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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我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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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桑生平第一次下厨包饺子,她自然知道自己包的饺子难看,叫春兰送去时心里忐忑极了。
“他收了吗?”春兰一回来,她便担心的问。
春兰点头笑道:“姑娘别担心,这么近的关系,怎会不收呢?奴婢瞧着,他家小厮看到礼物可开心了。咱们把礼物搁着就走了,回头看时,他们已经收进去了。这个时候,大约世子应当能吃到您亲手做的饺子了。”
说起那饺子,秦桑有些难为情。她只叫丫鬟说食物是厨子做的,便是饺子做的不好,也能甩锅给厨子,丢脸的不是她。
“收了就好。”她轻声自语道。
她送去的上等银丝炭应当够他用一阵子了,现在保暖不用愁,唯独让她担心的是他的病。
春兰瞧着她光顾着忙世子的事情了,叫厨房将炖的黄芪鸡汤端过来送到她的跟前,哄着道:“姑娘,先喝了鸡汤,有什么事咱们慢慢商量。世子爷虽然病弱,但一时半会应当也不会怎样,咱们从长计议。”
秦桑点点头,慢慢喝着鸡汤,一碗鸡汤下肚,身上顿时暖了许多。
“他那病到底是什么病?”她问丫鬟。
丫鬟摇头:“听说安远侯府也换了几个太医的方子了,并不见太大起色。太医都看不出来,咱们怎么能晓得呢?”
“也是。”
秋菊又送了点心过来,秦桑吃了一块便吃不下了,她坐在暖榻前抱着双膝望着窗外,外头天色渐渐暗沉下来。
这里的天比西京暗的还快,到了晚上,除了风声,万籁俱寂,仿佛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秦桑想起上辈子听说的那些传闻,世子这病据说是两年前染上的,那之前,他也曾是西京鲜衣怒马意气飞扬的少年郎,引得多少西京少女魂牵梦萦。
安远侯府是皇室正宗,安远侯正是当今陛下的堂兄,作为世子爷,司兰烨是陛下的侄子辈,亦是皇宫的常客。司兰烨少年时已是文武双全惊才绝艳,在众皇子皇孙中出尽凤头一时风光无俩,就连陛下也亲口赞一句“吾家少年足风流”!
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自从两年前染病,自此之后缠绵病榻,那风流少年仿佛在西京中消失一般,再也没有关于他的传说。
一年前,安远侯更是按下了面子,同身为皇商的秦家结亲。秦家虽然富比王侯,但同那些钟鸣鼎食的皇孙贵胄比起来,又算的什么?
秦桑想起上辈子连她这样家世的女子都嫌弃他,那些王侯家的贵女们又怎愿意嫁给他呢?
上辈子最后见他的时候,似乎他的病根依旧未除,到底是怎样的灵药才能去除他的病根?
秦家虽然家世不高,钱和好药材却有的是。她家中珍藏的上好药材不可胜数,她就不信,找不着他需要的药?
秦桑暗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把他医好,还一个活蹦乱跳的夫君。
一夜好眠,大约是白天活动多了,自打重新回来,秦桑从来没有睡过这么踏实。
清早起来又是一个大晴天,阳光万丈梅花盛开,当打开窗户时,梅香扑鼻而来。
活着真的很美好!
秦桑深吸一口气,有多久,她没有这样的悠闲心思好好的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了。
外头丫鬟们听到她起来急忙进来伺候她穿衣洗漱,完了坐在镜子前帮她梳妆打扮。
“不必麻烦梳什么发髻,我今日在这山里头随意逛逛,也遇不见什么人。”
春兰一边替她梳头一边笑道:“万一遇见世子爷怎么办?”
秦桑有些羞涩,嗔道:“小丫头如今的胆子倒大了,竟敢拿我打趣?”
秋菊在一旁笑道:“我看春兰姐你啊,嘴巴不老实,就该好好教训一下。”
春兰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拍了自己的脸一下,道:“姑娘大人有大量,奴婢再不瞎说了。”
秦桑淡淡一笑,道:“罢了。他病了肯定怕风,不会出来的。”虽然两人订了婚,到底没见过几面,送炭是情势所迫,但真说要上门探望,她脸皮还真没那么厚。
她计划着隔日再叫家人送些药材过去,赏赏山中风景便打道回府了。
春兰给她梳了几绺缠着粉色珍珠的发辫盘在头顶,斜簪着两支素雅的雪梅,其余长发青瀑般的披陈在肩头,缠上石榴红缀着金铃儿的纱带,走起路来飘逸动人还带着细碎动听的铃声。
秦桑对镜看了看,很是满意,镜中的女子娇美动人,越发显得白皙稚嫩,明明已经十五岁了,但看起来比实际年龄似乎还小上一两岁。
出了门,有家人指路,说半山腰有个观景亭,可以看到远处山峦的景色,秦桑便打算去那边亭子看一看。
经过安远侯家的别苑时,秦桑忍不住往那边瞥了一眼,大门依旧紧闭,大约他怕风,依旧呆在家中吧。
继续往上,大约半个时辰,秦桑终于到了半山亭。平日里少走山路,这一运动,她粉白的小脸染上了一层红霞,愈发显得娇巧可爱。
“姑娘,咱们终于到了!”春兰大口喘着气,抬头看那亭子时,不由得一愣,“里头有人?”
半山有风,秦桑裹紧了自己的火色披风,定睛看时,亭中果然站着两个人,听到声音,那两人回过头来。
“是你?”亭中穿着青色袄子的小厮惊诧出声,“所以……”他愣愣看着秦桑,显然知道了她的身份,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秦桑这下看清楚了,小厮身边裹着雪色披风的正是司兰烨。大约是怕风,他连帽子都戴着,遮住了额头和眉毛,只留出一双澄若平湖的眼睛和下面半张精致白皙的脸。
那双眼极为幽暗深沉,仿佛星河大海,一望进去,便拔不出来一般。
秦桑怔住了,她完全没有想到在这里会遇到他啊。
她是来赏景的,刚爬上来就碰到了他,一时间杵在那里,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秦姑娘……”司兰烨先开口了,看向她的眼底浮起了几许笑意。
他都开口打招呼了,秦桑只得硬着头皮过来。
“世子。”她轻轻躬身行了一礼,“好巧。”
“嗯,是很巧。”他的目光扫过她火色的狐裘披风,心中多了一丝了然,看来真的是她。
承安见两人巧遇,知道该回避了,急忙从亭子中退了出来闪到了树丛后面,春兰秋菊瞧着这架势,也不敢上前,往后退到了树丛边。
司兰烨让出了一半的位置,道:“这里视野开阔,风景的确不错。”
秦桑不敢抬头看他,心里还有点慌。但是她记得没错的话,她第一次探望他是在半年后,他怎么知道她就是秦姑娘?
“世子……认得我?”她好奇的瞥了他一眼。见他立在自己的身侧,比她高出了一个头,身姿颀长又好看。
“秦姑娘又如何认得我?”他低头看她,目光如星,秦桑忙转眼看前方,在心里开始编织谎话。实际上,她这辈子这个时候是没见过他的,之前母亲曾经给过她画像,但她扔了没看。后来她被母亲押着探望过他一次,那次他在床帐后,亦是看的不清不楚。
“有……画像……”她胡诌。
“我也有。”他的唇角勾起几分浅淡的弧度,“只是没想到……秦姑娘看起来比画像……更小……”
秦桑慌忙解释:“我不小了,我都及笄了,我今年十五岁。”
清脆的声音伴着小脑袋晃动时发间的金玲声,仿佛奏着一曲动听的乐曲。
司兰烨侧目,山风拂过,她发后的石榴红的头纱随风飞舞,一如她一般,那般灵气活现神采飞扬。
实际上,他是见过她的,她不知道而已。在她十三岁那年的元宵赏灯会上,他便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神气活现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她骑着小白马,裹着火红的皮裘,一个人拎着十几个灯笼,神色好不得意。据说,这些灯笼都是她从灯笼老板那儿猜灯谜赢回来的。当时他便想,这丫头一定皮的很,以后的夫君怕是管不住。
现在她大了,比从前多了几分温婉,但神态一如从前那般神气活现生机勃勃,如那常绿乔木,无论春秋,仿佛永没有凋零的一天。
而活气,正是他这两年最缺的东西。
秦桑见他没说话,一抬头,便对上了他黑沉的眼,慌忙垂下眼帘:“你看我做什么?”
司兰烨缓缓道:“我看那边红梅如火,风景独好。”
秦桑也看了下去,只见对面的山腰间,果然有一处红梅开的极盛,煞是娇艳。
“哇,真美!”这会儿,她正儿八经的欣赏起山间的风景来。她方才爬山爬的热了,山风袭来十分舒爽。
她正长长吁了一口气,却听到身旁传来低低的咳嗽声,蓦地想起他身体弱受不得风。
“那个……我们回去吧,山上风太大了。”
司兰烨一怔,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