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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os ...

  •   宇宙历3035年,全星际最大的拍卖行,一场稀有物种拍卖会即将拉开帷幕。

      “伙计,你听说了吗?”负责搬运拍卖品的员工,叫住身边的检测员同事,手指向覆盖隐蔽保护膜的大箱子,八卦兮兮提醒“这里面有那个啊,那个!”
      检测员莫名其妙,“有哪个?”
      “嘘——”他靠近同事,贴在对方耳边,神秘地说,“就是星网热搜第一的那个!”

      互联星网,全宇宙民众获取最新消息的平台。
      今天的星网热搜榜,依旧充满核平。

      视线粗略扫过去,能看到‘巨象星发起二百五十八次宇宙大战’、‘狒狒族元帅因为被骂长得像猴,愤怒炸毁三颗矮行星’、‘鳄龟王储否认自己是鳄鱼和乌龟的杂交产物’之类平凡的新闻。
      而热搜榜最顶端,挂着一行特大标粗的字体。

      #全宇宙最后一个人类#

      “你说人类吗?”检测部同事少见多怪的瞥了他一眼,拿出精密检测仪器,头也不抬地说,“这算什么秘密,全世界都知道他在我们拍卖行。”
      检测员手持仪器,触碰左边那个装有拍卖展品的箱子,显示屏立刻出现检测结果。

      种族:人鱼
      异能:未觉醒
      战斗力:弱
      综合评定:F

      检测员把评定结果,同步分享给即将参与拍卖的客户,又把仪器挪到旁边笼子。
      精密的检测仪器迟迟没有反应,正当检测员以为仪器故障,准备挪开时,显示屏终于亮起。

      种族:古人类(幼崽期)
      异能:无
      战斗力:0
      综合评定:-

      根据《宇宙物种评级规定》,F级是最弱的等级,甚至会被高等级物种辱骂一句‘下等贱民’。
      检测员从业两百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连F级都达不到的生物。

      “啊这…”
      “好废。”

      箱子内美美做梦的‘小废物’,是被隔壁邻居压抑的哭泣声吵醒的。
      温星纵揉揉惺忪的睡眼,糊满马赛克的世界和诡异的失重感,让他怔愣整整三分钟,才反应过来——

      对哦,我已经穿越到星际了。

      空气漂着肉眼可见的灰白颗粒,据说是什么稀有物种分析膜,对低等级的物种能起到保护作用。
      温星纵完全看不到箱子外面的世界,只能顺着哭声,看到旁边箱子影影绰绰的轮廓。
      “请问,你为什么哭?”温星纵凑过去,疑惑地询问。
      蓦得听见陌生声音,小人鱼慌忙擦掉眼泪,惊恐地回过头。
      “你愿意告诉我吗?”温星纵声音尽量放轻,如同对待幼小脆弱的动物。
      呃,好像就是幼小脆弱的动物。

      “我、我的评级太低了。”人鱼宝宝蜷起尾巴,鳞片映着波光,难过地回答,“他们肯定不愿意买我。”
      “就因为这样?”崇尚平等自由的温星纵不是很理解,被买很重要吗?
      “嗯。”可怜的小人鱼委屈巴巴点头,“万一拍卖失败,我会被流放到偏远的荒星。”

      在这个星际时代,宇宙分为17个星系。按照战斗力,能源储备、高等级居民数量排序,分为1到17。
      每个星系拥有数目众多的星球,各个星球也会按照综合实力进行排序。最高S级,最低F级。
      假如星球综合实力没达到F等级的门槛,就会沦为连垃圾都不如荒星。
      荒星不配军事防御,各大星系的统治者也懒得占领荒星,还会把高危战犯扔到荒星。并且开通直播,让全星网用户参观。
      结果导致荒星不仅资源匮乏,混乱无序,而且随处可见凶狠残暴的顶级大佬。
      小人鱼想想就觉得害怕。
      自己如果被流放,肯定活不过三天。

      “这样啊……”温星纵麻木的拖长语调。
      小人鱼依稀记得,隔壁邻居评级比自己还低,根本没有异能和战斗力。
      万一他被流放到荒星,恐怕连三秒钟都撑不过。

      “你别太担心,因为你很稀有,所以…”小人鱼企图用善意的谎言安慰他,告诉温星纵肯定能找到买家。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温星纵四平八稳的询问,“我有点饿了,什么时候开饭?”

      小人鱼:……
      真浪费感情!
      鱼鱼气得吐出一串水泡泡,弯腰捡起刚才淌出的眼泪。
      由于人鱼体质特殊,泪珠已经凝结成透明的能量石,比古地球最珍贵的宝石更加璀璨。
      人鱼隔着箱子之间的空隙,把能量石扔过去,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我的能量太弱了,这些只能让你撑一小会儿。”
      温星纵垂眸,凝视晶莹透彻的能量石,缓缓打出三个问号。

      饿饿,我的饭饭呢?

      **

      时间拨回昨天,温星纵还呆在遥远的古地球,像往常那样开直播打游戏。

      大型生存类网游《Chaos》第十七次开服,全球玩家总数量突破五亿,达到历史最大规模。
      《Chaos》中文译名叫《原始生命》,游戏背景设定于星际3035年。
      末日来袭,地球毁灭。幸存的人类发现宇宙中有17个能够生存的星系,但每个星系都被战斗力远高于人类、且极度排外的生命体占领。
      玩家们进入游戏世界,随机选择出生地点,在战争频发的宇宙艰难求生。
      游戏过程,不仅原住民会攻击人类。由于赖以生存的资源逐渐枯竭,可生存版图一再缩小,许多玩家选择拿起武器同类相残。

      《Chaos》没有复活机制,死亡玩家会立即强制退出游戏。想要重新参与游戏,只能重新注册账号,从0开始重新升级。
      到决赛圈,幸存玩家寥寥几十个。其中,等级最高的大佬ID叫Pluto。
      Pluto是《Chaos》元老级玩家,游戏风格鲜明。不结盟,不组队,热衷单枪匹马赶尽杀绝。
      游戏里已故的‘孤魂野鬼’点开Pluto的直播间,差点被满屏高级礼物特效闪瞎狗眼,左上角打赏金额累计好几千万。

      【星大稳得一批!《Chaos》开服17次,只有他每次活到最后。别人抄他攻略,顶多苟到决赛圈】
      【据说第17服是史诗级难度,星大竟然快满级了】
      【榜一在此,星大求你媚个粉吧~!】
      【当主播真赚钱,难怪Pluto不愿意进国家队,六位数月薪都请不动呢】
      【尬黑?非粉都知道星大是个病秧子,进国家队万一出事你负责吗?】
      【星大别理无脑黑,好好养病!保重身体!!!】

      直播间剑拔弩张,屏幕前的Pluto始终没有发出声音,手底下保持稳定输出。
      伴随游戏获胜的音效,他第十七次达成生存结局,并取得完美攻略成就,当之无愧的脑力类游戏主播天花板。
      弹幕刷满666,观众纷纷打赏刷礼物表示祝贺,Pluto思索片刻,将屏显从电脑屏幕切换成主播摄像头。
      短暂黑屏几秒,再度亮起,众人眼前出现一位单薄易碎的漂亮少年。

      他坐姿完美,腰背挺得挺直。
      上身只穿了一件纯白的针织衫,衣服是偏瘦的版型,罩在他身上却显得宽大。
      挽到小臂的袖口,露出一截白玉雕琢的纤细手腕,手背布满青青紫紫的注射出血点。
      房间内光线明亮,Pluto精致的小脸毫无瑕疵。唇色泛着病态的苍白,唇角却微微上翘,笑意清浅,眼底盈着春水般的风情。

      ——好会钓的美人,难怪那么多人疯狂给他打钱。
      瞅瞅这张漂亮的脸,再加骨子里散发的易碎感,太激发颜狗的保护欲了。

      “承蒙各位关心,我非常惜命,会好好照顾自己的。”由于体质原因,温星纵声音虚弱,他尽量把每个字说真切,“下个赛季再见吧,期待《Chaos》快些开十八服。”
      温星纵姿态从容,话语间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但是理解能力一直可以的网友,硬生生从中听出些许苍凉和萧瑟。

      Pluto这种朝不保夕的状态,估计很难等到下个赛季了。
      大家越想越觉得同情,拿出葬礼随份子钱的架势,为Pluto氪了一大波礼物。

      温星纵沉默无语。
      自家粉丝如此热情,搞得我不快点死一遭,都说不过去。

      层层叠叠的特效下,温星纵顺势开了个玩笑,“你们应该不期待吧?毕竟每次只会给我送经验。”
      ‘幽魂’玩家们集体炸毛: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把刚才的打赏还给老子!

      决赛战线太长,温星纵身体有些吃不消,正式向观众告别。
      退出直播间,网页自动出现本次直播总结。今天收到的礼物金额再创新高,扣除平台分成,到手少说也有八位数。
      面对高额的报酬,温星纵只是随意瞥了眼,直接关掉电脑。
      他摘下耳机,外面院子几十只猫猫狗狗的嬉闹叫嚷,唤醒生活中一点烟火气。
      温星纵扶着两边的扶手,让轮椅往后倒一些。
      藏在电脑桌下的双腿露出来,覆盖着温暖的驼色厚绒毯。由于常年缺乏锻炼,绒毯下露出的小腿肌肉萎缩,似乎轻轻一握就能折断。
      他身体后仰,视线越过电脑,看向后方大型培养器的显示屏。

      温度:-35℃—65℃
      含水量:1%—100%
      ……

      培养器内的环境恶劣又不稳定,导致培养皿的胚芽很难萌发。即使艰难发芽,也会快速枯竭。
      温星纵耗时好几年,反复改良筛选优质品种,耐心培育出两万多株幼苗,无一成活。
      只有角落里,编号25331的培养皿,执拗的长出幼苗,娇嫩的枝芽挂着小小花苞。
      温星纵翻出25331的观察记录表,在‘生长记录’一栏画上第三个勾,脸上笑出浅浅的小梨涡。

      他本来以为,自己等不到这天。

      从温星纵有记忆开始,他经常听到周围人说‘你活不了多久了’。
      出生那年,温星纵被诊断出早发型渐冻症,医生断言他活不过15岁。
      结果,温星纵奇迹般活过十五岁,又向神明偷了一千多个朝夕。以优异成绩进入顶尖高校,攻读生物基因工程专业。
      读书之余偶尔打打游戏,意外凭借《Chaos》一夜成名,成为脑力类游戏主播天花板,身价高达数十亿。

      温星纵来到培养器前,眼睫低垂,隔着玻璃观察幼苗生长情况。
      正因为‘活下去’这件事,已然让他拼尽全力,温星纵比其他人更执着于探究生命极限。

      背后,已经关闭的电脑,毫无征兆重新启动。
      空气里响起机械的合成音,冷冰冰闷声说,“我是Chaos,恭喜你全部通关。”
      温星纵听见陌生的声音,好像不觉得意外,从善如流接过话,“你的语气可听不出恭喜。”
      Chaos沉默几秒,再次开口,发出高亢的公鸡打鸣,“恭喜你——!”
      这个声音类似指甲划过黑板,异常刺耳。
      温星纵揉揉耳朵,无奈的打断,“谢谢,你找我有事情吗?”

      显然是有的。

      “我来自宇宙历3035年。”Chaos说完,静静等待温星纵消化信息量。
      “然后呢?”温星纵一派云淡风轻,如同谈论天气那么镇定。
      “在我的世界,人类已经灭绝,宇宙分为17个星系。”Chaos告诉他,“每个星系的顶级预知者,以各自星系为原点,经过周密的推算,都得到‘宇宙将要灭亡’的结论。”
      “所以我利用时空罅隙,找遍所有已知世界,只有你能够挽救17个星系的毁灭结局。”
      Chaos的祈求穿过时空,飘到温星纵耳中。
      “我们需要你。”
      温星纵听完他的话,低头拿着笔写写涂涂,随口询问道,“我有选择权吗?”
      “……你可以拒绝。”Chaos原本没有情绪的机械音,突然变得凄凄楚楚,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如果你愿意答应,我可以给你健康的身体,和远超人类的寿命。但是,你会失去拥有的一切财富,还要面临充满恐慌的星际社会。”
      “你好像说错了。”温星纵停下笔,把刚才签好名字的文件摆到桌上,慢条斯理告诉它,“我一出生就被父母弃养,在这里没有家人,没什么好失去的,到那里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桌上是温星纵早就准备好的遗书和财产捐献文件。
      流动资金全部捐给福利机构,房产留给收养的流浪宠物们。管理员会负责照顾它们,直到寿终正寝。
      遗书是十五岁那年写好的,上面只有短短两行字。

      ‘我来过人间,
      一生安稳幸福。’

      温星纵说:“我答应你。”

      时间回到现在。
      “糟糕,我怎么忘记了…”即将被拍卖的温星纵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绝望地说,“按照游戏设定,星际时代是没有食物的。”

      活下去的唯一方式:
      互相捕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Cha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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