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 5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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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想到那个万一，谢文玉整个人就克制不住地害怕，谢文玉声音压地很低很低，因为是极力控制着情绪，“那如果那刺客再狠一点，又如果你来不及防备，那一刀是刺中了你的要害，你会有什么下场，你想过没有？”
“这不是没有发生吗？”
谢文玉拔高了声音：“我是说如果！”
“事实上我还好好的，只是被划破几个口子。”朝歌不怕她，因为心里知道她是在替自己担心。
谢文玉瞪着朝歌的时候，朝歌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无所畏惧地对着她露出了笑。
谢文玉拂袖而去，朝歌的笑容慢慢收起，嘴角抽了抽，只因为那伤口还在疼。
三天后，岳灵犀把一本名册放在谢文玉面前，其中用红色毛笔画下的人名，格外醒目，谢文玉问：“这个名字有什么特殊之处？”
岳灵犀咬了咬牙，抬头看向身边的宋志书，宋志书把头扭过去，双目充血，一双手握成了拳头。
“那个人，是我们的人。有人刚好认得他，连身上的特征的都说的清清楚楚，属下又找了一些人证，与他说的没有出入。”
谢文玉再回到那本名册上：“那他，为什么会穿着夷人将士的军服，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小村子里？”
岳灵犀低着头不做声，宋志书也一样，谢文玉转头看向另外一个将士，那人双手抱拳：“公主赎罪，末将不敢说。”
“我有个大胆的猜测，各位若觉得我说的对，点一下头，若我说的不对，摇头即可。有人纵容手下，杀人夺财，草芥人命，选的皆是那些与世隔绝的小村子，大不了栽赃嫁祸给夷人。各位大人，你们怎么看？”
宋志书用力地点了点头。
谢文玉锐利的目光落在宋志书身上，“宋副将，你上奏自请来边关，这些年时间也不短，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宋志书拱了拱手，“公主明鉴，这里是我父亲的埋骨之地，我来这里，是为了完成我父亲的意愿，但是来了以后我才发现，留下的老将或被排挤，或失去联系，那姓陈的老贼，一手遮天，是目中无人，而且，这里的官员将士早就同流合污，去年我将这个情况写成万言书递给圣上，本以为能换来圣上的重视，没想到结果是被落了个明升暗贬。那日在战场上，本想索性就这样了结了自己，没想到命大留了一条命回来。”
谢文玉却说：“父皇的案头上，并没有过你呈上的万言书。”
宋志书惊讶地目瞪口呆，他明明……
谢文玉苦笑。
那个半死不活的俘虏醒来没多久，宋志书带人去提审，用了法子敲开他的嘴巴。朝歌来找大夫时，看到几个军爷拖着一个已经不成型的人出去，那人估计是没气了。
大夫一脸疲惫，跟着朝歌回去后饭也不想吃，喝了点安神的药就睡下了。
等大夫睡下，十一抱来一床被子，“你这几日不要靠近公主的营帐，那里有重兵把守。”
朝歌不敢问，她收下被子，对十一说了声谢谢。
十一低声对朝歌说：“你这几日如平常一样做事就好，只是千万不要再逞能，如果遇到什么困难，你与我说便可。”
“谢谢十一姐姐。”
该谢的人不是我，是另有其人，这些话也不是我要说的，是那人让我传达的。十一只是没有说出口，把话藏在心里。
与前几日睡小榻的日子相比，打地铺睡却是有些难熬，朝歌自嘲地说，这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过惯了幸福的生活，再回到从前的日子就受不了。
她听着外头呼呼的风声，心里头在想着十一的话，一定是要发生些什么事情，不然十一不会那么紧张。
临近深夜，谢文玉的营帐里却是灯火通明，谢文玉与她请来的人彻夜长谈，眉梢有了倦意，只是她眼眸越发明亮，叫人不忍直视。十一垂首伺候在旁，心思放在帐外，风声与呼吸声中时刻保持戒备。
人走后，十一才会到谢文玉身边，谢文玉叫十一取出一个箱子，十一只知道这是在出行前公主叮嘱她保管，却不知道是何物。
当谢文玉将箱子打开，取出里面的东西的时候。
十一险些惊叫出声，只因为公主取出来的是一张空白圣旨，却提前盖好了玉玺。
谢文玉低声说：“愣着干什么，快来研墨。”
“过几天本宫要随大军出征，本宫的命就交给十一了。”
“奴婢会用身体挡下所有朝公主射来的箭。”
大一早，谢文玉叫人众将，她厉声质问刘老将军：“大敌当前，为何我们迟迟不肯出兵？”
刘老将军抱拳，大声说：“公主有所不知，近日天气寒冷，积雪不化，我方将士又不像夷人习惯这天气，贸然出兵打仗，我们会落於下风。”
“本宫看你们是不敢打，还是念着和乱臣贼子的旧情，不愿意打？”谢文玉步步紧逼。
刘老将军义愤填膺地说：“公主不要冤枉好人！老臣一片忠心，日月可鉴。”
“本宫要看到的是实际行动！不然，待本宫一五一十说与父皇，到时候不用日月，自有父皇来鉴你的这份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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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公主三思！”老将军一双虎目泛红，深深鞠躬，双手抱拳举起紧握在空中。
在无声的对峙中，谢文玉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待谢文玉一走，剩下的将士围住老将军，将士义愤填膺为老将军打抱不平，群情激奋之时，老将军却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他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十一耳听八方，将自己听到的话说给前头的谢文玉听，谢文玉闻言笑了一声，对十一说：“如果十一你不是我的手下，你会为那老贼这片赤诚忠心感动吗？”
“我还是会厌恶那老贼。”
“我说的是如果。”
“公主不喜欢的人，十一也不喜欢。”
谢文玉不想再和十一说下去，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你留几人在朝歌身边，平时就和她一起做事，不要叫人看出来。”
十一将话含在口中反复琢磨，才借着勇气说出来：“其实，朝歌像寻常人一样隐没在人群中，反而跟安全些，公主对她的过分偏心，反而让她变成旁人的眼中钉。若为她好，公主最好是不见她不提她，才是最好的。”
十一说完这话，心已经悬在心口，她知道，自己可能已经犯下了一个大错。
在她眼前三步之遥的谢文玉停住了脚步，十一猝不及防踏出的半步，也是匆匆忙忙收回。
十一低着头，只听她的头顶传来谢文玉低低地似是呢喃的话：“你说的没错，但是我做不到。”
到傍晚时分，前线又送来一批伤员，朝歌和一些打杂的人才稍微吃了一口热饼，就被告知要去照顾伤员。朝歌硬塞了两张饼，用一壶温水冲进肚子里，一抹嘴巴，就跟上大夫的步伐，去照顾伤员了。
只是有伤员送来时半身血肉模糊，刺鼻的血腥气让朝歌的胃隐隐有些抽痛，朝歌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清理着伤口，耳边听几个士兵在讨论前线的事情。原来前头已经开始打起来了，那些夷人杀起来个个都不要命一样，后方阵营还是坚持只守不攻，眼看着一个个兄弟倒下去，那画面犹在眼前，那年轻的小将红了眼，用手猛锤膝盖，其他人也是垂头丧气，有怒气也不敢言，生怕说错话。
大夫轻咳一声，说：“有公主在，一定不叫我们憋着这口气当孙子，我想马上就会看到希望。”
“呵，公主，公主娇贵，哪知道打仗的残酷，这些日子，你有见过公主亲自骑着马到战场上走一走吗，她敢么，她每天都躲在她的营帐里绣花，我们能指望她带着我们冲锋陷阵吗？”
在众人的沉默中，朝歌清亮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死寂，“为什么不能指望她！谁不知道在宫里的日子是安逸，她偏偏要抛下安逸的日子不过，来这里吃这个苦，不可能没有作为，因为我就是相信她，才会跟着她从宫里出来的。”
他人也是这时候才知道朝歌是宫里出来的，大家纷纷看向大夫，想从大夫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大夫犹豫了一下，说：“是这样没有错。小侄儿很小就入了宫，在公主身边谋了差事，这次，也是跟着公主来的。”
“你原来是个太监？”被朝歌照顾过的人情不自禁地说出了口，被旁边的人一把打了下去。
朝歌挺直上身，“我来这里的时候，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也签下了生死状，不为富贵，就为了出一份自己的力，我不会看错人的。”
朝歌把已经被染成鲜红的水倒在外头，因为这些日子都是往同一处倒水，那一块地方黑红黑红的，泥土都被血腥气渗透了。
朝歌沉默许久，仰头看着天地交接之处，用袖子用力擦了两下眼角。
她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以为是大夫跟上来，心里的话自然而来就说了出来：“公主能来这里，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打不好仗，又不是公主一个人的错，为什么不去怪那些指挥打仗的人，要怪到公主身上。”
身后的人回以一声轻笑，那熟悉的笑声叫朝歌吓了一跳，只因那不是她以为的大夫，是她口中为之打抱不平的人。她忙转过身来，对上谢文玉别有一番光彩的双眸。
朝歌想到自己身上估计是被血腥味腌入味了，情不自禁地倒退一步，只是谢文玉以为她不高兴，还侧过头，打量她的神情。
“公主还是离远点，这里味道不好闻。”
“习惯了就好，你不也习惯了吗。我刚在外头听到你替我说话，心里非常欣慰，能得你这一位知己，死而无憾。”
“呸呸呸，不要随便说死不死的，晦气。”朝歌不喜欢死这个字从谢文玉嘴巴里冒出来，所以替她呸了好几下，等说完这话，朝歌意识到自己跟那些粗老爷们呆久了也变粗俗了，居然对着公主说了这些话，那是真的要命。
谢文玉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她只觉得这一面的朝歌再多一些就更好了。
朝歌看公主挡在她面前一动不动，就大着胆子问：“公主，你还有什么要事？”
谢文玉本来就是为了她而来，被她这一问，回答不上来，当着朝歌的面，从荷包里掏了一把金闪闪的东西，原来是一些指甲盖那么大的金元宝，朝歌看到金子眼睛变得闪闪发亮，谢文玉挑出其中之一，让朝歌伸手，将其放在她手心，说：“因着刚才你为我说话，这是赏你的。”
在宫里的时候，朝歌不只是一次收到过谢文玉赏的东西，有金有银有玉，还有其他，值钱不值钱姑且不论，都是小小个的，做工精美绝伦，叫朝歌爱不释手，拿到手也舍不得花掉，还要费心思存起来，不知不觉攒了一些，朝歌有时候都在怀疑公主是不是故意这样做，故意赏她这些她舍不得花的东西，叫她摸地到，花不出去。
金子在手心捂热，朝歌心情也好多了，一扫之前的忧郁，开开心心地给谢文玉行了大礼。
谢文玉看够了她，才挥挥手让她退下。
在烛光下下，岳灵犀皱着眉头看着放在眼前的圣旨，心乱如麻，她知道，其他人都已入睡，养精蓄锐为明日出发。她却彻夜不能入眠，只因公主要她明日留下来去办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这件事情，比让她去战场更重要。
岳灵犀不解公主这样做的意思，只是看到公主态度坚决，叫她不得不放下自己的坚持，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份任务，和这份圣旨。
她来之前根本不知道公主手上有圣旨，她更惊讶的是，这份圣旨需要她离开战场，去往皇城的方向送去。
谢文玉说：“你这一路回去，不用半日就会遇到一队人马，见到了人，不管是多大的官，就拿着圣旨叫他原路回去，见圣旨如见父皇，由不得他说半句不是。”
岳灵犀知道自己不该问，但是她忍不住想要个说法，她一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居然就是个送东西的差事，不由的觉得委屈：“这事情，能比打仗更重要？”
“对，比让你上战场杀敌拼个你死我活更重要。”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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