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跑，我是来追债的！》祈艾

10、10暗桩

　　裴温好微笑着跟上，丝毫不勉强，“只是现在月黑风高，皇女殿下夜不归宿倒是没关系，可明天还有群臣宴，东吴那边的使臣下了请柬，日期就在明天。”

　　“明日傍晚，”司珏纠正她，“明日傍晚来得及。而且就算我不去，还有司琅在，大臣们也不是只领俸禄不做事，不必我事事亲为。”

　　“司琅还是个孩子吧。”裴温好漫不经心道，“他才十六岁。”

　　司珏黑了脸，“夷月圣女，请注意你的言辞，司琅是我大皁的太子，再小也是储君。”

　　“行行行，他是储君，不是孩子。”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追紧几个大汉，跟了过去。

　　两人七绕八绕，行至一个荒凉的小村庄。

　　村庄门口的牌子破旧不堪，看不清上面的字迹，她们走到这里，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把人跟丢了。

　　“这人怎么突然消失了。”裴温好走过来，踩了踩地上的泥土，又去看村口牌子，忽然手捂口鼻，打了一个喷嚏。

　　为何说是村庄，皆因它一眼望过去有七八对称的草屋，中间是交叉的乡间小路，只是再向里便看不清了。

　　司珏已经提起轻功去村里查看了一圈，却一无所获：“草屋没有人居住的痕迹，农田也多荒置。”

　　像是一村的人举村迁移，处处多有古怪。

　　裴温好道：“我们进去看看罢。”

　　两人从第一家草屋看起，裴温好推了一把院外的篱笆门，又去翻了一通鸡窝，再去厨房敲了敲锅碗瓢盆。

　　司珏站在院内看她忙碌，几次去询问都被挡了回来。

　　“你到底在看些什么？”司珏问。

　　裴温好此时裹着司珏的外袍，与她对眼时瞥到司珏并不厚实的身躯。如今并未入冬，但深秋夜里也多寒凉，即便知道她内力浑厚，不惧严寒，手下的动作还是快了些。

　　“我猜，”裴温好把一只缺角的陶碗递过来，“这里或许有人曾居住过，但绝对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司珏对着月光打量陶碗，粗糙的表面擦过指腹，碗内碗外留下了毫无二致的触感。这个碗没有被人使用过。

　　“那么这草屋虽然简陋，厨房、茅厕、鸡窝，却都布置全面，”司珏将陶碗放在一旁的篱笆墙上，“就连碗筷都做了样子。”

　　她刚才一眼晃过去，也有类似的疑惑，草屋里的布置的确是人居住的地方，却毫无人气。

　　裴温好走向了下一间草屋，司珏这次也同她一起查探起来，等两人把周围草屋探寻一遍之后，月亮已经升到半空上。

　　两人站在空旷的道路中央，月光像是一场细密的雪，静静打落在司珏身上，衬得她清冷的眉眼愈发幽深，裴温好凝眸看了一会儿，在司珏又不自觉拢起眉头时开口道：“应当捡了个破落村庄做样子，是有人借这个村庄打掩护。”

　　司珏默认她的猜测，裴温好又道：“可是我们追丢的人去哪儿了？”

　　她望向四周黑漆漆的山，“怕不是钻进山里了？”

　　“不是，”司珏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我知道了！”

　　司珏对裴温好道：“你快闻一下，这个村庄的墓地在哪儿？”

　　“墓地，”裴温好有些反应迟钝，却毫不犹豫指了个方向，“就在那边，怎么了？”

　　司珏嘴角闪过一个极轻浅的笑，没等裴温好细看，她就被司珏拦腰按在身侧，脚下一点飞至空中。

　　按在腰侧的手指很有力度，掌心的温度也丝丝缕缕透过布料渗入裴温好的肌肤，惹得她怔忡了好一会儿。

　　落地被放开后，还有些未回神。

　　司珏带她落在碑林的正南方，正好位于一处隐蔽的山洞旁，山泉水流过一旁的碎石，一阵寒风吹过，一切都表明了此地阴气甚重。

　　“我们分开找，”司珏见裴温好一脸不解，解释道，“有人借空村打掩护，这里山势地域崎岖隐蔽，藏身之处不好找，但村庄毕竟有人住过，你认为一个村庄里哪里最适合藏人？”

　　裴温好眼睛一亮，“是墓地。”

　　农民的智慧，看风水选墓地，墓地的选址定然是依附山势，背阴而隐蔽，且多有凿建墓穴的要求，定然是可以挖空地下而不至塌陷的地方。

　　那几个人不可能凭空消失，最可能的便是去了地下。

　　“谁在哪儿？”裴温好耳朵一动，身形追去一处大石后面。

　　司珏晚了半步，裴温好已经按着一人的肩膀绕出来。

　　那人喝得醉醺醺的，神色即迷醉又茫然，司珏用佩剑挑起他的下巴，竟然是制造私盐的几个大汉之一。

　　他眼神慢慢聚焦，看清眼前竟然有一个貌美如仙的女子，声音都变了调子，“啊呀小美人，快来让大爷疼……啊！”

　　裴温好面无表情，拆了他的一双肩膀。

　　男人脸颊抽搐着转身，竟然又看见了一个容貌不相上下的女子，神情终于清醒了几分。

　　“你、你们是谁！”男人的脖子一动不敢动，因为就在他清醒的瞬间，一道寒光乍现，脖颈已被剑刃抵住。

　　“你从哪儿来的？”身后传来冰冷的问话。

　　男人抖如筛糠，语无伦次道：“侠女饶命，小的只是去快活了一下，没有杀人放火，侠女饶命啊！”

　　司珏愈发沉静，手上的剑纹丝不动，语气略微疑惑道：“你的反应很激动。”

　　裴温好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开对他的钳制，闻言把不知从哪来的银针刺入他背后，继而敲上他的痛穴，银针固定穴位让人不可动，剧痛袭来而不能挣扎，着实是一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老实交代，”裴温好取下一根银针，“听明白了吗？”

　　大汉闻言一抖，两人闻见一股尿骚味，这人竟然吓得失禁了。

　　“我、我老实交代。”

　　大汉把他知道的一切都抖落了出来。

　　他们知道有一座美人窟，里面的美人都来自“菜市场”，美人窟下面有的两个分窟：销魂窟、肉林窟。

　　而这个村庄只是销魂窟的一个入口，他们声称自己只进过销魂窟，只是寻欢作乐而已。

　　“那些女子可是娼妓身份？”司珏问。

　　大汉头冒冷汗，吞吐了好半晌才道：“销魂窟里有狐狸、兔子、猫儿……那些女子被下了不同的药，神志不清，我们也不知道是不是……”

　　“噗——”

　　司珏一脚踢去，正中男人胸膛，男人喷出一口血，晕死过去。

　　觑着司珏阴沉到能滴水的脸色，裴温好默默走开几步。

　　“暗影大哥，你在吗？”

　　暗影出现，神色并不比司珏好多少。

　　“殿下可是要走一趟？”裴温好这次学乖了，主动请缨，“我们扮作男人进去吧。”

　　听到裴温好的声音，司珏的理智慢慢回归，她忍住眼中怒火中烧的愤怒，死死按住自己的佩剑，就怕万一忍不住冲进去大开杀戒。

　　“我们总要查个清楚，”裴温好得寸进尺，把一个布条放到司珏手里，“给你。”

　　司珏低头，“这是什么？”

　　裴温好笑眯眯道：“大汉的令牌只有一个，你扮男人，我扮女人。”

　　“为何？”

　　她的确要去查个清楚，但裴温好没有必要再陪她。

　　“就当我是推己及人，看不得这种大型的逼良为娼的暗桩运作。”裴温好目光淡淡的，神色终于不似刚才轻松，慢慢补充道，“在我们夷月，即便是女人也可上战场。”

　　“夷月人都知道，一个族群里，如果男人死了大半，只要女人在，过不了几十年就能恢复兴旺，但要是一个族群的女人死光了，就是彻底灭族了。所以他们不赞同女人上战场，是因为他们敬畏女人，爱护女人，绝无让女人沦为玩物的、轻贱又恶毒的念头。”

　　司珏沉默了，不知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好，我让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