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同人-轮回》雪幻流云

51、第五十章

　　三界内,此番早已经纷纷扬扬。

　　天庭灵霄宝殿，那玉皇大帝在一日早朝上莫名的吐血身亡，独于王母一人独揽大权，从此天庭之势尽归王母，再难有人违抗。

　　而玉帝身死之因，却无人之晓，只知他死前，口中难难而念的，竟然是一个曾经听得沉香报上的凡人之名——苏绝。

　　人间江湖，自也是一片大乱，困龙屿被碧天阁主以奇谋攻下，归来的人群中，却从此不见了碧天阁主的踪影，碧天阁内之人，以独孤清傲，黄泉二人马首是瞻，立苏绝之徒磐儿为新任阁主，统领碧天阁全部事物，公叔允意图反叛，被而人诛灭于血凝小楼。

　　然而那神秘的领地困龙屿，却在碧天阁攻下之后不出五月，莫名的在一天夜里沉寂得再无影迹，空茫大海上只有滔天汪洋声声啸啸，再寻不得丝毫踪迹。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那隔绝了另一个时空，飘渺无踪的世界里，一行人正在为归去的行程做着自己的准备。

　　神之花园里，生息尽复，瑶姬带着女儿，竟也找到了杨天佑，伏仪等人之所寻得自己想寻之人，除却第一代的神将再无幸理之外，竟连后羿也回到了嫦娥身边。

　　一群人皆大欢喜，却独独少了两个他们最该关心的人。

　　高天广目之下，前方，是一片静寂而浩淼的海洋，脚下是这神之花园最高最美的山峰，一眼望去，壮丽之色尽收眼底，却叫苏绝心中，难得的感慨了起来。

　　身边静靠在他肩上的红衣女子，手却在他的背后轻轻的扶着他的肩，承载下他本就不重的躯体，而另一旁，黑色的大犬匍匐在地，闭着双目，头却轻巧的支着他的手。

　　[真是漂亮……]

　　轻叹了一声，苏绝似是舍不得闭上双目，眼光中充斥的微微的柔情，脸色惨白如纸，衬得他一身的雪白衣衫更似白雪。

　　[从前……我在苏府，父母瞧我不起，生怕我出门骇着人们损了苏家之名，自小懂事之时，便一直留在苏府小院……天不管，地不束……]

　　似是忆起了从前往事，苏绝俊秀惨变的面上带着一丝柔和而淡然的笑，凄惨之致，时不时的低咳声充斥其间，伴着缕缕鲜红顺唇而下。

　　[七岁之时，我遇见了师傅……那是一个雨夜，电闪雷明……我在房中正值发病痛苦之时，被他闯入府中行刺父亲无处可逃时，避入了我的小院……]

　　自苦的笑了笑，苏绝转目看向敖红，却见她眼中泪水盈盈，咬着唇不肯说话。

　　苏绝知她心思，也不多言，幽幽叹了一声，复又回目，望向那广阔天海的眼神更显寂寥。

　　[是我师傅……让我那份想要出去小院，看一看外面广阔天地的愿望得到实现……他教我功夫，让我在十一岁那年，终于总出了苏家……从此在江湖上……拼搏闯荡……一去便是四年。

　　[那四年里……我创建了碧天阁，一统天下武林，回到家中时，却无人知晓我的行踪……那时，我便当我的家人死了……直到磐儿被派来照顾我的生活起居，我才觉得，那小小的院子，仍然有一些东西是可以留恋的……]

　　敖红静静的听着，她自然明白他今日里说这么多的话的原因，她不忍打断他的回忆，更不忍心打断他的回忆，只有泪水，默默而下。

　　他微弱着声音仍然继续着，在耳边流转，那样的忧伤，而她却不愿漏听一个字——这每一字每一句，都是他一生走来的见证与痕迹，却叫她如何忍心放下不去理会？

　　[初来之时……磐儿很是小心谨慎，甚至于，他也很怕我，可慢慢的……他却把我当成了他的亲人般，时时贴心的照料，让我感动之余，又颇有些不自在……就这样，在府里的生活，我总瞒着他出去，不让他知道，甚至结识了龙凌，就这样……二十三年，二十三岁……我就在这样的寂静里度过……直到那次家宴上，遇到了你……]

　　目光回转，苏绝眼神飘渺的落到了她的面上，终于淡淡的问出了口。

　　[红儿……这样的选择……你当真不悔么……随我而去……便是九天十地，再难存活，这等自寻的死路……你……当真不悔么？]

　　那一瞬，敖红竟是笑了起来，发红的眼眶在那秀丽的面上衬着，印出一种别样的美。

　　头轻偏着，靠在他的颈间，她与他相偎而坐，神色却是那样的柔和坚定。

　　[我不悔，若再让你一人承受孤独寂寞，让你一人独自离去，那样的话，我才会后悔……若是要后悔的话，我宁愿一开始就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所以……让我陪着你，九天十地，没了你，便再没了我。]

　　寂静的山崖上，山风渐渐吹起了两人的衣衫于长发，飞扬的在飘渺的高峰之上。

　　前方浩淼广波，身后绝岭深壁，就在这样的绝地之处，敖红依在他的身旁，听着他口中微弱的低喃出最后一句淡淡的笑语，悠然的闭上了双目，和他一同，在这高天广地之下，消寂了自己的声音。

　　闭目之前，她的脑中，始终残留着他最后的淡笑，和那微带了安慰和忧伤的戏谑之语，让她的唇边也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浅淡的微笑。

　　她听到他在对她这样微笑着：[你啊……当真是一个傻到极点的丫头啊……只是……这样也好……至少，我不必在死后……为你担心……]

　　山风之下，两人相偎而坐，就那样保持着这样的姿势，默默的相拥着，在这一天一地的苍穹里。

　　不知过了多久，那黑色的大犬抬头，眼中血泪滚滚而下，猛地发出了一声震天长吠，悲鸣震响整座山峰，随即扑倒在地，依旧将自己的头拱到了那早已经垂下僵硬的手下，坐化成一尊奇异的石像。

　　叹息之墙下，那一声悲鸣传透众人心神之处，墙身徐徐裂开了一处大缝，被缚于此地的众生之灵急急而去，穿越过这个世界，投往彼世，最后，终于只剩了沉香等人立在原地，却怎么也移不去了脚步。

　　[龙大人……为何这几日一直不曾见着绝儿和四公主？您说绝儿一直在养病……可如今往生门已开，如何还不见他的踪影！]

　　龙凌立在众人最后，遥望着那哮声传来的方向，一真沉默之后，转过了身去，直到身后众人惊觉不对，瑶姬发颤的声音疾然响在耳边时，他才一语不发的向一个方向走去。

　　众人随着他的脚步，走过平原草地，绝岭高山，心却一点点的凉了下去。

　　直到那绝顶高峰出现在眼前，巨大的悬崖阻隔了去路时，他们才看到了对面峭壁顶端之上，一双相偎的人影，就那样在那高壁之处静静的坐着，仿佛天地之间，只余下了他们二人，再也无人能打搅他们，再也无人能分开他们一般，一白一红的身影，就那样在山风中，如仙般的衣衫美若旷世绝景，此生再难一见。

　　算算时间，今日，正是苏绝劈天之后，两月之期的最后一天，众人之中只有龙凌知晓其中奥秘，此刻已经再难压抑心中痛苦，泪已忍不住滴落下去。

　　三圣母不知就里，以为那二哥是忘了时间归来，不由以手为助，对着对面山崖上的一双人影大声的喊道：

　　[二哥，四姐姐，大家都在等你们呢~快些过来吧！]

　　龙凌一惊，回神时已经来不及阻止，一声“莫叫”还未唤出口，便见对岸山崖上一片金色璀璨，两人一犬的身影便似万点星芒，刹那间碎散开来，在那绝岭之上，众人眼前消散成一幅美若惊鸿的景象，众人眼前只看到一片片刺目的璀璨光华，白色的星点和红色的星点相互飞旋交缠，轰然消散在众人面前。

　　来的那样的突然，走的那样的夺目。

　　几粒璀璨光华曳过山崖，飘飘扬来到他的掌中，异常的灼热，却又异常的冰冷，一如他的人生，也一如他的永恒的淡定笑容。

　　指尖上，那份灼热的光辉，似还残存着昨夜，苏绝独自来到自己帐下，长歌而笑间，留下的苍凉感触。

　　犹记得他淡然的轻笑，在他的眼前徘徊至深的无奈长叹。

　　[死，我从不惧，从小到大，纵然不曾经历这些，我也不在乎死亡二字……]

　　那时，那的眼神那样的平淡，平淡的看不出一丝丝的色彩和波澜，仿佛明日就在眼前的归路不是带他走向死亡的苍凉，相反，却是助他解脱的好友，没有恐惧，只有淡淡的伤怀和留恋。

　　[沉香，我那三妹……还有我命苦的母亲……我只是有些放不下……放不下罢了……]

　　苦笑掀起波澜，苏绝仰头饮进杯中酒时，却是那样的不舍。

　　[日后，只怕是要劳烦于你了，替我多多照顾他们，自此，我也可舍下一片心事。]

　　酒杯倾空，他侧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样的安然。

　　[还有你……日后也需好好对待溢风……我知你爱着她，只望你……不要像我。]

　　那个时候，他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竟再说不出一句挽留，直到想起一人，才堪堪的叫住他飘渺的身影，看着他眉目间的苦笑，垂下了头。

　　[那她呢……你，便不担心她么？你若死了，这里最伤心的人，只怕便是她了……你当真不担心她么？]

　　唯有那个女子，让那个人一直不曾停留的脚步顿了一顿，当他回头，默默的注视着自己时，却叫他从心底涌上了一种难耐的悲伤恐慌。

　　[她……]

　　他微笑，一如今日这壮阔的美景般，幻若空花，再难追寻。

　　[她……已不必再让我担心……]

　　一席话，似是早已经见证了两人的终点……

　　以他的为人，如何不会为她担心？而她正是为了不让他担心，不让他寂寞，选择了这条永远不归的路……

　　或许，这一切都是必然的吧……他那样的人，谁能不为其震撼，谁能不为他留恋……

　　选择一切，放弃一切，最终离去的时，依然如此壮阔，如此璀璨，此生此世，能配上他的女子，能跟随他的脚步，走到最后人，除了那红衣翩然的美丽身影，便再也难寻其二了吧？

　　他终究没能留住他……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今日之事，便早已经注定，而他……到最后，还是选择永恒的归去……

　　再不理会身后人震撼而悲怆的哭喊，龙凌紧握着拳，转身，飘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