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小馋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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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菜上齐了：
一道松鼠鳜鱼，一道蟹粉狮子头，两样时令小蔬，正中放的是一盘用荷叶包着的圆鼓鼓的东西。
小二将那焦黑的荷叶剥开，露出里头油亮亮的一整只烧鸡，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自然就是那道叫花鸡了。
小二挺实诚，不欺客，正好是四人的量，这大概也是这家酒楼生意尤其火爆的一个原因吧。
石泉便为季舒玄与林亦初布菜。
“我不用人伺候，你给亦初多夹些菜吧。”季舒玄见林亦初甚是拘谨，不肯多伸筷子，因道，“亦初你太瘦了，得多吃，长长肉。”
说着，干脆直接上手，撕下一只叫花鸡的鸡腿，放到林亦初面前的碟子里，又拿公筷给他夹了一筷子淋了鲜亮红艳汤汁的鱼肉。
“谢谢哥哥。”林亦初看着面前油滋滋冒着热气的鸡腿，和一见就令人食欲大开的鱼肉，暗暗咽了下口水。
“石泉你也吃啊。”季舒玄道。
“属下不敢。”石泉忙道。
“不吃饿着？到晚饭前，咱们得逛许久呢，你就一直饿肚子？”
季舒玄故意板起脸，“叫你吃你就吃，坐不肯坐，吃总得吃，不许再多话！”
他这回干脆不给石泉机会再说什么“规矩”“尊卑”，直接一锤定音。
石泉只得拿起碗，站在桌边也吃起来，心里喜滋滋的。
他家公子果然是娶了少夫人之后，人逢喜事精神爽，连带着他也跟着沾了光，比以往对他更好了呢。
之前众人还都道他家公子会很讨厌少夫人，成亲后的日子定会过得鸡飞狗跳，少夫人有的苦头吃了，他当时就持有不同看法。
他家公子不喜欢男人不假，对圣上赐婚也难免心中有怨气。
但公子一向心善，一时气不平，迁怒于少夫人，说几句重话、甩几个脸子也就是了，绝不会欺辱少夫人的。
因公子“凶名在外”，别人颇有误解，他可是从小与公子一起长大，贴身伺候了这么多年，公子的心性为人，他是再了解不过的。
果然吧，他家公子现在明明就对少夫人很好。
林亦初把一切看在眼里，心道，季舒玄倒是真的体恤下人。
想不到，他竟然还有这样善良宽和的一面。
这几道菜都很合林亦初的口味，松鼠鳜鱼酸甜可口，蟹粉狮子头嫩而肥鲜，藕片微甜爽脆，莼菜味醇清香，尤其那道叫花鸡，他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烧鸡，鸡肉外酥里嫩，真是太香了。
季舒玄与石泉两人又一个劲儿为他布菜、劝他多吃，林亦初方渐渐放开了一些，不再像开始那么拘谨，吃得腮帮子鼓鼓，小嘴上都是油，看得季舒玄和石泉都笑了。
一时，左近那桌上了两份甜点，季舒玄举箸夹菜时，余光正好瞥见林亦初跟小猫儿似的鼻子动了动，紧接着悄咪咪地微微偏头，朝那边瞄了一眼，又飞快撤回目光低头吃菜，不禁想笑。
原来这孩子还有这样鲜活生动的小表情。
像只小馋猫儿。
有点儿可爱。
小家伙还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人发现呢。
季舒玄一面忍笑，一面叫住小二，问那两样甜点是什么。
“是透花糍和酪樱桃，一样软糯香甜，一样甜中带酸，俱是十分可口，客人们都喜欢。这吃樱桃的季节可眼看就要过去了，回头再吃不到了，季二公子来两份尝尝？”
“两样各来三份。”季舒玄道。
“好嘞！您稍候，一会儿就来！”
六份小甜点上来后，季舒玄一面吃，一面不禁心内暗赞。
那“透花糍”看着晶莹剔透，有点儿像糯米糍。妙的是小小一块糕里头还有花形隐约透映出来，做得十分精致漂亮，简直像艺术品。
咬一口才知道，原来那里面的花儿是豆沙做的，是将豆沙馅儿塑出了花形，心思手艺都堪称巧妙了。
口感自然也相当不错，豆沙沙沙绵绵，甜味丝丝入扣，入口即化，唇齿留香。
那“酪樱桃”，则是将奶酪浇在了新鲜采摘的鲜红樱桃上。奶酪吃起来有些像酸奶，配上樱桃的鲜甜多汁，滋味儿更上一层楼，实在沁人心脾。
季舒玄并不嗜甜食，见林亦初十分喜欢吃，便将自己那份中没动过的，都给了他吃。
这一顿饭吃下来，季舒玄切身体会到了这个世界的烹饪水平之高，无论菜肴还是甜点，都无可挑剔，较之现代，有过之而无不及。
或许在食材种类与调味料方面，有些许逊色，但大概并不会出现现代的厨子跑来这里，就能仗着掌握更先进的技艺和知识储备，而毫不费力吊打古代厨子的情况。
想要在这里靠他那点儿业余厨艺谋生，果然并非易事。
一顿饭工夫，三人都吃得差不多了，石泉便叫来小二结账。
“一共三百七十文钱。”小二笑呵呵报账后，季舒玄就看见石泉拿出一串铜钱在那儿数，心内微觉诧异：
电视剧里演的那些古代人吃完饭结账，不都是随手拍个银锭，或者几块碎银子在桌上，然后头也不回潇洒离去的吗？
没见过拿出一串铜钱来数的。
况且将军府这么有钱，怎么出门不拿壕气的银锭，反抠抠索索拿铜钱呢？
他又一想，啊，忽然想起来了，好像念书时候历史老师讲过，古时候流通最多的是铜钱。
而且古代商业并不像今人想的这样发达，百姓不会经常拿银钱上街买东西。哪怕是在商品经济最发达的时期，人家出门吃饭或买东西，多也是用铜钱。
那些个酒楼茶楼的，做生意也往往都是铜钱往来，并不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动不动就用银锭子结账的。一般只有做大宗买卖时才会用到银子，小额支付都是铜钱。
季舒玄想着，要是拍个银锭出来，人家店家八成找不开呢。
他视线往别的桌上一扫，正巧看见那桌客人也是付的铜钱。
但其实也可以用碎银子的吧，他记得有听说过“几钱银子”这种说法。
至于石泉为什么没拿碎银子出来，季舒玄猜测，他大概是身上没带吧。
结完账，三人还等着小二上餐后水果来。
季舒玄没想到，在这个古代社会，酒楼里已经有“餐后水果”这么先进的理念了，而且也是免费赠送的，不知道是哪个聪明的脑袋瓜儿想出来的。
小二端上几碟切好的柑橘与蜜瓜，季舒玄先夹了一片与林亦初，正要开口夸一句这水果的分量也足，真是够仁义，却听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呦，这不是季二公子吗？这是携了夫人来用饭？真没想到，你们二位竟是，这般恩爱亲近啊。”
“看来夫人床.上.功夫一定了得，短短一夜春宵，就将不好男风的季二公子都生生哄成了绕指柔呢！回头还请夫人教教我家这个不上道的，要他也知道知道，在床上该怎么尽心尽力地伺候男人。”
这人厉害了，一番话同时骂了三个人，言辞还如此粗鄙下流。
季舒玄朝那人看去，想看看这满嘴里喷粪的人，是不是长了一张狗屎脸。
说话之人正狎昵地搂着一个男人，坐在离季舒玄他们不远的一桌，看样子是刚来不久的。
长得倒还算人模狗样的，但眼神不正，气质猥琐，只看一眼就叫人膈应得很。
此刻那人正目光饶有兴味地，在季舒玄与林亦初二人身上来回逡巡，并有意在林亦初身上流连，丝毫不掩饰他目中的贪婪垂涎，一双眼像吐信子的毒蛇一般。
林亦初早被这人粗鄙的话弄得又羞又臊又怒，一张俏脸憋得通红。
这会儿又被他不善的目光盯得通体恶寒，不由自主地浑身起鸡皮疙瘩。
季舒玄登时一偏身，往林亦初身前一挡，阻绝了那道不怀好意的视线，目中“嗖”地朝那人射出两道冷电一般的慑人寒光。
他没兴趣跟这种烂人废话，说一个字都嫌脏。
喷粪之人慑于季舒玄之威，没再多话，只浪笑了两声，自搂着他怀中那男子喝酒。
经这人一搅和，季舒玄是全无胃口吃水果了，吩咐了小二将桌上没动的饭菜热一热后打包，只等弄完就走。
他其实并不知道这里连打包服务也一并有了，话一出口便自悔失言。
谁知，小二习以为常地痛快答应了，端了饭菜就颠颠儿地跑了，季舒玄反倒一怔。
不禁寻思：这个世界再发达也绝不可能有塑料盒，他们要拿什么来装？
不一会儿工夫，就见小二手中捧着一个精美的食盒走来。见他们桌上的水果没动，还贴心地将那柑橘蜜瓜连同碟子，一并放入食盒中。
季舒玄趁机得以窥见，食盒中的饭菜，依然是用上来时那套精致绝伦的碗碟盛放的。
那套碗碟，俱是银器，一看就价值不菲。
那食盒应是红木的，上面雕纹繁复华美，也决计便宜不了。
他们就放心叫客人这么拿走？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小馋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