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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相亲结婚一条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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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甜二十岁生日的时候,父母送给了她一份“大礼”,那就是把她的婚姻大事一劳永逸的给解决了。
什么?你说早婚?那个……因为田甜家的情况有点特殊,用魔兽世界来比喻的话,他们家铁定是划到部落那块的,所以不用太考虑常人世俗的习惯,何况二十岁人类法律上也是承认的。
于是,那天田甜的生日宴与相亲宴就合二为一了。
男方家庭条件不错,父亲在水利规划设计院工作,斯斯文文,很有古代那股子名士风范;母亲在小学教音乐,内在与外在并重。除去这些明面身份,冯家还有个更响亮的名头——黄河水神冯夷的后裔,尽管世事变迁,如今是不可能在长江黄河里翻江倒海了,可对田家这个普通精怪家庭而言,说是高攀也并不过份,难怪田爸田妈异常的热情。
双方家长似乎谈得很投机,田爸猛给冯先生劲酒,田妈和冯夫人则扯着“你的衣服很不错,我的鞋子在哪买的”,两个当事男女倒好像是被有意无意的孤立到了一块,默默在圆桌两端对望。
田甜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第一次见面为了保持形象,自然安静的很。她瞅着对角线那边的冯临泉,却也安静的有点过份,一顿饭上都没讲几句话。
冯临泉与他父亲一样戴着副细边银镜,坐姿端正,目不斜视,显然教养是很良好的。据介绍他还在读研,干净而清秀的脸上打着“品学兼优”四个大字。田爸说他前程远大,田妈说他沉稳可靠,田甜自己也在内心窃喜。
她虽然是系花,择偶的标准却不高,或者该说一直都不明确。一来,她的身份是个不定时炸弹,与人类交往后患无穷;二来,她的人生到目前为止,最重大的课题就是修炼修炼再修炼,在修炼成人之前没功夫搞儿女情长。
于是,与“圈内人士”交往似乎就是个不错的选择,没有什么顾忌,大家还能互相监督,朝着修炼的康庄大道前行,何况面对着这样一位帅哥!
事后回想起来,这就是圈套的第一步。当时的冯临泉,无论放在哪种相亲会上都会是个不错的对象,田甜也被这种表象所麻痹,忘记了所有广告都是先闪瞎了顾客的眼睛再说。或许就像她的好友一直强调的那样:她始终是脑子与皮相成反比。
结果在父母的连说带拐下,她很轻易地就同意了飞速而来的订婚,距离她第一次见冯临泉仅仅隔了三天。
三天之后,田家三口来到了冯家,他们两家在这座城市里都没有什么亲戚,所以这次订婚简单的就像一次普通的家庭聚餐,直到饭后冯夫人笑嘻嘻地拿出了一个做工精细的古木盒子。
“呵呵,小甜啊,我们家小泉比较内向,我听你妈说你在学校里是个活跃份子,以后可得常常主动点喽!”冯夫人边说边打开盒子,那里面摆着一只不知何种材料的古朴镯子,盘龙的纹路,在不同的角度下折射出不同的色彩,仿佛一条沉睡千年的琉璃游龙。
“这是昔日伏羲赐给黄河河伯的水玉,相传能控制所有水灵,不过如今也没有这么大的神力了,留在我们家里,就当是个代代相传的信物,你马上也要是我们家的人了,这只镯子就由你收着吧。”
“那……那个伯母,这哪好意思呢!”田甜推辞着,就算这上古神器没什么威力了,这种相当于儿媳妇见面礼一样的贵重东西,她还是不要那么快接手比较好。即使订了婚……不怕一万,还怕那个万一不是。
“哎呀,你这孩子害什么羞,冯伯母都这么说了,你收着就是,这还不是早晚的事。”眼瞅着田甜不动,田妈在一边着急,冯夫人冲儿子使了个眼色,就见冯临泉走了过来,拿起那只镯子顺势朝田甜的手腕上套了过去。
田甜终究没有再客气,冯临泉略微放低身姿小心摆弄着手镯搭扣上的机关,细密的睫毛阴影遮盖着眼睛,鼻梁像条走势完美的山脊。田甜俯视着他,想着还有什么“万一”好担心的?她真正该担心的应该是这场亲事泡汤了,害她不能嫁给这样的男人,至于对方沉闷的性子嘛……算了,那叫稳重、可靠。
啪嗒一声脆响,手镯上的龙头咬住了龙尾,无论从那个角度看都是浑然天成毫无接缝的痕迹。田妈和冯夫人同时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仿佛安全拆卸了一颗地雷一般。
“好了好了,这下小甜就正式进了我冯家的门了,媳妇,小泉以后就交给你了啦!”冯夫人喜笑颜开,给了田甜一个慈母般的拥抱。
“这下我们俩也安心了,我家甜儿还不成熟,以后也要亲家母多多调教哦。”田妈也拉起田甜的手,语重心长地嘱咐,末了回头对田爸吩咐一声,“老田,打电话给出租货车,叫他们把甜儿的行礼运过来吧。”
“行李?等等!等等!为什么要搬行李?”田甜望着田爸走到阳台打电话的背影,一头雾水地问道。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当然得住到冯家来啊。”
“可我不是还没结婚吗?”也不顾未来的公公婆婆和丈夫在场,田甜着急地责问了一句,看着母亲老神在在的脸色,她越发有了不好的预感。
“不就还差一张证嘛,反正都是人类的规矩咱们不需要守,你先上车后补票吧。”
“我们查过黄历了,今日嫁娶大吉大利,择日不如撞日,订婚结婚一块办完多好!”冯夫人也在一边点头如捣蒜。
田甜呆愕地站在家长们的中间,过了好半晌,她抬起一只手指向自己,“……这么说……我这就已经结了婚了?”
“是啊是啊!”田爸田妈与冯家夫妇一致点头,给了田甜最后的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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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你就这么跑出来了?”畲婷婷一边啃着薯片,一边听她的闺中好友兼大学室友田甜哭诉自己被骗婚的经历。
“呜……可不是嘛”田甜擤了把鼻涕,然后从畲婷婷的袋子里抓了把薯片。
“那你干吗不回家去?”
“别提了!是谁把我卖了的啊?是谁合着伙骗我的啊?呜呜,这年头,连亲生爹娘都靠不住!那两家伙在家门上贴了个去长途旅行的纸条,家里什么都没剩,我怎么待啊!”
畲婷婷对田伯父伯母的行动迅速也彻底无语了,同情地拍了拍田甜的肩膀,“算了,也是为了你好嘛,这样你就入了仙籍了,少奋斗多少年啊。”
“可是也不应该骗我啊!”
“……话说,你对那个冯、冯……”
“冯临泉”
“啊对,你对那个冯临泉到底有什么不满呢?”
不满?……畲婷婷的一番话让田甜呆愣了一下。倒也没什么不满,人家长得帅,脑子看来也很好使,又不花花肠子油嘴滑舌,并没什么不满的。
畲婷婷看到田甜被问住了,凭她多年对田花瓶的了解,当即摇了摇头,“结果,你对人家没什么不满,只是因为事先瞒着你,所以大脑一热就离家……哦,是离夫家出走了。”
“这……这种事难道就该瞒吗?有这样跟人结婚的吗!”
“唉,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住校去?”
“……”学校放暑假,田甜不想一个人待在宿舍里,她现在极度缺乏安全感,从冯家跑出来后,让她有种自己已成全球级通缉犯的感觉,于是她楚楚可怜地望向畲婷婷,畲婷婷一阵鸡皮疙瘩,连忙遮住自己的眼睛。
“别!妹妹,不是姐姐不罩着你,咱家小门小户的,可惹不起河伯。”
“谁叫你惹他们了,我又不会满大街宣传我在你这,冯家怎么可能找到这里来……”
两人正这么合计着,外面畲妈妈端了两片西瓜进来,冲田甜客气地笑笑,顺带通报道:“外面有位叫冯临泉的小伙子,说是来找小甜你的。”
“……”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田甜躲在畲婷婷的身后,透过窗帘往外瞄,不能直面冯临泉找上畲家门的这个事实。
“是不是你出卖了我?”她愤怒地指控畲婷婷,暗自揣摩着从血缘上讲,畲家跟冯家还能搭上一腿。
“啧啧,我要是认识这样的男人,早就占为己有了,哪还能有你的事?
“那……那他是怎么找到的?”
“是你这个花瓶自己说漏嘴了吧。”
“怎么可能!我才跟他见了两次面,还没熟悉到介绍狐朋狗友的地步。”
“那……会不会是这个?”
顺着畲婷婷的视线,田甜也看到了自己的手镯。她当时跑得急,忘了把人家贵重的传家之宝脱下来,如今正在她手腕上散发着微波的辉光,像是笼着层迷离的雾气
“该死!该死,一定是这样!”田甜咬牙切齿,没想到这神器还兼带索敌功能,难怪不套婚戒,先套了这么个劳什子!她气愤地想把水玉手镯脱下来,可几番努力手镯居然纹丝不动,看着明明套得不紧,却似在她手腕上生了根。
“这怎么回事?”
“这是宝贝嘛,有点特殊性也很正常。”畲婷婷无奈地耸耸肩,这时却又听门外传来了畲妈妈的惊呼声,“天啊!你是从哪进来的?”
“抱歉,我看田甜可能不想出去,她在贵府已经叨扰了太长的时间,给您添了诸多的麻烦,我只好不请自来,把她带回家了。”
一个彬彬有礼的清凉声音在畲婷婷的闺房外响了起来,随即把手一转,冯临泉便出现在两人面前,他从上到下还湿漉漉的,活像刚从水塘里捞出来。
“……您是……顺着水管进来的?”畲婷婷还有一定的神怪基础知识,她知道对方是河伯家的公子,自然也就想到了这层可能。
“的确,贵府上的水管可能需要清理一下了,有点堵塞了……”冯临泉泰然自若地承认自己通过下水道移形的手法,同时还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珍珠胸针,“这是在贵府的总管口里无意发现的,不知可是贵府上的东西?”
“啊!那是我的,我的胸针!”田甜看着畲妈妈激动地跑上前去认领,而后欢喜地抚摸着失而复得的心爱之物,冯临泉面对她的感谢有礼的加以谦虚,同时向自己走来,举止优雅可又力度强硬地拽起了自己的后领。
“那么,我们就先告辞了,感谢贵府对田甜的照顾,他日一定正式登门拜访。”
“不要!不要!婷婷救我!”田甜最终毫无形象地被冯临泉拖出了畲家的门,门口是畲妈妈以及畲婷婷热情的挥手告别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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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甜回来啦!回来了就好。”跟着冯临泉再次踏入冯家大门后,迎接两人的是冯夫人热情的笑脸,她可真够若无其事的,仿佛田甜只是去楼下超市转了一圈,也压根没有排斥这场婚姻似的。冯爸也从客厅的沙发上站了起来,对田甜抱以欢迎回家的温和一笑。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基于这个缘由加之人家又是长辈,田甜不由得一阵叹气。水玉作为迎娶信物已经套在了她的手上,除了为她戴上此物的人之外,没人再能将其摘下。事已至此,往好的方面想想,冯家也没什么不好的,配冯临泉也没委屈自己,暂且先这样吧。这里是城市不是荒山野岭,就算是河伯也不可能在党和人民的监督下把自己迫害成白毛女了。
田甜垂头丧气地洗漱完毕,跟随抱着被子的冯妈,走向了自己的新卧室,这一看,不由的她激动万分。
“我们也知道这事办得有点仓促,不过小甜你别害怕,我们没有坏心的,你们现在的年轻人都讲究感情培养,那你就跟小泉慢慢来吧,所以暂时就睡这张床,你恐怕也习惯点。”
“习惯习惯!非常习惯!”
田甜简直想拥抱冯妈高呼万岁,因为她给自己准备的居然是个上下铺的双层床,这无疑于帮助她把死刑判成死缓,否则她还得绞尽脑汁怎么在新婚房间保护自己的贞操。
田甜雀跃地爬进下铺,铺好席子架好蚊帐,当冯妈告晚安离开后,她放下了半透明花纹的纱帐,总算是在视线朦胧的蚊帐里轻轻松了一口气。
冯临泉是何时进来的她已经不清楚了,模糊的意识里只有上铺发出的轻微响动,然后就是漫长安静的夜晚,以及她在冯家迎接来的第一个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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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夫、夫人?!”田甜呆若木鸡地看着眼前小男孩,跟她那几面之缘的名义上丈夫是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个眼镜后面正儿八经的眼神。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小?难道河伯家都是注水的,过了一晚就又缩水了?!
姓冯名临泉所属不明的男孩子完全不把田甜的呆滞当回事,慢条丝理地推了推眼镜架,“让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冯临泉,人类年龄十岁,在西城区的武安路小学上四年级。你就不用自我介绍了,我已经认识你了,快起来吧,妈妈已经做好午饭了。”
“……那么……那个……那个男人?”
望着小正太转身离开的背影,田甜已经口齿不清,冯临泉却准确地把握住了她的未完之意,说出的话听着倒像自己是个安慰田甜的长辈,“那是变幻出的我成年后的样子,虽然现在我还小,但我想你也许可以稍微期待一下未来。”
“呜啊!”
冯妈只听见儿子的卧室里传出一声怪叫,然后一个花花绿绿的人影从她面前飞速而出,大门打开又关上,发出哐当的巨大响动,之后一切又归于了夏日午时的安静。
“怎么了?谁出去了?”
“是田甜。”儿子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这时候还出去干什么,你没告诉她就要吃饭了吗?”
“没关系,她大概想出门做个饭前运动。”冯临泉从房间里踱了出来,走进卫生间开始做饭前洗手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