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20章 who am 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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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同学……”
弗莱伊被劳尔推了一下，猛然回过神来：“什么！”
讲台前的菲斯·罗杰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弗莱伊，不知道在想什么。
“别紧张，在正式上课之前，我们大家先来认识一下彼此，你愿意介绍一下自己吗？”菲斯·罗杰用温柔的嗓音说道，从表情来看，一点也看不出他认出了弗莱伊是个偷衣服贼。
会不是自己搞错了？弗莱伊想着，迟疑着站了起来。有白色丝绸衬衫和灰蓝色外套的不一定只有菲斯·罗杰，穿黑色圆领短袍的也不一定只有他一个人，没错，弗莱伊想，也许他就是多虑了，被他偷走衣服的没那么巧就是菲斯·罗杰。
弗莱伊定了定神，开口说道：“我叫弗莱伊·库克……”
本来响着“嗡嗡”声音的教室随着弗莱伊的话一下子静了静，这次，这不寻常的反应总算是被弗莱伊捕捉到了，他略感疑惑地扫了周围一圈，孩子们碰到他的目光都有些不自然地扭头避开，也只有劳尔和少数几人没有大反应，比如奥利弗·雪莱和那名黑长直少女伊芙琳·嘉尔。
弗莱伊看向菲斯·罗杰，这位老师无疑有一副好身材、一把好声音，却偏偏有一张堪称平庸的脸孔，但这使得他反而更容易吸引人的注意。此时，他保持着一脸温和地望着弗莱伊，仿佛并没有感觉到刚才不寻常的中断。
弗莱伊继续说了下去：“我在来雷塞尔之前是狭海镇的一名街头流浪儿，我没有父母，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今年大概有十二岁，另外，根据二分仪测试，我是一名向导，精神体是……”他顿了顿，还是认命一般道，“是一只蚂蚁。”
班级里再次响起了“嗡嗡嗡”的议论声，这次显然要大得多了。跟弗莱伊同批的不同批的人都在窃窃私语，想必是在互通有无。
“就这些。”弗莱伊说完，便自顾自坐了下去。
“谢谢弗莱伊同学的分享，每年，雷塞尔都有很多来自先灵大陆各处的学生，他们每一个人都能在这里找到自己的位置。”菲斯说着冲弗莱伊点点头，“下面我们请……这位同学……”
头一个小时的时间过得很快，菲斯·罗杰虽然年轻，并且据他所说，是刚刚进入雷塞尔学校执教，但他似乎天生就有一种令人信服的亲和力。通过破冰环节，他很快就和星星班的少年少女们互相认识了，他甚至飞快地记住了每一个人的名字和其他信息。
“不管你们来自哪里，出身于什么样的家庭，过去过着怎样的生活，在这里，你们就是星星班的一份子，是我的学生，我希望在与你们相处的一年里，带给你们足够丰富的知识，有用的经验，快乐的校园生活，还有……”他含笑眨了眨眼睛，“特别的美好回忆。好了，认识阶段到此暂告一段落，作为你们的哨向基础知识与哨向发展史的任课老师，接下来我们会聊点有意思的事情。”
他环顾四周，在黑板上写下一个问题：“我们是什么？”菲斯·罗杰姿态优雅地站在讲台前，微笑看向这些不过十岁出头的孩子们，“作为哨兵向导，你们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身份，那么，谁能告诉我，我们哨兵向导，究竟是什么？”
原本脑子里乱哄哄的弗莱伊在看到这道题目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停止了胡思乱想。
“我们是什么，我们哨兵向导是什么，在开始我的第一堂课之前，我希望大家能够好好想一想这个问题。”菲斯·罗杰表情放松，浑身充满自信，“下面，请大家拿出你们课桌里的纸笔，小心点，你们的学习用品将来可都是要用你们的薪水还的。”
课堂上爆发出了一阵笑声。
菲斯·罗杰说道：“会写字的请仔细想好，然后在纸上写下你对于这个问题的解答，一会儿我会逐个点名请大家分享。不会写字的，你可以在脑子里构想，等一下同样欢迎跟大家分享。不要害怕也用不着掩饰，这不是一道是非题，没有标准答案，我只想知道你们心目中的哨兵向导，你们自己是什么，好了，下面我会离开一会儿，你们可以自由讨论。”
菲斯·罗杰说着，转身离开教室。
……
……
教室里满是“嗡嗡”的讨论声，年轻的导师抛出了这个问题便丢下学生让他们自由思考、讨论、交换答案，而他自己则选择了暂时离场，以表示给学生们留出足够的空间。
劳尔坐在弗莱伊旁边一列，此时便伸长了脖子问：“弗莱伊，你怎么回答的？”
我们，我，是什么？
哨兵，向导，是什么？
弗莱伊没有想到自己重生，误打误撞进了雷塞尔，结果在一个差点被人莫名其妙干掉的早晨会重新遇到这个问题。
“你打算怎么回答？”弗莱伊问。
小胖子眨巴着小眼睛，天真地道：“当然是特殊人类啊。”
“是勇士。”坐在劳尔身后的一名少年插话道，弗莱伊刚才开了小差，没听清他是哪里人，只觉得这少年应该来自他没去过也没听过的地方。少年的皮肤颜色较深，几乎呈古铜色，眼睛大而明亮，明明是男性却留了一头长发，深黑色的发丝在他头顶被编成了一绺一绺的小辫子，用一枚绿松石做的发扣束在脑后。
“我叫乌恩。”少年热情地自我介绍道，咧开嘴笑得一脸灿烂。
“我是劳尔·史密斯，他是弗莱伊·库克，”劳尔有些吃力地重复着对方的名字：“乌……乌恩，你姓恩吗？我从没听说过这样的姓。”
“不是，我就叫乌恩。我从很远的地方来，要过海，乘大船坐很久很久……”乌恩比划着，“我们家乡跟这里不一样，很大的草原，有马有牛有羊，当然还有狼！”
弗莱伊想起来了，少年的精神体好像是一种特别的狼。
“你从海那边来的？！”小胖子顿时睁圆了眼睛，这使得他陷在肉里的小眼睛看起来也大了那么一点，“你好厉害啊！”
乌恩笑了起来，看起来有点憨厚：“在我们那里，哨兵和向导……”他似乎对这两个称呼有些不习惯，“我们那里管我们这种人叫勇士，是捍卫神的威严，保护神的子民的勇士！”
“哇！”劳尔看起来一脸憧憬，似乎从没想到过哨兵向导还有更拉风的称呼。
“你呢，弗莱伊？”乌恩讲话带一点奇特的口音，“弗莱伊”在他嘴里听起来像“弗莱耶尔”。
弗莱伊正要回答，却听横刺里冷不防传来一声冷笑。
“勇士？呵。”
三人转过脸去，看到了独自坐在一边的奥利弗·雪莱，他向来骄傲的脸孔上依然挂着骄傲的表情，只不过这次更多添了几分讥诮。弗莱伊还真是不意外奥利弗会这么讲话。
“在我的家乡，是勇士。”乌恩认真地解释道。
“在我这儿不是。”
“那是什么？”乌恩好奇地问道。
奥利弗·雪莱冷冷地回答：“这不关你事。”
弗莱伊：“……”弗莱伊简直服了奥利弗这小子，这家伙简直怎么讨人嫌怎么来，句句话都能把人惹恼。即使对方身为向导的实力令他认可，他也不高兴和这人搭话。
乌恩却像是没感觉到奥利弗的拒绝之意，走过去问：“你们那里呢，你的家乡哨兵向导多吗，你们那里的人管我们叫什么？我听说有些地方会有人不理解我们这种人，但我觉得他们只是害怕而已，只要好好跟他们解释……”
“滚开！”奥利弗·雪莱突然提高了嗓门怒气冲冲地说道，“滚开，我不想听你讲话！”他苍白的脸色因为生气而泛起潮红，胸脯因为急促喘气而大大起伏，让人觉得莫名其妙。
乌恩还想说什么，劳尔赶紧跑过去：“不好意思。乌恩，我们去一边聊。”他说了这么一句就把乌恩带走了。虽然大部分时候关注点有点奇怪，但是劳尔似乎在体察别人的感情方面有种特别的天赋。
“他心情不好，我们让他安静一下。”劳尔说，“弗莱伊，你接着说嘛。”
弗莱伊正要开口，结果第二次被打断了，是菲斯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这人手里还拿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一个罐子，一个盒子，一张巨大的纸，还有些其他小玩意儿。
“好了，”菲斯再次开口，“讨论时间结束，我们继续讲课。现在有谁能告诉我，我们是什么，哨兵向导是什么，想回答的同学请这样举起你的手？”
一名留着雪白长发，肤色泛着点浅蓝光泽的瘦高个女孩第一个以标准姿势举起了手，因为她的外表特殊，弗莱伊记住了她来自高原山地一个叫作莽古的地区。
“好的，波娜同学，请回答。”
“我们是人，也是哨兵向导，是拥有精神体的特殊人类。”
“很好，请坐，你们可以坐着回答问题。波娜的回答是一个标准而客观的回答。”菲斯说，“别的同学怎么看？”
乌恩高高地举起手：“菲斯先生，在我的家乡，哨兵向导被称为神的勇士，我们是保护部族，捍卫神的威严的战士。”
菲斯点点头：“一个很具震撼力的回答，我记得乌恩同学的家乡应该在离我们很远的地方吧？”
“是的先生，在我还小的时候，我的父母带着我坐了一年的大船才来到这个国家。”
“有机会的话，也许我们能去你的家乡看看。”
“先生，我的家乡人一定会欢迎您的，他们都是非常热情好客的人。”
“谢谢乌恩同学，还有别的回答吗？”
课堂里的气氛被调动起来，陆续有人主动举手发言，有的说哨兵向导是被神选中的人，有的说哨兵向导是需要接受历练承担更多责任的能力者，也有的说哨兵向导可能是一个特殊的种族就跟人的皮肤颜色不同那样，只有奥利弗·雪莱被点到名后站起来回答道：“是诅咒。”说完，便在一片哗然中落座，拒绝再作解释。
弗莱伊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他在记忆的吉光片羽中踯躅，他记得三百年前，应该说在他成为雷泽大帝之前，在他还是那个弱小的流浪街头，东躲西藏，朝不保夕的弗莱伊·雷泽时，他也曾无数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我是谁，我到底是什么？
“好的，我们现在有了拥有精神体的特殊人类、一个不知名的佚失了历史的种族、神选之人、神的勇士、接受历练者、更强大的人类、应对不知名危机的责任者、代表未来的种子等等答案，还有没有同学想要补充的？”
菲斯在班级里环顾了一圈，目光停留在了弗莱伊身上，弗莱伊知道，一共13个人的班级，现在只有他没有回答了。
“弗莱伊同学，能告诉我你的答案吗？”
弗莱伊抬起头，看向笑容和煦的菲斯·罗杰，随后摇摇头：“没有，我的想法已经有人提过了。”
菲斯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随后点点头，转身提笔在黑板上飞快地写下了两个单词，当他挪开身体的时候，少年少女们都不由惊呼起来。
“今天，我们对于自身的认识和社会各界对我们加诸的印象大家应该都很清楚了，可以说大多数词都是褒义或者至少是中性的，然而在兰塞尔王国成立之前，三百年前雷泽大帝在位时期再往前推，在黑暗纪元与混乱纪元交替的那个阶段，我们这种人被称为——‘怪物’。”
弗莱伊一下子就炸了，不是因为他曾亲历过的被人唾骂为“怪物”追打的过往，不是因为菲斯·罗杰说出了他徘徊在嘴边差点脱口而出的答案，而是因为他猝不及防地得知了一个他准备多久都接受不了的事实，他知道了自己手下那个打倒他后称王称霸的二五仔是谁。
“布莱特·兰塞尔。”弗莱伊愤愤地把这个名字在齿间研磨了一遍。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20章 who am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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