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淑女在英伦 ...
-
等坐上了马车，路易莎看着妹妹轻轻抬起扶手向后一推，座椅就成半躺状态了，然后那个小姑娘就把头发都拨到一旁准备睡觉了。
“凯特，这就是你说的新马车？原来是座椅可以躺啊。”路易莎也试着抬了抬扶手，不过她只是稍微挪动了一格往后坐坐就行了。
“茜茜，这车上就我们俩，你完全可以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些。你看，这个座椅我特别仿照了躺椅可以调节靠背幅度，而且下面还加了脚蹬，就是仰躺着睡一觉都可以。不仅仅如此，你看，这两个主座位中间有一个带着隔层的小桌子可以喝茶吃点心，下面的夹层冬天可以放一个小小的暖手炉，夏天可以放一小盆冰嘛。对面的客座虽然不能调节靠背，但是有一个可以折叠的小桌子，打开了和有茶几的沙发一样方便。整个车厢我都做了夹层，不仅行驶起来更平稳，更保证了通风和采光，兼具冬暖夏凉。而且……”我侧过身子，小声跟路易莎献宝，“车厢我特别拉长了，咱们后面有一个小小的隔间，里面有固定好的洗手架和带可移动便池的马桶。这样长途旅行也不怕路上尴尬了。”其实这是个简易版房车嘛。我减震做的超好，关于马车专用弹簧，我也想申请一下专利呢。
“哦。”路易莎站起来，嗯，空间够高。估计就是绅士们站起来也不会觉得憋闷，再看看凯特说的各种改动，确实不错。“你为了出门可真没少花心思，这样一改，确实方便。”
“那当然啦。我的好姐姐，钱花哪哪美。为了这辆马车我可是把小金库都掏空了呢。怎么样？不错的话，送给你做结婚礼物吧。”其实框架是我自己以前在储物空间里合成砸出来的，拿出来后再请铁匠到马车坊一起按着图纸仔细拼装，这样更加轻便结实的框架给了马车更大更灵活的空间，里面的座椅也是以前的存货拿出来翻新后包好真皮，再配上最近的手工装饰。至于洗脸架子，车载水桶，移动马桶我多的很，挑挑简单大方的样式就行。我还有各种便携厨具呢。
“真送给我？那我可不客气了。唔，确实没感觉到怎么颠簸，你铺了多少层垫子啊！以前坐马车久了浑身都能颠散架，现在嘛，多亏了我们心思灵巧的凯特，出多远的门也不怕了。谢谢你，这份礼物我满意极了！”路易莎喜欢这份礼物，也更喜欢妹妹把自己放在心上。至于凯特是假非假的抱怨，开什么玩笑，宾利家的女儿才不缺零花钱呢。
“那可真是太好了，能入您的法眼可太不容易了。来吧，让我给你泡壶茶，咱们一起欣赏下旅程的风景吧。”我打开车厢内侧的储物柜子，取出茶具和饼干点心。就这小煤炉上新烧开的水准备起来。
“哎呀呀，我可真是好福气。能喝到凯瑟琳小姐亲手泡的茶真是不胜荣幸。你怎么连炉子都带上了？”路易莎觉得妹妹可真是太能干了。
“啊，这个啊，这个小炉子是托铁匠特意打造的，只能装一块煤饼，不过烧一铜壶茶，烤两块曲奇还是够用的。茜茜，你吃泡芙还是华夫饼？”我以前得多拼命啊，打铁磨豆腐竟然都会。
“一杯红茶不加糖，一颗泡芙，谢谢！凯特，辛苦你了。不过，这种事然后让女仆们做就好了。”路易莎虽然受用妹妹的殷勤却不喜欢妹妹劳作，太有失身份了。
我抬头看看她，“不是你说要姐妹俩亲近亲近不让女仆上来的吗？我在女校操作的最多的就是下午茶了，也就是泡杯茶端个点心，哪里就不能自己动手了。将来就是操办舞会和晚宴，除了指挥，不还是得亲自动手调整啊。”有人代劳我也乐得清净，可这只有我们俩啊，指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路易莎，估计得渴死我了。再说了，我喜欢喝开水啊，不自己烧等着谁。我也不觉得养成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性子是好事。
“啊，是我最喜欢的玫瑰红茶，太棒了！真是香醇，泡芙也好吃，香甜可口。凯特小甜心，一起啊。”路易莎不自在地岔开话题。当初就不该给凯特送到女校去，那群侍奉上帝的老嬷嬷把凯特都给教傻了，像我们这样人家的小姐生来就是锦衣玉食，金尊玉贵的，事事都有人打理好了，安因享受就是了。何况，等我做了赫斯特夫人，一杆子管家仆妇等着呢，动动嘴就是了。
我和路易莎很多事情看法都不一样，所以简单交谈过一两次后，都明智地不做争辩，只谈些衣物首饰之类的安全话题。毕竟，姐妹间朝夕相处的时间不多了，多一些温馨回忆不好么。
到底是长途旅行，哪怕马车再舒服，折腾了几天后，终于到了宾利家在布次文纳街的住宅。大家累的都不想多说话，匆匆用了晚饭就早早休息了，一直到两天后才缓过来。
宾利家在伦敦的住宅其实偏北区，听说还是宾利夫人的陪嫁之一，不然以宾利家的地位，住不了这么好的街区。这里离皮卡迪利广场很近，也就隔了四个街区。所以路易莎买买买的计划实施起来很方便。我跟着转了一次就不感兴趣了，一是我觉得那些样式我不喜欢；二是每天被迫问一万遍这个好不好啊，我受不了，在路易莎那我有选择困难症。我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附近的街心花园消磨时间。嗯，为了配合路易莎购物，我给自己买了好几只狗，还买了两匹小马驹。路易莎见我实在不感兴趣也就放过我了。狗我训练一二又都转手卖出去了，我决定买个小农场，想养什么养什么。
我找来了莫莉妈妈的长子威尔。
“日安，凯瑟琳小姐！您找我来有什么吩咐吗？”
“日安，威尔。我找你来是因为我希望你能帮我做些事。因为我也是莫莉妈妈抚育大的，在我心里你是我能信任的兄长一样的存在。你看，我翻查我的个人库存时，找到了很多来自东方的刺绣，还有一些瓷器。当初妈妈还在时家里没少添置东方器具。有些是家传珍藏，而有些则被遗忘在库房。这些都是我从中挑出具有一定价值但并不是特别贵重的。我观察了好久，东方刺绣和瓷器在伦敦一向受好评。相信你分批次，换地点后都能销出去。换来的钱，除了交还我一部分零用，我希望你能合理利用它们。你在熟练掌握各种男仆的技能之外，我还希望你能学习骑射，锻炼身手。另外，这里有一封强尼帮忙写的推荐信，你拿着它可以去提卡尔律师那和史迪生先生那跑腿实习，学习有关法律和经济的知识。另外，我还需要一个技术娴熟忠实可靠的马车夫，另一名敏言慎行身手矫健的男仆。这些你能办到么？”
威尔怀特垂着头，静静听着吩咐。等小姐说完后，他仔细想了一会才开口：“凯瑟琳小姐，谢谢您的信任，也感谢您给我机会。关于您说的刺绣和瓷器，我一会就出去转转，打探比较好价格后帮您出手。至于您让我去学习法律和经济，这恐怕不是一年两年能完成的，我会尽全力。而马车夫和男仆，我会帮您留意，寻找合适人选。”
“学习当然不是一时就可以完成的，不着急。有个三五年想必你就能掌握基本常识和具有相关能力了。我又不需要你去做律师和经理人，只是我将来打理嫁妆时需要得力的帮手。至于刺绣和瓷器，我觉得可以做成长期买卖，需要你跑腿的地方多着呢。辛苦你了，我允诺你卖出去的东西每十件都可以抽百分之五的利做辛苦费。至于莫莉妈妈，我会给她养老的。”要想马儿跑得给吃饱草啊。
威尔至此才终于放下心来，凯瑟琳小姐要重用我了，若是表现得好，以后最起码也能做一个管家了。他行礼后退下了。
嗯，进行这种对话时加上精神威压还是很累的。威尔是有忠心，但财帛动人心，防范要从头开始。
我身边的仆从们其实我在挑选时一开始挑选的就是一些品质良好，尤其是对我更亲近，忠诚度更高的。这些感知在精神力锻炼到一定程度后都可以敏锐感觉到。但为了平日活动尤其是个人隐私更有保障，我会一定程度上使用精神力施压。相当于定期催眠了，范围限定于服务更尽心，工作时更听从派遣。别的我也懒得操心，当然能力上也达不到。
人心是最不可捉摸的了，能够模糊感知根据并别人对自己的好恶来趋利避害已经是老天爷厚爱了。再贪图别的那是不可能的，我就没拿到大女主剧本，也没那个龙傲天光环。
另外，我觉得是个人都会有私心，只要不触犯我的个人利益，能保障我的生活便利，仆人们谋取点好处，占点便宜我都可以接受，水至清无鱼嘛。所以愿意为我服务尽忠的仆从还是挺多的，我好你也好啊。
我自己又精心挑选了一些储物空间内的首饰、刺绣和瓷器，准备给自己易个容，出门去看好的店铺转转。唔，考验我演技的时刻到了。
星期四的上午，布雷斯科尔正坐在柜台后用细棉布布小心擦首饰上的浮灰。突然，门被推开了，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抬头一看，是一位五六十岁头花全白的老妇人进来了。他忙把手中的红宝石手镯放回黑色的天鹅绒匣子里，站起来问好：“上午好，夫人！有什么是我可以为您效劳的么？”
来人站定，不自在地咳嗽两声，而后努力挺直了微微佝偻的腰，柔声说：“上午好，年轻人。我来是想处理一些首饰的。不知道，你们这做不做首饰回收的生意。”
“当然，当然。夫人，您请坐，请问您想出售什么饰物？”布鲁斯请她坐在沙发上，并端来一杯红茶。借着机会打量了一下，这应当是位受过良好教育的妇人，仪态优雅。只是现在恐怕是落魄了，她的衣服虽然用料考究但都是过时的款式了，而且裙边袖口都有磨损，虽然主人细心包好了边，却也能看出来一二。再看她的神色，满脸皱纹写的不是窘迫，而是一种历经沧桑后的坦然。他不由得对将要看到的首饰产生了好奇，一般这样的情况下是能看到不少好东西的。果然，接下来的发展没让他失望。
老妇人从腋下小心取下一个和衣服同样布料的蓝绒布包裹，一层层打开，露出一个镶嵌珍珠贝母的红木首饰盒，她用干枯带着老年斑的手指留恋地摩挲着盒盖口，手下的铜扣因为主人的长期保养散发着来自岁月的柔和光芒。末了，她叹了口气，一边打开盖子，一边解释：“这些都是我年轻时的珍藏，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想把往日的念想送出去。我只希望它们能去到合适的主人手里。唉！”
随着她低沉又柔和的话语，一整套珍珠首饰出现在布鲁斯眼前，那洁白圆润的珍珠个头均匀，个个都有拇指大小，被穿成了一条长长的可以窝成好几圈的项链，两个菱形发卡，两朵花形的耳环，一条宽一条窄的手链，三个不同造型的戒指。每一样都典雅别致，即可以拆开出售，也可以整套售出。他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没有一千英镑，这么一套珍珠饰品是拿不下来的。尤其是耳环，中间各有一颗难得一见的粉色珍珠。
“我做姑娘时就喜欢珍珠，这一套还是我母亲特意五湖四海地为我收集来的呢。”老妇人说着，眼睛里闪现出晶莹的泪光，脸上却挂着回忆的甜蜜。“我出嫁后，倒是从先生那里收到了各种宝石，好一点的都在这儿了呢。”她把第一层取下来，然后展示了第二层，宝石的光芒璀璨如昔。有一条大大小小宝石穿成水滴型的蓝宝石项链，陪着同款的耳环和戒指。一个镶嵌着琥珀的胸针。一对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发卡。一个两指粗的祖母绿宽手镯。还有一顶小小的钻石王冠型发簪，太阳型的钻石挂坠项链和戒指。这些饰品都被分门别类的妥帖放置着，彼此争奇斗艳却又交相辉映。都是做工精良，材质上层的珍品。布鲁斯想，这么一个首饰盒吃下来必然是吃力的，可转手又能带来不小收益，还是可以商讨的。
“夫人确定要把这些都出售吗？看得出来，个个都是您的心头好。那么您预备要价多少呢？”布鲁斯问。
老妇人点点头，一边把首饰一样样放回去合上盖子，一边说：“您说的对，先生。这些都是我的心头好。它们对我的意义不是金钱可以估量的。可问题是，我现在缺的恰恰就是金钱。我来您这，也是经过打听和比较的，我相信这家百年老店，也相信您会给出合理的价格。”老妇人端起茶杯，浅浅尝了一口，又放下，“谢谢您的茶，水温刚刚好，您真是一位体贴的绅士。”
布鲁斯笑了，这可真是，给少了吧，恐怕未必能成交，照价格给又有点心疼。可他对上对方那双温和清明的眼睛，竟然还看出慈爱来。他自失地摇摇头：“感谢您的信任，夫人。我想，一万英镑是我能给出的上限了。”
“哦，那还真是不好意思，耽误了您的时间。谢谢您的茶，先生！”老妇人也笑了，她甚至已经把首饰盒又重新包起来了。欠身行礼就要离开。
“等等，一万五千英镑，真的不能多了。”那妇人还是摇头。
“您要多少？”
“最起码两万。”
“一万六。”
“两万。”
“一万八，夫人。您的东西虽好，可我却并不是一定要要。咱们也不完虚的了，就这个价，您愿意就成交；不愿意，对不起，还请您换个地方问问。”布鲁斯觉得自己已经是相当有耐心了，可他又不是慈善家，这个价已经仁至义尽了。
“那，那好吧。”老妇人仿佛用尽了力气，一下子老了好几岁，背也驼了。闭着眼睛，点头同意了。
“您是要现金还是支票？我建议您拿支票。现金的话太多，您一个人未必安全。”布鲁斯好心多提了两句。
“如果您能给现金那是最好的，真要给支票我还得多跑几趟。”老妇人恋恋不舍的递出了包裹。布鲁斯验看了一翻，心想你要现金就给你，不过能不能平安拿回去可就两说了。
老妇人双手接过布鲁斯给出的现金皮包，清点一下后艰难地抱在怀里。“再见，仁慈的先生。感谢您的善良和慷慨，愿上帝保佑您！”然后推开门，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我用了一个星期走遍了齐普赛德街区的大街小巷，分别在口碑不错的老铺子里出售了珠宝，东方刺绣和瓷器。成功地在坎贝尔银行有了我的个人账户，以及买下了伦敦外东南向二十公里一个叫莫里莫的小村庄的一个小农场。
有一天，路易莎给我展示了她高价购得的珍珠手袋。“好看吗，凯特？这可是劳伦斯夫人那的俏皮货呢。看看这精美的东方刺绣，二十个英镑可真不贵。”我呵呵一笑，个奸商，从我手上买的时候还是五英镑一个呢。路易莎大概是喜欢购物带来的快感吧。我也喜欢，我有钱了立马去伦敦十字街买了一大车书，尤其是百科全书，我眼馋好久了。
我们这一趟出来收获满满。路易莎暂时买够了，才在夏天彻底炎热前离开了伦敦。可赶紧走吧，这时节，雷雨后的伦敦跟臭水沟差不多了，再繁华也吸引不了我。
当马车缓缓驶上熟悉的林荫道，我看见了宾利家的大宅，也看见了闻声而来大叫着欢迎我并跑的飞快的牧羊犬，哈，我回家了，这感觉真好！
“真是个怪姑娘，出门玩不见你有个笑脸，回家倒是喜笑颜开。”路易莎虽然喜欢伦敦的热闹繁华，可论舒适度，还是曼彻斯特的宾利大宅住着惬意。但是，对比明显因到家而越发开心的妹妹，还是要打趣一下。
我皱皱鼻子做了一个鬼脸，没有回话。
“像什么样子啊，多大了还淘气？！你啊，真不该让安娜小姐过早离开的，我觉得有个家庭教师一直约束你挺好的，最起码礼仪上更好。”出门在外，路易莎就不喜欢看妹妹做鬼脸，立马拉下脸来训斥。
“好姐姐，都到家了，您就不能放松一下嘛。我会注意在外人面前的各项礼仪!真不放心,我不是还准备回学校重新学习么。至于家庭教师，唔，你倒是可以给未来的小外甥小外甥女好好物色。”其实有个合适年长的女性陪伴是好事，最起码我出游方便许多。也许我可以考虑找一位温柔开明的教习夫人。真不行，供个老修女嬷嬷也行。
我们的归来受到了热烈欢迎。我开心地给大家分发礼物，我给亨利爸爸订做了一根新手杖，给强尼带了顶新帽子，给史密斯太太和莫莉妈妈各带了一整块丝塔芙红绸……
“凯特没忘记给你们带礼物，可她自己倒没买什么东西。”路易莎帮着妹妹收买人心。
“哪有，我买了好多书呢。听说路易斯夫人的女校有严格的入学考试，我可不想到时候丢人。”准备入学是一方面，打发时间是另一方面，难得有时间除了看书什么娱乐都没有自然要沉下心好好看书的。
女校的那一套无非是阅读、语法、日常写作以及法语对话，才艺则是绘画，音乐，舞蹈等，与其说是学校不如说是少女们的社交演练场和新娘培训班。而我呢，是真心打算好好系统地学习一下西方的绘画和音乐，另外这个时期市面上已经有不少西方经典的文学，历史和哲学著作了，甚至自然科学都开始崭露头角，有机会阅读我还是很喜欢的。
“看来，我的小凯特已经把未来都规划好了啊。多读书是好事，我全力支持，当然，如果你愿意和老父亲分享阅读乐趣的话，我随时奉陪。”亨利真是欣慰极了。其实仔细回顾过去，他还是相当满意的：年轻时从父辈手里接过家族产业，一步步从航海到纺织到地产使财富累积拓展，于家族他是无愧的；在大学也度过了精彩的青春时光，交到了一生的挚友；进入社交后虽然一开始被诸多排挤孤立，可凭着丰厚的身家，出色的仪表他没少受女士青睐，最终赢得了格林子爵家二小姐的芳心，抱得美人归，拥有了温馨的家庭生活，出色的儿女；而今虽然失了爱妻，可眼看着儿子已经成长起来可以接过家族重担了，稳重的长女也要嫁入上流社会为宾利家开拓新的人脉，又有幼女承欢膝下尽孝于眼前，实在没什么好抱怨的了。他笑着聆听女儿们有关伦敦的新鲜事，看她们展示自己的各种收获，更享受发表评论后女儿们崇拜感激自己的目光……
路易莎的婚礼定在九月中旬，秋高气爽，鸿雁南飞。其实我私下听莫莉妈妈和史密斯太太吐槽说是这个时候赫斯特爵士刚收完租子，手头宽裕些办婚事才更体面。我也这么觉得，因为赫斯特爵士虽然从不自视甚高，可他仅有的几次拜访穿的礼服都是同一套，甚至礼帽的褶子都越来越深。路易莎倒不以为意，她打定主意做个掌权的施恩人呢。
我对亨利爸爸说过担心路易莎的婚姻做成交易是否有隐患。可亨利认为由妻子甚至是妻族给男士带来财富和利益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好孩子，婚姻除了门当户对，更多的是各取所需。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茜茜凭着她的美貌和嫁妆进入上流社会，赫斯特则搭咱们家的工厂和资本再振家业，这是很好的组合，我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呢。甚至将来查理娶妻，我也希望他能娶一位受过良好教育的贵族小姐，哪怕是落魄的呢。当然，他要是为宾利家选择一位地位相当、有眼光有手腕的商户家小姐作主母也可以。”
我想想原著中描述的简贝内特那绵软的性子就觉得奥斯汀走的是于正那一挂偶像言情剧。两个耳根子软的烂好人凑一块，呃，宾利家以后还做生意么？当然有个给力的连襟也不是不行。
“爸爸，若是查理以后因为爱情而娶了一位贫穷但美丽而温顺的乡下姑娘呢？”我很好奇。
“查理没这么糊涂吧？”亨利被小女儿问住了。可看她一脸认真不像玩笑的样子，又想了想儿子那风流痴情的性子不由得头疼，说不定查理还真能这么糊涂。
“那就得他们两口子日夜祈祷上帝给他们一个聪明能干的好儿子了。真有那么一天，你和茜茜可一定得好好劝劝他，婚姻可不是儿戏。美丽能做什么？温顺能做什么？一个没根没据见识浅薄的乡下丫头就是硬推到当家主母的位置，她也做不下去。”宾利家的主母可不好做，既得当好贤内助处理好家务事，亲朋往来；还得能帮助丈夫做好社交维持人脉，更得能理解支持包容甚至辅助丈夫打理产业。这哪是乡下姑娘做得了的，哪怕乡绅家的姑娘呢，没有相应的成长平台就不会有相应的眼光和谋略。
“爸爸，你可真会为难人。终将外嫁的姐妹哪能左右的了宾利家的当家人？！再说了，教会查理正确的择偶观不应该是您的责任么。若查理真因爱情冲昏了头脑，我和茜茜不仅拦不住，说不定越拦反而会越坚定查理的逆反心呢。我看查理就有一点虽然面上好好好，心里面认死理的掘强。我也认为一个理智稳重的嫂嫂能中和查理的仁慈和活泼更适合宾利家。毕竟美貌是会衰退的，温顺也会随着时间变迁，唯有坚定的心志，理性的头脑才能经得起生活的考验。”我给亨利爸爸添了杯热西洋参茶。
“凯特？我的好孩子，你才多大，就能有如此深刻正确的见解？！爸爸都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心酸。是不是你在学校或是家里受了什么委屈？到底你妈妈走的早，我们对你的关心还是不够啊。”亨利听了，心里五味陈杂，我们家可真是，精华都长到女孩身上了。凯特小小年纪就能看清楚自己在家的位置，甚至能居安思危，这可不光是有远见了。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这孩子还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呢，说话办事都懂事得让人心疼。
呃，我的亨利爸爸思维怎么这么发散啊，楼歪了啊，亲！我的呆愣惹得老父亲又是一阵怜爱。
“好孩子，你的话给我提了个醒。查理将来要真拿宾利家来搏美人开心，我也无计可施，还不如给你和茜茜多备一些嫁妆呢。你们将来拉他一把比什么都强！至于将来给查理的遗产，我得找信得过的人做委托金。哼，有些人家为了攀附金钱权势，什么龌蹉手段都能使出来，查理可未必有那个眼光去甄别。”
好吧，我也算是尽到享受宾利家各种好处为宾利家谋福利的义务了。
王子和公主从此以后过着幸福的生活你信么？哪怕童话里提到王后也都是什么恶毒啊糊涂啊，王后哪来的？还不是从前那个美丽善良的小公主。
原书中贝内特太太头两个女儿出嫁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而其他人未必如此了。比如宾利小姐，比如迖西小姐。我个人是要先给迖西小姐点根蜡的，毕竟她性格腼腆，要和哥哥嫂嫂一起生活还要被迫面对嫂嫂的姐妹尤其是厚颜无耻的小妹妹一家，已经无恶不作的乔治维克汉姆再对上战战兢兢的迖西小姐，啧啧。至于原宾利小姐，呃，她要是想开了再找个人出嫁未必就和贝特特家搅和上了，不过每年圣诞节要是不小心听到迖西先生二三事只怕还是会意难平吧。
我本以为筹备婚事会很复杂，哪知道路易莎这么潇洒，敲定了要穿的婚纱款式，要戴的珠宝，哦，珠宝是婚礼前赫斯特爵士特意送来的祖传宝石项链，她就该做什么做什么，连嫁妆都是我和史密斯太太整理的。一点新嫁娘的喜悦和激动都看不出来。
“茜茜，马上就到婚礼了，你紧张么？”我有点好奇。
“有什么好紧张的，衣服首饰都试好了，婚宴和舞会是赫斯特庄园筹办。你和史密斯太太不是把嫁妆都整理好了嘛。到了日子，爸爸或查理陪我走到圣坛就行了，哪还有需要操心的事。”路易莎喝着香热的红茶就这酥爽可口的曲奇漫不经心地回答，然后就看见了妹妹瞪的溜圆的眼睛。
“行了，小管家婆。不用在这问东问西，对费力我又没什么好期待的，不过是换个环境过日子罢了，紧张激动什么的不是给自己添堵么。”路易莎点点妹妹鼻尖。说不定依赫斯特的性子，我还能在宾利家长住呢。
你姐姐什么时候都是你姐姐。我竟无言以对。
九月十六日的早晨，我就着第一缕霞光早早起床，挽好头发外换上特意赶制的粉色伴娘裙，满意地照照镜子，出发。然后，我一个人用过早餐再陪着亨利爸爸读报纸又换完礼服才终于得到路易莎起床的消息。
路易莎正在梳洗呢，懒懒的披着浴袍等着女仆擦头发。“早啊，凯特！”
“姐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我看见女仆们分两列站好，分别捧着礼服，头饰，面纱，珠宝，鞋子，架子拉的真大。
“不用，坎普尔太太一会儿会来帮忙。我也请了他们家的安琪小姐做伴娘，到底还是要和治安官打好关系的。对了，查理起了没？”
“应该吧。爸爸说他亲自送你去教堂。”
“搞那么麻烦做什么。有查理不就够了。”
正说着，查尔斯也敲门进来了，“喔哦，我们家的两位小姐可真美！今天的男宾们有眼福了。恭喜你啊，茜茜！”查尔斯拥抱了路易莎一下，并给她一大捧最鲜艳的红玫瑰花。
“谢谢！”路易莎对弟弟妹妹们的用心还是很欢喜的，也就是这时她才流露一点点不舍。
“我也有礼物！给，这是我早晨从花园给你挑选编制的捧花，喜欢么？”我一大早起来就是为了路易莎的捧花，我在花园里冥想打坐，尽可能地感知聚集木元素催开了各色鲜花，然后汇集早晨的霞光把我满满的祝福收集起来，里面有百合，玫瑰，雏菊，桔梗，风信子，铃兰……
“唔，真漂亮。谢谢！今天抢到捧花的伴娘有福气了。”路易莎接过妹妹递来的圆形小巧捧花，很满意，样式简单，花色齐全却又统一而娇艳。
“行了，行了，都出去吧。查理去招待客人，凯特去安排茶水点心。”路易莎打发我们出去。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对吧，凯特。”查尔斯心情有点复杂，喜悦中更多的是不舍。
“当然！其实，我舍不得茜茜。”我挺喜欢路易莎的，她是典型的长姐如母，对弟弟妹妹很用心。
“我也舍不得！不过好在茜茜将来住的近，随时都能回来，我们也随时能去拜访。”查尔斯本想叹气可又怕触了霉头忍住了，忙打起精神安慰妹妹。
“等她度完蜜月有得忙呢。估计最早见面也得感恩节了。”我算了算日子。
“不要紧，说不定我们会一起过圣诞节呢！”查尔斯一向乐观。
热心的治安官太太帮着路易莎做好了妆扮。我望着款款而来拖着长长裙摆的路易莎觉得她充满了圣洁的美感。
“茜茜真美！”我由衷感叹。
“谁说不是呢！”安琪坎普尔也感叹了一句。她转头又看了一眼凯瑟琳宾利。上帝！这俩姐妹一个比一个吸引人。不过好在大的已经出嫁，小的还没有进入社交，大家还能一起说说笑笑。
路易莎挽着爸爸的手随着悠扬的婚礼进行曲一步步稳稳走在小童铺撒的鲜花路上，走向圣坛，那里有她的丈夫在等待。从今天起，她就不再是宾利小姐而是赫斯特夫人了，难免有一点点惆怅。
“祝福你，我的孩子，愿你生活美满！”亨利不舍得吻了吻大女儿的面颊。
“谢谢爸爸！我会的！”路易莎也轻轻抱了一下父亲。然后和丈夫并肩而立，庄严宣誓。
“爸爸，你还好么？”我看见了亨利爸爸眼角的泪花，突然就鼻头一酸。
“啊，我是高兴！我还能亲手把茜茜交到她丈夫手上。”亨利笑了，他原本还在担心自己会不会误了茜茜的婚礼，而今健康好转，能亲自陪着女儿走向圣坛他实在是高兴。他抬手理了理小女儿柔顺的头发，心里想着要向上帝真诚祈祷，祈祷自己能多活几年，将来也好亲手把凯特交出去才不会遗憾。
“爸爸！”我心里莫名一惊，不由落下泪来。
“爸爸在呢，宝贝！你姐姐的好日子，高兴点！”亨利用指腹揩去小女儿腮边的泪珠，柔声安慰。
安琪坎普尔如愿以偿地接到了新娘捧花，也接到了大家的打趣和祝福。
路易莎笑着挥手道别，登上马车，驶向了她的新生活。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淑女在英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