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死敌成了上将[星际]》探汤

20、第20章

　　事实上卡维尔的猜测还太过保守了一些，或许是因为全蒂亚星域的公民都在关注这件事，第二天法庭便开庭了。

　　四个耷拉着脖子的嫌疑犯被一一带到法庭之上，在临时关押所住了一天后他们的眉眼和头发都不像刚进警察局时那么桀骜不驯，眼神里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也没了，在人高马大的法警对比下更显得像几只瘦弱的小鸡崽。

　　米莉高高坐在大法官的位置上，绿色的眼眸冷漠地看着他们。

　　旁听席难得地坐满了市民和记者，在开庭前嘈杂的讨论声络绎不绝，还时不时有尖利刺耳的讨论声音指向那四个坐在被告席的年轻人。

　　他们在临时关押所里那张狂桀骜的样子已经荡然无存，这种好像被众人围观的笼鸟一样的局面显然让他们很不适应。

　　其中胆子最大事事出头的红头发狠狠瞪了旁听席一眼后又极快地把眼神收了回来。

　　建筑内部有恒温系统，市民们都把外套脱下放在了一边。

　　但从高高的法官席位上看过去，可以看见法庭最侧后方、灯光最暗淡的角落里坐着一个男人。他穿着黑色大衣，一条棉制的黑色薄围巾遮住了半张脸。

　　米莉看过去的时候，正好那个男人的黑色眼睛也看了过来，他们在法庭的半空中无声地对视了一眼。

　　米莉手下的小法槌轻轻一敲，全场陷入寂静，庭审开始。

　　·

　　公诉人正在对被告所犯的罪做陈述。

　　旁听的市民都紧紧盯着他的嘴。

　　其实这并不算是多么大的一件起诉案，即使公诉方起诉的内容“扰乱治安”、“破坏政府设施”和“侮辱执政厅尊严”都事实成立并且允以判决，满打满算也不过坐上三个月的牢。

　　但是这次庭审却格外吸引蒂亚星域市民的眼球。

　　与其想看看这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会得到怎样的惩罚，他们更多的是想看到执政厅对于此事的态度——从蒂亚星的执政厅建立以来就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几乎在法庭上也没有判决的先例。

　　而如今的执政厅一手掌权的首席执政官孟泠，在蒂亚星域百分之九十的公民眼里都是一个斤斤计较、睚眦必报的政客。

　　暴躁的市民已经提前开始在网络上怒骂孟泠，不少媒体的备稿箱里也都提前准备好了对执政厅的口诛笔伐。

　　庭审的前半段都显得无趣而平淡，证据环节没有任何波折——不光是监控，还有不少媒体也录下了当时的情况，嫌疑人的脸也拍得清清楚楚，完全不存在模糊不清的事实经过。

　　四名被告人都低着头，没有任何否认自己罪行的举动。

　　就在旁听席上的市民都已经在忍不住打呵欠的时候，以为已经接近尾声的庭审突然出现了巨大转折。

　　公诉人拿起另一份证据，站在法庭中间，看着庭上的三位法官说道：“除了之前的陈述外，我们还将对四名被告人伪造身份罪行发起公诉。”

　　这句话一出，旁听席上耷拉着的脑袋全抬起来了，还在睡的也被旁边的人拍醒。

　　被告席上的人反应更大，四名先前垂着脑袋毫无疑义接受审判的嫌疑犯全都猛地抬起头来，红头发最为激动，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褐色的眼睛里充斥着又愤怒又慌张的光，但是他只站起来了不到半秒，就被法警按下去了。

　　公诉人声音没有泛起丝毫波澜，冷漠又客观地陈述了四名嫌疑犯新的罪行，并且提交了证据。

　　当法庭验证证据真伪后公布四名嫌疑犯的真实身份年龄要比伪造身份的年龄小上好几岁的时候，旁听席上终于掀起了开庭一来第一次兴奋的波澜。

　　不合逻辑但又确实发生的事情总是会格外吸引人的好奇。

　　无论法官如何询问，四位未成年嫌疑犯总是闭而不言，他们现在几乎有点破罐破摔，无论法官问的是什么都拒绝回答。

　　但这种拒绝在充分的证据面前显得十分无力，法庭最后决定终止庭审，在三位法官商议之后做出最后的裁决。

　　二十分钟后法官从□□出来，旁听席上嘈杂的人声渐熄。米莉回到最中间的法官位，敲了敲铁锤，“接下来法庭将对此次庭审的四名被告作出判决，如若被告人对裁决不满，可依据程序提起上诉。”

　　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紧盯着她。唯有最后排那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在盯着那四名被告人的方向。

　　宣判的声音落了下来，“四名被告，扰乱治安、破坏政府设施、侮辱执政厅、伪造身份罪数罪并罚，判决刑期六个月，罚款十万星币。但依据真实年龄和罪案轻重，最终判决刑期三个月，由监管所代替监狱进行监管。同时罚款十万星币，法庭会通知被告监护人缴纳。”

　　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被告席上的四个人都像被点燃了的炸药一样，不顾法警和法庭机器人的阻止拼命站起来。

　　那未经教养的脏话一出口便让旁听席上衣冠楚楚的市民们频频皱眉，但现在他们顾不了了，红头发声音最大，疯狂地冲着法官席位上的人喊着：“我们宁愿坐一年牢！我们不会交钱的，别找到我们家去！！”

　　其他三人也跟着乱糟糟附和：“判我们一年吧！两年也行！我们交不起罚款别浪费时间了！”

　　米莉的眼神平淡无波：“法庭会在通知被告监护人后对被告家庭是否有缴纳罚款的能力进行评估，如果没有，可以依据蒂亚星域的法案条例酌情减免。”

　　但是米莉的话丝毫没能阻止这几个崩溃的年轻人，其中两个年纪小的甚至忍不住流下眼泪，“不许找我外婆……判我两年吧，我可以先欠着然后再赚钱交……”他们甚至天真地提出这样的建议。

　　法庭上这骤变的场景有些出乎所有人意料，蒂亚星域即使在整个联邦来说也是一片极为富裕的星域，天然丰富的矿产资源就是他们活体的银行数字。他们很难看到眼前……而且这还是在蒂亚星……

　　旁听席上衣冠楚楚的先生和女士们脸色都变得有些不太好看，即使还在庭审之中也忍不住要交头接耳，一些善良的女士们已经决定如果法庭再这样咄咄逼人她们就替这几个小孩缴纳罚款。

　　就在法庭陷入混乱僵持的时候，一名书记官忽然请求暂停宣判，然后走到三位法官的身边，似乎给他们看了一样新的东西——材料？新证据？旁听席的人都这样猜测。

　　法官们临时讨论了两三分钟，随后米莉继续刚刚没有完成的宣判，“执政厅告知本法庭，首席执政官孟泠决定代被告人缴纳此次的全部罚款，所以法庭可以暂时不通知四名被告的家人。”

　　米莉的话音落下，四名被告人愣住了，旁听席上也愣了一下，不少人都忍不住掏了掏耳朵，他们刚刚听到的是真的吗？

　　那个一毛不拔、吝啬贪财的孟泠？居然要帮泼了他的执政厅一地油漆的人缴纳罚款？

　　四名被告人同样一脸惊愕，迟迟缓不过神来。

　　坐在旁听席最后面的穿着大衣戴着围巾的男子已经悄然起身，走出了法庭。

　　他低头看了看手上的通讯器，通知了一下等待在外的护卫。然后突然狠狠用手揉了一下眼睛。

　　但法庭外却悄无声息地等待着几家媒体，男子一出门便有摄像头飞快地拍下了照片，他连忙遮挡了一下脸。几名护卫瞬间上来把人挡得密不透风，在记者围堵过来之前拥着人飞快离开。

　　一个小时后，孟泠现身庭审法庭外的照片成为了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他微红的眼睛，怜悯的眼神，看见记者时的惊愕都被相机忠实地记录下来。

　　蒂亚星域首席执政官那四年来跌到谷底的支持率忽然有了一点很轻微的波动……即使这波动小到几乎不存在。

　　·

　　段上将看了一眼最新的新闻，照片里的孟泠那微红的眼睛映在他眼里，他的唇角微微动了动。

　　段上将忍不住打开通讯器，发了一条语音过去：“演技不错，孟大执政官。”

　　低沉的嗓音，尾音带着些嘲讽的上扬。

　　语音发过去如石沉大海段上将也并不在意，而且他猜孟大执政官还有可能恼羞成怒彻底删掉。

　　他重新放大看了一眼头版头条的照片，那双往常总是冷厉而奸诈的黑色眼睛在这张照片里显得无措而惊讶，微红的眼圈和眼神里的怜悯都和这双眼睛以前表现出来的样子天翻地覆。

　　难怪人人明知道这百分之八十是孟泠演的戏还是在网上吵得翻天覆地。

　　不过段上将想，全世界大概只有自己不会被孟泠骗到。因为他见过他真正无措的表情，虽然是……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