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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论通房丫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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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老爷白面皮般的人,从脖颈红到脸。他没踹动人丝毫,脚咯得生疼。
还要抬头,才看到小儿子那张与自己年轻时,相似的脸,长眉漆目冷漠执傲。
他火气更大:“你觉自己英明神武,无所不知,其他人都是糊涂蛋?”
“学了武功,多读几本书,就能扶危救困,扑苍生水火?”
黄父手指儿子鼻尖,冷笑道:“做梦!你所想如渺渺沧海的虫蛭,井中青蛙。”
他有心教训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晚辈,略微思索,只有对小儿发火说理最为合适。
指桑骂槐,杀鸡儆猴,一箭双雕。
一声声如洪雷紫电,砸人心底。
黄药师的眼睛澄深耀火,仿佛下一刻就腾升燃跃。他袖子里成拳的手最终松下。
这世界的烦闷之一,众人不理解你;痛苦之一,至亲鄙己为尘埃。
黄药师全了。
站在他后面的冯露,凝看他高瘦肃然的身背,窒息压抑。她低首扪心叩问,劝解思亲的黄药师回家,对吗?
黄旭面色发白,诚惶诚恐,言身为长兄管教不利,罪责首当其冲。
云泽未曾想,引发黄家父子不合,连忙作揖行礼:“是小侄不好,多嘴妄论,伯父勿怪黄弟。”
黄父冷着脸被大儿子搀扶,坐下。他喝了口丫鬟颤颤递上的茶水,心情慢慢平复,道:“岳将军当年收复失地,上万人吃喝穿行,是用得什么?”
“都是庶民的钱和汗血。”黄父长叹了口气,“当时若是北伐成了,也少了你们这些天天不知庶务,纸上谈兵的娇公子。”
继而他将茶杯重重放在桌面,“谁不想北定中原,南北统一?可一旦打仗,打多久,能打赢吗?前线死人,后方倾家荡产,最后结果只能是家破人亡。”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就算北伐成功,北地也被摧垮,需要朝廷拨款拨粮。
南方这块残缺的国土,又是自负打仗的耗费,又要重建北方,又要提防蒙古、西夏等国作祟。
就像一个痨病吐血的人顶两片天,痴心妄想,不可达成。
“让大宋喘口气,让庶民喘口气吧。”
黄老爷拂拂衣袖,抬步离开在垂花门与夫人迎面相逢。黄夫人局促一笑:“我听吴管家说,云泽扣门拜访,我来看看。”
黄老爷眼皮一抬,迁怒她几分:“你是来看云泽吗?我看你是来救你宝贝儿子。且知惯子如杀子!”
面对一连串质问,黄夫人心下委屈凄然,更害怕儿子一气之下再次出走。
等她到花厅,云家子弟已经告退,二儿子也不在了。
空空的大堂不见黄固,黄夫人心惊肉跳。还好黄旭知晓母亲顾虑,告诉她小儿子回院子了。
黄夫人稍稍定心,问了一句:“是带着那个小小姑娘走得?”
黄旭有些愕然,仍点点头,称是。
黄夫人看向大儿子,哀思漫上眉梢:“你早已成家立业,夫妻琴瑟和鸣。可怜你弟弟怪疾缠身。”
黄旭低头,口称怪责自己。
晚间吃饭时,黄夫人请了冯露过去。古人就算是夫妻,也各自有房院,一定程度上减少了家庭矛盾。
上次冯露只是在屏风外头,远远瞅了几眼,这次进到内里。珍珠垂帘,陈列雅致,沉水香混合冰气在空气里袅袅吹散。
黄夫人夜里找她,不止是请吃饭,还要给她讲故事???
用完饭后,二人漱口净手。黄夫人还赠给她一把绢丝蜀绣的纨扇,冯露虽然有些惴惴,黄母突如其来的邀约,但不觉她会害自己。
冯露对这把扇子很是喜欢,白色素净,只一枝桃花蔓延上面,绚绮生动。她手执扇柄轻轻摇起来。
两只手腕在把玩扇子时露出,左手腕的碧玺手链夺目又清雅。
这女孩子芙蓉面,秀眉漆发,腕如凝脂,一双眸子揉碎乐一腔灵动烟波。
白裳翠衫,澄澈净人。
黄母心里点点头,加强了自己的想法。她道:“我年轻时候很喜欢珠光宝气的物什,老爷素来大方不计较,给我买了不少,很多用不上,我就给了两个孩子。”
她制止冯露脱手链的动作,“慎之给你了,就是你的东西。你若喜欢,我再送你一些。”
黄夫人明明面容秀丽,和蔼可亲。冯露却被这不知所谓,突如其来的赠物密聊,弄得摸不头脑。
屋里的灯又是暗淡淡的,她更是冷森森地哆嗦了下。
然后黄夫人讲起了黄药师小时候一件事。
冯露表示不想听啊,知道太多大佬私密,容易被灭。
可最后她还是知道了,怪不得黄老板回来,给他打扫卫生,端茶倒水的都是小厮。原来他有悠久怪癖。
黄二公子十岁那年,贴身伺候的丫鬟和一个小厮苟·合,被其撞见,造成了生理和心理不适。
还大生了一场病。从此后再不想丫鬟伺候,等到可以进行生理启蒙时,通房丫鬟也直接给赶出去,晾了一夜,自己蒙头大睡。
房内灯光黯淡,仆人稀少且是都年迈。听完后,冯露瞅瞅地上入户射来的月光,方方正正的一块。
像是素白帕子,冯露情不自禁去捡。
黄夫人对于她的举动疑惑:“阿露在做什么?”
冯露喃喃回道:“捡节·操。”
黄夫人疑惑之色更甚,冯露猛然回神,忍住同情、想笑、好奇的大杂烩复杂情绪,补救道:“我难过、替公子难过、难过……”
没有其他意思,其他意思,其他意思……冯露默念三遍。
黄夫人一口气呼出来,“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她忽然敛容肃神,正襟危坐,小声郑重道:“我有一件关乎黄氏兴衰的事,托拜阿露。”
和家族兴衰有关系,冯露也不由正色。
“夫人客气了,我的命是公子救得。如有我能做得,奴婢一定竭尽所能。”
这一刻冯露感同身受洪七的豪气冲天,毕竟黄老板不仅救了她的命,还让她白吃白喝这么久。其母的请求,若能帮上,当是尽力为之。
“恳请阿露与慎之同房。”
“什么?”
冯露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