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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一根很关键的骨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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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家大流氓是个很有本事的人。
他的本事,体现在丹道方面,尤其是媚药方面。虽然他从未利用媚药对人干什么坏事,他仍然被人扣上了一顶顶黑锅,大姑娘小姑娘见他就逃。
想起这个,何明夏就想哭:“我不就是给一个贵人炼媚药被发现了吗?怎的黑锅都让我背了,坏事都变成我干的了,我是真冤枉啊。”
张青阳:“……你答应的东西还没给我。”
虽然离得已经很远了,可是,但是,隐隐约约,还是能听到一些……咳咳咳!
张青阳正襟危坐,好像啥事儿都没发生,小柳使劲捂耳朵,脸蛋红扑扑。何明夏依依不舍的把法器拿出来,可怜兮兮地说:“这个是指示灵风风眼的,你在风眼里看到了什么,一定要告诉我啊,否则我会死不瞑目的。”
“噢。”他拿着何明夏的指示法器看了会,这件法器长得跟指南车差不多,不过指南车上的小人儿指示方向更精细,它的手臂会弯曲。
“你想看,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去看?”
何明夏踌躇一阵,道:“灵风风眼很危险的,我修为不高,不想冒险。你如果能进去,看到有什么告诉我就得了,反正风眼里的东西再宝贝,我拿到了也不归我。当然了,你如果觉得危险的话,可以退出来,不强求。”
何明夏这么一说,反而激起了他的兴趣,两人拜别之后,他立刻用上了这个小法器。
指南车把他们引向了一片黑色荒漠。
在生机勃勃的秘境里,一片寸草不生的黑色荒漠,宛如碧绿大地的一块斑秃,十分突兀。与张青阳想象中灵风风眼大不相同,可以说完全相反。
他看着黑色荒漠,强压下心悸的感觉,问:“为什么没有你的同族?”
小柳仔细探寻了远处同族的意识:“啊,他们也说不上来,只是说祖祖辈辈就不许他们过去。”
“是吗。”张青阳轻轻叹了口气,“你就在这待着,不要随便进来。”
小柳看他表情,有点紧张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要不我们再找,换个地方?”
“不用,这里就很好。”张青阳说着,走进了荒漠。
没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发生,张青阳很正常的走了进去,渐行渐远,变成一个小黑点。
小柳挠挠头,总觉得张青阳的态度有些奇怪,但奇怪在哪里,他又说不上来。
张青阳慢慢走着,觉得这里跟北荒无比的相似,一样的单调,一样的死寂。
他慢慢走着,走到黑色荒漠中心,看到大地插着一根白骨,手臂粗细,五丈多高,上面凝结着道道黑色血迹。
他摸上白骨,冰得惊人。
“是你吧。”张青阳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
盘旋天空的死者发现无法战胜强大的来犯之敌,于是拔下自己的一根骨头扔了出去。
敌人被贯穿,从身到魂。枯骨一日不灭,他便永世不能挣脱。
死者镇压了敌人,也加速了自己的衰亡,最终葬身于漫天的烈火中,没有来生。
白骨表面咔咔作响,裂开几条缝,流出金灿灿的液滴,落在张青阳手心,宛如哭泣,液滴融入肌体,又宛如游子回乡。
裂缝越开越大,从里到外,很快整块骨头垮成一堆碎片,化为飞灰。被镇压数万年的幽魂在地底发出喜悦的长叹,地面开始隆起,将要破壳而出。
他负手而立,认真地看着。
小柳守在外面,感觉地面在颤抖。
他突然感觉神识好像被人扎了一下,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什么猎物盯上了一样,顿时毛骨悚然:“谁?谁?”
“砰,砰,砰。”地下有什么东西在一下下地撞击地面,土地一点点隆起,尘土飞扬,一个血人破开土壤冲了出来。
小柳噔噔噔退得老远,睁大眼睛:“龙傲天?”
血人在地上挣扎了两下,没能爬起来,声音沙哑:“咳咳,救命……”
小柳犹豫了下,想起怀里还有半串紫串珠,拿出来掂量了一下,塞进空笙鹤嘴里,嘟嘟囔囔:“我这是积德行善!以后不准刁难我哥了!”
空笙鹤哪顾得上这么多,囫囵吞枣咽了下去。
师傅在他识海里尖叫:“你师叔快出来了!进荒漠接他!快去啊?”
“师叔?”空笙鹤有气无力的。
“对对对,就是你师叔。”师傅激动不已,“没想到他还在这活着,你师叔可比我强大多了,你救了他,我就把我家族的至高道典传授给你!”
至高道典?空笙鹤精神一振,攒了点力气爬起来,踉踉跄跄往荒漠走去。小柳紧张地看着他:“喂喂喂,你进去干嘛?我哥在里面筑基呢!”
空笙鹤扭头看了他一眼,虚弱至极:“我不会干扰他。”
“谁,谁信你啊!”
空笙鹤没再说话,固执的往荒漠里走。
小柳坐立不安,咬牙伸出一只手,树枝无限延长,假如空笙鹤敢打扰张青阳筑基,他可以第一时间阻止他。
空笙鹤受伤严重,走几十步就要歇一下,师傅不断焦急地催促他,催得他心力交瘁。
终于他远远地看到了,地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丝丝强大而远古的气息漏出来,幽魂被镇压太久,想要出来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他看到了张青阳,背着手,低头看着,仿佛饶有兴趣。
“张青阳?”他有些奇怪,张青阳这幅样子,怎么也不像在筑基。
张青阳扭头,有点奇怪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空笙鹤对上他的眼睛,双目顿时一阵刺痛,仿佛被太阳灼伤,一头栽倒,顿时什么也不记得,什么也感受不到,只记得太阳灼烧一般的痛苦。
师傅在他识海里尖叫:“快快快!快去救你师叔!否则就来不及了!”
“我……”空笙鹤捂着火辣辣疼的眼睛咬牙切齿:“你倒是帮我治下眼睛啊!”
“不不不,那是……啊少废话了,快去啊!”
空笙鹤眼睛流泪不止,什么也看不清,摸索着抓起剑勉强支撑着站起来,听到幽魂尖厉地大叫一声,仿佛恐惧又仿佛绝望到了极点。
“神爱所有。”邈远的宛如来自星辰破碎的叹息,此后再无生息。师傅在识海里疯癫大叫,吵得空笙鹤恨不得把自己头敲爆掉。
直到一切声音终止,空笙鹤恢复了神智,眼睛也不疼了。
他赶紧检视自己修为境界,意外的发现不但没有受损,反而从筑基三层一下子跃升到了筑基圆满,道基上已有一小滴金液旋转,正是金丹雏形,而且魂魄修为也强大了许多。
空笙鹤又惊又喜又不安,呼唤师傅:“师傅,师傅,我境界突然提升了!师傅?”
师傅不在识海。
不在识海,又在哪里?空笙鹤心一沉,仔细检视身体每一处……没有,哪都没有!他慌了,再次呼唤:“师傅,师傅?”
如此反复数遍,他猛地明白了:师傅自散魂魄,彻底消亡了。
师傅的力量散进他的丹田中,所以他境界大大提升。
“师傅——”他悲痛欲绝,仰天长啸。
“张青阳,张青阳,你对师叔做了什么!张青阳!”他愤怒地扑上去,忽然想起那太阳般的不可直视,一下子停住了。
张青阳转过身,有点茫然:“啊?”
空笙鹤比他更茫然。
“师叔呢?”
“你师叔是谁?”
空笙鹤花了点时间才组织好语言:“刚刚我师叔的魂魄从这里出来,然后我听到他惨叫,你,你对他做了什么?”
张青阳想了下:“可能回去了吧?”
“回去?”
“幽魂的归宿,不都是冥府吗?”张青阳的表情没有丁点不自然。空笙鹤被他弄糊涂了:他说的没错啊,世间所有已死的生灵,都归冥府管,所以师叔的幽魂回归冥府,好像没什么不对。
不对!他猛然醒悟,所有迟迟滞留世间不归冥府的幽魂,一旦回归冥府必然会受到严厉惩罚,哪怕生前是大乘巅峰,师叔的恐惧也正是源于此!
他不由得潸然泪下,一屁股坐在地上:“你害了我师叔,害了我师傅,害苦我了!”
张青阳更加茫然:“我做什么了?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
空笙鹤只觉得心如刀绞,哭得不能自已。
师傅对他有再造之恩,师傅一死,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哎,你别哭。”张青阳手足无措,没想到空笙鹤堂堂一个族长哭得稀里哗啦比小柳还难看。
“你滚!”空笙鹤恶狠狠打开他的手,冷不防吐了口血,内伤发作,脏腑内像有把钢刀在绞,顿时痛得满地打滚。
明璜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哎呦,还活着。”明璜惊讶,“不过离死只差一口气了。”
再一摸脉:“哎,都快金丹了,不错不错,都超过孤了。”
他盘腿坐下,朝张青阳笑了笑:“筑基了没有?”
张青阳检视自身,扫过一眼后觉得自己的道基好像有点奇怪,不过没想太多,点点头。
“那快来帮忙,你负责输送灵气,孤帮他调理身体。”说着扣着空笙鹤下巴塞了一颗丹药进去,“愣着干什么?坐啊。”
张青阳坐下来,还是不明白。
明璜捋了捋袖子,道:“你知道马吧?”掐诀起势,指尖缠绕着丝丝灵光。
张青阳茫然点头。
“不论是骏马,驽马,有马蝇叮它,咬它,马会跑得更快。”
张青阳在前,明璜在后,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促进丹药药力化开,药力周转全身,一点点修复着内伤,涵养灵力,通导经脉。
“父皇快死了,这天下迟早有一天交到孤手里来。”明璜说的很平静,张青阳明白这绝不简单。
王潮生跟他说过很多前朝旧事,宫闱秘闻,过完嘴瘾他总会说上一句:“这些事你可千万千万不能说出去,说出去了王家都保不住我。”
他明白,任何关于朝廷风云将变的事都是不能随便诉之于口的大事。
只是这与救空笙鹤有什么关系?
“孤登基了,就得改称朕了。”明璜轻轻叹了口气,“真快。”
“登基后,孤会很忙,可能忙到没有修炼的功夫,所以,我需要一只马蝇,恨我的马蝇,提醒孤不能忘了威胁。”
张青阳看看脸色苍白的空笙鹤,心想他听到明璜把他当马蝇,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