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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见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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隗晏总打胜仗,却不总是事事都如意,他们就曾因后援不及而犯难过。那一年打了个持久战,恰逢国内旱灾闹饥荒,军队粮食供应本来就严重不足。打到关键时,敌军数次企图抄绝粮草运输的道路,处于长期饥饿状态的军队实难支撑敌军的勇猛进攻。军中储粮更是眼看着要耗尽,如不退兵,只怕全军都要覆没,必败无疑。
那时江玗跟着隗晏已有大半年,好巧不巧的她又有了身孕,初从军医口中得知这消息时,隗晏特别的兴奋,脑里一时只有他和阿玗终于有自己的孩儿了,那将要断粮的愁闷也消散了不少。
既然有了身孕,伙食自然要跟上,即便自己一天只喝一碗稀米水,隗晏也特令伙头尽量给江玗弄些好的吃食。
江玗不傻,又日日混迹伙房,自是知道军队的粮草供应早已中断,士兵们好几日都只得一顿稀饭。如果不是这支军队一直跟着隗晏,怕整个军队早出现恐慌,偏他们只要退兵,想再夺回这座城会难上加难。
隗晏自是不愿。
那时军队军需物资的运输全靠军队自己解决,后方支援跟不上,后方的百姓没有多余粮食交,但并不代表大家手中都没有粮食。
江玗想到了邰祺,她儿时的玩伴,北江国富得漏油的商人。她啃完一只香喷喷的肉膜,站起来拍拍手,往隗晏所在的帐篷走去。
自江玗得知有孕后,她每日见到隗晏做得最多的便是咒骂,骂他为何不去死,咒他不得好死,总之怎么恶毒怎么难听怎么来。不过不管她如何骂,她始终没说过不要胎儿,隗晏觉得这便足够。
这日,难得江玗心平气和地找来,隗晏有点懵,然他也有事找江玗,便对她说,想将她送去邻城休养,等这场仗打完后他再去接她。 如果在往常,江玗自是觉得那再好不过,毕竟想得隗晏开口让她离开很难。
江玗一直觉得,这人即便死也是要带上她的。
“送我去信城吧,离这也不远。”她这么说。信城有粮商,有邰家的商铺,找邰祺很方便。
“为何?”
“我找邰祺。”
她还没说完,听得这个名字,隗晏眼神便凉了几分,冷声拒绝,“不许。”
那个人什么心思,没人比隗晏更清楚,二十有二的年纪,却一直未娶妻,为何呢?
江玗这人自小就贪玩,不像其她姑娘家般安分守己,平时做完功课,爱偷出去玩。8岁那年有回溜出去认识了比她大一岁的邰祺,两人一拍即合,玩到了一起。
隗晏知道的时候他们关系已很熟谂。虽说由于从小一起长大,江玗也爱粘他,也会时不时找他撒娇缠他要这要那,但他却知道她最爱和呆一起的人却是邰祺。
他很多次让她注意,可她说她无聊时邰祺是最好的玩伴,并大咧咧厚颜无耻的跟他保证,等她嫁他为妻时便不会再找邰祺玩。然后又反问,你要是不乐意,那你可有闲功夫陪我?
他们有时玩得很疯,隗晏嫉妒。
后来,还是靳莲给王爷告了一状,说江玗在外跟她未婚夫野在一起,这时江玗才知道邰祺和靳莲还有婚配,也那次王爷要罚她跪一天一夜,禁足一月,并罚抄经文一百遍。
后来啊,还是隗晏听闻跑来跟王爷求情,才免了江玗罚跪,禁足减半月,经文还是要抄的。
当时他气得戳着她额角说:“看你还敢不敢找别个未婚夫玩。”
江玗尴尬地瞥他一眼,才气呼呼地说:“我要早知他是靳莲未婚夫婿,便是他再带我去逛怡园我也不会搭理他……”说这话时她还把桌子拍得砰砰响。
很大义凛然。
“你再说一遍?”隗晏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看着她。
他们居然敢跑去怡园玩?
“呵呵~”自知说错话,她悻悻笑了,“不说了,不说了。隗晏呀,你瞧啊,我都及笄了,那靳莲都订亲了,可我还没呢。你可是不愿意娶我?”要说转移话题,江玗是个中好手。
她还不怕死地用食指揉了揉隗晏的眉心,笑他,“别皱着呀,丑死了。”
果不出她所料,隗晏心情好多了,抓过她不安分的食指,勾起唇,“阿玗可是急了?”两人虽未定婚约,可在双方家长眼里,他们早是一对,只等两人够嫁娶年龄。
但北江朝嫁娶年龄标准一般是男十七,女十五以上。
他们二人同年岁,江玗要嫁,那还得隗晏年满十七。隗晏无不想着他怎么就没比江玗大两岁呢。
“急呀,我怕别个抢走你了。”她顺口答着,看他的眼里星光点点,“靳莲可想把你从我手里抢走了,她为何突然就要嫁邰祺了?”
“我不愿意谁也不可能从你手里抢走,你就等着我娶你好了,别的谁也不准想。”那时的隗晏答得满满,可世事难料,到最后并不是他不愿意就可以。
“还有那个邰祺,以后不准找他。”他最后警告道。
“呸,谁稀罕跟靳莲的男人做朋友。”
她还真说到做到,那一年里隗晏没见她跟邰祺出去玩过。
只可惜后来发生了太多事,他跟江玗的感情不再,而邰祺跟她的友情却还在。
“你觉得你们军中的伙食还能维持到支援么?”她声音不比隗晏的暖和,“我可以帮你解决这一阵的粮草,你送我去找邰祺。”
她说得清楚,隗晏一听便明,她是打算跟邰祺借粮食,并让他私下运送。
按隗晏自个意愿,他一百个不乐意,但想到全军的命运都握在自己手里,他不由轻声问道:“他会愿意吗?”
此时的邰祺已是邰家的当家人,一批粮食对他来说真不是什么难事,但一直军商不往来。
他不敢保证邰祺会答应。
“你求他自然不愿意,可我见他,他会答应的。”
江玗这话可真的甩脸,旁边听着的将领不得不为她捏一把汗,虽说将军疼惜你,你也要给将军留点面子不是。
要是一个不爽,头就落了。
这时的将领可还等着江玗去给他们搞点吃的回来呢,大家都等着那口粮呢。
隗晏踹桌子的冲动硬生生被他忍了下来,最后看向副将,“带她去信城,务必护好。”
然后他率先出了那个有江玗在的帐篷。
江玗既敢这么说,自是有把握,虽说有一年没见邰祺,可他们的交情还在。很快,邰家给偷偷运送了一批粮食进隗家军,经过不容易,但也没开口就要交换条件,只说到时还他们一批粮食便可。
江玗本来才刚怀上,不宜奔波,偏她又记挂军队的战况,隗晏又不许她留在信城与邰祺相聚。
是以,她又跟着副将偷偷回了军队。
有了充足的粮草,这仗对于隗晏来说便打得极轻松。可不待他与江玗分享喜悦,诉说他的感激,江玗小产了。
他去看她的时候,她是笑着的,她说,隗晏呀,这真是天都助我,我不想跟你生孩子,它便不让我生。
她还说,可惜就是晚了一步,我要早知道这样,我肯定跟着邰祺走了。
那时的隗晏欠着邰祺一个大人情,江玗知道即便他恼,他也不会叫人去杀了邰祺。
他被气走了。
到了晚上,他忍不住又回来看她,却是见到她躲在帐篷一角里捂住嘴无声地哭泣,哭得那么伤心,那么不能自已。
隗晏想,她肯定在为那失去的胎儿难过。
“江医生,您在这呢?”突然一个明快略带喜悦的声音插了进来,隗晏第一反应是这声音像在哪听过。
望过去,病房门口正站了一名穿着他们医院病号服的男子,高高瘦瘦,白净俊俏。
“邰先生,有什么事吗?”李洋首先替江玗问了出来,并走到了门口。
邰祺!还真是他,即便剪了短发,隗晏也认得出是他。
他真是无处不在呢,最令隗晏气愤的是,这人居然和江玗一样,是个正常人。
而自己不是。
“我找江医生呢,她这两天休息时,我心口有点闷,想让她帮我瞧瞧。”
“……”隗晏只差没呵呵讽笑,这人一点没变,依然口花花,两日不见就心口闷。
他斜眼看江玗,江玗许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怔望着邰祺半晌,直到被他盯得不爽,这才撇嘴,走到邰祺跟前。
“邰先生如不舒服先回病床躺着吧。”
“嗯,江医生您得来给我瞧瞧。”邰祺那双桃花眼就没离开过江玗,边走在江玗侧边边说:“两天没见,江医生又漂亮几分了。”
恰好,他占了隗晏的位置。
江玗装没看见,跟着邰祺进了他所在的病房,VIP房2号套间,显然这一世的邰祺依然投了一个好胎,不缺钱。
邰祺在2岁时做过心室间隔缺损修补术,上个月因与人酗酒,半夜时心脏突然加速跳动伴绞痛后入院。原因可能是由于心脏负荷增大,而发生局部的针线撕脱,导致局部脱漏,脱漏过大,需再次行室间隔损修补术。
他在五天前做的开胸手术,复查后如情况良好便可安排两日后出院。
“感觉哪里不舒服?”江玗让邰祺躺好,很自然地掀开了他的上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