷正渥,圣人护着,霍家没法报仇,后来鞠家的圣眷被班家取代,我问祖父,为何还不给八公主报仇?
祖父教我,差几年不是差,只要留着鞠家,圣人就休想忘记他欠着霍家一条命,朝中看霍家跋扈、鞠家门风好的人家休想忘记霍家的痛和鞠家的张狂,不好吗?”
“还能示弱,让鞠家以为霍家碾不死鞠家才一直没有出手。”晏霁之补充。
“十年前圣人是有多想把鞠家扶起来啊!”霍海啸倏然冷笑:“可惜啊有心栽花花不开,老郢国公活着时鞠家都被显国公府反超了,京畿三大营三位统帅,若非你晏家藏拙,你堂叔晏堪会压不过郢国公吗,你看鞠家看不看得透这么浅显的一点?!”
晏霁之默然,低眸问:“你猜,待会儿郢国公会出头吗?”
“若是护国公在,护国公不知内情必然会出头。”霍海啸讥讽:“我爹明确告诉了圣人,他打招呼时漏掉了郢国公府,你看太上皇对郢国公能不能有点异样?”
两人出景福殿时不想引人注意,返回殿内时同样不想引起谁注意,但,还是被揪住了,皇帝嬴忱璧和蔼可亲问:“霁之这是找海啸谈什么了呀还要特意避去殿外?”
晏霁之瞟眼皇帝,答曰:“格局。”
嬴忱璧笑意纯善仿佛真没想找茬似的:“哦,有谈出什么心得来吗?”
皇帝这点小九九没憋坏才怪,晏霁之会心一刀:“表哥,我今早没向你老舅赞你而已,你小心眼的还在姑父姑母面前给表兄弟记小黑状合适吗?”
没待嬴忱璧反击,霍太后给面子地配合数落:“是不合适。”
太上皇乐得笑了出来,被父母联合夹击的皇帝嬴忱璧:“……”
鞠太妃给庄太妃使眼色,庄太妃淡然自若,霍贵妃今早和皇帝吵架了呗。
众臣及官眷们只当没看见皇帝的尴尬,嬴忱璧调整心情佯装厚脸皮压压郁闷想反击时又被他爹挡住,就见太上皇蛮高兴地说:“好了好了,霁儿坐吧。”
晏霁之谢恩回位置坐,嬴忱璧不高兴地想行吧,就不信今晚还能没机会。
霍灵渠遮着三层面纱又戴顶黑纱帏帽而来,进到景福殿中,给太上皇和皇太后请过安并且略过皇帝,面对质疑,她淡定道:“哦,我想试试陛下对我的心意。
想当年圣人对温献皇后护得多好,像这种情况,圣人必定往自己身上揽,果然陛下就是不能比的,你在刑部许出的旨意就是假的,一试就试出来了,亏得我够清醒没有相信过你,若不然,我陪郭皇后遁入空门怕是都比相信你来得有前程多了。”
嬴忱璧:“……”
皇帝在心底狠狠冷哼,他这位贵妃之前说的好听,让他随便找个理由喊她过来,瞧瞧,这还不是故意挖坑等着他吗,若非她误导他,他能不想拦吗?
当然啦,就算没有霍灵渠的误导,嬴忱璧可能也不会想把责任揽自己身上,但,霍灵渠误导了,现在小心思作祟的皇帝肯定不能想这还是他的责任居多。
众人憋住不笑,还有些位险些没憋住笑的,例如魏王和晋王都乐得看皇帝的热闹,魏王虽然真想看霍灵渠因此吃个瘪,但最后掉坑里的变成嬴忱璧确实更不错。
皇帝嬴忱璧轻咳声想再挣扎时又被他太上皇老爹挡住,太上皇蛮慈祥地说:“贵妃来了就入席吧,几颗红疹,不值当什么事,把帏帽摘了吧。”
嬴忱璧傲娇想他这爹真不是故意的吗?再看他这位贵妃,大度想,算了吧。
霍灵渠当然不能摘帏帽呀否则她戴来做什么,没犹豫地挑事:“圣人,今夜不是还多了个陌生人么,我这么漂亮,万一有人对我垂涎怎么办?”
太上皇可能真的心情还不错,当是个玩笑,没多想,只是他还没圆场,原牧炽反击了:“霍贵妃说的陌生人是我吗?娘娘您可太多虑了,我就算是——”他瞥眼晏霁之,故意道:“我就算是看上晏霁之,我也不可能看得上你啊。”
看客们:“……”
晋王率先提醒:“晏霁之是个男人,原小将军。”
原牧炽反鄙视:“晋王的领悟能力不是这么差吧,这你有什么不能理解,这当然是我就算是看上个男人都不可能看得上她啊,何况我本来就觉得晏霁之比她漂亮多了。
不管霍贵妃生的什么模样,我都觉得晏霁之肯定比她漂亮,就算这世间的女人死的只剩她一个了,我也宁愿跟晏霁之过都不可能看得上她。”
众人只觉得头顶有一群乌鸦飞过,这都什么跟什么呀,霍秦川特想捂脸。
晋王引战目的达到,不再多言。太上皇和皇帝想把事情略过时,晏霁之不嫌事大地说:“我也觉得我比霍贵妃漂亮,阿炽,你是我今夜见到的最有眼光的人。”
原牧炽冲他抻抻手,意思就是好说、好说。
其他人的感观可就没那么好了,不少人看向晏霁之,连霍灵渠都没落下,晏墉嫌丢人,好在没想踹儿子,晏霁之挑准霍灵渠进攻:“霍贵妃有什么意见吗?”
霍灵渠转过视线,原牧炽乘胜追击:“就请霍贵妃把银两收回去吧。”他还丝毫不觉得会打自己脸地加句:“我北境的将士们可消受不起您和魏王的银两。”
“原小将军,本宫给出的银两若被退回来,脸还往哪儿放?”霍灵渠不着痕迹地牵引:“这笔银两,原小将军就痛快收着吧,别闹到最后,你自己丢脸。”
原牧炽倨傲昂首:“让贵妃您操心了,但本少爷我是个硬骨头,我说不收就不收。”
“不然,本宫跟你比比,我赢了,你就乖乖把银票收着吧。”霍灵渠终于能有暇能好好看看她的六哥哥,四重面纱之下,她抿起笑意,六哥哥又是神采飞扬的模样了。
“跟我比?”原牧炽放肆嘲笑:“霍贵妃您今夜出门没带脑子是吧。”
嬴忱璧想控场都没空隙,霍灵渠麻溜无语鄙夷:“我说了跟你比武吗?”
“那你想比什么?你要是想比绣花,别怪本少爷我不给贵妃你脸面,不能应战。”
“比谁先找出对方的软肋,公平吧?”霍灵渠显然早准备好了,原牧炽爽快:“行!我让你三招,不,我让你三十招都行,你要是能赢我,这银票我就收下了。”
“这可是你说的。”霍灵渠语带警告,原牧炽不屑:“我说的,你放心,我说让你三十招就让你三十招,本少爷我——”我字就被霍灵渠打断了:“我说的是收银票。”
原牧炽被噎下放话:“本少爷我还能赖账不成,只要我输了,我一定愿赌服输。”
霍灵渠笑逐颜开:“好!”
于是乎,在他俩迅捷的连皇帝和太上皇想干预都没空隙的交涉中,比试落定了。
可这成何体统!太上皇嫌糟心地瞪皇帝,嬴忱璧默默扭头,他也想拦,没找到机会嘛,这会儿贵妃都和人家谈妥了,他若再拦不是要让贵妃闹得没完吗?
皇帝想,原牧炽总不至于一点常识都没有,不会闹得太难看的。皇帝考虑的也有道理,这不护国公夫人看比试落定就叮嘱孩子了:比试时尽量不要触碰霍贵妃。
霍灵渠低头从袖中取出绸带,原牧炽看得直想翻白眼,众多观众包括刚才想调和想控制场面都没机会的皇帝嬴忱璧乃至晏霁之和霍家诸位都想劝贵妃,你真不用想靠条绸带能赢,没成想,霍贵妃竟是拿绸带往自己脖颈绕,看客们:“……”
绝大多数人憋着没笑,鞠太妃没顾忌地快笑抽了,闹得太上皇直想闭眼睛。
湘王强忍着数数,数到忍无可忍时他就不忍了。晋王转过头没看,庄太妃瞥过眼儿子,岂会捕捉不到晋王对霍贵妃的手下留情吗?魏王是连冲上去把她这条绸带抢走的心都有了,这女人发什么疯呢?乐邑长公主想她这童年小伙伴没病吧。
霍太后深呼吸冷静,霍舒窈可已快要暴走了,特想冲去摇摇这妹子的脑子给她醒醒脑,你能别这种时候犯蠢吗?!霍绥业对老兄怀疑:没认错娃吧?
晏霁之转过脸,没眼看,霍漓江这当爹的都嫌没眼看啊,原牧炽都懒得嘲笑她了,嘲笑这种弱智嫌辱没他自己:“你不是想给我表演个上吊吧?”
“贵妃?”嬴忱璧委婉地提醒:“还是让海啸替你比试吧?”
“你懂什么呀?”霍灵渠系好绸带,不识好人心地反呛:“我戴着面纱多影响我跑路,我不得拿绸布把面纱绑好呀,你不懂就不要啰嗦来妨碍我?”
皇帝嬴忱璧闻言,没再多言,转过龙颜,第二回不想看见霍贵妃。
许多看热闹和不是故意看热闹的都想,行吧行吧,看霍贵妃能折腾出什么水花来。
准备就绪的霍灵渠让原小将军过来比试吧,原牧炽走到殿中位置距霍贵妃五步远站定,大大方方张开双臂说:“动手吧,我说了让你三十招,我就一定让你三十招。”
他语毕,霍灵渠走向他在两人只相隔一步左右的位置站定,原牧炽扬扬眉,面露轻佻:“霍贵妃你走这么近不合适吧。”话落,袭击袭来,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地看着眼前这女人,他刚才是被袭击了吗,还是他在臆想呀,可他怎么会臆想受这种袭击?
围观的众位:“……”刚刚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天爷啊……
庄太妃够见多识广了都被这惊世骇俗的一踢搞得懵了懵,萧灼灼目瞪口呆,天底下会有女人家做这种事情、不、是会想做这种事情吗?霍贵妃真有病吧?
景福殿犹若被掐住咽喉般静止起来。
魏王被气笑了,这女人可真是好样的,难怪她胸有成竹,早算好了是吧!
晏霁之惊住,她是从哪儿得来的灵感呀?
霍舒窈怀疑这妹子疯魔了,极其想冲过去把人拖走。
乐邑长公主瞬间拧驸马,薛述聪吃痛训她:你拧我做什么?
不知道,反正乐邑就是想拧驸马,霍灵渠这厚脸皮的简直是不要脸了。
霍漓江都觉得闺女不想要脸了,被滞住几息时间后转头,霍秦川捂着他肝颤的小心脏忒想捂脸,霍擎端坐着,霍绥业在旁推着老哥,逼得霍擎愣是破功了,祖宗啊……霍雄鹰当惯小霸王的都呆了,霍巨浪也推推他哥,霍海啸像被触电般挥开弟弟。
刚看着霍贵妃走向原牧炽站那么近还有点不是滋味的皇帝嬴忱璧愣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太上皇和霍太后夫妇被噎得不上不下,总之,全被霍贵妃的举动震惊了。
“你?”原牧炽犹疑地伸手指向她,忽又遭遇袭击,霍灵渠宣告:“我赢了。”
原牧炽&观众们:“……”
静止的大殿趋向于短暂石化,其间甚至仿佛能听到心脏咚咚咚的跳动声,倏然间,一道身影疾闪过,霍灵渠刚想跑就被晏霁之拽到身后,她愣下,抿抿唇,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就好像在自己计划外的感动,是的,感动,晏霁之冲过来护着她了呀。
她的计划是她跑去太上皇身后躲起来再和六哥哥交涉,她就没想过谁会来护着她,但,纵使没有想过,可晏霁之冲出来护着她,她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动容。
原牧炽的两名副将受到启发,打个激灵就冲去拉住他们的小将军,护国公夫人也慌忙紧随着去安抚孩子,原牧蔷小姑娘想跟被她嫂嫂章醇郡主拦住。那厢边霍家,霍枫叶站起来又收回迈出的右腿坐下,霍海啸赶到妹妹身边忙让这混球回自己位置。
“啊啊啊啊……”被两个副将死死拖着的原牧炽醒过神来发飙,动静大的简直是要把景福殿震两震:“跟我玩阴的是吧,有种啊,行,银票我收下,但这笔账,你休想算了,老子我可没有不打女人的讲究,看我今天不把你拍成肉饼?!”
石化皲裂,刚静止到像被抽离的看客终于又像活过来了,而后,众人见此情景差不多都是一脸惨不忍睹,嬴忱璧想,他刚才有否想过护着贵妃呢?没有,真的没有。
皇帝闭闭眼再睁眸缓和:“原小将军——”可惜皇帝只吐出四个字就被原牧炽呛回去了:“不可能!你想都不要妄想你用三言两语就想抵消,你是皇帝也不用想。
你要劝我之前怎么不知道管好你的女人,她自己做的事她就得自己担着,谁想劝我的让我也往他胯~下踹两脚,我看哪个混蛋还能站着说风凉话。”
“但能让她先给我证明清白吧?”晏霁之刻不容缓地要求。
看客们齐看向晏霁之,晏墉拽儿子都被甩开了,原牧炽冷静下防备:“你想干什么,你当我会不知道这霍贵妃就是你以前那个流光姨娘吗?”
“我想做什么?你知道你还问?!”晏霁之怨火冲天的斥责:“你若是把她打晕了,谁来给我证明清白,你没看见我的事不比你小吗?”
“你什么清白,你凑什么热闹?”原牧炽想也没想地怼回去,说完被晏霁之瞪,又被副将拽衣袖,他恍然大悟,想笑时又被晏霁之瞪,他咳嗽下还算厚道:“行,我给你这面子。”说着他看向皇帝,眼神特别意味深长,嬴忱璧真是也都想发火了。
“原小将军,你应该相信自己,你是个特例,仅此你一例。”皇帝如是道,台下看官们没按捺住的眼神交流,原牧炽想还击被晏霁之拽过:“你就待会儿算总账吧。”
太上皇看得真想骂两声,这都叫个什么事啊。
原牧炽咬牙憋下来等算总账,晏霁之对霍海啸恭维:“我算是知道你贵妃妹妹作甚要把脸包起来了,让她站出来,她这种事都做得出来还用得着你替她挡着吗?”
霍海啸真想嫌嫌他能不能摆正自己的位置,让开步,霍灵渠挪出来,仿佛做错事被揪住般压低着视线不敢看晏霁之,虽然她不觉得她有错,但就是不敢看晏霁之。
晏霁之看着她真没好气:“还我和流光清白,是你的责任吧?”
“当然了!”霍灵渠猝不及防奋起险些把看客们吓跳:“流光姨娘的温柔可倾注着我半生心血是我穷尽半生的耐心才有的,谁敢污蔑流光,我跟他没完!”
她再看向六哥哥装腔怒骂:“原小将军是没长脑吗,我又不靠你过活,流光姨娘要仰赖晏霁之,霍贵妃要仰赖陛下,可我霍灵渠难不成是要仰仗你吗,你和他们两个能有的比吗?诚如陛下所言,你应该相信自己,你是个特例,仅此你一例。”
太上皇被气得想,贵妃可真有脸呐,还好意思说你是个特例,仅此你一例?!
当然,这么想的观众很多,乐邑看她这个童年小伙伴是真的不要脸了。
霍漓江看他闺女是真怕晏霁之呀,晏霁之一板脸一瞪眼都能吓她一哆嗦。
原牧炽捏拳头想挥拳时又被晏霁之挡住,晏霁之问:“谁教你的?”
霍灵渠:“……”她若是说,这点事还用人教吗,晏霁之会想打她的吧。
原牧炽遂再忍忍,霍灵渠眼眸转转,眼神飘向她大伯,众看官的视线随之盯向穆国公,霍秦川寒毛倒竖,这贵妃侄女不能这么坑他吧?霍灵渠只好转移视线,瞟见魏王,魏王当即反瞪回去,霍灵渠只好打消把这事栽给魏王的心思。
然后她转个身看向皇帝,嬴忱璧不可思议地反看贵妃,霍灵渠想好吧算了吧。
“哦,是蜀王教我的。”霍灵渠找个能背黑锅的,其他人:“……”
看霍贵妃怎么圆谎,观众们不算幸灾乐祸的想,这都不用他们幸灾乐祸了。
霍舒窈手托着脑瓜让自己冷静,她爹霍秦川摸摸小心脏想还好还好。
晏霁之被她气乐了:“哦,请问蜀王怎么教你的?”
“谁让蜀王不在呢。”霍灵渠也懒得装:“反正就这么个答案,你爱信不信。”
“……”
还想看霍贵妃圆谎的观众们想他们真的太天真太单纯了,太上皇被气得再瞪皇帝,皇帝嬴忱璧默默转过脸,霍海啸都想捂脸,萧灼灼神奇的想,霍贵妃真的不要脸的吗,她被湘王戳破来打秋风都受不住,霍贵妃怎么就能这么没脸没皮?
是啊,霍秦川都想劝贵妃娘娘既然扯谎了就圆圆谎吧,你哪怕说神交呢,好歹替霍家的名声想想是吧,虽然霍家没什么名声了,但他还是想拯救一下的。
“果然是霍家的种!”原牧炽动动手腕,满目高傲的嗤之以鼻:“不要说把脸包起来了,霍贵妃你就算脸毁了,就你这没脸没皮的德行也是一看就知是霍家的种啊。”
他话落,看官们纷纷默赞怼得好,太上皇瞧着原牧炽的眉宇神情却是一怔。
其实吧,对于多数霍姓而言,这么点对呛不痛不痒,霍灵渠就更不在意了,霍太后要训斥都被她爹制止了,霍擎还拦住了孙子霍雄鹰,什么事呀犯得着跟人对骂么。
而大家可能也习惯了霍家人对自家口碑差很坦然,对霍家没反应也没奇怪。
泛醋味的晏霁之有意见,在心里骂她,刚才多振振有词,怎么不呛原牧炽?
谁想,霍灵渠没反应,霍秦川不惧瞩目地提醒了:“贵妃,您该反驳了。”
皇帝嬴忱璧斜眸瞟瞟穆国公,穆国公不会是记着贵妃刚想栽赃给他故意的吧,还别说,好多人都这么想,要不然霍秦川他突然抖什么机灵啊?
当然是替霍家的名声着想,霍秦川在心里给自己辩解,原牧炽不屑冷嗤声,霍灵渠无奈抿抿唇,然后就被皇帝抢先了:“霁之似乎另有想法?”
这个另字用的好,众人齐刷刷看向晏霁之,晏霁之看眼皇帝,貌若诚挚:“第一,轻敌往往是实力强盛一方会落败的根源,所谓骄兵必败,前些天陛下你在刑部大牢被霍贵妃关在铁牢里与今夜原小将军输掉比试都是同个原因,轻敌。
第二,老穆国公曾送给过我一句话:虚怀若谷四个字能让人终身受益,臣想送给陛下,人主肩担家国社稷不容有半点轻忽,君主圣明治下才能有国运昌隆。
第三,臣今日遇到了个很厉害的人,他的厉害之处在于:别人都是给别人挖坑,他是专给自己挖坑还是不坑死自己不罢休的深坑,臣将引以为鉴,陛下也以他为鉴吧。”
太上皇对这第三点差点没乐,皇帝嬴忱璧默默捏拳头忍着没黑脸:“好,这三点建议,朕收下了,但以霁之你的聪慧必定能安抚住原小将军吧?”
晏霁之踢回:“表哥,又不是我的流光惹事,我为什么要多事?”
原牧炽睨他眼,算他识相!嬴忱璧是真有踹他的冲动了,这表哥一喊,他若再以君威示下反倒变成皇帝他仗势欺人小家子气,你怎么就这么会用这点表兄弟名份。
“若,假设是流光姨娘行此事,你当如何?”嬴忱璧还是想挣扎一下,晏霁之斜睨向霍贵妃酸意甚重:“刚才谁说的,谁敢污蔑流光,她跟他没完!”
霍灵渠转身瞪向皇帝,嬴忱璧无奈:“贵妃,朕说的是假设。”
“没有这种假设,流光姨娘就不可能做这种事,你安得什么心啊非得污蔑流光姨娘?”霍灵渠严词抨击,原牧炽轻飘飘回敬:“这不都是同一个人么。”
“这就证明是男人不同。”晏霁之抢答,他语毕,许多人神情幽幽看着他,这股傲娇嘚瑟或者说这不要脸的德行,难怪英王世子独宠流光姨娘,臭味相投啊。
嬴忱璧黑着脸真想把他拍成肉饼算了,混蛋!霍灵渠都想打他,英王晏墉反倒麻木了,霍秦川可来劲儿了,特想补一句:看吧,跟霍家没关系,不是霍家影响的。
此时想下场的人真不少,皇帝、魏王和晋王、太上皇、乃至是鞠太妃,没想反而是湘王率先出头:“表姐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晏霁之手里,你好像很怕他。”
众人一怔,恍然惊觉霍贵妃似乎真有些害怕英王世子,霍漓江想这外甥的眼力劲不错,晏霁之转过身想和唱唱双簧时被霍灵渠抢前了:“是表弟你忽略了他对我的好。”
当然是有把柄还是个要命的把柄,但霍灵渠认是绝对不可能认的:“你方才可有想过冲出来挡在我身前,没有吧,各人付出不同,得到的回馈自然各不相同。”
“贵妃你昨夜还在侃侃而谈,这种事本质上就是钱货两讫吧?”魏王紧随开轰。
“青梅竹马,又是曾经的枕边人,岂是陌生人能比?”霍灵渠不以为然。
“贵妃还是注意措辞,你已经是皇帝的霍贵妃,不是晏霁之的流光姨娘了。”鞠太妃懒洋洋地着重告诫,霍灵渠还击:“看鞠太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姓霍呢。”
看客们:“……”
霍海啸莞尔,霍绥业拉着他哥乐,霍灵渠呛得妙啊,霍家名声差,我认,可你鞠家名声不是很好吗,怎么你鞠太妃行事也没比霍家好?
霍擎在心里骂臭丫头,霍枫叶靠近二哥提:得防范有人想做文章。
做什么文章?自然是以此影射霍贵妃行事不检点,霍漓江瞥过眼那两位太妃,反笑道:“陛下不是有口谕在前么,鞠太妃今夜若没想出头就推她一把,咱们多看场戏。”
霍枫叶笑应好,霍太后可是被噎得郁闷吃水果,霍秦川也郁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呀,虽然霍家没什么名声了,但咱自己不能认是吧。
鞠太妃冷笑:“本宫何德何能,怎能担得起你霍家的霍姓?!”
不只是看热闹的看官们看来自是懂得,鞠太妃的回击落在了下乘,霍贵妃的这一句话最妙处就在于已夺得先机能稳稳压住对方令对方根本不能再旗鼓相当的唇枪舌战了,甚至于,班丞相隐晦观全局,霍家若趁热打铁清算鞠家,鞠家今夜就能名声扫地。
毕竟,而今霍家已握有明确指向,皇帝的密报闹出来,舆论岂能不变?
太上皇也有此担心,认真些注视霍贵妃,不能再任由霍贵妃闹了。
庄太妃不着痕迹地瞥过太上皇,唇畔溢出丝笑意,贵妃到底年轻,还太嫩了。
敏锐的大臣都嗅得出殿内风向已悄然生变,显国公避过些教导薛述聪,天黑前刚抵京的霍开同拽拽堂哥,霍擎随意:“贵妃想闹出来就闹,今夜还差这点事吗?”
出人意料的是,霍灵渠没有恋战再与鞠太妃交锋,而是转向原牧炽,说:“原小将军,你刚还欠着我一声赞,这就还了吧,欠债不还总归是不好的。”
鞠太妃不屑冷嗤声,身边人都能听见,或许她就是要让霍氏姑侄听到。班太妃睨她眼,心里好笑,还当霍家是对你示弱么,还不是圣人不愿意事情闹大,不看看霍家多会做人,可你看看你这副嘴脸,圣人不想再护着鞠家时你和鞠家还能逃得过吗?
庄太妃还真有点惋惜,她倒是小瞧霍贵妃了。
但对太上皇乃至是对皇帝,是舒服的,他们都不想今夜闹出超出掌控的事。
犹记得班丞相曾言,人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一场可预见的风波消弭于无形,班丞相不禁对儿孙感慨:“看懂霍贵妃的高明了吧,你们以为她要的是什么赞?”不必儿孙回答,相爷自问自答:“自然是对霍家坦荡的夸赞。”
坦荡对虚伪,高下立判。
比起挑出八公主的死惹恼圣人,强得不是一星半点,显国公也是唏嘘。
原牧炽看她是真嫌活腻的非要作死:“要不你过来,撇去我要把你拍成肉饼的这笔账,我再打你两拳,我保证不打死你,我再赞赞你勇气可嘉?”
“原小将军,咱们就事论事讲,你刚才是含沙射影指摘我霍家不好吧,我有反驳吗,我霍家纵有再多不好,论豪气,有几家能比;比坦荡,我霍家比你原家差吗?”霍灵渠激道:“有仇报仇,欠债还债,你总不是个是非不分之辈吧?”
坦荡影射的不就是虚伪么,再联系霍贵妃刚和鞠太妃的对峙,有些人神情微妙,郢国公意识到不好看向穆国公,霍秦川乐,踩着鞠家给霍家挽回点名声真是不错。
鞠太妃窝火地要反击被庄太妃拦住,这会儿出头不是被霍家追着打吗?
原牧炽也懂了,霍贵妃要的不是赞而是想借机还击鞠太妃,懒得再耗,问晏霁之:“你们谈完了吧,足够证明你的清白了吧?”
“我再问她个问题,最后一问。”晏霁之看向霍灵渠,很怀疑:“刚才的招数,你是不是想用来对付我?”他说着凶她:“不能对付我才转而对付了原牧炽?”
霍灵渠被憋住,所向披靡的气势也被活活掐住。
大殿内静寂下泛起诡异流窜,波及广的连宫女太监们都没能避过,湘王拧巴着小白脸,感觉…想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晋王看晏霁之是昏头了,薛述聪真想骂他了,虽然乐邑长公主嬴纤若自觉她不是她这个童年小伙伴这种没脸没皮的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晏煦之瞥瞥媳妇又快速傲娇扭头,桓炜彤冷俏哼,避什么呀。
萧灼灼觑向堂嫂,霍舒窈端正着脸,很端正,虽然她婆婆都不能相信她,萧耿烨苦逼,晏霁之清白了,他可要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今后必会有络绎不绝的人怀疑他?!
毕竟这实在是给了所有女人们一个新思路。
显国公再稳得住都被烧到了,尚公主死活都要被敏感啊。
英王晏墉麻木了都被逼得又激起生气,能不能要点脸,他嫌尴尬!
霍家,穆国公霍秦川第一个捂脸,咱还是把外人当外人吧,这么不见外真的不合适。霍漓江很淡定,绝对没人敢怀疑他,霍海啸同样淡定,同样个理由,霍巨浪撑着额头很平静,霍雄鹰很纠结,霍绥业饶有兴味被霍秉坚借伯父的拐杖敲了老爹一记。
太上皇在想什么呢,太上皇什么都没想,只想皇帝又在装什么闷葫芦?!
魏王都想骂,嬴忱璧也发昏了啊,晏霁之发疯了居然还火上浇油,你也昏了还不出面?皇帝嬴忱璧只是被思绪绊住了,晏霁之的最后一问,这是想给皇帝难堪还是另有意图,否则何至于?嬴忱璧又进而怀疑晏霁之对霍灵渠真有真心吗?还没想好呢。
毕竟吧,这一问,搅得原牧炽这苦主都浮想,若是将来他和媳妇吵架了,他媳妇会不会也这么对付他呀?啊呀这么一想,原小将军都要有点害羞扭捏了。
晏霁之看原牧炽这小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就近走到魏王的坐席前从果盘里只拿柰果,魏王戒备的打量他,晏霁之看都没看魏王就抄起柰果砸向原牧炽,原牧炽瞬间回神避过,在他发飙之前,晏霁之冲他咆哮:“你想什么呢你?!”
好多人一个激灵,原牧炽被噎下反击:“你干什么你,我想我媳妇关你什么事?”又令霍灵渠忍不住看向她六哥哥,惹得晏霁之再训这个:“你看什么看?”
霍灵渠瘪瘪嘴,霍海啸真想让他注意点,你们已经没有瓜葛了。
皇帝嬴忱璧终于姗姗来迟的下场:“晏卿对流光姨娘真难忘怀啊?”
多数人莫名松口气的被吸引过目光,霍擎瞟瞟皇帝,又垂下眼睑。
“禀陛下,臣只是觉得阿炽他有点输不起了。”晏霁之一派温润:“霍贵妃光明正大赢的比试,贵妃堂堂正正,既没有遮掩也没有耍阴招,阿炽自己猜不到贵妃会出什么招,不反思自己的局限反而还不依不饶,委实有些失了气概。”
霍灵渠下意识想反驳,六哥哥这是正常反应呀,但到底不能在晏霁之替她出头时还反过来拆台。看客们聚焦向原牧炽,多少人觉得晏霁之这就是倒打一耙以及自己打脸都不重要,端看原牧炽怎么应对?皇帝似乎都不合适在此时接话。
嬴忱璧再打量遍晏霁之,犹似不计较他答非所问的收回视线。
霍擎瞧着,皇帝是真不觉得此事堵不如疏,更没懂晏霁之这是对灵渠的保护。
班丞相念起昌隆侯送进京的第二道题,异曲同工,是否自我局限还真是两个层面。
两位副将觑向小将军,原牧炽俊脸沉寂但也很快想好:“愿赌服输,我认!”
就当是个教训,今后引以为鉴,不要小看女人,不,不要轻敌,原牧炽想好就豁达多了:“圣人、陛下,晏霁之说的没错,霍贵妃堂堂正正赢的比试,她既没有遮掩也没有耍阴招,是我轻敌才输了,我输得不冤,愿赌服输,我认。”
“原小将军此言差矣。”太上皇刚想结束此事就被鞠太妃抢话,他脸上和蔼微僵,下瞬即几乎毫无异常地端酒杯饮酒,鞠太妃揪到机会怎么可能还不报刚才的憋火。
“世间岂有堂堂正正的人家行事龌龊,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在大庭广众下将勾栏院里的手段使出来,还能不是包藏着腌臜心思的女人么,你可不能被误导。”
太上皇端酒杯的手僵住,皇帝神色一点点沉凝,霍海啸却是笑了。
许多人看鞠太妃可真有意思,霍贵妃刚影射过鞠家虚伪,居然还能往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