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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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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离觉得自己脑后湿湿的,有什么液体正涓涓的往外涌,带走了他身体里的热度。
耳边是杂乱又沉重的呼吸声,对了,景离记得自己是在逃跑来着。意识到呼吸声的主人是谁,他想挣扎着起来,稍微动一下,脚就是蚀骨的疼。
自己的样子一定很惨,景离想。
不过到这地步,似乎逃不逃跑已经不重要了,他觉得自己恐怕要死在这里了,不知道他死了之后鄂骄能不能找到他呢。
大概是想一个人想的很认真,眼前甚至出现了他的样子。
景离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鄂骄。”
只是眼前的幻觉太过真实,真实到将他抱进怀里的力度、温度都好像是真的。
“我才是鄂骄,他不是!他不是!”
他艰难的转动眼珠,少年终究是追过来了。
不过少年这么激烈的反应,还指着他身后,难道?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下巴,原来抱着自己的真是鄂骄,他来了。
瞬间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好像也被抽走了,眼皮越来越重,视线里最后一个画面就是鄂骄赤红的双目。
很冷很冷,好像被抛进了水里。不断下沉,浓烈的窒息感之后,世界安静了。
景离睁开眼睛,头顶是古色古香的房梁。
“景离仙尊。”
听到声音景离转过头,这才发现他的床头站着一个穿着古装束发的男子,脸他十分陌生,以前从没见过,但是......景离仙尊这个称呼,他有印象。
想起什么,景离立刻坐起身。
果然,身体没有任何受过伤的不适感,眼前的摆设都特别熟悉,他曾经在梦里见过一次。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果然也和梦中的一样,是白色的古装。
完全云里雾里,景离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只能木着一张脸。
大概这人嘴里的景离仙尊平常就是这样冷冷淡淡的,总之眼前的男子并没有看出他是假冒伪劣商品,熟稔的说道:“仙尊这次受伤,多亏了鄂骄师兄去东海取药,天尊刚刚来过,说您这两天要好好休养。”
听到熟悉的名字,想起上次梦里的情境,好像是说景离仙尊受伤了,穿着一身黑衣表情邪佞的鄂骄说要去取药来着。但是没记错的话,当时元始天尊说了去东海的路途十分凶险。
“鄂骄呢?”
刚刚还满面笑容的男子脸上的笑容一下子顿住,吞吞吐吐道:“师兄今日恐怕无法过来看望师尊了,之前,啊对,之前观月仙子不是一直追着师弟吗,今日师兄为了躲她,一大早就逃了,这会儿不知道在哪儿猫着呢。”
不得不说,景离仙尊的这个小徒弟撒谎技术实在是拙劣。
景离想戳破他,问出鄂骄现在何处,喉咙却像被扼住一样,话到了嘴边死活说不出口。
他又尝试了几次,无一例外都是一样的结局。
摆摆手,小徒弟恭恭敬敬的离开,留他一个人在房间里打坐休养。
他终于有时间把这件事来回仔细思量一遍。从上次做梦到这次,他遇袭之后,又来到这个地方,怎么看也无法再用做梦的理由来搪塞自己,这应该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上次他是以灵魂的形式存在的,这次则直接占了这个叫“景离仙尊”的身子,上次景离仙尊重伤未醒,可能是他无法穿进他身体里的原因。
但是名字一样、长相一样,加上鄂骄多日来对他的态度,怎么看景离仙尊和他大概率都是有渊源的。
景离不想往下细想,因为他现在还是只能把景离仙尊当做一个陌生人来看待,而想到鄂骄多次的挺身而出都是为了景离仙尊而不是他,他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
他是上帝视角,上次飘荡的时候知道了去东海求药会十分凶险,但景离仙尊不是,所以他刚刚想戳破小徒弟的时候,没办法将话说出口。
这么一想,他虽然穿进了景离仙尊的身体里,但是应该还是遵循着当年事情发生的轨迹再走一遍,他只能做一个旁观者,只不过这一次在景离仙尊的身体里,是第一视角。
景离不知道当时的景离仙尊是怎么做的,索性坐着不动,如果事情真的和他想的一样,会按既定剧情走,那他老老实实坐着就行。
果不其然,景离仙尊的身体自动动了起来,景离蹲在里面,看着他穿过庭院,脚步略带匆忙的向着旁边的别院跑过去。
真的到了别院的门口,景离仙尊瞧着又有些犹豫,手伸出去又缩回来,这么来回了四五次,景离都要烦了的时候,手终于轻轻的推开了门,门内静悄悄的。景离仙尊不知使了什么术法,脚不点地,一点声音也没有的走到鄂骄床前。
床上的男人依旧一身黑衣,只是比起之前的潇洒,现在的有些凌乱,露出里面一丝中衣的边边,而本该是白色的边边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
躺着的男人依旧是熟悉的眉眼,但景离从没见过鄂骄这么苍白的脸色,下意识就想伸出手去抚摸,意识到这是徒劳的有些沮丧,谁知景离仙尊竟然和他做了同样的动作,想来是当时就发生了的事。
床上的鄂骄无知无觉,景离仙尊站在床头看了许久,然后将手放在他的额头,紧接着景离就感觉到体内涓涓的热流从心脏通过手臂流向了鄂骄的额头。做完这一切,景离觉得身体变得轻飘飘的,有些虚弱。
景离仙尊又看了鄂骄几眼,然后扶着胸口离开。只是回去的时候脚步轻浮了许多。
景离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困了多久,还要被困多久,他只知道,这些日子里,景离仙尊每天都要去鄂骄的房间,重复那天做的事情,他对神仙术法一点都不懂,但他的感官还在,自从那天之后,他能感觉到景离仙尊的身体越来越差。
最后一天,景离仙尊重复完同样的事情后,整个人卧倒在鄂骄床前。身体倒了,景离的灵魂神奇的从身体里飘了出来。所以他清楚的看到,在景离仙尊晕倒之后,床上本该晕着的鄂骄居然睁开了眼睛,神色复杂的看着景离仙尊。
景离之所以知道这是最后一天,是因为景离仙尊一大早醒了之后自己嘴里就在念叨的,什么七七四十九,估计已经过去了四十九天。
鄂骄睁开眼除了瞅着景离仙尊之外,也一动不动的,景离瞧了一会儿就累了。试了一下,他又出不了门,最后只能趴在桌边睡着。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景离仙尊的体内,而景离仙尊已经醒过来。
鄂骄也醒了过来,两人正大眼瞪小眼又称含情脉脉的看着对方。
景离仙尊瞅着比景离嘴巴还要笨,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景离也怕穿帮,赶紧说了句:“你先好好休息,为师明天再过来看你”,之后就匆忙离开。
晚上景离躺在床上愁了好半天,自我彩排,明天看到鄂骄要跟他说什么才不会穿帮,一直到夜深才睡着。
谁知第二天醒来,他压根不在床上。
他正站在桌前画着画。景离看着眼前十分有意境的山水画,决定停笔,他的画技,再加一笔就能立刻毁了这副画。
门外是有人在习武的喝喝声,景离走到窗前往外看了一眼,看来他已经穿越到了鄂骄身体大好的时候,鄂骄正在亭中舞者剑,樱花随着剑尖舞动,美不胜收。
忽然一阵微风拂过,景离有些恍惚。随即想到,这样的场景和他刚刚拍完的《一笑》何其相似,他拍摄的时候就时常有觉得熟悉的感觉,但他是现在才穿越过来的。难道眼前的一切都是他曾经经历过的?
鄂骄可能是累了,终于停下,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转身看向景离,原本暴戾的神情温和了许多,一身黑衣站在樱花树下冲着他璀璨一笑,景离觉得自己被击中了,心脏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但他一时分不清是他的心跳得这么快,还是景离仙尊的跳的这么快,又或者他们本就是一个人。
画面就定格在鄂骄美好的笑容上,一阵天旋地转,转的景离快要吐出来。眼前画面一转,自己又到了一个陌生的场景。
仙界好像没有四季之分,但同样的院子里,景象却完全不同。泉眼里再也没有泉水涌出来,樱花树也没有樱花簌簌下落,所有的场景都透露着破败。
肩膀剧痛,景离低头,发现一截剑尖正插在他的肩头,而执剑的人就是他的徒弟,鄂骄。
难以置信的抬头看着鄂骄,上一秒还在温情脉脉,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他全然不知,然后下一秒被他救活的徒弟就拿剑指着他?
眼前的鄂骄不仅用剑伤他,还用话杀他:
“我本是东海龙王之子,回到东海又有何艰险,一切只不过是我演的一场戏,骗的不过是你一直不曾给出的真气罢了。你也别怪我,这是你们仙界欠我的,你虽未参与其中,但谁让你当年救了我,既然你让我活下来,那便是天意,天意让我复仇。”
景离还在震惊,景离仙尊的身子猛的吐出一口血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