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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0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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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晋级赛是二十进十六。
这一次是队与队之间PK,每位导师名下能剩下多少学员,要看各自的实力了。
每一个队伍都有两组表演,当该队伍的其中一组表演结束后,竞争队伍派出一组与之进行PK。
两组表演全部结束,根据现场观影团的投票结果判定输赢,获胜组全员晋级,输的那组,由观影团再次进行投票,得票率最低的学员将被淘汰。
这一次,叶行舟没有由着学员们自行选择队员,而是直接自己安排了——
苏河和李茂一组,剩下的陈锦程、赵甜甜和陈茵一组。
跟培训周的分组一样。
苏河跟李茂对这样的分组自然是满意的,赵甜甜对陈锦程的好感并没有因为网上那些言论而有所减少,在她眼里,陈锦程如今的局面都是苏河造成的,对苏河更是横眉冷对。
陈茵是想去苏河那组的,苏河那组明显胜算更大,百分之九十的概率能全员晋级,赵甜甜的人气现在远超她,如果淘汰的话,只可能在陈锦程和她两人之间。
可惜现在也由不得她了。
陈茵开始后悔没能跟苏河搞好关系。
这次的表演片段由每组派个代表在镜头前抽签决定,抽签箱里每张纸条上都是四位导师或导或演过的经典片段。
苏河紧张地搓搓小手,闭眼在抽签箱里搅一搅,然后抓了一张迅速抽出来,等睁眼看清纸上的字后,笑得牙不见眼,可可爱爱。
叶行舟只觉得心都要化了。
怎么能这么可爱。
想要抱一抱,揉一揉。
苏河抽到的那张纸上写着——
《枯藤老树》
这是叶行舟主演的第一部电影,苏河看过,应该说叶行舟的所有电影,苏河都看过,等比赛结束,他还要二刷三刷,再找出所有的采访cut看,他要努力补上殿下在这个世界度过的那二十七年。
叶行舟主演的电影大都色彩沉重,《枯藤老树》也是如此,它讲述了在科技还不发达的年代,偏远的某个小山村里,一个智商只有五岁的傻子和被父母买来的弟弟之间的曲折纠葛。
傻子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治不好,父母又一直生不出来,于是,在傻子十三岁的时候,家里多了一个五岁的弟弟小树,傻子很开心,他有弟弟了。
傻子一直按照父母的吩咐,照顾比他小的弟弟,凡是得了什么好吃的都先给弟弟,有人欺负自己只会傻呵呵的笑,若是有人欺负弟弟,傻子就会冲上去发疯。
因为那是弟弟。
原版里,叶行舟演的就是弟弟小树,凭借着这个角色,他获得了华鹰奖最佳新人奖。
叶行舟之所以会被各大导演喜欢,就因为他在生活中是贵气公子,但是在电影里,他可以是任何人。
说实话弟弟这个角色并不完美,甚至可以说是自私的。
他知道自己是被买来的,他恨将自己卖掉的父母,更恨将自己买过来的这一家人,觉得如果不是这家人的劝说,父母根本不会为了钱卖他。
他也讨厌总是黏着自己的傻子哥哥,却又心安理得的享受傻子哥哥的照顾,觉得这是他们欠他的。
后来父母在进城打工的时候意外去世,弟弟在村里人的资助下成了十里八乡的第一个大学生,这一年,正好又赶上村里修路,他们家房子在规划范围内,拿到的拆迁款在还完乡亲们的钱后,正好够四年的大学学费。
弟弟拿了全部的钱就去上学了,将傻子托付给村里的独居老人照顾,每个月给老人二十块钱。
五月的某天夜里,老人突然发病去世了,傻子哥哥陪了老人三天,才意识到老人已经死了,于是按照记忆里父母死去时那样,在老人的院子里挖了个坑,磕磕绊绊地将老人放进去,一边埋一边学着村里人哭丧,只是不记得词,变成了嗷嗷乱喊。
哭声引来了村民,村民们挖出老人的尸体,看见老人脑袋上的大窟窿,和身上的青紫痕迹,以为是傻子不小心打死了老人,于是赶紧联系远在城里的弟弟。
苏河他们表演的就是哥哥被冤枉杀人后,弟弟小树赶回来处理的这一段。
苏河扮演弟弟小树,李茂扮演傻子哥哥。
舞台上,随着灯光亮起,叽叽喳喳的声音此起彼伏,村长站在破旧的老木门前:“小树啊,他们家儿子女儿马上就到,你等会还是赔钱吧!”
男生穿着泛白的蓝色衬衫,面色阴沉,清瘦的肩膀依旧挺直:“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吧。”
“行,你一个大学生肯定比我们懂道理,我们散了散了。”
人群散去,破败的土房子门口只剩下他和那个傻子哥哥。
傻子哥哥蜷缩在角落里,嘴里嘟嘟囔囔,反反复复说着“没、没、没”……
弟弟走过去,居高临下地仿若在看一条狗:
“张奶奶怎么死的。”
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
傻子哥哥脸上青青紫紫,嘴角还有一丝血污,看见弟弟立马傻呵呵地咧嘴笑,不小心牵扯到嘴角的伤,“嘶”了声,眼珠朝下,使劲朝嘴角瞥,歪着嘴给自己“呼呼”吹气。
过了会,大概是不那么疼了,缩着嘴朝弟弟笑,眼睛眯成一条缝。
“张奶奶怎么死的。”弟弟紧盯着他,不紧不慢地说,声音大了些许。
傻子大概想起什么,忙点头:“对,死、死了,没气啦。”
说着两手一摊,脖子一歪,似乎在模仿老人死时的样子。
“她头上,”弟弟点点自己的头,“破了,为什么?”
傻子哥哥连忙站起来,往弟弟头上看,着急地要摸:“破,疼,疼,哥哥呼呼,就不疼,弟弟不疼。”
“够了!”弟弟将傻子推倒,就这样看着他的傻子哥哥坐在地上因为摔疼了哭嚎,边哭边偷偷看他。
从小到大,因为傻子,他总是被人嘲笑欺负。
这家人把他买来,是不是就是想替傻子找个可以继续依靠的人。
养父养母死的时候,他一点也不伤心,冷眼看着他们下葬,傻子被人教会了哭丧,在那里干嚎,嚎完了就跟他要吃的。
就像现在。
“弟弟,饿了。”傻子摸摸肚子,委屈巴巴地看他,见没人理自己,起身哒哒跑进屋。
弟弟站在原地,双目微沉。
此时镜头里,破旧的土屋,残缺歪斜的木门,还有清瘦的男生。
一个侧影,几缕散下的头发,看不见眼睛。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构图,让台下的观众情绪复杂,哽在喉间说不出。
不一会儿,傻子哥哥哒哒跑出来,献宝一样在弟弟面前张开手:“弟弟,嘻嘻,给,给你的,吃,好吃。”
一块融化后又重新冻结,形状怪异的糖,包装纸被人摩挲了很多次,上面的印刷字已经模糊不清。
弟弟眼睛不离那块糖,却一直没有伸手接。
“你知不知道,赔完钱,我就不能上大学了。”
“弟弟学,上学,聪明。”
“我想读书。”
“我想将来找份好工作。”
“我想找个人结婚生子,我……”
“我想回家……”
“家,家,弟弟回家了,哥哥开心。”
傻子乐呵呵地跑回房间,将床上破了几个洞的被子抱出去:“被子,晒太阳,暖,晚上,哥哥陪弟弟,睡觉觉!”
“弟弟回家,哥哥开心。”
傻子开心地要拉弟弟进屋:“回家,回家。”
弟弟站在原地没有动。
“这里不是我家,你也不是我哥,你爸妈是坏人,你是个傻子,你知不知道。”
傻子只听懂了一句“你不是我哥” ,着急地抓紧弟弟的手,一字一句笨拙地强调:“我是,哥哥,你是,弟弟,哥哥保护,弟弟!”
弟弟手指蜷缩了下,小时候他试着逃跑过,他想回家,可是他家太远了,已经忘记了路,每次逃不到三里路就会被抓回来,狠狠打一顿。
傻子每次都扑到他身上:“不打弟弟打哥哥,不打弟弟打哥哥……”
此时镜头从两人交握着的双手,缓慢上移,先是哥哥认真笨拙的脸,然后是弟弟晦暗不明的眼。
忽然两个壮汉和一个身穿碎花衫的女人闯了进来。
“就是你这个傻子打死了我妈吧!”
“钱准备好没有!”
“快把钱拿出来,不然有你们好看的!”
弟弟冷眼看他们:“没有钱,你们报警吧。”
反正是个傻子。
女人扯着嗓子嚷嚷:“你家有拆迁款呢,别以为我不知道。”
两男人一看就是混社会的,撸起袖子就冲上来了,弟弟握拳还了回去。
可惜很快就被压着打,哥哥急忙趴在弟弟身上,边哭边喊:“不打弟弟,不打弟弟……”
镜头慢慢先是具体到弟弟的手上,拽着的拳头松了,而后慢慢到脸上——
他安静地看着傻子在自己身上挨揍,眼神复杂。
“行了行了,可以了,再打残了,咱也拿不到钱。”女人拉住自己两个兄弟,突然看见什么,从地上捡起不知什么时候掉落的学生证,洋洋得意地在弟弟眼前晃了晃:
“这就押在我们手里了,明天我们再来,拿不到钱,我就去你学校闹,让你那些同学都知道你傻子哥哥杀了人!”
三人骂骂咧咧地离开。
弟弟望望傻子的脸,望望那无穷无尽的天——
他是真的想继续读书,想走得更远。
更远……
“弟弟不哭,哥哥呼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