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场》今时有酒

4、第四章

　　许初宜平日里不爱出去玩，休息时间都是宅在家里，这次，因为节日隆重，又在傅岑地疯狂催促下，她勉强答应出去玩。

　　玩了两天。

　　第一天，去江边游船，看电影，又打卡两家网红基地。

　　隔日，主要是逛商场。

　　这次按照国家规定，国庆连同中秋会放八天假。

　　但很悲催的事，高三要回去补课，许初宜作为班主任自然也逃不掉。

　　这个事，因为已经提前预知，所以许初宜没觉得有多难受。

　　周一这天，便恢复正常上课。

　　许初宜有一节晚自习课，上课铃声响起，她来到教室，转了一圈后，到走廊的书桌前坐下。

　　是为了方便有请教问题的学生，以防打扰到他人。

　　她等了一会，也没人出来问问题，因为无事做，就百无聊赖地玩起手机来。

　　一一

　　这个假期，对于顾拙来说，确实有点长。

　　回江吴也将近三个月，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朋友约他出去吃饭。

　　一般在周末，工作日的晚上也偶尔会有。

　　剩下的时间，他不是在上班，就是在家里。

　　日子照常过着，跟在平川没多大区别。

　　但其实，又有不同。

　　因为，江吴，始终有他的期待。

　　十月初，暮色降临后，气温开始逐渐转凉。

　　七点多，外头完全暗了下来。

　　看了眼时间，顾拙拿上车钥匙出门。

　　是要参加同学聚会。

　　到地方后，已经有不少老同学在场，桌上点了不少菜，聊天的话语都没断过。

　　许久未见，像是觉得陌生又熟悉，顾拙视线环顾一圈后，才落座。

　　身旁，坐着的正是周东和。

　　聚会就是这样，大家坐在一块，吃个饭，先缅怀过去，再谈谈当下，时间也就过去了。

　　还比较闹腾。

　　周东和话多，吹牛逼根本停不下来，好不容易歇会儿，想喝口水压压惊，余光就瞥到旁边的顾拙正在闷头喝酒。

　　已经散落了好几个空瓶。

　　“兄弟，你这是喝了多少？”

　　他这声音不大不小，有好几个人看了过来。

　　傅岑也注意到，没再跟老同学聊天，当起了吃瓜群众。

　　顾拙像是听不见，没有给出回应。

　　周东和气笑了：“敢情你来这是喝酒的啊，有什么事尽管说，兄弟我肯定给你排忧解难！”

　　旁边有人插话：“是啊，大家都在呢，你不用不好意思，我们都乐意帮忙。”

　　说话的是一个女声。

　　包厢放着伴奏，也不知道是谁在鬼哭狼嚎地嘶吼。

　　还挺吵的。

　　傅岑坐得有点远，听不清他们的讲话，便没再关注，不过她后知后觉中也意识到，今晚的顾拙没说几句话。

　　存在感极低，就像是个局外人。

　　很奇怪。

　　似乎想起了什么，她拿出手机，偷偷拍了张照片。

　　一

　　一节晚自习四十五分钟。

　　因为没有事情可做，许初宜觉得时间很漫长。

　　忽然，收到傅岑的微信消息。

　　她顺手点开，就看到了一张图片。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男人侧对着镜头，他的脸上没什么肉，鼻翼高挺，手上拿着一杯酒，低着头，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背景有些昏暗，但不妨碍她认清是谁。

　　许初宜知道，聚会定在今天，所以，顾拙应该是参加了。

　　就是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要给她看这个，便发了个问号过去。

　　傅岑一时间没有回复。

　　她也没有看到其他界面。

　　又鬼使神差地点开图片。

　　总感觉有些不一样。

　　想了想，如果非得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落寞，可似乎，这个形容，不应该用在顾拙身上。

　　因为她记得，顾拙是一个很阳光的人，家境优越，样貌出众，成绩斐然，这些优势与生俱来。

　　平日里，也总是一副温柔又随和的模样。

　　所以，她认为，几乎不会碰到什么挫折。

　　上大学之后，因为不在一个学校，两人的交集逐渐减少，她不知道，顾拙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但肯定，不会很差。

　　这头，傅岑已经有回复。

　　连续好几条。

　　【他今晚喝了好多，周东和都劝不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就像是为情所困】

　　【而且，我严重怀疑，他还喜欢你】

　　【一一，你今天没来，好几个人都跟我提到你了】

　　【我们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呢】

　　浏览完之后，许初宜呼吸变静了。

　　倒不是心理有多大起伏，而是她不相信。

　　不相信顾拙还喜欢她。

　　是在综合两次会面的情况下得出的结论，几乎没话说，就跟面对空气没什么区别。

　　已经陌生到了这个地步。

　　即便，以前是真的挺熟。

　　即便，顾拙跟她表白过。

　　但是她觉得，感情最经不起时间的考验，会流逝，也会受到外界干扰。

　　年少的喜欢，更是不堪一击，因为心智不成熟，可能会把短暂的好感误以为是喜欢，等到时间过去，就会淡忘。

　　就跟一时兴起差不多。

　　而且，她已经伤害到了顾拙。

　　如果有机会，她希望能缓解两人的关系，好让她心里的负罪感没有那么深重。

　　不过，又找不到机会。

　　算了，也懒得找机会了，说不定，会勾起对方不美好的回忆。

　　许初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正好晚自习下课，她回到办公室，把月考的成绩单打印出来。

　　一

　　另一边，正在进行游戏环节。

　　通过抽取扑克牌，花色相同的玩家接受惩罚，真心话或大冒险。

　　已经玩了好几轮。

　　这次，几人同时亮牌。

　　“我是梅花。”

　　“方块。”

　　另一个人举手：“黑桃。”

　　每人都报上各自花色，最后，是黑桃的接受惩罚。

　　一共有两个人。

　　顾拙是其中一个。

　　他是后面惩罚，选择了真心话。

　　周东和难得遇到这种机会，自然要问一些劲爆的话题，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问道：“心里是不是还有放不下的人？”

　　他又补充：“可千万别说些有的没的。”

　　话音落下。

　　周围立刻安静不少。

　　似乎都在等那个答案。

　　顾拙喝了不少，声音带着哑意，低低沉沉地，但在场的，都能听清他说的话。

　　也就说了一个字：“有。”

　　然后，有唏嘘声发出。

　　周东和又问：“是谁啊？”

　　又安静片刻。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顾拙会说出那人是谁时，结果，顾拙直接起身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

　　一

　　这一周，除了正常上课外，还要举行一次家长会。

　　时间定在周六下午，是高三入学后的第一次家长会，主要目的是促进家长对学生基本情况的了解。

　　等到这天，就如期进行。

　　一共开了两节课。

　　等到第八节下课，才结束，不过，仍有不少家长想跟她沟通。

　　许初宜在教室里耽误了一些时间，等忙完回到办公室，已经差不多六点。

　　中午并没有休息，许初宜松懈下来就犯困，便在桌上趴了一会。

　　再次醒来，是因为办公室里有电话铃声响起。

　　倒不是她的。

　　觉得休息够了，许初宜打算收拾东西回家。

　　刚到走廊那，就瞧见了顾卿。

　　小姑娘看到她挺兴奋，小跑着过来：“初宜姐，你这是要回去了吗？”

　　许初宜点点头：“是啊。”

　　顾卿：“那你是要回家吃饭吗？”

　　许初宜：“还不确定。”

　　“我打算跟我哥去吃火锅，”顾卿发出邀请：“初宜姐，你要不要跟我们一块？那家店是最近新开的，我朋友跟我推荐了好几次，早就想去了。”

　　“……”许初宜不知道怎么拒绝。

　　又不好打消顾卿的热情，再说了，上次已经拒绝过一次了。

　　而且，火锅对她的诱惑力挺大。

　　可是，顾拙也在。

　　好纠结。

　　兴许是她出神太久，也就没听到渐近的脚步声。

　　等再抬眸时，恰好跟顾拙对上。

　　男人穿着polo衫，搭配黑色长裤，五官清眷柔和，给人的感觉还不错，当然，前提是他说点话。

　　没想到，顾拙还真说了：“还去不去了？”

　　“……”还不如不说。

　　顾卿反应过来，已经拉上许初宜的胳膊：“哥哥，初宜姐也跟我们一块去。”

　　许初宜只见顾拙颔首，似乎是表示知道了的意思。

　　这种时候，她已经不好再说什么拒绝的话，因为，都显得矫情。

　　顾卿还提议，要一块坐车过去。

　　许初宜的精神状态不算多好，也就同意了。

　　她跟顾卿坐在后面。

　　路上，也会时不时地往窗外看去。

　　不觉中，又回想起前几天的夜晚。

　　傅岑：【顾拙今天说真心话了，他心里有放不下的人】

　　傅岑：【不过没说是谁】

　　傅岑：【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我还是希望，别留下遗憾】

　　她还记得当时的回答。

　　【哦，可能是他大学同学吧】

　　傅岑：【你就真的不在意？】

　　许初宜：【我有什么好在意的】

　　话题就此终止。

　　许初宜回想起这些对话，侧头又注视到顾拙的后脑勺，不知为何，心情总有些复杂。

　　不过，不用觉得尴尬。

　　从容应对就行。

　　到达一家火锅店。

　　三人落座。

　　许初宜坐在靠过道这边，对面，正好是顾拙。

　　因为有顾卿在，所以气氛不至于冷场。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

　　许初宜吃得慢，细嚼慢咽的，等她吃个六分饱，对面的顾拙已经放下筷子。

　　他参与话题度不高，几乎是顾卿问什么，他就答什么，这会儿，闲下来，也没看见他玩手机，就这么安静地在位置上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